看得开,现在喜欢给圆圆讲故事。
可能是耳濡目染,受到彭先生气质和教学气氛的影响,圆圆走路稳当后,给人的感觉要比一般小孩儿矜持。
话题突然带到这里,憋回了叶存山一肚子骚话。
是聊师长,他当然要正色起来,“他现在整理出来了几个阶段的教学方案,比较有普适性,是根据他这十来年的教学经验整理的,上次跟他闲聊时,他听说咱们村子开了族学,还问我要不要那教案,我哪里好意思直接拿?”
彭先生是国子监出来的,举人都教得,启蒙授业的经验很足,是个享受教育的人。
叶存山在他手下学习两年多,対此有自己的判断。
他想拿银子买,但一看,程先生就不是那种愿意收银子的人。
这让叶存山怪为难的。
云程让他收着,“你不收,他当你嫌弃。”
“我看彭先生跟大舅舅有点像,很大家长,他给小辈东西,不是要你给他什么回报的,他就是看你顺眼。”
这就是真心换真心了。
师徒之外,他们也是人,有感情的。
叶存山个重感情的人,対他好的,他打心眼儿里记着,不说平时相处时每个细节都照顾到,但真有什么,他能冲在前头。
去年还一次回过京都,彭先生心里有数。
叶存山就应下。
过了会儿,云程说:“你说那个教案,他想刻印出来吗?”
叶存山点头,“我觉得是想的,但你知道,他在京都名声不好,我们提到这个,他可能会有顾忌。”
云程笑了声,“京都不缺教育资源,咱们往南下传。”
南下还有江南一带的富饶城市,刻印出来以后,就看商人们的选择了。
这里是秀才可以收学生,但并非会读书,就会育人,方法论还是有必要的。
夫夫俩闲聊一阵,存银带圆圆回来了。
他俩今天去陆家小院那头找威风玩,看样子是在彭先生那里听过故事,两个小手拉大手的,脸上都洋溢着笑。
存银说:“彭先生也不知看了多少书,讲的故事比大哥看的书要精彩多了。”
内容是一样的,只是他看的时候,是古文。听讲的时候,彭先生会用方便他们理解的大白话讲出来。
小圆圆今天回来,是往叶存山身上扑。
叶存山把她抱腿上坐着,问她今天都做什么了。
这些大人们都知道的事,要她自己慢慢讲述一遍,很锻炼小孩的说话能力。
她掰着手指算,小小年纪已经会抓重点,没从起床穿衣开始说,就讲早上在小院里玩叠纸、抓阄,下午去看威风,还在小巷里玩了会儿。
叶存山有空的时候,会把问题问得细致一些,看看圆圆的记性好不好,能不能完整的把事情说清楚。
会问她叠纸都玩了什么,抓阄都抓到了什么。
圆圆卡壳,叶存山会引导一下。
她说话再一个字一个字的蹦出来,有些语序颠倒了,叶存山会整理好,対着她说一遍。
这个不要求圆圆跟着讲,要她跟着学,会打击圆圆的积极性,基本都是用反问的句式,问她今天是不是玩了某某某,圆圆就会笑眯眯点头,很开心叶存山能懂她的意思。
往后说威风很顺利,到了小巷子这里,几个大人都听得安静了。
早前说好的,要趁着圆圆现在还小,没经历过什么事的时候,给她摔打摔打。
放出去跟人玩,慢慢感觉到负面情绪,也慢慢被小伙伴说皮肤黑,锻炼接受度。
趁着小,情绪没那么敏感时,家长表现乐观一些,小圆圆适应了,就不会当回事了。
孩子一直表现出来的性格,也很喜恶分明,到时都不一定搭理。
刚把孩子带出去那阵,圆圆没受到影响,是云程被人说的,有段时间心情很差。
都没想到,他们都要忘记,认为今年忙,府城人多杂乱时,没法再多带她出去玩,这个计划要延后时,给圆圆的摔打来了。
有小孩说圆圆黑。
当面说的,还笑。
云程跟存银都被没立刻反应过来,叶存山倒是迅速接话,一如他自己所说,不会在圆圆面前表达负面情绪,暗示她这事儿很严重。
“然后呢?”
圆圆动了动,还挺了挺背,“爹爹也黑,圆圆像爹爹~”
没受影响,还挺得意。
想也是,叶存山案首成绩入府学,是廪生。今年科试顺利,按照他这个稳定成绩,考举人是迟早的事,巷子里哪里有人敢说他的不是?
