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睛却有些亮的过分。何暮光原本睡着，因为这样的原因有些烦躁，从抽屉里抽出一本书扣在脸上。何数原本正在看书，看到那一幕之后将何暮光的书拿起来，用手拿着立在那里。看书的少年，入睡的少年，遮挡住光线的书籍，在整个午后，吹拂出清新温柔的气息。

　　而借着《我的少年时代》将何暮光再一次捧上热搜，《籍》也开始了宣传活动，展映柏林入围奖项的消息登上各种新闻媒体。

　　按照贺呈陵的话来说，没有哪个无聊网友会拽着你骂死命的踩，只要热度上去了让人知道了，就算之后没得奖又能怎样，大不了就只赚一赚票房，反正也不算太亏。更何况，莫辞既然还没有将《光影》拍完，那么他们还有百分之九十的可能姓拿到奖项。所以，放开大胆的宣传，反正费用都结了，要砸也是压在他的手上，别人担心个什么劲儿。

　　周一九点。《籍》剧组放出到现在为止的第一条预告片《何思》――

　　［“我回不去了。”

　　乌江，此句之后，剑刃的寒光划过，天色一暗。

　　战场之上千军万马短兵相接混战相敌，而后尸横遍野流血漂橹，连马革都裹不住，狼烟袅袅，一人独立其中，背影好似染着血。

　　“这一战，折损为何？”

　　“无所余。”

　　镜头拉近，从地下的草屑处上摇，却在触及面孔的那一瞬间移向远处萧萧落木。画面全黑，只留下古筝弹奏的《十面埋伏》。

　　――“你想要什么？”

　　――“以一人敌万人。”

　　――“为何不杀他？”

　　――“不屑为小人之事也。”

　　――“万人敌……当真敌的过千千万万人吗？”

　　――“我输给的不是他，是天道。”

　　古筝的声音淡去，接入一首楚歌，画面朦朦胧胧地亮起，美人独舞。

　　“何、聊、生？”

　　一滴泪滑落至纤细优雅如同天鹅般的脖颈处，一点一点向下，最后却幻化成一片湖，浮着月色银白的凛凛光波。

　　宣纸铺就，狼毫笔走龙蛇，留下一个字――“籍”。］

　　这个预告片中，没有一个主要人物露出面孔，但是所有人都知道，他是项羽，她是虞姬，他是项梁……他们的悲剧故事背景，被历史的风尘渲染出浓烈的色泽，就算是涟漪晕开，都足以抹亮一片夜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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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配色简直了，太高级了我的天！大场面美到哭啊！吹爆艺术指导！”

　　“没有放出一位主要人物的脸诶，感觉贺导这一次又要搞事情了！入围柏林，真希望能取得好成绩啊！”

　　“真是笑死我了，现在就这么铺天盖地的宣传，就不怕到时候没出国陪跑没得奖丢人现眼吗？”

　　“刚看完《我的少年时代》就看到预告片，虽然说没有露脸，但至少还可以听听声音。小金这是要把之前的曝光全都补上的节奏吗？坐等《籍》上映，官方给个消息吧！”

　　“只有我的重点在于莫辞莫大美人点赞了吗？贺导肯定感动到哭，自己的男神点赞了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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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月十二日。《我的少年时代》倒数第二期播出，何暮光和何数的片段压轴播放――

　　刚开始便是单人采访。

　　“――如果让你从来一次，真的回到高中，你会想要改变什么吗？”

　　画面被分为两部分，左边的何暮光听到这个问题陷入沉默，态度和平时相比有些认真的过分。右边的何数却不知想起什么弯起眉眼，勾唇轻笑泄露情绪。而后，他们异口同声地回答道：“不会。”

　　这两个字说完，正式进入少年时代。打篮球的活动还有艺术节的内容都被放了出来，何暮光和何数的亲昵自然的互动让人柔情满满脸上不自觉的挂上了姨母笑。网友们纷纷表示，这甜度太高，我牙疼。

　　而后，何暮光之前为了宣传节目转发了一条微博也被顶到了热门，在热搜上飘荡，仅仅只因为何数加了一个子转发――

　　“你。//@何暮光：@何数，何先生，单采的时候你想到了什么啊，怎么忽然笑了？//@我的少年时代：何教授和何影帝，你们想改变过去吗？……”

　　何暮光自己看到这条转发也是愣了一下，侧过头问何数，“想到我什么了？”

　　何数没说话，又一次轻笑出声。

　　何暮光不知道为何有了些羞恼的意味，直接压在他的身上，抓住衣领去咬他的喉结，“你说不说，你不说我就咬死你。”

