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的时候,祁砚清有时候会跟着回去一下,偶尔跟楚星一起写作业。
因为那个时候,陆以朝总去找楚星写作业。
三个高中大男孩儿,聊天打游戏,陆以朝有时候通宵直接就住在祁家了。
那天正好白繁跟着应酬,喝多了,凌晨两三点在卫生间吐。
祁砚清睡得轻,又因为陆以朝在,他睡意不浓。
听到声音就给白繁倒了杯蜂蜜水,放在他手边。
“喝不了就别喝,折腾自己干什么。”
白繁醉得厉害,眼前都是光圈什么都看不清,笑着接过蜂蜜水,“谢谢我宝,楚星早点休息啊。”
祁砚清没当回事,从小被认错的时候多了去了。
到第二天白繁好点了,特意给三个孩子做了丰盛的午饭,“昨天真是喝太多了,我吵到你们了吧?”
祁楚星立马说:“爸你以后少喝点酒啊,最近天天听你说喝多了,多伤身啊。”
“好,听你的,谢谢宝贝昨天的蜂蜜水,喝下去舒服多了。”
祁楚星啃着鸡翅,“呵呵呵,你可给别我戴高帽,我不知道什么蜂蜜水。”
这句话说完,饭桌上就有点尬住了。
陆以朝看向祁砚清笑着说了句:“祁砚清给叔叔冲的蜂蜜水吧。”
祁砚清一言不发,就只是吃饭。
白繁那个想法完全是下意识的想法,他以为砚清跟他不亲,不会关心他。
“砚清,对不起啊,爸爸应该谢谢你,吃这个鸡翅。”
吃完饭祁砚清起身往房间走,陆以朝跟在他后面,扯了扯他的衣领。
祁砚清余光扫了他一眼,“你怎么知道是我。”
“楚星一睡着就跟小猪崽儿似的,他醒不过来。半夜冲蜂蜜水还不留名的,当然是你。”
祁砚清看了他一眼,没说什么就进房间了。
在别人都能分清他和祁楚星的时候,陆以朝总是喊错名字。又在所有人都分不清的时候,唯独他能分清。
——很讨厌他。
“哥你在想什么啊?”祁楚星晃着他的胳膊,“叫你好几声了怎么都听不到。”
祁砚清回神,笑了下,“有点累了,想回去睡觉。”
“那快回去吧!陆哥你照顾好我哥啊。”楚星冲两人挥手。
陆以朝看祁砚清脸色确实不好,从上来就有心事的样子。
但最终两人也没有回家,在车上祁砚清说他想去吹风。
他倚靠在栏杆边上,从黄昏看到晚上,一动不动,任由风吹乱他的头发,他看着河对面的店铺一间间亮起灯。
身边的行人渐渐少了,偶尔有几对情侣亲热。
他其实也没什么想的,就是盯着一个地方发呆,就是觉得脑子太乱了。
他知道陆以朝不会认错人。
白繁的话不该影响到他才对。
可陆以朝虽然不会认错人,却在心上放着一个人。
他甚至不会乱来,不会在有婚姻的时候,去跟心上人表达自己的情意。
祁砚清看着不远处河面上映着的月亮,被风吹着,边缘一晃一晃的快要被吹破了。
他还一直觉得自己在祁家表现的挺有底气的,他有陆以朝。
也是没想到,早被人看穿了。
砰的一声闷响,把祁砚清吓一颤,然后就看夜空撒开一捧银白色的烟花,像漫天星星坠落下来。
“吓到了?”
祁砚清诧异地转头,看到站在他旁边的陆以朝。
陆以朝笑,“走神这么严重?不知道我跟你站了一下午。”
祁砚清想说什么,被接二连三的烟花声打断。
陆以朝捂住他的耳朵,手很凉,贴在他耳朵上都没有温度。
祁砚清这才发现自己还披着陆以朝的外套,这人就穿着毛衣在河边站了一下午?
他转身,陆以朝自然而然地抱住他,两人面对面站着,头顶是不停炸开的烟花,各种颜色的星星点亮了夜空。
“陆以朝,我是不是没有输。”
祁砚清声音很小,小到自己都听不到,被烟花完全压住。
陆以朝只看到他在说话,稍微低了低头,“说什么?”
