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万星币绰绰有余。
最后慷慨的雄虫主顾没有收回结余的星币,为此他和西雅特趁放假日去街区酒吧疯玩了一天,庆祝他们的第一桶重金。
西雅特还躺在工作室呼呼大睡,他不好意思让雄虫先生多等,休息日也预约了上门快递,没想到这么快就得到了同意。
雄虫先生休息日不参加什么舞会吗?听西雅特说,贵族雄虫都喜欢参加光鲜亮丽的舞会。
可能是娶回家的富豪雌君太霸道了吧,力诺同情又惋惜地想。
很快有家政智能收到提醒出来签收快递,看样子无法跟善良的雄虫先生当面表达感谢了。
力诺遗憾地把他和西雅特精心准备的那束星尾蓝,连同快递一起交给智能虫,然后留了条语音留言表达感谢。
林安坐在客厅等待他的新手杖,小星使绕着他一飞一飞,好像也是迫不及待的样子。
嗯?为什么要用也?
小雄虫打住思绪,才不承认他很期待对方即将交验的成品。
智能虫脑袋顶着快递箱进门,运行到沙发前,自主拆好了箱子送到小雄虫眼前。
林安一眼看到里面放置妥当的星舰银手杖,光滑流畅的线条微闪着珠光,好似能从里面探索一整条星河。
他取过摩挲了下手感,拔开弯月弧的华丽手柄,亮出精致又危险的内里。
很好,他又有新手杖了。
林安让小星使确认了收货,站起身执着手杖适应手感。
怪不得店铺评价很好,或许挑剔的他也可以给个好评,林安漫不经心地想。
“你说什么?已经签收了?!”
喝果酒喝大了的西雅特一觉醒来,惊悚地发现力诺已经把那件昂贵的作品投递出去了。
称精心设计的手杖为作品没什么问题,力诺在休息日勤劳工作也没什么问题,可是他竟然在商铺后台看到了自家的投递地址!
哦虫神在上,一定是他还没清醒!
力诺奇怪地看着好朋友捧着脑袋大叫,感慨说,“雄虫先生果然很有钱呢,慷慨又善良。”
西雅特像是抓住最后一丝希望,扑倒在亚雌面前,“你见到他了!一只黑发黑眼的雄虫!没有投递错?!”
“没错啊,不过是智能虫代签的。欸?你怎么知道会是黑发黑眸?西雅特,没想到你也是亲王阁下的狂热粉啊!”
力诺不明就里地打趣他,不理解好朋友为什么一惊一乍,脸上还露出惊恐又难以置信地表情。
狂热什么?那是我雄父!西雅特在心中无力咆哮,默默翻了个白眼,没理会好朋友善意的打趣。
雄虫手杖,精神力低弱,慷慨大方……
几个毫无关联的词语连接在一起,西雅特恨透了此刻清醒又灵活的小脑瓜。
他竟然是从他那个神经弟弟手里赚到的一大笔星币!
他竟然心怀感恩地把那根手杖称之为作品!
还满心期待地希望看到对方的好评!
哦虫神在上,一道辐射劈晕他吧!
“嗡——”光脑一声提醒,显示商铺收到了售后评价。
力诺也看到了,欢喜地凑过去和他分享,“快看西雅特!雄虫先生说很满意!还打赏了一笔服务费!我们这单赚大了!”
被迫旁听西雅特:“……”
不,他不想知道被亲手设计的作品,抽在身上有多疼。
“你到底怎么了西雅特?”力诺收拾着凌乱的工作室,有些担心地问,“昨晚的果酒还没缓过劲儿吗?”
“我很好。”西雅特挣扎地从小床上起来,穿戴整齐准备提前回去迎接暴风雨。
“哦对了!不知道雄虫先生会不会喜欢那束花,希望他能和星尾蓝一样长寿平安!”力诺发自内心地祝福说。
西雅特走出门时听到这句话,碧玉的眼眸显露出无比复杂的神情。
作者有话说:
应小可爱催更,周六二更奉上——
第7章
星尾蓝,一种生长在山林岩缝中的藤茎类被子植物。
曾经有只探险虫,在某个不知名的野生星球,发现了这种静美却生命力顽强的花朵。
因其一根荆条上长着一簇簇细碎的湛蓝色金边花朵,就像彗星划过时飘长的尾巴,故而取名为星尾蓝。
长寿,平安。最普通的寓意,也是最简单的祝福。
林安发现这束花是在脚下那堆「垃圾」里,和那个待回收快递箱一起,堆叠在地上,等待家政智能运行过来清扫。
他用新手杖挥开箱子看了眼,认出那是什么植物后,沉默了片刻。
家政智能正在自动识别垃圾类型,然后把花茎与包裹的彩纸分开,按设定好的程序准备吸引进清理盒搅碎处理。
“嗡咔咔咔……”
林安听这机械运转的声音,无端觉得烦躁,伸手杖敲停了正在运作的智能。
结果「叮」的一声,触发了智能自动播放语音留言功能。
“您好,善良的雄虫先生!我是XXX商铺的工作虫力诺!很高兴您能选择我们……送您一束美丽的星尾蓝,衷心祝福您长寿平安!午安雄虫先生!”