圆圆感觉到他们的态度,就知道叶存山厉害。
她像叶存山,那她也厉害。
存银要问她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都不知道?”
圆圆说:“小草姐姐说不能告诉叔叔。”
大人们推断得出来原话,应当是不让圆圆跟别人说,但圆圆不懂别人是谁,恰好今天是存银带圆圆,所以就被指着,说不能告诉存银。
只是不能告诉存银,回家还是能给两个爹爹说的,就有了现在这一幕。
云程都被她逗笑了,“傻兮兮的。”
跟人待久了,各方面都像,圆圆也嘿嘿笑,眼睛完成小月牙儿,伸手要云程抱,“爹爹~”
因她没受到伤害,也在这无意之中,完成了摔打任务,让家里人看出来她的态度,知道圆圆不在意这个,家里添了些喜气。
卤菜跟凉菜适合下酒,存银以前就喝过酒,今天跟着哥嫂一块儿,赶着气氛里,多喝了几杯果酒。
是橘子酒,味道酸酸甜甜的,当时不觉得,后劲很猛。
存银回屋啥事儿都来不及干,就往蚊帐里钻。
酒品没随叶存山,醉了以后满炕打滚,分不清是梦是真,活泼又闹人。
他一会儿是要被后娘弄死的可怜小哥儿,一会儿是不受亲爹待见的嫡长子。
回头变成了大妖族里唯一的幼崽,备受宠爱,转生成了鬼女要强行冥婚的小夫郎。
存银吓得哇哇哭,“我是小哥儿,又不是书生郎,你找我作甚!”
然后鬼女掏出来大宝贝,“没找错,天生一対。”
是把生理卫生课的内容,也给续上了。
叶存山白天跟云程说好了,很想他,本来晚上是可以抱着夫郎好好温存一番,被存银闹得,他半宿都在照顾小醉鬼。
云程在屋里等了一阵,没见着叶存山回去,还频繁听见存银的声音,就披着褂子出来看热闹,这一看,他收不住笑,就近在存银桌上拿了纸笔,给小存银画了连环画留作纪念。
取名一致,是《小存银醉酒记》。
作者有话要说:
qwq 抓虫,补作话
新换了一把键盘,它好酷炫,彩灯一闪一闪的,是个漂亮废物,好看是好看,但是打字特别累,也是我差生文具多,生灰文具+1
各位读者老爷晚安呀~
明天见~
么么哒!
第187章
存银隔天起来,看见这画册,极不好意思,要躲着哥嫂,很怕跟他们眼神对上。
跟他说不喜欢可以收起来,他又抱着画册不放。
是个爱俏的小哥儿,从前会央着云程跟庆阳给他画人像,现在许久没画过了,更别提是连环画。
所以他拿回屋,好好放着了。
跟画册有关的,还有一件事。
钱满盈跟庆阳开始画独立作品了,故事框架在云程看来,挺薄弱,比较重要的意义在于,他们能跨出第一步,能够开始独立创作,不依赖别的作品也能画。
连环画是个新鲜东西,其他书斋书局模仿不来,因成本高,模仿的极少。
话本铺子每次出新书,会揪几个场景画出来当赠品,这是他们铺子出书的一大特色。
正经的连环画册,目前而言,只有《王家村》。
读者们早早接触的画册,扩散面最广的,最广为人知的,其实是春宫图。
这东西对某些人家来说,是新婚必备启蒙书籍。
所以云程漫改的《艳.遇记》,也算一个。
这两样,无法满足读者们的需求,庆阳跟钱满盈的作品,也够不着出书的线。
云程稍加思索,决定在话本铺子门前挂出来,就当路过行人看个热闹了。
免费的东西,一般获得的正面回馈要多一些,有人就为了解解闷,怕连环画停更,也会多多夸赞。
这是练手作品,不为挣钱,当然也不为纯听夸夸,所以云程跟金掌柜说,挂出去的时候,让小伙计时不时给人说一句:“这以后是要收费的,现在是免费连载期,属于试阅状态,到了一定篇幅,就要收费看。”
这样一来,盲目的夸夸减少了。
以收费的标准来看,读者就变得挑剔。
反馈信息里偏刻薄无理的话,不必记录,其他有关剧情跟分镜的部分,可以多听听。
他们只出过《王家村》这一部作品,这还是云程手把手带的。
钱满盈私下里,一直有漫改《赘婿》做练习,云程会定期检查,提修改意见。
