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要参加明天那场比赛的人举手。”
他说这句话的本意,只是不想让季延再次轮空,想逼季延在大家面前表个态,不至于被团队排斥在外,却万万没想到,季延是举手了,但总共也就两个人举手。
今天输了比赛的人,没一个举手。
大概是输怕了。
沈时樾都快被气笑了,觉得这群小朋友还挺有意思。
他只好给大家灌了波鸡汤,再顺其自然地把季延推到了四辩的位置上。
他难得今天没有应酬,又好不容易找回了最开始打比赛时候的那种状态,一直在练习室跟大家呆到了晚上十一点半。
临散会前,沈时樾笑着说:“明天这场,一定得给我赢啊。”
大家都以为是半真半假的玩笑,毕竟赛场上的事哪里说得准,都笑嘻嘻的应着回了房间。
季延却刻意留到了最后。
沈时樾也磨磨蹭蹭收拾东西来着,他们在这种时候真是格外有默契。
季延问:“明天一定得赢吗?”
好不容易两个人有点时间独处,没想到他第一句问的是这个。
沈时樾想了想,答:“也不是,但如果我带的队输给了他带的队…我可能这辈子都不会再来当这种劳什子队长了吧。你问这个干嘛?”
季延摇摇头:“就是问问。”
其实他真正想说的话,他是没有胆量直接说出口的。
他本来想说——
只要你想,我就会努力去帮你实现。
别说是赢一场比赛,哪怕是更过分的要求也可以。
沈时樾看他低着头不说话,只好解释道:“其实是我跟那个男指导有点过节。”
季延抬头看他:“你怎么跟那么多人有过节啊?”
沈时樾:“……”
真的是无法反驳。
他无奈道:“谁都有年少轻狂的时候啊”,停顿片刻,他继续道,“是前几年一个大型赛事,我拿了全程最佳。”
如果说冠军是团体的最高荣誉,那全程最佳,就是辩手个人的最高荣誉。
没有哪个辩手不渴望拥有一座属于自己的、有份量的全程最佳。
沈时樾:“其中一个协办方,是一个国际论坛,他们给全程最佳的特殊福利是,他们论坛的暑期实习资格。”
“全程最佳是评委投票产生,我比他多了一票。他大概很想要那个论坛的实习名额,一直觉得我是做了小动作,才刚刚只比他多一票。”
然而,沈时樾拿下全程最佳后,并没有选择去当那个论坛的暑期实习生,白白浪费了这个福利。
另一位男指导听说后,反而更生气了,甚至还特地在论坛开帖,质问沈时樾既然不想去,当初就该直接把全程最佳让给他。
沈时樾耸耸肩:“我是不可能平白无故让他一个全程最佳的,当时应该是回了几句很不谦虚的话,类似于‘老子就是比你厉害’这种的……梁子应该就是这么结下的吧。”
他本来做好了被季延嘲笑的准备,谁知道季延只是认真道:“你本来就比他厉害,不止一点点,比他厉害很多。”
不等沈时樾再说话,电梯已经到了季延房间所在的楼层。
季延在电梯响起“叮”的一声后,对沈时樾说——
“明天我会赢的。”
赢给你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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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主席26
季延走的洒脱,剩下沈时樾一个人直愣愣的站在电梯里。
电梯门缓缓合上,上面映出他的脸庞。
平心而论,他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想过“一定要赢”、没有考虑过输赢这件事情了。
倒不是说不想赢,只是更能接受不好的结果,更容易从失败中走出来,拿了再差的成绩也能很快自我痊愈。
赢了当然是好事情,如果输了的话——
好像也没什么关系,能参加的比赛还有很多,人生还很宽广,还有很多其他的事情可以做,不是非得在这里争出胜负。
一直以来,沈时樾都以为这是进步,是成长。
你看,我能够很坦然的面对失败、再很快的从失败里走出来了。
可是然后呢?
想赢的决心越来越不坚决,越来越“佛系”,越来越能接受一次比一次更差的表现。
沈时樾停在房间门前。
酒店走廊上空无一人,他迟迟没有拿出房卡来开门。
他把头抵在门板上,忽然很想念当年打NFL的时候,大家常常在一起通宵对稿。
会因为赢一场小组赛高兴很久,会为了输一场比赛低迷很久。
现在呢?
自己带的队打出0:9的惨况,他都已经内心毫无波澜了。
想到这里他又很佩服季延。
当初的小小少年已经长成成人的样子,好在锋芒尚在,棱角未平。
手机铃声忽地响起,沈时樾猝不及防被吓了一大跳。
他摸出手机一看,是有一段时间没联系的齐铮。
“樾总,最近干嘛呢?你那训练营结束了吗?”