林安:“……”
这是什么奇奇怪怪又聒噪的留言?!
小雄虫听得皱起眉,手下摩挲着银杖顶部打磨圆润的手柄,半晌关掉了这只家政智能的自动清扫功能。
“整理干净,小星使。”
片刻,他起身朝楼梯走去,对那团闪着金色数据流好似在看热闹的智能说道。
“好的,安安。”小星使从主核里伸出一只辅助机械爪,咔擦咔擦地回话。
林安没再去看那抹微亮的金篮色,独自上楼梯打算回房间。
这时庭院来虫的声音,一溜风从前院飞进住宅,还带着「呼哧呼哧」的喘气声。
林安停在楼梯上,不悦地看向冒冒失失闯进来的来虫。
“呼呼——”西雅特拍着起伏的胸口,觉得自己这小体格真该锻炼身体了。
他进门扫视一圈,没看到经常在一楼忙碌的雌父,顿时放松下来。
先歇会儿再去看他那个雄虫弟弟吧,西雅特一溜烟跑进有智能虫准备茶点的厨房,自己倒了杯水咕咚咕咚喝光。
“嗯?你是什么小东西?”
经常不在家,就算在家也没见过林安下楼吃晚餐的西雅特,对着一闪一闪挥舞机械臂清洗花朵的小星使一通研究。
“你好,创造者哥哥。”
小星使拟虫化地伸出触角晃晃,跟想要伸手摸它的亚雌崽说道,听得西雅特连忙收回了手,好奇又不敢凑上前地围着智能研究。
“什么哥哥?咦,你配置了哪个智能系统,竟然还有多种机械形态?不对,你这个不是机械臂……”
亚雌虫小心地探手触摸小星使的触角,发现对方竟然感知到他的亲近,十分拟虫地回蹭他的手掌,顿时惊奇地感叹。
“哇——你好可爱呀——”
“住手!你这个蠢货!!”
冷冷观望的林安忍无可忍地抬脚下楼梯,高声喝止西雅特下一步更过分的探索。
“啊x!”
西雅特被突然出现在身后的林安吓了一跳,一激灵手掌握住了小星使头顶那根柔软的金色触角,刺激得林安游离在空气中的精神触丝也随之共振。
林安猛然气红了眼。
被侵-占领地的愤怒交织着陌生的触感,混乱地冲击着他的精神阈,他凶狠地打落亚雌的虫爪。
嘶,完蛋……
手腕传来尖锐的触痛,西雅特怔怔地看着那根亲手制作的银杖,被小雄虫挥舞在手的模样,鲜血顺着垂落的手指滴落,悄无声息落在厨房的地面上。
不,不能发疯!
林安怒目瞪着那抹刺眼的红,努力遏制呼之欲出的怒火,紧攥着银杖强迫自己离开这里。
别怕,安安,他不会伤害你。
林安脑海里混乱地重复着这句话,支撑着他酿酿跄跄跑出餐厅,消失在空荡荡的楼梯口。
没有狠厉的杖风略过脸颊,西雅特睁开眼,看着那只可爱又奇怪的智能光速收起了机械臂飞出厨房。
整个住宅的智能都仿佛安静了一瞬,机器管家根据刚才检测到的精神力波,已经自动发送紧急通知到菲尔德的光脑。
林安安又发疯了,西雅特终于慢半拍意识到,惊诧自己没有像往常一样劈头盖脸迎来一顿怒打。
一抬脚,金蓝色的花朵撵落在刺眼的鲜红中,衬出一抹妖冶的凄美。
他默默弯腰捡起那束星尾蓝,擦拭着怎么也抹不干净的花瓣,麻木的心中生出一丝触痛,比血迹干涸的手腕还要难过的痛楚。
他竟然替身份尊贵的林安安感到难过。
光脑不停震动,是雌父的音讯。
“西雅特!不要傻愣着!快去治疗室!!安安晕倒在楼梯口!!”
呼啸的风声和怒斥,惊醒了沉默中的西雅特。
他没管还在渗血的手掌,飞奔出餐厅大步爬上楼梯,然后冲向那个倒落在地的身影。
已经有智能托起昏迷的小雄虫飞向治疗室,西雅特拐了个弯,火速跑进治疗室打开治疗仓。
轻度基因崩溃治疗,精神力紊乱修复,维持疗养治疗……他抖着手看操作屏上密密麻麻的预设方案,耳边是雌父焦灼的咆哮声。
“不要乱动西雅特!确定一下治疗液温度!把安安从智能上抱下来放进去!轻柔一点儿!慢一点!不要让治疗液漫过脸!”
