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技术还不错,就没有再那么针对她。
宿舍,姚如冬在和父母打电话。陆芸收拾着要带回家的行李,一边问:“你今年国庆回家吗,悄悄?”
虞悄有些不想回去,但她又想起了母亲之前打开的那通电话,敲键盘的手微微迟疑。
“回吧。”
十一长假那天,虞悄收拾好了东西,踏上了去往邻县的车。
车厢里有人在说笑,有孩子在打闹,无数的声音交织,但一切与虞悄无关。
她望向车窗外,怀中抱着安静的布偶猫,风景在向后倒退,渐渐由摩天大楼转变成了小县城独有的青瓦白墙。
两个小时后,她走出车站,站在寂静的长街里。
旧城区的小巷总是弥漫着潮湿的味道,色彩灰扑扑的,被一根根晾衣绳和密密麻麻的衣服遮住了天空。
脚下的路又湿又滑,结满青苔。虞悄拎着行李慢慢走过,一手小心翼翼地揣着咖喱,走进一栋破旧的单元楼。
楼道里堆积着杂物和破旧的自行车,声控灯又坏了,跺了几次脚也没反应。虞悄站在家门口,沉默许久,掏出口袋里的钥匙。
咔嚓,门打开了。
虞悄走进客厅,环顾四周,家里看起来没有人。
不知怎么的,她松了口气。
她提着行李进了卧室。床上蒙着一张防尘罩,窗户紧闭,书桌和书架仍然摆在原位,一切都是往常的样子。
虞悄伸手在桌上抹了一下,没灰。看起来经常有人打扫。
她把行李里的东西拿出来,一样样地放好,开窗通风,取下防尘罩,又打水拖了一遍地。
做完这一切后,虞悄望着窗外被电线杆分割成几块的天空,拨通了母亲的电话。
“喂?”电话那头有人在说话,女人有些温和的声音响起,“是悄悄吗?”
虞悄嗯了一声:“妈,我回来了。”
说话的声音消失了,女人似乎来得了另一个房间,声音无比惊喜:“真的吗?你今天回家了吗?好、好……你等我下班,我去买菜,今天就给你做好吃的……”
她的语气激动,几乎有些语无伦次。虞悄默默听着,最后说:“妈,不用那么麻烦,回家随便吃就可以了。”
“你好不容易回来一次,怎么能这么草率……”母亲固执地说,“你就在家等我,不要乱跑。”
虞悄无奈地应了一声。
她的母亲在一家便利店里做店员,薪水不高,但离家不远,走路回家很方便。
虞悄往后靠在椅子上,窗外的阳光落进来,流淌在她的脸上,暖融融的。猫咪歪头趴在她的脚边,闭着眼酣睡。
她眺望着电线杆上跳动的飞鸟,大脑中思绪虚浮杂乱。
离开了紧张的学习环境,离开了周围的朋友,她一时间不知道自己该做些什么。
打开手机,虞悄一眼就看见了最上方熟悉的头像。
她心想,学姐应该回家了吧?
……不知道她现在在做什么呢?
一直等到六点半,天色暗沉下来,母亲还没有回家的迹象。
咖喱软绵绵地叫唤了几声,已经到了它吃饭的时候。虞悄给它倒了一碗猫粮放在一旁,看着它埋头狼吞虎咽。
手边的手机铃声忽然响起,她收回视线,接通了电话。
“悄悄,抱歉啊……妈妈今天晚上要加班,冰箱里还有一点水饺,你自己先煮了吃吧?”
虞悄没有太意外,很懂事地说:“好,我知道了。”
女人再三叮嘱了她,最后挂了电话。虞悄看着暗下来的手机屏幕,长长地吐了一口气。
窗外黑夜降临,黄昏的最后一束光正在慢慢消失,万物都化为黑暗中模糊的轮廓,飞鸟整齐地掠过天际,留下一串悠悠的叫声。
虞悄坐在没有开灯的卧室里,遥望远方,忽然感觉到一种无人可说的孤独。
她看着手机屏幕,不知怎么的,拨通了谢不菲的手机号码。
电话响了三声,通了。
虞悄莫名有些紧张,握紧手机,低声道:“学姐,我……”
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垂下眼。而那一头始终沉默着,谁也没有挂断电话。
半晌,耳边响起一声轻轻的抽泣。
虞悄骤然睁大双眼:“学姐?!”
“悄悄。”
谢不菲低低地叫着她,喉咙里极力压抑破碎的哭腔。她像是在哭,又忍得很辛苦。
虞悄从座椅上坐起来:“学姐,怎么了,你还好吗……”
“悄悄……”谢不菲打断她,几乎是哽咽地说,“我想见你。”
刹那,虞悄的心脏猛地跳动起来。
“好。”她听见自己说,“我去找你。”
作者有话要说:对不起我又迟到了……呜呜!
