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暗无声打了七八个来回,暗无声被一剑挑落,口吐鲜血。
【看戏的系统:美人战损,绝美!】
幽篁浑身黑气缠绕,金光时不时闪现,好似从地狱走出的恶魔。
显然幽篁没打算放过三人。
白玉陷入挣扎的痛楚:他分不清自己做的是对还是错,也分不清幽篁与暗无声谁对谁错。
他们都有自己的立场,至死方休。而他替幽篁报信,害死三人,这难道不是助纣为虐吗?
如果不管不顾,让三人去害幽篁,他也做不到。
幽篁在自保,但又不仅限于自保,更想主动挑起对人族的报复。
幽篁有苦衷,但绝对是反派。
人族看似正义,也算不得清白。
白玉想,他可以抛弃生命去救落水的儿童,因为是非对错一眼就能辨别,他无需犹豫。
但对于人魔大战,毫无疑问地,他怎么掺和都是错。
他改变不了局势,他没有这个本事。
“阿姐,幽篁一走,我们便离开这里。”
白玉双手抱膝,眼圈泛红,“找个偏远的地方,再不管什么幽篁,也不管什么千剑宗。”
【白玉的自责、愧疚、拉扯的痛楚那般强烈,系统也感受到了。她心疼又无措,开口道:都是我的错。】
“什么意思?”白玉不解。
【系统抽了抽鼻子,哇哇大哭:是我选的降落点不对,不然你也不会遇到幽篁。都是我的错……呜呜呜……】
“姐,怎么是你的错呢?要不是你,我不已经死了!”
白玉手忙脚乱地安抚着系统,变故陡升。
幽篁的夕照剑已刺入暗无声的胸膛,暗无声的本命剑却突然显现出强大的阵法。
剑光从阵法中挥出,幽篁被剑光逼退,弹飞至结界。
阵法中走出一中年人,黑发白须,威压尤甚。
他手握的剑,铮铮作响,金气化作实质般,如水缠绕其上。
“师父。”
“掌门。”暗无声三人惊喜喊道。
千剑宗的掌门,人族修为第一人,也是杀害幽篁父母的罪魁祸首之一——千秋云。
千秋云看也没看岳清泉和牧海,扶起暗无声,手掌拂过暗无声的伤口,瞬间治愈。
“幸而本座设有法阵,不然你命不保。无声,你太不小心了。”
他将暗无声护到身后,定睛看向幽篁,露出喜悦的表情:“灭世魔子?”
幽篁擦掉嘴角的血迹,眼如寒冰,恨不得将千秋云千刀万剐。
“杀了你。”赤红、暗金,一明一暗的双瞳再现,怪异又美丽。
“踏破铁鞋无觅处,预言竟真的没错。”
千秋云手中金剑嘶鸣,“今日,本座就灭了你这魔子,护天下安危。”
双方持剑撕斗,金气与魔气如彤云密布,结界承受不住庞大的灵力,摇摇欲坠。
幽篁双眸一定,千秋云灵气停滞。
幽篁趁机一剑刺穿其胸膛,千秋云飞退数步,捂住涓涓流血的胸膛,脸色诧异:“这就是重瞳的力量?”
赤金双瞳熠熠生辉,幽篁试图控制千秋云的灵力。
“幸好……幸好你还太弱。”
千秋云手中金剑回转,幽篁只觉千秋云体内的灵力暴涨千倍,双瞳无法全部驾驭。
千秋云挥出毁天灭地的一剑,剑光破开层层魔气,击碎结界,划过幽篁双眸。
幽篁双目剧痛,直挺挺摔落在地。
寂静消失,红尘嘈杂的声响盈斥在耳。行人们回头,却见肉脯店荡然无存,纷纷尖叫逃窜。
幽篁眼前暗黑如夜,双目传来的剧痛挑动神经。
难道这一世比上一世还要狼狈,就这样如蝼蚁般死去?
他不甘心。
他努力睁开眼。
白玉捂住嘴巴,唯恐哭出声。幽篁的双目血肉模糊,只剩下两团空荡的血洞。
“阿,阿姐……”白玉的声音在颤抖,“我能不能救他?”
