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探着开口,“司徒先生是来找少爷的么?”
“我来找你的。”
苏息辞不置可否。
他笑了笑, 整张脸鲜朗明媚, 凑近了小声呵气道:“等我。”说着,他跟在自己爷爷身后去了会客厅。
田家,司徒家, 还有和司徒家有姻亲关系的几家B市财阀隐退掌门人,都来了。
曾经叱咤风云的权贵大佬汇聚在罗菲庄园, 谁都知道,不会只是为了唠唠嗑,喝喝茶,追忆一下往事。
“叫佣人把烟茶酒水端过去,顺便, 去花房叫少爷回来。”
几颗草而已, 什么时候除不行,这货知不知道什么才是重要的事情。
一群佣人端着东西进去, 又悄无声息地出来,顺便关闭了会客厅的门, 苏息辞侯在门口, 左等右等也不见南宫燃的影子。
约莫过了一个小时, 南宫榕往外高声叫了他一句, 苏息辞打开门进去, 问:“老爷有什么吩咐?”
“午饭做好了吗?咱们几个老家伙,已经开始饿了。”
“已经准备好了,但少爷那边……”他为难道。
“都跟他说多少回了,就算工作再重要,叔伯爷爷间的感情也要时常联络。”南宫榕直接打断了他的话,一脸「那他没办法」的样子,“这孩子,性格不知道像谁,只知道一头扎进工作里,什么事情都喜欢自己亲力亲为,不想假手别人。咱们先吃,回头让他自己吃去。”
“自己一个人吃,哪里有大家一起吃热闹啊。”一个身穿唐装的老人拄着拐杖笑道。
“他性格就这样,我也经常说他,但没办法,人老了,啰嗦的话,年轻人不爱听了。”南宫榕笑了两声,朝门边的人使了个眼色,苏息辞神色如常,伸出手,适时插话,邀请他们进餐厅入座。
南宫榕的话,及时提点了他。
花房过来这里才多久,龟速爬也爬过来了,难怪南宫燃整个上午一直不露面。
因为不合适。
今天这些人,来者不善,全都跟司徒家有关系。联想近期的活动,司徒家想必是欲借长辈和其他几家人的压力,强硬地从南宫家这里分芯片投标计划一杯羹。
问题是这个千亿级项目,南宫集团有实力独吞下去,何必糟心地和别人合作,将司徒家引狼入室,占领科技市场。
但这事大家心知肚明就好,不能拿到明面上说,大家一个权贵圈里,低头不见抬头见,伤了和气不好。
有些话,南宫榕可以说,南宫燃这个小辈不能说。先不说南宫燃那火爆脾气,只要他出面亲口拒绝了,作为南宫家族的现任掌门人,那分量和南宫榕不在一个层级上。
想必爷孙俩已经通了气,南宫燃今天特地没在场。就算之后他们几家联合起来,硬要逼南宫家点头,到时大可再让南宫燃出面谈合作,面子上也可以丝毫不落下风。
刚才南宫榕已经暗示得很清楚,自己孙子就是想独享,他也奈何不得,话里话外都是在推辞,全然不给他们机会。
现在就看司徒家他们这边怎么做了。
想想他们这些豪门的人,哪个不是人精,稍不留神,自己刚才差点说错话,坏了事。
苏息辞感慨地想着,交代佣人把会客厅收拾清楚。
午饭在一团表面和气中结束,几个年迈大佬随南宫榕上楼,说是要下棋,看样子又不知道要谈什么事情。
苏息辞以为司徒瑟已经离开,去会客厅检查打扫情况时,对面台球厅里传来了动静。
从开着的门里望去,司徒瑟桃花眼微沉,前手搭架,后手扶杆,俯身,干脆利落地击向白球。
红色小球在几次飞速碰壁后,乖乖落入其中一个洞里。
司徒瑟收起杆子,双腿交叠侧靠在台球桌上,“事情做完了?”
“差不多了。”
“一起玩一局怎么样?一个人玩挺没意思的。”他歪着头,桃花眼调笑地看着门口。
该来的还是会来。
司徒瑟果然想找他。
苏息辞也不推辞,走到台球桌,把他打散的球一颗颗重新摆好。
就着这个功夫,司徒瑟站在一旁,目光跟随他的身影起起伏伏。
“上次在影视基地,我听到熙之对你没大没小,他年纪小,不懂事,你没被吓到吧?”
