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他太敏感了吗?
送人到家,松田阵平没有多说什么,嘱咐道:“少熬夜,注意作息。”
月城怜司点点头,心下松了口气。
他们好像又回到普通朋友的界限了。
第二天,水无怜奈来庆应义塾大学找了他。当然,不是专程过来。
那样太显眼了,毕竟青年始终在组织的警戒名单上。
“山下教授有一个采访,负责的同事急性肠胃炎进医院,我便替同事跑一趟。”水无怜奈解释道。
[恭喜瞳孔震惊的卧底再多一员~]
[所以到底怎么得的急性肠胃炎呢?]
这也是月城怜司的疑问。
哪有这么凑巧的事情,水无怜奈想见他,负责庆应大学采访的记者就急性肠胃炎?
不愧是卧底,能把一切事情安排地天衣无缝。月城怜司暗暗赞叹。
“非常感谢你的提醒。”水无怜奈诚恳地道谢。
先不说月城怜司说的消息对不对,至少CIA内部并不像他们以为地那样,铁板一块。
取消了会面后,水无怜奈去卫生间确认了一下,果然,衣领下竟然藏着组织的发信器。
瞬间,她无比后怕,不敢想象如果自己真的戴着发信器和父亲碰头会怎么样?
最好的结果不过能保下她。
她后来得到消息,琴酒就在日本。
水无怜奈意识到,月城怜司极有可能已经掌握了她的卧底身份,才会做出提醒。
等等、岂不是那些看似巧合的事件都在月城怜司的掌控之下?
她想起上一次的濒死取血,猛然惊觉月城怜司极有可能故意上的出租车!
为了什么?她的卧底工作吗?!
水无怜奈不自觉握拳,直到这一刻,她才真正了解月城怜司。
窥见对方所背负的冰山一角,对比之下整个CIA的工作就像过家家,还要靠对方提醒。
“请问——”一想到自己差点亲手杀死月城怜司,负罪感层层翻涌上来,差点淹没水无怜奈。
而她竟然还妄想从月城怜司这里得到更多消息。
“你是否知道、”我的卧底身份?
“卧底吗?我知道。”月城怜司并没有预测到她的脑补,只觉得水无怜奈位面太犹豫了些。
是对方刻在骨子里,对“卧底”这个词的规避吗?
如释重负。
本堂瑛海缓了口气,青年果然知道。
“非常抱歉。恐怕我不得不向CIA回报你的信息。”
水无怜奈没有办法,“如果你介意的话,我会尽量模糊具体信息。”虽然原则上不被允许。
月城怜司表示理解,卧底工作嘛。
“不用模糊,FBI那边已经有我的信息了。”他直截了当说道。
赤井秀一可不像水无怜奈,还会同你商量商量。
恐怕挑明三人卧底身份的当天,他的消息就传回了FBI。
她听见了什么?水无怜奈怀疑自己的耳朵。
“FBI?”她重复道。
“是的,黑麦是FBI的卧底。”月城怜司奇怪,他们都是美国方面潜入酒厂的卧底,难道同事之间互相不知道身份吗?
水无怜奈眼皮止不住地跳,所以那个行事风格狠厉、一天到晚臭着个脸的家伙是FBI的卧底?!
“他知道我的身份吗?”水无怜奈忍不住问道。
她和黑麦共同执行过一次任务,只能说不太愉快。
“不知道。”月城怜司无奈,连你们自己内部都不知道,他又没告诉赤井秀一。
水无怜奈在心里冷笑一声,针对国际恐怖组织的行动,FBI竟然不与CIA合作?明明FBI主要职能范围在国内。
她刚好把这件事上报CIA。水无怜奈想着。
“时间到了。”水无怜奈趁着休息时间来见月城怜司,离开太久就奇怪了。
“再见。”月城怜司说道。
“保护好自己。”水无怜奈忍不住嘱咐。
明明可以避开的灾祸,没必要为了卧底以身涉险。
“……好。”月城怜司总觉得水无怜奈想了些奇奇怪怪的东西。
临近年末的时候,月城怜司收到前野编辑的短信,说出版社有将《侦探梅乐斯》动画化的意向,目前正在准备动画企划。
快圣诞,连环杀手和酒厂似乎也消停了点。
松田阵平总算不再连轴转,而月城怜司也好久没看到评论了。
“我快升职了。”圣诞前夜,松田阵平笑着说。
两人正在采购圣诞礼物。
他们一个忙着课题研究,一个刚结案,等回过神来第二天圣诞,结果还没买礼物。
只好临时出门逛街抱佛脚。
“什么时候?”月城怜司惊喜问道,松田阵平的升职速度比坐火箭还快。
这次再升职就是警部补,即副警部。
按照日本警署的规定,升职要通过晋升的资格考试。
“阵平不要像上次熬夜复习,要提前开始准备,我会监督你的。”月城怜司认真地说。
“不急,有个案子可能要移交过来,不移交的话马上就可以准备考试和手续了。”松田阵平说道。
“这样岂不是很快就能揍到警视厅总监?”月城怜司摸摸下巴。
松田阵平挑眉,开玩笑道:“说不定升职第一天就在走廊里遇到了呢?”
