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个满是裂缝的臭鸡蛋,迟早会有苍蝇去盯,就算没有他和陆蓉,瑞王在春闱之后发现不对,也肯定会动手。
而只要动手了……韩大人经不起查!
与其让瑞王在春闱后动手,不如春闱之前,就将韩大人拉下马,这样的话,对太子的影响反而小些。
太子若是操作得当,还能赚个大义灭亲英明神武的名头。
就算太子什么都没做……这也不是什么坏事,好歹剔除了太子身边的一条蛀虫。
太子是正统,只要他不犯大错,瑞王就越不过他去,原主的记忆里,瑞王做了那么多,最后也是在弄死太子之后,才得偿所愿入住东宫。
陆彦舟若是没有原主记忆,想要找可以指证韩家的证据很难,但他有原主的记忆。
在原主记忆里,韩家做过的事情,已经全部被审出,其中就包括……十七年前陆家出事,有些证据是韩家提供的。
韩老爷子为了向今上表忠心,不仅卖了陆蓉,还炮制了一些陆家意图谋反的证据。
陆蓉道:“韩家如日中天,不是那么好对付的。”
“姐你放心,我有办法对付他们。”陆彦舟道。
陆彦舟和陆蓉谈话的时候,谢诚泽刚刚收到陆彦舟的回礼。
陆彦舟送的芝麻丸子尚未吃完,这次送来的又是什么?
打开那个木盒,谢诚泽就看到了一个小巧的竹制玩具,这是……用手指按压后,能滚动起来的小滚轮?
这东西挺好玩的,但并不精致,陆彦舟会拿来送他,是因为这是陆彦舟亲手做的?
谢诚泽见这滚轮上刻了个“陆”字,愈发喜欢。
他玩了一会儿,将之收在自己床头。
虽然知道自己应该离陆彦舟远一点,但想来想去……谢诚泽还是打算,过几天就再去找陆彦舟一次。
眨眼几天过去,谢诚泽又一次来到景宁寺。
见到谢诚泽,陆彦舟很是欢喜,带着谢诚泽在景宁寺四周好好逛了逛,顺便聊天。
两人聊天时,陆彦舟试探了一下。他装作无意一般,提到有些官员尸位素餐不说,还贪污受贿无恶不作。
谢诚泽言语间对这样的人很厌恶。
“程兄若为官,定是一个好官。”陆彦舟笑道。
谢诚泽也笑起来:“骥之也一定会成为一个好官。”
“程兄都这么说了,我定然不负程兄所望!”陆彦舟保证道,又问谢诚泽:“程兄,我今日要教孩子们读书,你要不要与我一起?”
陆彦舟最近若有时间,会教孩子们认字算账。
不止他这里的孩子能学,村里的孩子也能来学,他甚至为此盖了个屋子当教室。
为了保证采光,这个教室的窗户很大,上课的时候还不关窗,那是要多冷有多冷,学校里的孩子也脏兮兮的。
他们没有成套的桌椅,多是随意弄了些石头木头当凳子,杂乱地坐在教室里。
教学环境很差,但谢诚泽还是答应下来,一点不嫌弃地跟着陆彦舟进了教室。
谢诚泽的老师都是大儒,他当年又好学,人还没有吃饭的桌子高,就已经能在凳子上一坐一个时辰。
这让他在看到陆彦舟教的这些好似凳子上长了刺,怎么都坐不稳当的孩子之后,觉得有些稀奇,也不知道要如何去教,愣愣地站在一边。
陆彦舟见他这样子有些好笑,他拿了一个手炉递给谢诚泽,免得谢诚泽冻坏,想了想,又让长风找来一个带帽子的羊皮斗篷,给谢诚泽披上。
原先站在那里,宛如谪仙一般的谢诚泽被这羊皮披风一包裹,瞬间土气很多,但也是真暖和……
陆彦舟还嫌不够,又嚷嚷起来:“长风,你再去拿个烧水的炉子过来,小茶几也要一个。”
长风很快把炉子连同茶几拿来,陆彦舟给谢诚泽搬了个凳子,让谢诚泽坐上去,又把炉子放在他跟前,让炉火可以烤着他的腿。
小茶几则放在谢诚泽手边,摆好这一切,陆彦舟道:“程兄,你要是觉得冷,就喝点热水。”
谢诚泽被陆彦舟这一番操作弄得哭笑不得:“我这哪里是跟你一起教孩子,分明是一边烤火,一边看你教孩子。”
“我喜欢让程兄你看着我。”陆彦舟笑起来。
谢诚泽对上陆彦舟的笑容,很快侧过头,双手做了个喝茶的动作,似乎是想要用喝茶来缓解尴尬。
可他手上没拿茶杯,拿的是陆彦舟给他的铜手炉。
铜手炉都递到嘴边了……谢诚泽的动作就这么僵住,倒是陆彦舟又笑起来。
怕谢诚泽尴尬,陆彦舟不曾笑出声,还很快将笑容收起,开始做正事。
他一边给这些孩子讲故事,一边教他们常用字。
当然,他也没有忘了谢诚泽,时不时的会跟谢诚泽说话,还让长风去炒了一些南瓜子给谢诚泽吃。
谢诚泽:“……”他在教室前面这么坐着,瞧着就像是地主老爷监督长工们干活。
感觉还挺好?