“没有。”
“那就好,我还以为你们为了什么而发生争吵,他那几天总是心神不宁,感觉被我的哪个暗恋对象威胁了,提起剧组开机那天的事情就害怕。”司徒瑟的话仿佛意有所指。
苏息辞漠然把球摆好,挪开三角框,“司徒先生,开球吧。”
司徒瑟见他没接话,俯身在桌面悬空几厘米处,视线放沉,瞄准。
与此同时,他像一条毒蛇,猛然仰头望着对面的苏息辞,手中的杆用力一推,朝他蛊惑一笑。
台球桌上的球乱作一团,互相碰撞,反弹,袭击,你争我夺的脆响中,最后,桌面上只剩下一颗孤零零的白球。
司徒瑟轻声吹了一下口哨,“运气不错。”
对面的人没说话,只是再次把球摆好。
炫了一次球技,这回,司徒瑟开局随便打了一杆,结果自然不理想。
苏息辞从旁边拿了一根台球杆,擦过巧克粉,俯身,身体优雅地弯折,聚精会神地盯着白球。
瘦削,修长,此刻安顺地趴在桌子上。
司徒瑟站在他身后,嘴角挂着一抹浪荡不羁的笑容,此刻更是多了一分兴味。
“会打么?”他把自己的台球杆放在一边,慢慢从后面靠近,声音带了两分嘶哑的暧昧,“傻瓜,球杆不是这样拿的。”
才走两步,苏息辞的球杆从手臂中滑出,杆尾直接撞到他的腰。
他直起身,把杆拿稳,没有诚意地笑笑,“手滑。”
“没事。”一时间,他刻意营造出的旖旎气氛顿时消散殆尽。
“之前一直想约你出去,可惜你都没有空。”司徒瑟退到一边,精致到完美的脸庞让人不忍拒绝,“下回什么时候有时间,我专门给你腾出空档。”
他意有所指道:“只有我们俩。当然,你要是觉得不自在,我也可以叫熙之一起。”
苏息辞不置可否,扭扭脖子,一手拿杆,单手解开西装外套扣子。
看样子,是要认真起来了。
他轻松往桌上一坐,单腿架在台球桌边,一条腿脚尖低垂点地,背下弯拱起,黑色西装隐隐显露出他劲瘦有力的肌肉线条,蓄势待发。
那慵懒又专注的样子,琥珀色的眼眸凝神于一物,性感得不像话。
司徒瑟的脸色灰暗难辨。
那根杆子,哪里是戳向桌上的白球。
“外套多碍事,脱下来吧。”
苏息辞一杆打出,却是戳中了白球边缘。
他神色漠然地站直,扣上外套扣子去旁边重新挑了一根台球杆。
“看来这根不太顺手。”司徒瑟见他十指利落地把外套重新整理好,有些遗憾,把自己的杆子递过去,“要不要试试我的?我们共用一根就好了。”
“司徒先生,”苏息辞淡淡地看了他一眼,静静地看了他一眼,“是因为布先生和田小姐都在剧组里,不方便出来,所以,你才想到了我?”
“他们的确太忙了,之后熙之还有不少广告代言。跟了我之后,天天脚不沾地。”
司徒瑟见他不接,只好自顾自打了一球,复又开口道:“叫他不要那么累,明明不缺钱,事业心又那么重,只能由着他胡来了,只要他开心就好。”这话似乎在暗示着什么。
“别说他们了。此时此刻,我只想约你出去。”他半靠在台球桌边,双手交叠在球杆上,双眼在衬衫领口上方那段白皙脖颈流连,语调缠绵,“给个机会吧,苏管家。”
权势滔天的司徒家公子,此刻正在台球厅里乞求他给一个约会的机会。
苏息辞盯着桌上的球,目光微冷,“不好意思,司徒先生,我对上/床没兴趣。”
司徒瑟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宠溺而无奈道:“只是请你吃吃饭,逛一逛,你这颗小脑袋想什么呢。”
他身体倾过去,手撑在苏息辞面前的绿色桌面上,身上的香水味以不容拒绝的姿态,侵入对方的领地,占领他的味觉,脑海。
“你对这个没兴趣,也许,只是因为缺少一个好的人生导师。”
苏息辞避开他。
“还记得第一次见面,我有跟你说过,跟着南宫燃没有好下场。你难道觉得,他能给你想要的?”
苏息辞眼神瞬间变得凛冽,双眼微眯,注视着对面的人。
“司徒先生怕不是对我有什么误解?”
“可不要说你不喜欢男人,我的嗅觉可是很敏锐的,别拿这种话来搪塞我。”
他绕到苏息辞背后,像盯着食物伺机而动的饿狼,“你确定,他的眼里,有你的存在?”
