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行动,使结果变成有利于自己的呢。
那么,如何才能把自己内心纷杂的情感梳理一遍呢?
——
深夜,吴鸣轩鬼鬼祟祟走到医院的高级私人病房,原以为会有很多保镖在这里看守,没想到走廊空空荡荡,连个医生护士都没有。
这层楼只有一间病房有人,他踌躇着走到病房门口,从探视窗往里望,苏息辞端正地坐在病床边,脸上带着没有一丝温度的笑,与他隔着窄小的窗口对视。
吴鸣轩头皮发麻,哆嗦着打开门,畏缩道:“有什么事吗?”
“今天不是让你来采访录视频的,把摄影机和东西放下。”
苏息辞平常穿的黑色西服此刻外面套了一件医生的白大褂,将鼻梁上的眼镜扶正,温柔地注视着床对面拘谨的人。
他越和善,吴鸣轩越毛骨悚然。
他依言把东西放到旁边椅子上,还把外套脱了。
“床上的人,你应该认识。”
“是的,南宫家的二先生,南宫耀,圈子里的名流。”准确的说,是被烧到二级伤残的南宫耀。
苏息辞点点头,指着床上昏睡过去的人,“现在,上他。”
吴鸣轩瞪大眼睛,面色诡异,以为听错了。
“你说的「上」是指……”
苏息辞耐心的很,像是宽慰他的紧张,“没关系,我知道你是第一次和男人,就当我不存在,把南宫耀当女人就行。”
吴鸣轩耳朵轰鸣,脸色像便秘一样。
“办不到,你找别人,老子宁愿死也不做。”
这人和南宫耀和自己是有多大仇,或者说有多扭曲变态,提出这种要求,看起来还要在现场观摩研究。
“你们不是朋友么?”苏息辞道,“我还是通过他与你的通讯记录,才发现你们的关系,进而找到那张卡。生意做了几十单,应该算是关系很密切的朋友了。现在他躺在床上,很长一段时间没有纾解,你不该帮帮他么?”
吴鸣轩简直觉得对方脑子有大病,偏偏一脸自己非常善解人意的样子,站在一旁虚心提问。
“我们只谈利益,不谈别的,你要是想让我帮他,我可以帮你们叫个人,长得漂亮,专业活也好。”
“那些明星也和你一样只跟你谈利益吗?我觉得不是。”苏息辞坐在床边,双腿交叠翘起,两手交叉抱膝,认真探讨道,“在我看来,利益合作,是双方共赢的事情,比如说我们,就不是因为利益,而是因为感情,你才这么乐于助人。”
“感情个屁!”
顾忌着自己SD卡里的东西,他努力让自己变得不那么暴躁,脑海里想到一个可能。
他冷笑道:“怎么,觉得那些明星可怜,来当道德警察了?你觉得自己非常正义?现在你逼我做的事情,和我逼那些明星有什么区别?你跟我本质是一样的,有什么资格指责我!”
“正义?”苏息辞思考了会儿,他没想过这个。
回想了一下,前世他夺取了不少人性命,全都是道德与法治惩罚不了的恶人。
但这并不是出于什么心中的正义感。一方面是一个好人,处理起来不如十个坏人。那些穷凶极恶的人,诸如连环杀手、变态强/奸犯、拐卖妇女小孩的人,本身就很自觉地待在黑暗的角落,像昼伏夜出的臭虫,如果消失,引起不了多少关注。
另一方面,他对于分辨坏人的能力有十足的把握,但对于好人,就像炎热的夏天碰见了火,已经形成了条件反射,下意识想远离。
而他想动手的原因,心情好,心情不好,要么最近太闲了,太无聊了,太平静了,要么某天下雨了,归结起来,就是没有原因。
“我从来没想过自己是正义的人,只是认为,这在你眼里应该是稀松平常的事情才对。你喜欢拉皮条,自己应该也会感受一下滋味,体会过后,也能方便以后介绍业务。这叫做……优化客户体验。”
“去你妈的客户体验。”吴鸣轩越发觉得这人脑子不正常,“老子宁愿死也不上男人。”他逼那些人接待权贵,至少还知道尊重对方的性取向。
苏息辞为难地看着被他打了镇静剂的南宫耀,“本来我想提议让南宫耀上你的,从这方面的专业角度来说,他做主动方的体验感正确度更高。但你也看到了,他现在行动不方便,只能你来了。”
让他死?