祁砚清顺势拉着他胸前的衣服,拉低他的脑袋,两人鼻尖轻轻碰着,谁都没有再开口。
烟花再次升空,天空都被映得发亮,两人眼中都是碎开的亮晶晶的光。
祁砚清微微仰头,陆以朝搂住他的后腰低了低头,他们的唇轻轻碰在一起。
在这一刻他的眼睛有点酸,覆了一层水汽,胸口潮湿闷沉,他闭上眼睛挡住倾巢而出的情绪。
这是他们第一次接吻。
他想,陆以朝可能真的是,有一点点喜欢他的。
第34章 祁砚清太会演戏,让人心软
两人站在河边吹一下午风的结果就是,有人感冒了。
回家之后,两人先是洗了澡,吃了饭,然后喃凮陆以朝就开始咳嗽。
祁砚清正抱着花雕剪指甲,听到声音转头看了他好几眼,也没说话。
刚才那一个吻,真是让他有点难为情。
两人更过分的事都做过,唯独没有接吻。
这么纯情的事发生了,他有点不好意思面对陆以朝。
陆以朝自己也没在意,接了杯热水继续处理工作。
直到半夜,祁砚清硬是被热醒了,摸着陆以朝一身一身的冷汗,把睡衣都洇湿了。
“陆以朝,陆以朝你醒醒。”他开了灯拍陆以朝的脸颊,都觉得烫手。
陆以朝咕哝几声,想抱他。
“醒醒,别睡了。”祁砚清双手捧着他的脸,皱眉问,“是不是难受?”
陆以朝咳了几声,还是被晃醒了,“……没事。”
声音很哑,鼻音很重,睁眼都费劲。
陆以朝手臂搭着眼睛,“我睡一觉就好了。”
祁砚清用体温计给他测温度,“38°8,陆总真是弱不禁风,吹一下午就发烧了。”
陆以朝胸口起伏了一下,应该是在笑。
“还笑,回来不舒服也不知道早点吃药。”
陆以朝被喊醒,虽然很困但也睡不着了,转头看祁砚清。
祁砚清很瘦,手腕脚踝都很漂亮,睡衣穿在他身上有点空荡,他好像又瘦了。
他看着祁砚清把头发掩到耳朵后面,就那么乱糟糟的散着,光脚蹲在地上皱眉看药盒上的字。
花雕听到动静也醒了,喵喵叫着在他身边转悠,小黑爪子踩着祁砚清的脚背,黑色尾巴绕在他冷白的脚踝上甩来甩去。
陆以朝看入迷了,被自己的咳嗽打断,“咳咳咳……祁砚清你穿鞋。”
祁砚清皱眉说:“怎么有四五种退烧药,吃哪个啊?”
陆以朝:“布洛芬,蓝色盒子那个,两片。”
“哦,我去给你倒水。”
陆以朝盯着他的背影,不知怎么就笑了一声,自己都没发现笑了。
祁砚清一直不怎么会照顾人,家务事也不上手,结婚三年连饭都没做过。
家里这些药他也是给什么吃什么,陆以朝捶着闷疼的额头,笑着自言自语,“笨死。”
祁砚清喂了药,又找了消毒湿巾给陆以朝擦手心,还说:“擦擦就算了,那个退热贴贴着很不舒服,凉得脑袋疼。”
陆以朝想起自己给他贴过退热贴,“那你怎么不说。”
“我没你这么娇贵。”祁砚清把湿巾扔到垃圾桶,“我关灯了。”
祁砚清稍稍转头看着陆以朝,他应该很不舒服,呼吸声很重,夹杂着咳嗽声。
他侧过身子,手搭在陆以朝胳膊上,手指虚虚地握着他的手腕。
陆以朝哑着声音开口:“别靠过来,会传染。”
“陆以朝。”他平静地叫他的名字。
陆以朝咳了几声,当中夹杂着应声。
“以后别把衣服给我穿,你是傻子吗穿毛衣吹风。”
可能是因为深夜太静了,也可能是因为太困了,祁砚清的声音听着有点温柔,少了尖锐,像夏天的月亮。
陆以朝又笑了。
祁砚清掌心快跟陆以朝的体温差不多了,他又说:“谢了,陆总。”
陆以朝吃了药,意识有点模糊了,手腕上的存在感很强。
今天的晚上的吻……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自己就已经吻上去了。
祁砚清的眼睛被风吹得发红,瞳孔没有焦距空洞洞的,鼻尖被冻红了,更衬得脸色发白,宽大的外套罩着他,他缩在里面显得很瘦。
那个时候的他看起来有点可怜,像在讨要温暖,他实在太漂亮,被这样注视着,连自己也逃不开。
祁砚清太会演戏,让人心软。
狠起来不要命的是这个人,像个小可怜发呆的也是这个人。
陆以朝是第二天下午醒的,睁眼的时候有点发蒙,转头先看到了戴着耳机看平板的祁砚清。
拿着笔在上面写写画画的,完全没注意到病人已经醒了。
很明显祁砚清没有出门工作,还穿着睡衣,头发随意扎在脑后。
“能给倒杯水喝吗?”陆以朝问。
祁砚清把笔往头发上一插,但是没起身,双手在平板上敲起来,显然没听到。
直到感觉到陆以朝的目光,他才笑了一下,把耳机一摘,“醒了啊,感觉怎么样?”