千秋云太强了,他的身体甚至在不听使唤地颤抖。
【系统语速极快:我卡bug让你实力瞬间达到元婴巅峰,与千秋云持平,我不确信你能不能带走幽篁?而且一旦卡bug我会陷入沉睡,救不了你。】
白玉:“来吧。”
滚烫的热流自丹田涌出,难以言喻的巨大力量,醍醐灌顶一般,冲向四肢。
白玉的眼眸变成血红色,露出九条狐尾。
手中凭空出现一支金红翎羽,本能般地,向千秋云甩了过去。
刹那间,火光照亮天际,熊熊烈火好似如影随行的的鬼魅,围困住师徒四人。烈火发出熔岩般的高温,令千秋云等人竭尽灵力抵挡。
白玉握住幽篁的手腕,消失在他们眼前。
暗无声隔着火光,怔怔地看向那抹熟悉的背影,内心燃起的愤怒冲昏大脑,提剑便想去追,却被人拉住手臂。
他回头,见师父嘴角溢血,脸色溃败,艰难道:“太强,莫追。”
“师父,师父,你怎么受伤了?”暗无声大惊失色。
千秋云死死抓住暗无声,急促道:“我的大限将至,快随我回宗门。”
暗无声猛地一怔,师父曾告诉过他千剑宗的宗门秘辛。
千剑宗为人族最强者,却也不是没有代价。历代掌门皆会在上任掌门临死前,将自己的本命剑与上任掌门的神剑融为一体,成为自己新的本命神剑。
神剑威力极大,往往反噬主人,历代掌门皆死在修为巅峰时。
三年前,千秋云已感到时日无多,把秘辛告诉了暗无声,打算立他为新任掌门。
暗无声最终看了一眼白玉消失的方向,扶住师父,带着两位师弟返回宗门。
——
幽篁醒来,眼前仍旧漆黑如夜。他手摸上眼睛,那里结疤粗粝,空洞凹陷。
断断续续的疼痛,令他难耐地皱眉。
忽而眼睛感到一片清凉,淡淡的药草味似乎缓和了疼痛,耳边响起清爽的声音:“你醒了?”
幽篁抬头望向声源处,黑暗依旧,看不到任何的东西。
“你救了我?”幽篁哑声道。
白玉吞咽口水,回道:“啊?我刚好路过,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侠义心肠……”
幽篁就那么面无表情地看向他,白玉的声音越来越小,垂死挣扎:“我,纯路人,真的。”
幽篁勾起嘴角:“谢谢你。”
看不见身侧人的面容,但属于魔石的气息那么明显,与他体内土灵本源互相牵引。
小白,你究竟何妨神圣?
魔石的气息一直被系统掩盖得很好,系统暂时下线,魔石的气息不受控制地散发出来,被幽篁捕捉。
然而这一切,白玉浑然不知。
他高兴地转了个圈,太好了,幽篁信了!
作者有话说: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9章 在人间
养活你得花钱。
既然小白想装,幽篁倒想看看葫芦里卖的什么样。
幽篁:“恩公叫什么名字?”
“白……”白玉一顿,缓缓道,“白率歌,率土之滨的率,唱歌的歌。”
幽篁重复道:“率歌?”
白玉双眼弯弯,笑道:“对对对,以后就叫我帅哥。”
幽篁把名字含在嘴里又轻声说了两遍。
他不确定这是不是小白的真实名字,对方轻快的语气,总让他觉得在诓人。不过,白……
“谢谢你,小白。”幽篁心情不错地回道。
白玉脸耷拉下来,懊恼地拍嘴巴,都怪自己嘴快。
白玉坚持:“我喜欢别人叫我「帅哥」。”
幽篁点了点头,继续道:“好的,率歌。”
蛮乖的嘛。
收敛了不可一世的王霸之气,坐得腰板挺直,像哪家读书的小儿郎,沉静又乖巧。
白玉眼神瞥向疤痕纠结的空洞双眸,忽然笑不出来。
幽篁不该是这样的结局。
他咳嗽一声,敛下情绪,装作好心肠的散修:“你叫什么名字?可有师门?”
幽篁径直报上自己的真实姓名,听得白玉连连摇头。
怎么一脱离魔界,幽篁脑子就不好使了。
万一他是正道名门的修士,听到名字,不第一时间活砍了他。
“行,我以后就叫你大黄。”白玉抿唇偷笑。
幽篁微愣,缓缓点头。
“我回去会没了性命,希望能留在这里养伤。”
白玉蓦地心脏紧缩,魔界弱肉强食,深受重伤的幽篁回去,死路一条。
许是他太久没搭话,幽篁抿了抿唇,显出几分局促。
“我可以付灵石给你,希望你能看顾我些时日。”
按照素昧平生的救人流程,他用灵石感谢,应当是对的吧。
幽篁从夕照剑拿出一大摞灵石,堆成小山,狭窄的屋子顿时变得光华四射。
白玉赶忙抽了块桌布盖上,无语道:“这里是坊市小院,四周人流密集,你想引人围观吗?快收起来。”
不要他的灵石吗?