这辈子他可是个体面的三好公民,违法乱纪的事情怎么能去做。
吴鸣轩没辙了,疲惫地向他道:“真的,我不是同,而且就算是,我和南宫耀只是朋友,绝对不会做出这种事情,他也绝对不会,上他有个屁的体验感。”
这不是很浅显易懂的道理么。
“是看不上他么?火灾过后是没从前那么英俊了,没关系,我挡住了大部分。就当是帮我个忙,做个实验,我允许你闭上眼睛,想象他原本的样子,上完之后告诉我感受就行。”
“不是,我现在就可以告诉你我的感受。”吴鸣轩急了,他慢慢上前,解释道,“你说的是炮友,或者恋人,不是朋友关系,这样只会让我恶心犯吐。”
“因为你和他是朋友,所以,你上他,你接受不了。”
他点点头,“只有恋人才会这样做。”
“恋人……我就知道……”苏息辞的眼神明亮而温柔,荡漾在镜片的两汪悲伤绝望的浅潭里。
这不是他想要的答案。
第34章
你们知道怎么做秋千吗?
“是先成为恋人, 才能做这样的事?还是先做了这样的事,才会有恋人的感情?”
“这不是明显的么,你们成为恋人是前提啊, 没有喜欢的感情在,那是什么,约炮?强……”吴鸣轩觉得还是避开这个词比较好,免得对方一时兴起想看现场直播版。
“那和恋人做完之后, 你会有什么感觉?”苏息辞又进一步确认, 想改变这种结果。
“就……”吴鸣轩回忆着和之前交往的几个女友经验,“甜蜜,满足, 期待。”
“同性恋异性恋都一样?”
“一样。”
苏息辞嘴角的笑意更深,罕见地显露出一丝难为情, 像被戳中心事的少年。
惶恐不安,跳动着雀跃的小欢喜,期待不已,闪烁着整个星空的明亮。
他的思想有时候和别人不太一样,为了验证一下, 想到找两人来帮忙。
是的, 帮忙,谈感情的事情, 怎么能叫威胁呢。
真挚的笑意在脸上停留了两秒,又无可奈何地谢去, 化成故作坚强的勉强微笑。
“我还是倾向于实践出真知, 这样保险一点。”苏息辞把腿放到地上站起来, 这是他想要的、也是最不想要的事实, 还是实验一下最有说服力。
与此同时, 对面的人脚下腾空,猛扑过来,想要用身体的重量把他压倒在地,先把人制住。
他身体微侧,气定神闲地抓住后领,屈膝在他肚子上用力一撞,丢到墙角边,撞倒一堆医用器械。
吴鸣轩被电线缠绕,半天解开不了,头顶正正地撞到了墙,那力道几乎让他脑震荡昏厥过去,脖子骨头咯咯作响,浑身战栗起的鸡皮疙瘩强制把他的意识拉回来,捂着肚子往相反方向逃脱。
他不想死。
“真听话,上次说带着恐惧接近我,真的办到了。”苏息辞半蹲在他身前,与他视线平齐,“躲什么,应该奖励你才对。”
吴鸣轩惊恐地摇头。
“这就受不了了?一个大人,怎么连小孩子都不如。”
此刻苏息辞站起来的样子,在平地躺倒的人眼里,是那么高大可怕。
戴着手套的手指轻轻划过一众医疗器械,最后,他眉头一挑,抓起了除颤仪,朝他微微一笑。
“不不不啊……”
几击过后,他已经说不出来是什么感觉了,大脑出现不知道多久的空白,忘记了思考,却又能清晰地感觉到浑身触电过后肌肉的疼痛。心跳得异常缓慢而响亮,想作呕,又全身无力,眼睁睁地看着那人举起除颤器再次伸向他。
“现在,你选择上他,还是选择继续玩我们的医疗小游戏。”
他想选择去见耶稣,可是有人不想他如愿。
在晕过去的最后意识里,吴鸣轩带着一丝希冀瞄了一眼带来的摄像机。
开机的红灯在外套的遮掩中无声地亮着,记录下了一切。
——
回到家里,苏息辞把一身衣服全部丢进垃圾桶,进浴室从头到尾细细地洗了一遍,想把一切犯下的罪孽冲走。
人似乎就是个矛盾的集合体。
他极度厌恶、害怕暴力,曾经恐惧到失眠焦虑,发疯。但是,让他在无助时第一时间想到寻求答案的方式,是通过暴力,让他从这种恐惧的枷锁中挣脱出来的,恰恰也是暴力。
只要用别人的恐惧来粉饰自己的恐惧,他看起来就像个正常人。
但这还不够。
为此,他在影视剧和书籍里学习正常人该有的谈吐,学习他们喜欢的亲切笑容,学习宽容和温柔的良好品质,学习一切正常人该具备的东西。