“不行不行、”月城怜司想象松田阵平对总监大打出手的样子,连忙摇头,“会被降职的,不尊重上级啊什么的。”
松田阵平轻笑了一声,忽然他想起来,“对了,上次提过的井端分析员和罔象女……他们竟然真的靠那种机器破案了。”
“据说找了一个连环杀手,进入犯人的潜意识。”松田阵平想了想,“也算废物利用了。”
“废物利用。”月城怜司觉得他的比喻很精确。
“一会儿我们——”
滴滴滴,急促的提示音。
“抱歉。”松田阵平微微皱眉,看了眼短讯,“案子移交到我们手上了。”
“很急?”见松田阵平把帮忙提着的购物袋递过来,月城怜司一下子知道了事情的严重性,“现在就得走?”
“嗯,是掘墓人那个案子,第三起直播发出预告了,明早十点。”松田阵平眉头越皱越紧,“偏偏卡在圣诞节。”
这宗案子原本由搜查五系负责,但历时两位受害者,搜查五系竟然找不到一点头绪。
恰好破案率更高的三系结案空闲下来,于是警视厅立刻将案子移交给了三系,也就是松田阵平。
“不对劲,”松田阵平迅速浏览了信息,疑惑道,“井端那边的分析员竟然没有检测到凶手的杀意粒子。”
怎么会有凶手杀人却不带一丝杀意?难道满怀爱意杀人吗?
见月城怜司没听过“活埋直播”,松田阵平解释:“直播网上可以搜到,抱歉,我先回警局了。”
月城怜司点点头,他这段时间忙于做课题研究的总结报告,很少上网,他手机里又没下载多余软件,收不到新闻推送。
他没急着回家,先把圣诞礼物买齐。
公交车站,等车时他搜了搜“掘墓人/活埋”,两段长达几十个小时的视频在搜索第一条。
月城怜司顿了顿,没敢点开。
视频封面上,第一个受害者是女高中生,面容姣好,眼睛大而明亮;第二个受害者是身形瘦削的少年,长相阴柔,性格与活泼的女高中生不同,更为沉郁。
背景昏暗,受害者背靠的……从质地来看是木板。
再加上几十个消失的直播时长,警察局竟然没办法确定信号源,犯人极有可能精通通信技术,除此之外找不到任何信息。
而因这起案件,警视厅再一次被推上风口浪尖。
“无能警察”“浪费税金的公民小偷”等等各种名目被大小报纸按在东京警视厅的头上。
如果不能尽快破案,东京警视厅的威信力将受到极大打击。
“请、请问可以拍一张合照吗?”一个唯唯诺诺的声音从一旁传来。
如果不是月城怜司侧头看了一眼,发现带着口罩的男子直直盯着自己,他恐怕会直接忽略这道声音。
“抱歉。”月城怜司皱眉,男子直勾勾的眼神给他一种很冒犯的感觉。
男子眼神微黯,絮絮叨叨地说:“我是个摄影师,正在拍摄一组圣诞为主题的片子,你的长相十分符合选题,就像是凌冽的六角雪花割破脸颊……”
男子突然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他掏出钱包,摸出皱巴巴的大额钞票,钞票上沾着暗红的污渍。
月城怜司瞥了一眼,是葡萄酒渍。
“拜托了,明天圣诞过去,我实在找不到比你更合适的人,我保证你的照片不会出现在任何网站和展览上。”
男子耷拉着眉毛,可怜兮兮地双手合十请求月城怜司。
“……只能拍一张。”闻言,男子兴奋地一股脑把纸钞塞给他。
月城怜司连忙递回去,“不用报酬。”
男子意外挑眉,随即更欢快了,“我真不知道该如何感谢你。”
咔嚓。
果真只有一张。
“你要看看照片吗?”男子说着主动凑过来。
照片上,五彩斑斓的街灯中央,银发的青年眉眼冷淡,五官反衬出几分绮丽。
月城怜司瞅了瞅,确实比镜子里的自己好看一点。
打岔的功夫,月城怜司错过了末班车。
幸好公寓里这里不远,走路也就十分钟。
他余光看到男子仍旧在街上寻找合适的摄影素材,目标无一例外都是帅气漂亮的男女。
远离商区,圣诞的氛围一下子淡了。
街灯一朵一朵亮着,照在雪上白得刺眼。
“先生,你还没取照片!”