苏息辞抿唇没有接话。
“他不会已经拒绝你了吧?”司徒瑟笑道。
他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手里的台球杆握得更紧。
作者有话说: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4章
霸总还有3秒抵达战场
司徒瑟眼里的笑意更大, 却是哀叹道:“可惜,我想放在手心里的宝,却被别人不解风情地丢弃在一边。什么时候, 你才可以看看旁边的人。”
苏息辞眼神动了动,“司徒先生?”
“原来你没发觉么?在宴会上第一次见到你,我就被你吸引了目光。我向你发出邀请你来我家做事,就是想要有更多亲近你的机会。”
“可是我……”苏息辞沉思着开口。
“别这么正经保守, 活得像个老古板一样, 都什么年代了,这个不行就换一个,他拒绝你是他不懂你的好, 我懂。”
手懒散地伸过去勾搭他的肩膀,顺便把大半个身体重量压上去, 原本的企图却在半途被一根竖起的球杆拦下。
抬眼,苏息辞身体后偏,温柔侧目,下颌线因为脖子伸长而绷直,显得比平时锐利几分。
那段白瓷细腻的脖颈, 此刻正脆弱地显露在他眼前。
司徒瑟心跳不禁漏了一拍, 面色不显,无所谓地把手放下。
那根台球杆却顺势附黏而上, 杆头划过手臂,肩膀, 细细描绘颜色分明的唇型, 一边打量, 一边沉思着什么。
“司徒先生, 我不是个聪明的人, 你能给我什么,可以说详细点么?”他低声问。
“你想要什么?”司徒瑟开口道,指背摩挲着光滑的球杆,仿佛那是情人的肋骨,“我能给你的,都将给你,包括我的心,只要你不嫌弃它。”
偏头,他含笑的嘴唇在光滑的球杆上轻吻了一下。
苏息辞瞪大了眼睛,松开了手。
司徒瑟看着他吓坏了的样子,脸上笑意更盛,“想不想跟我试试看?”
看起来完全没做过,这方面单纯得不像话。
苏息辞退到一旁,重新以审度的姿态看着他。
“为什么是我?”
“我说过了,你在我眼里,是个非常有魅力的人。”
“真的?”
“真的。”
苏息辞长得实在可口美味,像包装得严丝合缝的圣果,明明能看到他散发出的诱人味道,却浑身包裹得严实,不给一点窥探的机会不说,还端着谦和有礼的架子,客气疏离地拒绝一切试探触碰。
看到吃不到,最让人心痒难耐。
听到这样的肯定,苏息辞露出平常脸上挂着的微笑,带了些许羞赧,“司徒先生能够看上我,实在让人意外,这是对我最大的肯定。如果有什么需要我的地方,请尽管提。”
“亲爱的,并不需要,我什么都不缺。”他包容道,因为有足够的耐心,让他落入自己编织好的陷阱。
“能和这么帅气、多金、有权有势的司徒公子谈恋爱,已经是我莫大的荣幸,不能为你做点什么,我心里总有种不安感。”
司徒瑟无奈地笑了,“不想欠我什么是么,何必算得那么清楚,我的人都将是你的,还计较谁吃亏么?”
真是个一板一眼什么都计较清楚的实诚人。
他还是更喜欢会来事儿的,比如布熙之,像只上蹿下跳的小野猫,嬉笑怒骂都写在脸上,又纯又够辣,就算时不时挠你一下,恼火之余,未尝不是一种情趣。
“我是个胆小的人,这么优秀的人找我,我心里反而担心会有什么企图。你也看到了,我并不算足够吸引人,所以总感觉到亏欠,想在其他地方弥补你,帮助你。”苏息辞一边说着,一边重新去挑了一根台球杆。
司徒瑟心里更加畅快,此时的发展如他预想的一样顺利,因为他总是能准确无比地抓住苏息辞这类人的心理。
自身因为身份卑微而胆小自卑,一旦遇到优秀的人,第一反应是不敢相信,以为是有所图谋,小心翼翼捧着对方,顺着他的感受。到时自己只要给予一些施舍,就会立马倒贴过来,不管要求对方做什么,都会答应下来。
他的目的,也就此达到了。
司徒瑟踱步靠近,无奈而宠溺道:“你啊,让我怎么说才好,明明是喜欢你,又不是不好的事情,你却这样疑神疑鬼。”
“如果真的倾心,那田小姐和布先生怎么说?”他问。
“你这是在吃醋么?”司徒瑟心里「啧」了一声,这人连吃醋都这么干巴巴得没情调,“我喜欢他们,也喜欢你,你放心,他们有的,你都会有,甚至对你更好。”
苏息辞眼神动了动,温柔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