第31章
“不、不要。你好不容易回家一次……”电话那头,少女短促地吸了一下鼻子,语无伦次地小声说,“现在太晚了。我不是……我只是想和你说说话。”
“好,你先别急。”虞悄放缓了语气,用几乎最温柔的语气安慰着她。
她拿起桌上的钥匙和身份证快步走到客厅,打开防盗门,匆匆向楼梯下走去,“学姐,你现在在哪里?”
谢不菲说:“我……在外面。”
虞悄没有问她为什么不在家。她穿过那条拥挤的巷弄,迎着逐渐喧闹起来的夜市人流,往最近的动车站走跑去。
“你现在是一个人吗?”
“嗯。”谢不菲低低地应着,“我不想……呆在家里。”
虞悄听见那头传来广播播报的女声,字正腔圆地说,通往x县的车即将启程,请乘客们提前准备……
她猛地停下脚步,问:“你在车站?”
谢不菲静了一下,拢紧了外套,声音里带着浓浓的鼻音:“我本来想去找你的。”
可她不知道虞悄的家在哪里,又为自己最终的目的地而感到迷茫,独自在夜风中遥望着远方若隐若现的灯火。那是大城市里标志性的霓虹彩灯,看上去很热闹。
可惜哪里的热闹都不属于她。
虞悄看了一眼手机时间,快七点了。她问:“那你今晚打算去哪里?”
“我……可能住酒店什么的。”谢不菲努力地笑了一下,假装轻松地说,“谢谢悄悄关心我。”
虞悄静了片刻,问:“你要来我家吗?”
谢不菲握紧手机,呼吸顷刻间顿住。
半晌,她几乎是小心翼翼地问:“可以吗?”
“可以。”虞悄又重复了一遍,“或者,我去找你。”
“不……我马上过来!”谢不菲似乎跑了起来,猎猎的风声刮过,“你等我!”
“好,你跑慢一点。”虞悄说,“我在车站等你。”
小县城的动车站修很敷衍破旧,没有专门的等候室。她坐在摇摇晃晃的椅子上,拥挤的人潮带出一股股热风,闷得人头晕。
虞悄抬起头,看见昏黄的日光灯旁飞舞着的小虫子,因着趋光的本能不断撞向灯罩。
一个小时后,她等到了谢不菲。
少女身材高挑,穿着薄薄的柠檬色卫衣外套,修身的牛仔裤,双手插在裤兜里。在灰扑扑的人群中,她就是最亮眼的那一抹存在。
虞悄站起身向她走去,高高地招了招手。
谢不菲环顾四周,视线落在她身上,错开来来往往的人潮跑过来。
她就像一枚耀眼的、猝不及防的流星,直直坠进虞悄的怀里。
少女纤细的手臂环在她的腰上,颤抖着不断地喊她。
“悄悄、悄悄……”
虞悄向前一步,紧紧地搂住她,像是趋光的飞蛾撞向了灯罩。
“没事了。”她抚摸着少女包裹在兜帽里毛茸茸的脑袋,又说了一遍,“已经没事了。”
谢不菲抬起头,头顶朦胧的灯光落进那双眼睛里,就碎成了一片一片的,几乎快要流淌下来。
“我好想你。”
来来往往的人群中,虞悄垂眼笑了一下,伸手笨拙地抹掉她的眼泪,温柔地回答:“我也很想你。”
虞悄牵着谢不菲走进破旧的楼道。少女紧跟在身后,漂亮的眸子左右看着,却始终一言不发。
虞悄没有问谢不菲今天发生了什么,谢不菲也没有问她为什么会住在这样一个脏乱、破败的地方。有的时候,她们都很感激对方的沉默。
穿过走廊,几个中年妇女从楼上说说笑笑走下来,路过时眼神几近刻薄地扫过她们。
“哟,你是虞悄啊?”其中一个女人开口,她的声音很大,像一只漏电的喇叭,“你回家了啊?”
虞悄回头看了她一眼,礼貌地点点头:“是。”
“你妈妈天天等你呢。”另一个身材浑圆的女人说,“怎么不早点回来。”
“哎哟!谁遇到了那种事情还想着回这里啊?换了是我,我早就跑了。”
“这都过去好几年了吧,虞悄。你爸是不是要出狱了?小心他又回来缠着你们母女俩。”
女人毫不顾忌她们的反应,低低窃笑:“啧啧啧,说不准呢!她妈那副样子也是个离不开Alpha的,当年被打得那么狠都不离婚,说不定心里还挺高兴的。”
“虞悄,你说是不是啊?”