幽篁有一瞬间的无措,听话地把灵石收回芥子,轻声道:“抱歉。”
哎呀妈耶,太乖了,好想欺负他。
想起当初在他手下讨生活,战战兢兢、装乖卖巧的可怜模样,真真是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反正幽篁现在打不过他,又看不见,他不得翻身奴仆把歌唱。
“你夕照剑里有没有什么碎银之类的?养活你得花钱。”白玉理直气壮地索要银钱,狐狸尾巴都翘起来了。
他连夜跑路,工作丢了,家当全撂在惜福镇。日常开销,不得找幽篁要钱花。
合情合理。
夕照剑?听到本命剑的名字,幽篁的嘴角微不可见地抽搐一下。
就这,还装纯路人?
他手一挥,小小的床铺顿时堆满各类奇珍异宝,有拳头大小的各色宝石、金银制的盘碟,玉做的茶碗……
白玉瞪大双眸:“你仓鼠吗,屯那么多东西?”
幽篁无话可说。
他年少时,总担心自己身份暴露,走上逃亡路,又对生活用品有些讲究。
幸而芥子空间够大,所以分门别类地存储了不少日常用品。其楠/枫实还有桌椅板凳屏风、衣服饰品、笔墨纸砚等等没有拿出来。
不过,等他年岁渐长,囤物癖便消失了。
如今他重生少年时,东西实实在在存在,没办法为自己辩解。
白玉一脸「发财了」的表情,差点看迷眼。
他矜持地拿走两个金脸盆,又将酒杯大小的红宝石揣进怀里。
“我拿了俩金盆,一颗小小的红宝石。其他的你收起来,花完了再问你要。”
“够用吗?人间的物价我不懂,你多拿些总没错。”
白玉瞥向一块粉玉璧,造型古朴,通白透粉,他刚刚一眼相中了。
算了算了,白玉咬牙道:“快收起来。”
左右皆是些没灵力不值钱的东西,见他不想要,幽篁便都收进了芥子空间。
“大黄啊……”
白玉在心里盘点半响措辞,以希不要刺痛幽篁,“你的眼睛伤势严重,我无名散修一个,不知如何医治……用的草药也只能止痛舒缓。如果你有治疗的药方,或者什么灵丹妙药……”
他探查过幽篁的伤口,金气凌冽,仍有细小的剑气不断割伤新肉,他三脚猫的治愈术毫无办法…
也不知眼珠没了,还能不能治好?
白玉心里没底,只能期冀于修真世界不讲科学,幽篁有什么灵丹妙方。
幽篁从芥子空间拿出几粒丹药,送入口中。眼眶剑气渐渐消失,但仍旧空洞。
“元婴期巅峰修为的全力一击,我不确信能不能恢复,劳烦小白照顾。”
白玉观他的表情冷静,没有丝毫丧气,内心不由佩服幽篁的意志。
他们相遇后的日子,幽篁一直在死里逃生,顽强又坚韧地活着,好似翠竹,即便被折断,也能发出芽来,继续笔直升高,而且速度极快。
“没问题,你好好养伤,一切有我。”
白玉猛然察觉哪里不对,鼓脸道,“你要叫我帅哥。”
“除非你唤我幽篁……”幽篁嘴角勾起,慢条斯理地说道。
白玉眼珠转了转,大黄比小白更像狗名,他不吃亏。
他们二人皆一身血污,要不是白玉用了幻术,恐怕房主都不愿把院子租给他们。
白玉:“你能自己换衣服吗?”
见幽篁点点头,白玉长舒一口气,抱住两金盆,打算外出换些银子,再给自己买几身衣物。
“等等。”
白玉回头一看,只见各色奢华的衣裳、鞋袜,还有腰带、配饰等等,又铺满了床。
幽篁毫不客气:“小白,你能帮我选一套衣服,搭配冠饰、配饰吗?”
白玉不能理解:“都好看,随便带带就行。”
幽篁不赞同地摇头:“若我穿玄色衣袍,搭配绿发带,配蓝玉坠,又红又绿又蓝,岂不奇怪?”
白玉一想,好像也是。
“穿深绿竹叶刺绣衣袍,可以吗?”
“可以。”
“配同色系的绿腰带坠青色流苏,再配上碧玉簪,可以吗?”
幽篁沉默片刻,白玉一头雾水问道:“不行吗?”
“通身青绿,你把我当竹子吗?换个白玉簪吧……”
白玉嘟囔道:“真麻烦。”
他利落地把这几样东西摆放整齐,牵住幽篁的手,放到衣袍上。
“衣服在这里。”
“这是腰带。”
“鞋袜。”
“玉簪。如果你不好挽发,可以喊我,我就在门外。”
白玉的手心清爽温凉,幽篁不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