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没有选择勇敢。
他把主动权还给了沈时樾。
他可以陪沈时樾做任何他想做的事情,但他不会把自己的意愿强加在沈时樾身上。
摩天轮停止旋转,自动门也随之打开。
季延跟在沈时樾后面出了舱门。
因为恐高,他在摩天轮上精神一直高度紧张,下来之后终于放松了些,揉了揉眼睛,没注意脚下的台阶,一不小心就踩空了。
这级台阶不算矮,季延直接摔了个屁股蹲儿,坐到了地上,右脚踝也毫无疑问地被崴到了。
季延已经很久没这么疼过了。
沈时樾陪着他在原地坐了好一会儿,季延才勉勉强强能站起来,但右脚一触地,还是钻心地疼。
季延非说自己能走,挣开沈时樾的手往前走,但没走两步又只好在原地停了下来。
他低头做了几个深呼吸,正想站起来再次尝试,就看见沈时樾在他身前蹲了下来。
沈时樾微微向后侧身,朝他伸出手说——
“来吧,哥背你回家。”
☆、双主席49
这时候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
沈时樾看他没动作,又朝他招了招手:“小延弟弟,脚都这样了就不逞强了行不行?上来吧,我背你。”
季延终于听进去了一回。
但他刚俯下身,手指尖还没碰到沈时樾的肩膀,就听见斜前方传来女生的声音:“你看看人家这伟大的社会主义兄弟情!人家都愿意背,为什么你不愿意背我?”
沈时樾跟季延同时抬头。
他们左前方的路灯下,正面对他们站着一对情侣。
女生似乎是累了,想让男生背她,不知道为什么男生好像不大愿意。
看到沈时樾和季延投过来的视线,女生才反应过来自己声音有点大,随后又发现这两位有些过于帅了,只好抱着男朋友的手臂,有些害羞又兴奋地跟他们挥了挥手。
沈时樾再次蹲下身来,让季延趴到他的背上。
季延这回乖乖俯下身来,但没卸下全部力量,还是靠没受伤的左脚支撑着部□□体。
他颇为担心地问:“学长,要不还是算了吧?我怕把你压坏啦。”
沈时樾懒得跟他再废话,双手托住他的屁股,把他整个人放到了背上,季延也因为那一刹那的失重和突然的动作环住了沈时樾的脖子。
因着这糟糕又亲密的动作,两个人一时相对沉默。
季延想的是:
我现在在学长的背上,手还环着学长的脖子,两个人的身体的接触面积超过了60%。
这是真实的吗?我在做梦吗?
沈时樾想的却是:
妈的,屁股好软。
虽然听听起来很禽兽,但我真的好想撅一下。
走了几步,等两个人呼吸渐渐平复下来,沈时樾才说:“就你这身量,还真压不坏我。”
季延:“嗯…学长。”
沈时樾:“嗯?怎么了?”
季延试探道:“那个女生刚才说我们是,‘社会主义兄弟情’,这是什么形容啊?”
“哦,就是说我很伟大,对你特别好。你看她男朋友都不愿意背她,我却愿意背你,对不对?”沈时樾从善如流道。
季延沉默片刻,随后乖乖闭上了嘴巴。
沈时樾嘴上说是背季延回家,其实就是把他从园区背到停车场。
虽然这个游乐园和沈时樾的江景房都在江边,但到底还是隔了挺远的。
沈时樾以“回寝室没人照顾你”为由,半诱哄半胁迫地再次把人带到了自己家里。
季延当然没有意见,他求之不得。
一回生二回熟,除了他再仔细看了进口牙膏品牌的英文单词之外,季延这回没有再偷偷摸摸观察沈时樾的洗漱台,反倒熟练地往主卧走。
他头发仍然半干不湿,然而还没进主卧的门,就听见沈时樾在打电话。
“知道了。”
“礼物?我都二十三了,又不是三岁,就不用了吧。”
“你们那边是中午吧?你跟爸记得注意身体,回国之前告诉我吧。”
看见季延在主卧门框外不敢进来,他再跟电话那头说了几句,就挂掉了电话。
季延小声问:“是你妈妈的电话吗?”
沈时樾“嗯”了一声,又凶道:“季延,你又忘记把头发吹干?”
