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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界杯正式开赛的第三天,小组的最后一天。
今天是至关重要的一天。
大部分组别都已经决出了淘汰者,剩下的两支队伍将在今天争夺本组唯一一个出线名额。
到底是本土作战,檐大在台上就座的时候,呼声的确比对面要大点。
不过,里面有多少是冲着沈时樾这张脸来的,就不知道了。
投票分三轮:印象票、环节票和决胜票。
三个评委,一人三票,小组赛一场比赛一共九票。
其中前两个环节的票是评委做出选择后当场公布,决胜票则不公布,留到最后才揭晓。
这一轮与上一场辩题相同,但持方不同。
一轮陈词和质询过后,评委投出印象票,2:1。
檐城大学是1。
沈时樾并不意外。
他们之前拿正方时候的立论写的太精彩,相比之下反方的持方一开始也比较难出彩。
徐南是正方二辩,正好跟反方三辩的季延对上。
季延的打法虽然温吞,难得主动打断别人,但他的问题角度刁钻,逻辑缜密,稍有不慎就会掉进他的陷阱。
徐南自然是招架不住的。
二轮质询及三辩盘问过后,环节票票数也公布了。
0.5:2.5。
檐大是2.5。
虽然不知道这个小数是怎么按照规则算出来的,但好歹檐大目前是领先的。
赛程过半,基本就是双方三辩和四辩的主场了,一辩二辩很少再站起来。
双方你来我往,虽然没有哪一方明显压过了哪一方,但深究起来还是檐大稍微好那么一些。
别的不说,沈时樾打辩论这么多年,对话语能量的掌控和运用到底还是要比别人厉害上几分,阐述观点时自然也就要比别人清晰几分。
所以,虽然这一局不太可能打出9:0那样的大比分压制,但有了之前的优势,出线还是没什么问题的。
结辩、评委投票、点评,再是公布结果。
打完比赛还是挺轻松,下了台,沈时樾递了瓶水给季延。
这也是季延的一个毛病,辩嗨了就不爱喝水。
但点评时候的氛围怪怪的。
按理说夸哪边夸得多,基本上哪边就赢了。可这回的点评,每位评委没说几句话,就纷纷闭了嘴,好像再多说几句就会说漏嘴什么似的。
本场比赛的主席终于走上台,念出了本场获胜队伍的名字。
——不是檐城大学。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早上起来回复堆积的评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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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主席87
场下坐着的大部分都是檐城大学的学生,全场静默了好一会儿,才响起些稀稀拉拉的掌声。
季延愣在原地。
失败到底是一个让人比较难以接受的结果,尤其是当胜负的结果被堂而皇之地放到明面上的时候。
不过季延向来是不太在意别人的想法的,他愣在原地不是因为难堪,而是在回想,究竟是哪里出了错,才输掉了这场比赛。
尽管比赛已经结束,但人群中的窃窃私语并未隐去,在他们看来有些刺耳。
沈时樾没再说话,径直快步走了出去。
还剩下唯一一个办法,就是找盛宽,申请二次评审。
沈时樾见到盛宽的时候,对方刚结束一个会议,正在手机上看早上的赛果表。
会议室里零零散散还有些人,见是沈时樾来了,盛宽笑了一下:“怎么,被我一口奶中了,真来我这儿哭了?”
沈时樾没接他的玩笑,沉默片刻,说:“哥,我想申请组委会二次评审。”
盛宽对他的要求并不意外:“理由呢?”
盛宽再次开口,声音虽然不大,但很清晰:“时樾,我知道你的心情。你向来心高气傲,全场最佳拿到手软,但你不能因为一朝折戟就二话不说找我申请二审。没有足够的证据和充分的理由,我做不了这个主。”
沈时樾说:“我认为这场的评委被收买了。”
一听这话,盛宽立刻皱起了眉头,让助理把会议室里剩下的人都清了出去。
直到厚重的木门被关上,盛宽才说:“时樾,这种话可不能乱说。”
沈时樾却反问他:“但是在小组赛动手脚是很容易的事情吧?小组赛评委虽然不是全公开,但有心人提前打听打听,也就能知道了。”
盛宽还是没松口:“是不难。但你现在说的都是建立在假设上,你自己没有意识到吗?”