以便将另一个世界里人人践踏、厌恶的自己抛弃,彻底掩盖。
系上浴袍带子,房间音响传来轻灵的小提琴协奏曲,打开书桌前的小台灯,昏黄的灯光洒出一方小小的天地,他为自己倒一杯红酒。
来自五大酒庄的柏图斯酒庄,2000年份的红酒没有82年拉菲那么有名,却有它独特的韵味。
醒过之后的酒,浅尝一口,只需在嘴里停留几秒,整个口腔就能奏起一场气与味的交响曲。
袅袅烟熏香,醇甜浓郁的樱桃与黑莓合奏,带着甘草的尾韵,鼻间嗅到的是潮湿的原始森林里宝贵的松露芳香。
他爱死红酒了。
尤其是名贵的红酒,没钱买他们可得怎么活。
他一口将杯子里的酒闷了,那动作和喝白开水没什么区别。
玻璃缸里的乌龟从岩石缝隙中探头,慢腾腾地挪动身子,盯着它的主人。
铺开一张雪亮的白纸,笔帽摘下,苏息辞朝中央笔直利落地划一条线。
左边,写上自己的缺点。
右边,写上自己吸引人的优点。
笔在手指尖习惯性地转了个笔花,他认真地斟酌着,半晌,在左半边,写下一个缺点。
接着,又写了一个。
二十分钟后,他拿起那张纸,眉头微皱,脸上带了些苦恼和为难。
左边缺点那块,一条条工整地写了几十个,几乎塞不下。
而右边,还是那么白亮,一个黑点都没有。
苏息辞的唇抿成了一条直线,有些委屈。
“哈哈,垃圾,你也配!”
“哈哈哈……”
他拿出抽屉里的小刀,一刀一刀平静地往那些缺点上划。
就连那些廉价的施舍,他也没办法给予同等的付出。
自己怎么这么差劲!
嘴角上扬,不断告诉自己,没关系,这是早就已经知道了的结果,不是吗?
早在找吴鸣轩帮忙理清自己内心情感之前,在南宫燃一遍遍问责自己之前,在更早更早的另外一个世界。
满是缺点,没有一个人,认可他,接受他,喜欢他。
他从来都不需要别人的认可和喜欢。
从来不需要这种廉价的东西。
从来不需要!
一滴泪,从眼眶滚落,顺着雪白的皮肤滑下,留下一道几不可见的水痕,淌过艳红分明的唇角,最终凝化成珠,坠在七零八碎的纸上。
还未干透的黑色水笔慢慢晕染出它们合该所在的边界,「懦弱」与「疯狂」互相渗透。
琥珀色的眼神逐渐变得坚定。
只有金钱,才能永远属于自己。
其他的,他不需要。
——
南宫燃正在和一堆麻绳木板做斗争,浅蓝色衬衫袖子卷起半截,小麦色手臂肌肉蓬勃而流畅,宽大的手掌有力地抓着木板一头,鹰眼微眯,似乎在找合适的位置下手,高耸笔直的鼻根连带着皱起一些。
一个佣人领着曹淼和麦克斯过来,他把手头的东西放下,问:“查出结果了?”
等周围只剩下他们三个,曹淼上前小声道:“没有,只知道一个范围。”
昨晚技术部那里连夜打电话过来,说那个网络号码出现信号了。
竟然没有处理掉,这实在是让人惊喜的发现。
但由于通话时间太短,他们只能确定到一个大致范围,具体的方位地点还不清楚。
曹淼把平板电脑递给他,南宫燃观察了一眼,眉峰隆起。
“罗菲庄园也在其中?”
除开庄园,剩余区域其实不多了。
“你派人去周围调查一遍,至于庄园……”南宫燃下意识望向不远处花房,“我来。”
曹淼把平板收回去,答应了下来。
“之前让你们去比对苏息辞两份履历报告,有结果吗?”
“我们调查的结果,有95%以上和薛总的结果一样,一些细枝末节的东西,比如孙善相机里的几张模糊的照片,薛总那里没这个发现。但其余内容有这么高的重合度,从专业角度说,两份报告的详实程度已经算得上是百分之百了。”
除非你在一个人出生起就举着摄像机拍他,否则那些微末的东西,他们再怎么找也不可能有线索。
“苏管家确确实实是没有问题的。”曹淼从他的专业角度下结论道,“而且他祖辈都在这里做事,对南宫家的忠诚度绝对很高。”
南宫燃的理智告诉他这没错,但细究之下,他的直觉不断提醒他,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