谢诚泽觉得跟陆彦舟聊天非常舒服,看陆彦舟教书,也让他心情愉悦。
他在宫里,每天都活得战战兢兢小心翼翼,也就只有来了这景宁寺,才能轻松一些。
就是陆彦舟偶尔会跟他有些亲密举动,总让他的一颗心克制不住地跳动起来。
这是极为新奇的体验,他一边觉得不妥,一边却又忍不住期待。
正走神,谢诚泽突然看到陆蓉背着孩子站在窗口,这会儿陆蓉的孩子是醒着的,正睁圆了眼睛看他。
他朝着对方笑笑,想了想,又抓了一把南瓜子走过去,递给陆蓉:“朱家嫂子,要吃瓜子吗?”
陆蓉接了南瓜子,低声道:“谢谢。”
“不用谢,”谢诚泽道,“外面冷,朱家嫂子,你带着孩子回屋吧。”
陆彦舟言语间对朱家娘子很推崇,说她非常能干,谢诚泽这才对她另眼相待。
当然,谢诚泽跟她搭话还有另一个原因,那就是每次见陆蓉背着孩子到处走,他都会担心孩子被冻着。
“嗯。”陆蓉应了一声,背着孩子走了。
一直到天色暗下来,陆彦舟才把谢诚泽送走,谢诚泽离开的时候,他还没忘记再给谢诚泽一个装满芝麻丸子的陶罐。
等谢诚泽的马车看不见了,陆彦舟依依不舍地收回视线。
上个世界多好啊,他把谢诚泽从谢家带回来之后,谢诚泽就一直待在他身边不曾离开,这个世界却不同。
他和谢诚泽身份差距很大,谢诚泽还忙,他们要过好些天,才能见上一面。
等春闱之后,他考上进士做了官,也不知道能不能多见谢诚泽几次。
至于两人的感情……陆彦舟其实不着急。
此刻,他跟谢诚泽之间隔着不少事情,他想等这些事情都解决了,再跟谢诚泽表白。
当然,这跟他想跟谢诚泽相处不冲突。
想到接下来要做的事情,陆彦舟收敛了情绪,结果一转眼,就看到陆蓉站在不远处。
陆蓉自从得知陆彦舟有意勾引谢诚泽,心情就很复杂,这次谢诚泽过来,她更是在旁边好好观察了一番。
陆彦舟对着谢诚泽,那叫一个关怀备至,确实是故意勾引,而按照她看到的情况来看……谢诚泽对陆彦舟,已经动了心。
谢诚泽贵为太子,若非对陆彦舟动了心,又怎么会愿意在这样的地方一待一天?
就连他们做的不怎么好吃的饭菜,谢诚泽都没有一点嫌弃地吃了个干净。
“七姐,怎么了?”陆彦舟问。
陆蓉摇摇头:“没什么。”
“对了七姐,我之前给你的钱够用吗?”
“够用,怎么了?”陆蓉问。
陆彦舟勾了勾嘴角:“明天我要去跟瑞王要钱,应该又能要到不少。”
陆蓉:“……”
第二天,陆彦舟确实去找瑞王了。
当然,他不是去找瑞王要钱的,而是去跟瑞王“表功”的:“王爷,近日我与太子相处,得知太子打算在明年春闱后提拔韩大人,太子还让韩大人联系了不少考生,想要培养自己的班底。”
“此事当真?”瑞王急忙问。
“不会有假,太子还对我诸多招徕。”陆彦舟道。
谢诚泽因为有心疾的缘故,一向不怎么在乎权势,也不会像瑞王这样想尽办法招揽朝臣。
至于那些举人,他就更不会派人去接触了!那位韩大人接触举人,纯粹就是为了给自己捞钱。
但瑞王一直觉得谢诚泽什么都不在意的模样是装出来的,因而陆彦舟一说,他就信了。
信了之后,他就有点着急——一场科举下来,谢诚泽能招揽到多少人!
这些举人很多都是官宦出生,等他们成为太子的人,他们的家族自然而然也倒向太子。
关键是,太子这么做还不需要花哪怕一分钱!