沈时樾怎么会不知道:“哥,那我还能怎么办?去翻监控还是去找人家的银行卡转账记录啊?我倒是想,但明天早上就是四分之一决赛,等我找来这些还来得及吗?”
他又补充道:“哥,您就算帮我一回吧——这真的是我最后一次机会了。”
沉默良久,盛宽严肃地开了口:“我不是你们这一场的评委,如果我替你向组委会申请二次评审——沈时樾,你一定要向我保证,从客观上来讲,这场评判的确是有失偏颇的,而不是简单的基于你自己的立场。”
沈时樾说:“是的。”
盛宽呼出一口气:“我知道了。你先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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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时樾回到训练室,里面只有季延一个人。
季延显然情绪很低落,就那么呆呆坐着,一直到沈时樾走到他旁边了才抬头看一眼。
沈时樾不知道该说什么,在季延头上揉了两把。
他问:“季延,你服输吗。”
手掌心下的小脑袋左右动了动,季延柔软的发丝在他手心摩擦,一直痒到人心里去。
“我也不服”,沈时樾笑了一下,“把他们叫回来吧,我们开始准备四分之一决赛的题目。”
季延:?
沈时樾:“我刚才去申请二次评审了。”
季延嘴唇张张合合,到时候也没说出什么。
十分钟后,训练室里又重新坐满了人。
四分之一决赛的辩题是小组赛结束后当场公布,今年的题目是“结果/过程对年轻人来说更重要”。
尽管不知道二次评审结果如何,但题目还是要准备的。
如果二次评审后,胜者真的成了他们这一方,他们将持反方。
在当今这样一个功利导向的社会里,说“过程更重要”,先天上就有些劣势。
更何况现在他们根本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有机会参加四分之一决赛,队里的气氛难免有些沉闷。
一个小时过去后,袁情有几分无奈道:“还说‘过程’更重要,要是真的过程更重要,我们申请二次评审、在这里为了不确定的晋级名额准备辩题,又是为了什么?”
季延正对着电脑不知道看着什么,被突如其来的发问搞得有点懵,下意识求助似地看了沈时樾一眼。
于是沈时樾放下手里正在做的事情:“我们打这么多辩题,本来就不会每道辩题都和我们的真实想法一致。再说了,‘过程更重要’指的是不把结果作为第一导向,不代表我们无条件放弃一个好的结果。”
十点钟比赛结束,檐大准备辩题到十二点半,才一块儿去吃了饭。
季延明显有些心神不宁。
比赛本来就有输有赢,如果给出一个明确的答复,即便是不好的结果,那也好过一直吊着。
沈时樾知道他在烦什么,他自己正在为这个事情发愁,难得没有开口安慰季延。
他虽然在盛宽面前说的信誓旦旦,但人的记忆总是会无意识地美化自己,连带着他心里到底也没有十成十的把握。
这顿饭味如嚼蜡。
晋级成功的队伍大多没有纡尊降贵到餐厅来吃饭,大概觉得时间宝贵,于是大多自行解决;而一大帮子人一块儿来餐厅的,则多半都是已经淘汰了的队伍。
季延没吃多少,沈时樾也没吃多少,后者更是几乎全程看着手机,就期待什么时候能接到盛宽的消息或者是电话。
短暂午休过后,檐大校辩这一帮人又继续准备辩题。
大家都望着沈时樾,期望他能带来点确切的消息。
二次评审结果改判了也好,没改也罢,总之谁都不希望被吊着。
沈时樾在斟酌着如何开口,忽然放在桌上的手机开始振动,显示是盛宽的来电。
他二话不说就点了接通。
盛宽在那头说:“二审结束了。”
沈时樾没说话,安静地等着下文。
见这人丝毫不为之所动,大概盛宽也觉得没意思,只好说:“时樾,明天加油。”
意思就是二次评改判了。
盛宽也知道最后一天的备赛期时间有多宝贵,没再跟他闲聊,挂了电话,其余的事情统统给他发了文字消息过来。
他说组委会会对沈时樾他们这场的评委进行调查,会查明到底是失职还是被收买。
也说这回是沈时樾运气好,正好二次评审改判了。
他絮絮叨叨说了不少,没想到沈时樾正跟季延一块儿带着全队上下不亦乐乎,正式开始了八分之一决赛的备战,压根没时间看他的消息。
吃晚饭的时候,没碰见徐南,倒是碰见了季延以前的队长。
虽然二次评审改判了,但季延见到他还是莫名有些心虚。
队长却似乎并不在乎这茬,随意跟季延寒暄了几句,又真心实意地给季延加油。
一直到快三点,十几个小时的备赛才算真正结束。
约莫是借着二次改判这股势头,檐大又顺利拿下了四分之一决赛,成功进入了半决赛。
赛间,对方问:“既然您方认为‘过程更重要’,那您是不是今天这一场比赛输了也无所谓呢?那咱们也没什么比的必要,直接您让我们赢了不就行了呗?”