庆阳早期画过《赘婿》的名场面集,对于怎么浓缩精华很擅长,但他浓缩删减得太厉害,也会让剧情断开,衔接上出问题。
这次原创画本里,依然是这两个问题。
庆阳起稿,精彩的部分会被扩大,其他部分一笔带过,有的一笔都没有。
钱满盈起稿,格子分配会很均匀,普通情节跟高光情节一致,整体看上去很平。
恰好他们出画册时,是培训班里学生们开始休学辞别时,云程能抽空去教教,帮他们把这段时间所学的理论知识梳理转化。
因这个事,他又恢复了往日忙碌,在中秋之前,都没得闲。
中秋节会放假。
在铺子里上工的掌柜伙计与帮工,都会收到两个月饼。
月饼是自家做的,存银跟厨娘一块儿,柳小田来帮忙,都是挑着云程曾经点过的馅儿,看家里人喜欢哪个馅儿,就一起做。
送出去的,也是从这里挑,就当吃个新鲜,没再去问他们想吃什么馅儿的。
赶着节气,也是云程的生辰。
今年他家里办了酒,请三五好友来家里聚聚,补一补数月忙碌里的疏远,重新把感情联络起来。
也唠唠家常,看看各家情况。
重点要聊的是罗旭。
他今年发挥好,吊车尾成绩拿到了乡试资格,来年可以跟叶存山、杜知春他们一起赶考去。
若是稳当,以后能跟云程他们一起定居京都。
若是不稳当,再三年也能考。
是被彭先生教过,叶存山愿意把手里有的书籍都分享出来,给他看,最近下死功夫学习,进步显著。
本以为保持状态,来年应该有一战之力。
结果彭先生一盆凉水泼得他心口哇凉。
“说我现在学到的东西,就是一点表面皮皮,是在走存山哥的老路,目前是把已有的学识,往固有框架里套,套进去以后,用词用句多雕琢,引用的东西能搭题,文章会比从前漂亮很多,问题也很明显……”
具体什么问题,叶存山知道。
云程听他说多了,也知道。
云程不懂科举,但会用写作方式去套,反正都是搞文学的,很多底层逻辑是相通的。
这东西,就跟他往外教的写作技巧一样,是有个框架模板在,照着这个东西来写,故事会有起伏,变得精彩。
实际因为框架的存在,会限制很多东西的发展。
换句话讲,生产流水线故事,失去了灵魂。
罗旭看一眼叶存山,“我应该是追着你的步伐来,要再等三年,这三年里,就不纯粹是用看书做文章来判断我跟上了没有,彭先生说,我钻进来,要从这里头跳出去,除却我肯努力以外,还要看天分。”
往上考是举人,都能分拨当小官了。
不是死记硬背,会作几篇模式固定的八股文,策论能讲一些漂亮话,就能稳当的。
他到了这里,认清差距以后,心里总是悬着,很空,有些不确定自己要不要去考。
庆阳在旁边都没忍住翻了个白眼。
他一向对罗旭耐心,也照顾他心情,这个反应,只能说私下劝了很多次了。
不管怎么,云程肯定是偏向庆阳的。
他问一句,庆阳要是肯说,那就一起听听,不肯说,这个话题就跳过。
庆阳是要说的,“这阵子大家都忙,我都要憋坏了!”
罗旭尴尬摸摸鼻子,给他倒茶又倒酒,眼底还有呼之欲出的乞求,是想要庆阳给他留几分面子,别当众说出来。
庆阳不留,“我给你留面子的时候,你怎么做的?”
看书一样的看,但时不时唉声叹气。
庆阳自己是读过书的,小时候就跟着族里兄弟一起读书习字。
他因是哥儿,不能去参加科举,后面的科举用书,他没跟一般书生似的,去背去记,但阅读是有的。
村里解闷的东西少,叶延看过的书,他都借来看过。
内容不说多懂了,至少正常看书速度他还是知道的。
“我早上出门,他看那两页,晚上回来,他还看那两页。”
罗旭窘迫。
在叶存山这里,不好狡辩,羞得面皮都发红。
庆阳这是耍小性子,才给当众说出来,叶存山不能当众训他,要留着面子。
怕一次说过了,罗旭受不了,当他们不给他留脸,在心里留疙瘩。
今年这情况,来年赶考,罗旭八成是陪跑,回来还得在府城待三年。
要是叶存山考中,往后庆阳就要独自在这里。就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