是摄影师的声音,月城怜司刚想回复他不要照片,一回头高浓度的吸入性麻醉剂捂住他的口鼻。
艺术品、没有杀意粒子,活埋直播——“是你……”掘墓人。
月城怜司用力肘击男子的腹部,摄影师痛苦地闷哼一声,却像条八爪鱼死死缠着他。
眩晕感愈加严重。
直到男子行凶,月城怜司都没有从对方身上察觉出一丝恶意,怪不得井端没有检测到杀意粒子。
他讨厌艺术疯子,月城怜司昏迷前想到。
“你一定会成为最完美的艺术品。”男子在月城怜司耳边呢喃,失常且狂热。
第62章
圣诞节上午十点,掘墓人的第三次活埋直播准点开始了。
这意味东京警视厅的第三次失败。
【警察到底再干什么?!整整二十天查不到一个凶手吗?明明一直在直播,确定信号源有这么难?】
【我就说“掘墓人”绝对是颜控,这次也是超级好看的小哥哥,和前两个的类型完全不一样。】
【可惜要死了。】
【谁知道是不是真的,说到底警方还没找到尸体吧,万一是一场恶作剧,把警察也耍了而已。】
【如果事后出道当网红,我绝对不会买账的!!!】
【我看就是恶臭营销手段。】
【???这明明是杀人直播,前面的那些人一点同理心都没有吗!】
直播准时开启,无数观众涌入直播间,服务器卡顿了一秒,
之后,短时间内#掘墓人直播#、#银发第三个受害者#、#月城怜司受害者#等等一系列词条冲上日趋。
搜查三系。
“松田,你熬了整整一夜,要不先去休息……松田、松田!你没事吧!”
同事拿着几杯意式浓缩咖啡进来,却见松田阵平猛地站起来,带倒凳子,眼球布满红血丝,脸色煞白。
直播的红外镜头里,黑暗密闭中,月城怜司平静的睡颜像一把刀生生剜开松田阵平的心脏。
“怎么可能……明明……”
如果他昨天不回警局,月城怜司是不是就……不会出事了?
松田阵平双唇抿得发白。
他下意识伸手去触碰月城怜司柔软的脸颊,却单单碰到了冰冷的液晶屏幕。
“受害者是你的朋友?”同事立刻意识到措辞的不合适,“抱歉。”
“一定能救出他。”同事安慰道,内心却并不抱有多大希望。
除了受害者的活动范围在东京,加上警部对掘墓人的心理侧写,隔着角度刁钻的狭小屏幕,他们几乎什么信息都得不到。
同事递给他一杯意式浓缩,想拍拍松田阵平的肩,却被他眼中浓郁的痛苦惊到,默默放下了手。
“谢谢。”松田阵平灌了口咖啡,起身走向洗手间。
水龙头的水流声哗啦不停。
冰凉的水从口鼻流过,他无法呼吸。
密闭的空间里,每一分每一秒氧气都在少下去,窒息、无力,这就是月城怜司所处的困境。
“咳咳咳、”冷水流入气管,松田阵平狼狈地呛出声来。
大口大口喘着气,纯黑的瞳孔照不进一丝光,他的眼神彻底冷静下来。
十几分钟后,终于,直播的另一头有了动静。
长长的睫毛颤了颤,浅蓝色的瞳孔缓缓展露在无数观众面前。
月城怜司醒了。
好暗。他扫视一眼,什么也看不见。
只有夜视摄像机的红点不断跳动,格外瘆人。
头脑仍旧昏昏沉沉,视野不断晃动,晕的月城怜司胃里涌上酸水,
看上去掘墓人在他昏迷后,又给他下了一次迷药。
虽然出去的可能性极小,但月城怜司不可能坐以待毙。
等到眩晕感好了些,他准备探索一下所处的环境。
刚举起右手,月城怜司却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