　　“我当时只是忽然想起你之前对我说过的一句话。”何数手覆上他的后颈，向上抚摸着他有些坚硬的发根。

　　“什么时候说的？这一年间还是高中的时候？在床上还是在学校？”何暮光依旧咬着，声音含糊不清。

　　“高三，高考完回学校，老王说让我们把之前没做的遗憾的事情赶快做了，以后学校就不让你们天天都能随便进来了。”

　　“我记着，”何暮光抬起头。

　　其实老王的原话是这样的。“你们赶快把遗憾的没做的事情做了，以后想进来都不让你进。要表白就表白，喜欢谁赶快下手；早恋的那几对儿赶快在学校拍点情侣照，说不定哪天分了还能给对方烧过去，撕书的自己下去扫啊，还有，别破坏公物，不然罚款。”

　　“我当时说什么了？”

　　何数盯着他看，“你当时转过来，对我说，‘何数，你看我，我就不会对你说这种话来，你都已经遇上我了。这么好的人了，怎么可能还会有遗憾的事情？’”

　　“当时就是那么自信。”

　　“你有自信的资本。”何数吻了一下他的唇角，“这就是我当时笑了的原因，只有你不会问我会不会遗憾，他们都不了解我。”

　　“我年少的时候认识你又喜欢上你，确实没有什么可遗憾的。”

　　何暮光被这一记直球打到心里，脑袋埋下去，伸出舌头从他侧颈的动脉处缓缓向上舔，呼吸热得过分，“何数……你这样……我就只想床……”

　　“现在，已经在床上了。”

　　何暮光在前几天弄完几个采访视频之后就再度进入了休闲状态，并且成功的过上了“春宵苦短，那就白天”的生活――

　　“暮光，过年跟我回家吗？”

　　何暮光还没有从情欲的起伏中缓过来，听到这句话反应滞后，半天才明白对方的意思。猛地坐起来，牵动着腰部一阵酸软，声音有些颤，“回，回家？”

　　“对。”何数揽住他的腰用手揉捏着，“你不跟我回家，难道还留在平京不成？”

　　“可是……”原来倒是还好，可是现在有了这一层关系，再见何父何母自然容易心虚。人家好好的儿子被他拐到了这条路上，要经历一些原本这辈子都不需要经历的艰难。他还怎么能以正常的状态和他们相处。这也是上一次在岳城录节目录了那么长时间，却一次也没有见一见何听风和岳翠微的原因，贺呈陵说得对，他就是怂，怂的一批。

　　“我爸妈已经知道了。”

　　“啊？”何暮光感觉此刻脑子更加不清楚了。“是……我想的那个知道了？”

　　“对。几个月前他们就已经接受我们在一起了。”虽然说出柜的时间和他计划的不一样，但就算是突发事件，能得到好的结果也不失为一种好的办法。

　　何暮光实在无法形容自己的心情，让何数一人直面这样的困境让他觉得愧疚自责，可那其中又偏偏生出了些许侥幸，这种侥幸让他更觉得自己卑劣自私。

　　“回不回去？”何数亲了一下他低垂的眼皮，没得到答案，又吻上他的耳垂，低沉的嗓音裹挟着温热的气息一齐涌进他的耳朵里，闹得他心慌。

　　“回不回去？”

　　何暮光依旧没有说话，然后就感觉一只手沿着后腰向下探去，划入其间，摆明了打算用另外一种方式得到他的妥协。何暮光实在乏力，按住对方的手，赌气开口，“回就回，反正为难的是你不是我。”

　　何数做起事情总是干净利落，这一次也例外，何暮光前脚答应，他吼叫已经收拾好东西准备了机票只需要登上明天的飞机就行。

　　“何数，你这是逼上梁山。”何暮光同学一边控诉一边打理风衣衣摆。

　　何数帮他把鞋带系好，抬头道，“我这是不是逼上梁山，是抢――压寨夫人。”

　　听说还是得见家长

　　第七十五章

　　何暮光从上飞机开始紧张，这种紧张感一点都没有消退，并且愈演愈烈。那他这么多年看到的耽美小说以及粉丝同人文中的精彩描述，只要一涉及家庭，不是这两个人崩，就是和家人决裂。

　　传统观念下造就的封闭的心态，对待别人的事情，或许能宽容大度，但一旦涉及己身，连尊重和谅解都是难事，更别说祝福。

　　何数握紧他的手，“高中的时候，我妈已经把你当自己的孩子看待。她很多年都没有因为我的事情难过到流眼泪，但她心疼你，为你难过。”

　　“所以我才更不愿意。她对我那么好，我怎么忍心伤害她？”如果他和他恋人的父母没有任何交集，他反而可以放下心来，可现在这样……给予他温暖的人被他亲手伤害，他实在无能为力。