军雌一个命令,亚雌少年一个动作,他抱着怀中异常安静几乎没有什么重量的小雄虫,虫脑一片空白。
当治疗仓按照预定的程序开始运行,他才狠狠松了口气,扶着膝盖颤巍巍软倒在旁边。
音讯不知何时已经被挂断了,庭院传来飞行器嗡鸣的降落声。
西雅特怔怔地看着治疗屏显示出小雄虫依旧紊乱的精神波,无比后怕地意识到,雌父竟然临时离家了!
幸好,他都按照指令做到了。
恐惧褪去的虫脑滋生出许多不相干的思绪,一点一点放松他完全僵硬的四肢。
西雅特恍恍惚惚想起很久以前的日子。
那时候雌父还没有天天待在家里,和雄父一样整日都外出忙碌工作,家里只有他和雌虫哥哥相伴。
直到有一天雌父笑着跟他们通音讯,这周的休息日会带他们出去玩。
才不是出去玩,发现只是全家去体检的小西雅特抱怨地撒娇,为什么好不容易等来的休息日,要浪费在这种事情上。
因为雌父的肚子里有了可爱的小雄虫崽,雄父摸着他的脑袋说。
他要做哥哥了!小西雅特瞬间忘记了抱怨,回家就缠着雌父要听弟弟的声音。
哥哥说小雄虫是种娇软可爱非常需要呵护的生物,他深以为然,并且坚定地宣布要永远守护全世界最可爱的弟弟,要第一眼看到弟弟破壳,第一声听到他软软糯糯地叫哥哥。
雌父偶尔也会耐不住他撒娇,允许他趴进怀中听一听,明明没有什么动静也要高兴地说弟弟在跟他打招呼。
原来,他也曾那样期待林安安的降生。
西雅特伸手覆上脸庞,刺痛的手掌因为用力重新流出血液,混合了汗水,还有晶莹的泪水。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为什么啊。
菲尔德闯进治疗室的时候,看见亚雌小少年坐在台阶上哭,忙跑过去看治疗仓里的情形。
发现安安只是睡着了,精神力波也平稳下来,才勉强平复剧烈的心跳声。
如果安安在他离家的时候出了事,他想象不到自己会做出什么事来。
不,他一刻都不应该离开这里。
菲尔德狠狠撕碎心底升起的那点儿希翼,提着还在哭泣的小少年大步离开治疗室。
惩戒室内,怒火中烧的军雌一把将亚雌掼在地上,坚硬的地板蹭得小少年柔软的膝盖通红一片,滑出去好远才堪堪停下。
西雅特挣扎地想要起身,却再次被凶悍的军雌拽着衣领高高提了起来。
“你还是没学乖吗西雅特!我警告过你不要招惹安安!你都做了什么?!”
“我咳…雌父我没有咳咳咳……”
被揪住领子的西雅特艰难地喘息着,泪水横泗,顺着鼻腔涌入喉管,发出几声呛咳。
“你没有什么!你不碰安安的东西,他会恼羞成怒打你吗!他会突然犯病吗——”
雌虫松开手,冷冷看着小少年跌落在地,取出军服随身配备的指挥军棍,凌厉地砸在他的脊背。
“对不起雌父,我不知道那是他的东西。”西雅特不敢躲闪,强撑着手掌接受雌父严厉的教训,“我错了,以后再也不敢了。”
“你保证的以后有什么用!安安随时都可能没有以后!”
菲尔德怒红着双眼大吼,不知道是愤怒无能为力的自己,还是他这个屡教不改的亚雌虫崽,又或者都是。
“安德鲁一个雌侍生的虫崽都明白退让,安安可是你亲弟弟!我就不该把你放在主院教养!”
咆哮声在空荡的房间久久回荡,西雅特伏在地面没有回话。
他看着自己鲜血淋漓的手腕,想起躺在治疗仓生死未卜的弟弟,心中涌入一股悲凉的情绪。
是,他感恩雌父一视同仁地扶养他这个本该在底层讨生活的亚雌;
他感恩在哥哥的照料下无忧无虑地长大,还有愿意宠爱他的双亲。
可是,为什么非要把这一切,都和林安安的喜怒哀乐捆绑在一起?!
哥哥已经无法忍受地离开了,他也越来越少回家,他不懂雌父为什么还是不肯放过他们,是要把他们都逼走才甘心吗?
他哪里会知道林安安会因为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