沈时樾直接给怼了回去:“第一,‘过程更重要’不等于‘结果不重要’,对方辩友偷换概念;第二,既然您说这场比赛没有比的必要,您方所提倡的‘结果导向’也没说是好的结果还是坏的结果——按您方逻辑,不如您方直接让我方赢吧。”
总之,好的结果当然还是很令人开心的。
留给檐大校辩准备半决赛的时间只剩下不到二十个小时,赛事也正式进入白热化阶段。
晚上睡觉前,沈时樾洗完澡,从浴室里走出来,问躺在床上的季延:“你男朋友厉害吗?”
季延迷迷糊糊,显然已经困极,只非常敷衍地“嗯”了一声。
沈时樾躺在床上,看着已经很久没有独处过的季延,心里只有一个念头:
等比完赛,他要把这几天的份全部补回来。
☆、双主席88
前面的所有赛事结束后,半决赛和决赛之前,组委会安排了一天的空档。
说是空档,其实一是给选手更多时间、做更充分的准备;二是给媒体和组委会更多时间采访,为后期宣发提供更多物料。
借由这个空档,又正好经历了所谓死而复生的桥段,檐大校辩的各位难得心情不错,开始了半决赛的准备。
三月的最后几天,吴老师应邀前来檐城参加学术研讨会,据说是今年高考又有了什么新的题型和考察范围。
不过学术研讨到底行程轻松,白天开会,下午六点之后全是自由活动的时间。
吴女士谢绝了同事同行的邀请,只身一人前往檐城大学。
一是为了看看季延,二是为了见见她多年未见的好友。
说来也巧,吴女士的好友,在檐城大学任教,偏偏也在土木学院,甚至还教过季延好几门专业基础课。
吴女士见到好友,跟好友吃了一顿饭,自然而然话题就就转到了季延身上。
吴女士说:“我看晚一点去学校见一见我们家季延。”
好友却道:“季延应该不在学校吧?他去参加比赛得有大半个星期了,今天上我的课还托同学给我带了张假条,你不知道吗?”
吴女士有些尴尬,但还是说:“可能我忙,他也忙,就没来得及说吧。”
问清楚季延比赛的场地和酒店之后,吴女士跟好友告别,打了个车去往季延所在的酒店。
毕竟季延也是二十出头的大男生了,吴女士想着也不太好直接进人家房间,于是准备等到了酒店再联系季延。
酒店这边,檐大校辩这一帮子人从白天准备到晚上,刚刚才吃完晚饭,经过一整天的高强度练习,这会儿正坐在餐厅里扯皮,趁机休息一会儿。
沈时樾和季延找了个离大部队不远的双人桌,坐在一旁。
本来为了比赛就已经基本上没有独处的时间了,今天从早到晚,除去辩题,他们两个就没说过其他的话,当然要趁吃饭的时候抓紧时间独处。
到了八点半,大部队才终于返回训练室,为明天早上的半决赛做准备。
沈时樾和季延走在最后,跟大部队隔着些距离。
他们两个加起来也参加过不少大大小小的比赛了,在准备的时候,沈时樾倒还真没什么感觉,估计也就到上场那会儿才能有点紧张的情绪。
沈少爷现在手搭在季延肩膀上,整个人像一个大型挂件似的挂在季延身上。
他们这会儿正从走出餐厅,经过大堂,尽管周围几乎没有其他人,季延还是安抚姓地拍了拍沈时樾,让他松手。
沈时樾懒懒地笑了笑,手从季延的肩上滑下来,经过背部、腰侧,最后停在臀部。
他手上微微使劲,感受了一下这柔软的触感,在季延生气之前迅速松开了手,又轻轻在对方耳朵上亲了一口。
季延被他这一连串的动作弄得羞红了脸,正转过脸要训他,却因为看见了酒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