他呢?他其实也有接触一些举人,但那些举人虽然跟他交好,却不会为他卖命,到时候太子一招呼,肯定都倒向太子了。
谁让太子才是正统?现在朝中事务,还大半是太子在处理。
瑞王快嫉妒疯了:“这可如何是好?”
“王爷,我之前认识了一个人,他说他手上有韩大人的把柄,若是我们能在这关头将韩大人拉下马,再将事情闹大……主持春闱这事儿,王爷你也不是不能做。”陆彦舟道。
他跟陆蓉说要为陆蓉报仇,解决掉韩家,但他本身没有这个能力,只能借刀杀人。
至于这刀子跟谁借……自然就是跟瑞王借。
“你说的人是谁?”瑞王立刻问。
陆彦舟道:“是从衮州来的游商,据说韩大人当初在衮州为官时,沾过赈灾的银子。”
“那人手上当真有证据?”瑞王又问。
“应当是有的,就是他想要钱。”
瑞王站起身,急切地来回走动,最后道:“银子不是问题,你一定要把证据拿到!”
说完,瑞王一脸肉痛:“要多少银子,你去账上支就行!”
“多谢王爷!可惜我家中财物不多,不能为王爷分忧……”陆彦舟一脸愧疚。
听陆彦舟这么说,瑞王就想起陆彦舟之前的好来了。
那时候他让陆彦舟做事,可不用给钱!陆彦舟一直是自个儿往里贴的!
想到陆彦舟之前给自己贴了不少钱,瑞王此时倒是没有那么心疼钱了:“本王哪能一直用骥之你的钱?骥之你放心,如今我等虽有些困难,但等将来……本王一定予你良田千亩!”
陆彦舟做出激动模样:“多谢王爷!”
陆彦舟回到景宁寺之后,就又一次把从瑞王那里弄来的钱,给了陆蓉。
陆蓉:“……”她弟弟还真从瑞王那里弄到钱了啊!
这又是骗财又是骗色的……
不过这也是那狗皇帝自找的!若非狗皇帝害了陆家……她弟弟身为陆家九爷,又哪需要做这些?
陆彦舟知道陆蓉应当会有些纠结。
他任由陆蓉去纠结,开始按照原主的记忆,整理韩大人犯过的种种罪行。
前些日子挺忙的,他都不曾将之整理出来。
切实的证据,陆彦舟其实是没有的,但他把韩家人犯过的事儿都写出来之后,瑞王想要找到证据再简单不过。
他相信瑞王不会让他失望。
至于谢诚泽那边,他可以提前提醒一下谢诚泽,让谢诚泽不要为此事心焦。
另外……他之前给谢诚泽送的可不是玩具,那是他改良过的水车。
为了避免被天道发现不对,他必须小心行事,不过那水车在地球上,本就是这个时期便有人改良出来的,他拿出来也无妨。
到时谢诚泽将之推广,便是利国利民的好事。
第85章 患心疾的太子(5)
陆彦舟刻意隐藏笔迹, 将那位韩大人,还有韩家其他人犯下的种种罪行都写在一本空白的本子上。
他花了一天功夫才整理好,然后刻意做旧了一点, 将之交给瑞王, 还一脸歉疚道:“王爷,我本想抓住那游商,可他似乎早有防备,已经逃之夭夭, 他之前告知我的身份,应当也是假的。”
瑞王当即宽慰陆彦舟:“这不能怪你。”
“是我失算了, ”陆彦舟道, “这所谓的证据我看过,记载虽详细,但并无证物,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瑞王已经翻看过那册子,当即道:“上面的记载异常详细, 多半是真的。那游商怕是不简单, 兴许跟那位韩大人有旧仇,这是想要借我之手, 对付韩大人!”
“王爷, 那我们可还要对付韩大人?”
“要, 当然要!”瑞王道,“我找人盯着那韩老贼, 发现他一直在拉拢举人,可不能让他如愿。”
在原本的历史轨迹上, 瑞王看到韩大人接触举人, 就想弄个徇私舞弊的罪名安在韩大人身上, 把春闱给毁了,但现在被陆彦舟一引导,瑞王改了主意,一心把韩大人拉下马,想要让自己的人成为春闱主考官。
虽然现在没有切实的证据,但这本册子上写的韩家诸多官员犯下的罪行应当是真的,而只要这些是真的,他完全可以将韩家毁了,给太子党一个打击。
稳赚不赔的事情,肯定要干!
瑞王这么想着,勉励了陆彦舟一番,这才让陆彦舟离开。
当然,这次钱是没给的,瑞王他穷!
陆彦舟也不指望每次都从瑞王手上捞钱,把对付韩家的事情交给瑞王之后,他就回了景宁寺。
已经进入农历十二月,天愈发冷了,愿意来听陆彦舟上课的学生,也就少了许多。
但陆彦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