　　“相信我，他们是喜欢你的。”何数劝慰他，虽然没有起到什么大的效果。

　　在何家门口的时候，何暮光打算挣脱开何数的手以减少对他父母的冲击力，但却被何数更紧的握住，十指相扣，像是表明决心。

　　门被打开，岳翠微迎了上来，越过自己儿子抱住何暮光，“小暮光，半年没有见了，你又变帅了诶。有没有想阿姨呀？”

　　何暮光感觉自己的身体有些僵硬，犹豫了许久，时间被无限拉长，最终在他抬起手，触碰上岳翠微的肩头时停顿。“有，我很想阿姨。”

　　何听风原本正在看金融周刊，这时也站起来，先看了眼自己儿子，然后朝着儿子的男朋友露出温和的笑意。“翠微煲了汤，先吃饭吧，吃完饭再聊。”

　　一顿饭吃的不算沉默，但跟何暮光平时的长袖善舞八面玲珑废话多到爆炸相比也是安静的，这其中最重要的一点是他的那些交际技巧，看来毫无用处，他想用真诚打动人，而不是用套路欺骗人。

　　饭后，何暮光正襟危坐在沙发上，深吸了一口气才开口，“阿姨，叔叔，何数说你们已经知道了。我……我给不了何数什么承诺，法律也不允许我真的给予什么承诺，但我永远爱他，尊重他，认可他。”

　　他开口，发现真的开口之后反而说的出话来了，就好像终于明白当年项羽破釜沉舟的决心，将自己逼到逼无可逼的程度才有可能不顾一切。

　　“我不认为我做错了什么，我也不认为我配不上何数又或者他离开我之后会找到更好的人。如果你们可以接受，我会感恩你们的祝福。如果你们心里还是觉得别扭，我也可以远离你们的生活。但是何数……我永远都不可能放开他的。”

　　场面沉寂。

　　何数一直没有打断何暮光，他只是温柔的注视着他。真正打动他的是他那句“我也不认为我配不上何数又或者他离开我之后会找到更好的人”，他确实不应该有什么卑微姿态，他们所有人都是平等的。

　　何听风看向岳翠微，岳翠微听到这番肺腑之言忽然不好开口，她笑了一下，最终这般说道，“小暮光，从你们上高中的时候，我就想着要有一个像你这样的儿子，比何数这种冷心冷眼的好多了。现在你和何数在一起，也算是间接满足了我的愿望。我和听风，只希望你们快乐。你们谁都没有做错。喜欢什么姓别的人本就是人自身的权利，我们认可，支持，更因为和何数在一起的人是你而更加宽慰。”

　　何听风点点头，“要改变的是制度，传统，不是你们。除此之外，做为一个平等意义上的人，你们其实根本不需要向我们出柜，更没有必要向任何人出柜。坐好决定，对自己负责就好。”

　　“会的。”何暮光在何数开口之前就回答道，“我们会的。”

　　“不早了，”岳翠微又眨了眨眼睛，“我跟何听风这两天吵架了，正在冷战分居，所以啊，小暮光只能委屈你和何数睡一间了，反正你们之前上学的时候也一起睡过，”

　　岳翠微暧昧地笑了笑，又补了一句，“之后也还是要一起睡的。”

　　一脸蒙逼的何暮光看了一下一脸无奈的何听风，还没来得及点头就被何数连人带行李带到了自己的房间。

　　虽然说当年他们确实睡过……嗯，准确的意义上来说是盖着被子纯聊天，特别单纯的一起睡过觉，至于现在，何暮光对于“床”这个字，根本无法产生任何单纯的想法。

　　何数大学就离开岳城去了平京，再后来又直接去了美国。所以他的房间依旧保持着上学时期的装修风格，但由于何先生并没有度过那一段所有人都会度过的中二时期，墙壁干净书籍整洁，连所有配色中最亮眼的柠檬黄收纳箱还是来自高中时期何暮光同学的赠礼。

　　何暮光强迫自己不去看那个与整体风格格格不入的收纳箱，盯着床问道，“其实我当初上学的时候来你家都想问了，你为什么要买这么大的床？”

　　何数也想不起来具体情节了，只是从后面抱住他的腰，“大概是为了你来方便吧。”

　　有些时候你明知道那些情话根本就是鬼话，他还是被它熨烫着内心舒坦。“叔叔阿姨在，何数，你想什么呢？”

　　何数眼神纯洁，“我说晚上要休息，你说的是什么？我爸妈在，我们也要休息啊。”

　　“你不演戏真挺可惜的。”何暮光同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