季延吐了吐舌头,无辜道:“我这不是脚崴了,不能长时间站立嘛。”
沈时樾没说话,去洗手间拿了吹风机过来,让季延坐在床上,替他把头发吹干。
就季延那几根软毛,没一会儿就吹干了。
季延大概是累了,半闭着眼睛,让沈时樾平白无故有种养了只金贵的波斯猫的错觉。
他尽量轻手轻脚地把东西收起来,拿上睡衣去洗澡。
等他洗完出来,居然听见有人在按门铃。
沈时樾莫名警惕起来。
这么晚还按门铃,实在是不常见的事情。
但还不等他有所动作,就看见季延从卧室慢慢挪出来,说:“学长,是我点的…外卖。”
于是,沈时樾裸着上半身,看着季延从门外接过了一个精致的礼盒。
沈时樾意外地挑挑眉,笑道:“你这个外卖还挺精致啊?”
季延知道瞒不过他,低着头小声解释:“我总觉得…生日当天不吃蛋糕,就不算生日了。”
沈时樾笑他像个小孩子,但还是由着他点燃了蜡烛、唱完了生日歌,然后闭上眼睛许愿。
他的愿望不长,没一下他就睁开了眼睛,准备吹蜡烛。
但他突然发现,季延也正闭着眼睛,像是在许愿的样子。
沈时樾:“小延弟弟?干嘛呢,也许愿啊?”
季延颇有些不好意思,点点头:“替你许愿。”
“许愿还能替的啊?那你替我许的什么愿啊?”
“嗯…说出来就不灵啦。”
沈时樾:“可是如果你不说,我怎么知道有没有实现呢?”
……有点道理。
“我替你许的愿望是,希望我们能成功打入世界赛,拿下世界杯冠军,你能拿到全程最佳。”季延说。
沈时樾有些意外:“我拿全场最佳?我都好几座全场最佳了,这种愿望不应该许给自己吗?”
季延摇摇头。
他说:“在我心里,你值得各大赛事的每一座全程最佳。”
快到十二点的时候,他们一人吃了块蛋糕。
季延说:“学长,二十三岁生日快乐。”
沈时樾:“好啦,谢谢我们小延弟弟。”
想要成为每一年第一个和你说生日快乐的人,却也想成最后一个。
总之,希望你所有问题的回答都与我有关就好了。
但他们之前聊到了华语辩论世界杯,倒是让沈时樾想起来,是时候更新论坛上的赛果贴了。
虽然檐城赛区的比赛结束了,但其他赛区的比赛却还没有,论坛仍然每周都在更新新的消息。
他们重新躺回到床上,沈时樾打开论坛的app,季延以Oct18的ID发过来的消息仍然高高的挂在屏幕最上方。
他没有回复,不是刻意不回,其实是不知道怎么回复。
内容倒是很简单,就是Oct18说他们拿到了全国赛的名额。
但Oct18发消息过来的时候,是昨天晚上他喝多了的时候。
他昨晚没有回复,这都隔了二十几个小时了,总觉得怎么回都有些尴尬。
他退出对话框,还是先去更新了其他赛区的赛果。
帖子更新完不久,消息框就弹出了新消息提示。
是来自Oct18的新消息。
沈时樾有点心虚,心下一跳。
Oct18:我看到你更新赛果帖了。
Oct18:不回我的消息是因为没有看到吗?
沈时樾咽了口口水,下意识朝季延看了一眼。
作者有话要说: 对不起55555
昨天有点急 发送时间就设置错了!
今晚还会再次更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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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双主席50
收到来自QuadKill的消息的时候,季延正好也在刷微博。
热搜正被轰轰烈烈地娱乐圈丑闻占领着,季延只是扫了一眼,就点进了论坛。
他也下意识地看了一眼沈时樾。
对方正随意地靠在床头,盯着手机屏幕,嘴里还哼着不知名的歌。
叫人不好怀疑他到底是不是QuadKill。
学生会内部晚会那天,在QuadKill明确又快速地把季延跟“檐大四辩”画上等号的时候,季延其实是怀疑过沈时樾的。
他不是爱社交的类型,辩论这个圈子虽然日渐壮大,但本质上来说影响力还没到那种程度;再加上他自认不算出众,决计没到能被称为“明星辩手”、被大多数人认识的地步。
还有就是四杀的聊天习惯,包括用词和标点在内,细细想来,的确跟沈时樾有那么几分相似。
但仅仅靠这些,就认定沈时樾和四杀是同一个人,好像难免有些牵强。
不过,假如沈时樾和四杀真是同一个人……
季延想了想,心里滋生出某种微妙的感觉。
半晌,他才终于仔细看了看QuadKill发来的消息。
QuadKill:不好意思,这两天比较忙,看到消息之后忘记回复你了。
QuadKill:祝贺你们拿到了全国赛的名额,全国赛也有加油啊!