陆以朝声音懒洋洋的,“你就这么照顾病人的?病人都要被渴死了。”
祁砚清笑了声,去给他倒水,热粥。
“粥是外卖点的,我想应该比我自己做更安全。”
陆以朝看到了他的手腕,昨天晚上没注意,祁砚清手腕上一直戴着一串透明的珠子。
“你什么时候戴手串了,干嘛的。”陆以朝问。
祁砚清搓了搓手腕,不在意地说:“不干嘛,好看我就戴着了。”
他觉得江南眠这次占卜挺准的,给的庇护手串也起了作用。
就先相信一次这个江湖术士。
两个人的温和被一个电话打断。
祁砚清一看到这个陌生号码就想挂。
没过三秒又打了过来。
陆以朝喝着粥,眼睫半抬着,随口说了句:“你接啊。”
祁砚清皱眉又挂了,正要起身,“我出去一下……你怎么了?”
只见陆以朝捶了两下胸口,脸色苍白难看,眉头紧紧拧着,摇头说:“……有点反胃。”
“要不我找医生过来看看吧。”祁砚清正说着,手机又响了。
他刚才就把手机放在两人被子中间。
陆以朝一低头就能看到电话,顺手帮他接了,“谁啊一直给你打电话。”
祁砚清手掌攥了下,看着正在通话中的标志,说:“陌生号码……”
“清清,我是你陆叔叔。”手机里已经传来声音,没开着外放也能听清楚。
陆以朝挑眉,“我二叔?”
“哎,是以朝吗?你和清清在一起啊哈哈哈哈。”
陆以朝把手机拿起来,笑着说:“是啊二叔,你什么时候出来的,也不说一声。”
“刚出来,我也正要找你呢。”陆尧笑声明显大了,“这不快元旦了吗?我想着咱们一家人聚聚,就在家里,也不折腾。”
祁砚清脸色很冷,面无表情地盯着手机。
陆以朝把粥放在床头柜上,转头还和祁砚清笑了下,“行啊,什么时候,我和清清一起过去。”
“那就明天?”陆尧问。
“我不去。”祁砚清打断陆以朝,语气严肃,“你也不能去。”
陆以朝笑容很浅,对着手机说:“二叔,我们明天准时到。”
“好!那二叔就等着你们!”
说完这句陆以朝就把电话挂了,手机扔到床上。
“陆以朝你听不到我说话吗?我说不去!”祁砚清瞪着他,“你跟他有什么可见的?你是不是有病!”
陆以朝看着他,刚才那一星半点的温存笑意早没了,他刚要开口,脸色一变捂着嘴就往卫生间跑。
“陆以朝!”祁砚清急忙跟进去,看陆以朝蹲在马桶边吐。
陆以朝根本控制不住自己,呕吐感太强烈了,直接从胃里卷到嗓子眼里,吐到最后已经没东西可吐了,他还在不停干呕。
祁砚清端着一杯水弯腰给他拍背,“陆以朝,别去见他。”
陆以朝狼狈地低着头,忍着干呕,冷厉地说:“我回家还得经过你的同意?”
祁砚清目光复杂地看着他,嘴巴动了几次,还是一点声音都没发出来,站了几分钟,出去了。
陆以朝缓了好一会儿,刚才一听到那个声音就生理性反胃。
跟当初打电话来说他妈死了,被车撞碎了……一样的声音。
在他洗漱过后,祁砚清还在阳台抽烟,就穿着那么单薄的睡衣,后背簌簌的兜着风,扎起的黑发更乱了。
陆以朝站在玻璃门外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看他抽了一根又一根,过了很久才终于挪动自己的脚步,拉开玻璃门。
他问:“为什么不想让我去?”
祁砚清烦躁地又点了支烟,头也不回地说:“我跟你说不着。”
陆以朝心底发凉,他到底在期待祁砚清说什么。
再怎么冷战,第二天两人还是一起去了陆家。
祁砚清不再跟陆以朝说话,脸色一直冷着。
快到陆家的时候,陆以朝问他:“你为什么不愿意见陆尧?你两有矛盾?他怎么你了。”
本以为这次还是得不到回应,祁砚清却开口了,“他拿着我的东西。”
陆以朝不解,问道:“什么东西?”
祁砚清看着窗外不停掠过的风景,声音听起来很平静,“很重要的东西。”
陆以朝想了半天都想不出来,陆尧能拿着什么,毕竟没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