虞悄平静地垂着眼,没有回答,低头打开防盗门。谢不菲却猛地回过头,用很大的声音吼道:“吵死了!烦不烦啊你们!”
几个女人被吓了一跳,惊魂未定地拍着胸脯:“你吼那么大声干嘛?”
“吓死个人了……”
“果然亲爹是什么样子,女儿就是什么样子。”
谢不菲冷冷道:“别人家怎么样关你们屁事啊。嫌我声音大?不知道对狗说话就是用吼的吗?”
中年妇女傻眼:“你!”
看上去很想动手,虞悄连忙把她拉进家里,转身关上门。
门外隐隐传来女人的破口大骂,客厅还维持着原来的样子,灯亮着,空无一人。
咖喱听到开门声从卧室跑出来,摇着尾巴在她们周围转圈圈。
谢不菲气得胸膛起伏,咬着牙说:“你干嘛?我还没有骂过瘾。”
虞悄忍不住笑了一下,说:“没必要跟她们争,没用的。”
这栋大楼里的人,大多都戴着有色眼镜看待她们。
流言总是发酵得比真正的事实快。不论她怎样解释,都会被怀疑是借口。
“那你就这么任由她们骂啊。”谢不菲看了她一会儿,耷拉着眼皮。
她戴着兜帽,帽檐遮住大半张脸,看上去像一只四处流浪的、可怜兮兮的小猫。
虞悄拍了拍她的头:“嗯,没关系。”她早就习惯了。
她起身走进厨房,打开冰箱,拿出几包速冻水饺:“学姐,你吃水饺吗?”
谢不菲揉了揉空空如也的肚子,垂头丧气:“吃。”
煮水饺的时候,虞悄听见谢不菲从身后靠近自己,双手轻轻环着她的腰。
少女把脸埋在她的颈窝里,安静半晌。她的声音闷闷的,带着浓浓鼻音,温热的气息喷洒在皮肤上:“虽然你说没关系,但我还是会心疼你。”
虞悄心头一颤,忽然涌现出许许多多复杂的、难以言说的情绪。
她转过身,轻轻地抱住谢不菲,手臂慢慢收紧。
谢不菲任由她抱着,鼻尖轻轻在她脸上蹭了蹭,闭上眼,双手紧紧地抓住虞悄背上的衣服。
厨房里传来水沸时咕咕的声音,周围很安静。她们安静相拥着,谁都没有再说话,像是两只互相依偎、安慰疗伤的小动物。
“我和我爸吵架了。”
水饺端上餐桌,谢不菲坐在桌旁,仰头看着她。白炽灯光下,少女整个人看起来苍白而脆弱。
“方便说一下理由吗?”虞悄把一双筷子递给她,“如果学姐不想说的话,就算了。”
谢不菲接过筷子,低声说:“是因为我妈妈。”
盘子里的热气往上冒,白雾熏着她的眼睛。
“明天过节,他想一家人一起出去吃个饭。”谢不菲垂下眼,握着筷子的手指尖微微泛白,“可我不想去。”
虞悄默默听着,没有回答。
“其实明天是我妈妈的忌日。”
谢不菲抬起眼睛,语气中带着淡淡的自嘲,“我原以为他至少会记得这件事情……可是没想到,最后记得的只有我一个人。”
“他到最后也没想起来。”
她的眼睛闪烁着,盛满了细碎的亮光,下一秒,那些光渐渐地碎掉了。泪水顺着她的脸颊一点点滑落。
虞悄从没有见过谢不菲哭,明明她看起来永远那么明艳自信,笑容里不会有阴霾。
她很喜欢谢不菲笑起来的样子,就像一束肆意绽放的花朵,而不是像现在一样,花瓣蜷缩,悄无声息地枯萎了。
她伸出手,在谢不菲的脸颊上擦了擦,温热的液体流淌过指尖,好像怎么擦也擦不完,将虞悄的心脏也浸泡得酸软。
“不要哭……”
谢不菲含着眼泪看她,小声地问:“悄悄,能不能再抱抱我?”
她像一个行走在荒芜雪地上的人,忽然看见了小屋里壁炉燃起的火光,疯狂渴求着那一点点明亮的温暖。
虞悄站起身,走到她面前,再一次用力地抱住她。谢不菲把头埋在她的肚子上,双手紧拥,喉咙里压抑着破碎的哭声。
虞悄轻轻抚摸着她的头发,笨拙地安慰着:“学姐想哭的话,不用忍着。”
谢不菲吸了吸鼻子,放声大哭起来。
她哭得断断续续,破碎地抽噎着,虞悄俯下身,抱着她轻轻摇晃。
很小的时候,她受伤时,母亲就是这样把她抱在怀里,左右摇晃着安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