QuadKill:不要忘了我们的约定。
他这么一说,季延才记起,他们之前约好的,要在世界赛赛场上相见。
目前来说,与其纠结他们到底是不是同一个人,不如安安心心冲入世界赛,在世界赛的赛场上跟QuadKill见个面,就知道到底什么才是真相了。
-
到底是年轻,四五天之后,季延崴到的右脚踝已经基本恢复了正常。
十一月上旬,全国各个赛区的区域预选赛都趋紧尾声,檐城大学校辩论队的训练也逐渐恢复到了备赛期的正常强度。
但是,几乎校辩论队的所有成员,都察觉到了队内跟往常不一样的气氛。
准确来说,是季延和沈时樾这两个人,区域赛结束前后的变化。
区域赛的时候,沈时樾偶尔也会来看他们队训,不忙的时候还会帮他们改稿,顺便点评队内赛,但总体来说,沈少爷大驾光临的时间还是少的。
毕竟作为学生会主席,同时还得忙毕业和创业的事情,他自然也剩不下多少空余的时间。
但区域赛后,沈时樾在校辩的时间突然多了起来。
不说每次开会训练都到,但十次有七八次是在场的。
甚至有时候明显是有事在身,来了也是抱着电脑坐在角落或者隔壁房间干自己的事情,但不管怎样,总要到场。
至于季延,他的变化倒不是体现在这个方面,而是在他整个人气质和气场上的变化。
一定要用个词来形容的话,应该是“温和”了许多。
这倒不是说季延以前多凶,只是他以前身上带着明显的疏离感。
你知道他人很好,跟人讲话的时候,哪怕其实是想训你,也是客客气气的,但总有种不太容易亲近的感觉。
但区域赛之后,好像无形之中,他的气质有了些微妙的变化,浅笑的次数也变得更多了,整个人自然也就柔和了些。
袁情跟辩论队里的小姐妹讨论过后的结果是:队长好像恋爱了。
因为用袁情的话来说,季延近日来有了种“爱意都要漫出来的温柔感”。
是对身边的事物感到满足,从而对世界产生爱意的温和。
而且,据她们观察,跟沈时樾在一起的时候最明显。
一般队内赛点评的时候,季延往往是最严肃的,因为通常队内赛都达不到他的预期,而且能发现很多问题。
但最近轮到点评的时候,季延会说到一半,不自知的往沈时樾的方向看一眼,两个人有时候会交换个眼神,季延的声音也会因此带了些清浅的笑意,训人的时候都没以前那么吓人了。
总之,在表面的暗涌下,沈时樾跟季延之间好像突然多了些别人插不进去的味道。
不过,这些结论袁情都没敢跟季延说,季延也就没有注意到她们的心怀鬼胎。
因为季延最近心情真的很好。
辩论队拿下了全国赛的名额,由学生会负责的校庆圆满结束,跟着导师做的项目的开题报告也顺利提交了,甚至跟沈时樾关系也更近了一点点。
总之就是没有不顺利的事情。
但是物极必反,所有的事情都不可能一帆风顺。
全国赛开赛的前两周,沈时樾应邀参加一个论坛,飞了趟省外,谁知道没等他回来,就出事了。
事情的起因是“辩论梦想”论坛上的一个帖子。
帖子的标题就很令人无语,“聊聊檐城大学一路逆袭闯进全国赛背后的黑幕”。
季延虽然最近事情很顺利,但也还是忙的,没时间时时刻刻刷论坛,这个帖子还是杜町先看见的。
这时候他们都在寝室,季延正在对着电脑敲敲打打,杜町犹豫片刻,问道:“你看到那个帖子了吗?”
季延愣了一下:“哪个?”
杜町:“我发给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