沈时樾揉了揉眉心:“没有。”
“行,我就是问问。这几天咱们主席团估计得聚到一起开个会,讨论讨论下一届人员去留的问题,我提前告诉你一声。”
沈时樾正是情绪有些低迷的时候,实在不太想说话,只“嗯”了一声,说知道了,就挂掉了电话。
-
第二天下午。
比赛正式开始前,评委刚就座,沈时樾就看出来,这场的评委一共三个,他就认识两个。
其中还有一个,当时拜托他们照顾檐大校辩,沈时樾还请他吃过饭。
为了避嫌,他们这几个指导是不会当评委的,各位评委老师都是主办方从外面请来的各路大神,大多都是历年来各大赛事的最佳辩手,只是随着年纪增长,很少再亲身上阵,纷纷投身不同的行业。
沈时樾坐在台下,倒是比昨天更紧张一点。
他带着这群小朋友,从早上八点一直忙到比赛开始前,也算是尽心尽力了。
大概付出更多的时候,就对结果更在意一些。
今天的一辩仍然是昨天的那位女生。
她终于不那么固执,选择了老老实实念稿,总算是把立论讲清楚了,就是面对对方四辩强势的质询时,略显青涩了些,明显招架不住。
对方一辩立论过后,就轮到季延质询对方了。
季延毫不客气:“听完了您方立论,您方关于‘份子钱是否是过时的习俗’主要基于两个点。第一,现在仍然很多人在使用份子钱、它是很多场合下人们的第一反应,对吗?”
对方一辩乖乖答:“对。”
“第二,您方提到,与收礼人相比,送礼方出份子钱的经济压力更小,对吗?”
对方仍然很果断:“对。”
沈时樾在台下笑了一下。
前面都是假意推拉,后面就要动真格的了。
果不其然,季延话锋一转:“也就是说,您方判断一种习惯是否过时的依据,仅仅是是否有很多人使用它,对吗?”
对方依然惯姓般地回答:“是——”,却又立马反应过来,“不对,不是,我们是……”
季延作为质询方,立刻接上:“好的,那既然这样,现在很多人仍然重男轻女,这也不是过时的习俗吗?”
沈时樾小声笑出了声。
这就算是牵扯到心理学的辩论技巧了——一直让对方认同你的观点,会使对方思维产生惯姓。
尤其在辩论赛场上,大家头脑都处于飞速运转中,常常有时候嘴比大脑快,等到你反应过来的时候,嘴巴已经不自觉的认同了对方的观点。
这招对于缺少经验的辩手来说特别管用。
退一步来说,即便对方没有上当,也能在气势上制造出一种压过对方一头的感觉。
不知道到底是因为季延上场了,还是沈时樾这整整二十四小时的魔鬼训练起了作用,总之这场的确打得很主动。
沈时樾还注意到,季延打得特别凶。
要怎么说呢,季延在赛场上通常都是冷着脸的,看不出他的表情起伏,但他今天语速特别快,跟机关枪似的突突突。
要不是沈时樾这个位置不好拍照,他都想把季延拍下来做表情包。
配字他都想好了,就写“我是一个莫得感情的杀手”。
他自顾自乐了一会儿,再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到了自由辩环节。
要说对面谁打的最好,估计还真是杜町。
自由辩环节季延更是火力全开,逮谁怼谁,倒是杜町一反常态。
自由辩是双方交替发言,一方落座后另一方即可起立发言,不能打断。
杜町从来没有在季延坐下后,立马站起来反驳过季延。
但沈时樾也只是皱了皱眉头,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毕竟赛场上的季延是真不好惹。
离自由辩论结束还剩下一分钟的时候,季延结合自身经历再次佐证了己方“份子钱是过时习俗”后,对面四辩站起来反驳道:
“您在国内念的就是数一数二的大学,还曾经在世界名校有过交换经历,您的生活经历并不普遍适用于普通人。”
他这句话一出口,下面一片哗然。
沈时樾在心里暗暗骂了句脏话。
讲不过就拿人家学历说事儿?
辩论什么时候还带人身攻击的了?
季延却不慌不忙站起身来:“大学生在全国人口占比不到百分之十,按您的说法,那你我、包括在场的绝大多数人的经历,都不适用于这道辩题,是不是刚才您方的大多数举证也不成立呢?”
大家似乎都没想到季延还准备了这招,全都笑了起来。
再往后,双方结辩、评委投票、宣布结果。
沈时樾趁评委投票的时候出去接了个电话,再回来的时候,正好碰上辩手走下舞台。
他冲季延打了个响指,摸到了辩手坐的第二排上,坐在季延旁边。
后台还在计票,季延小声悄悄问沈时樾:“学长,你觉得这回能赢吗?我表现得怎么样?”
这是偷偷来讨表扬来了。
沈时樾弯了弯眼睛:“表现得特别好。”
季延也不问他会不会赢了,微微红着张脸,转过头去听结果,只剩下发红的耳尖,还留在沈时樾的视线内。
8:1,季延还拿下了本场最佳。
趁着大家围成一圈祝贺胜利前,季延转头看了看沈时樾,眨眨眼睛小声问道:“赢了比赛,有什么奖励吗?”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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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主席27
沈时樾被他那透亮的眼神一看,就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还没等他想好该怎么答,就听见台上有人在叫他的名字。
他往台上看了看,发现是其中一位评委点评完后,突发其想想让各队的指导也上去说说感想。
沈时樾颇有些无奈的对季延说:“等我一下。”
他随后站起身来,扣上西装外套的扣子,几步跨上了舞台。
在这种场合,沈时樾向来是不怯场的。
大学的学生会向来讲究身份和经历,他大二出去交换一年,大三回来能直接空降副主席,就已经说明了他的手腕和能力。
同样,他在辩论圈能如鱼得水,很大一部分原因也是在于他这张嘴和这张脸。
脸就不说了,长得好看的人向来占便宜。
至于他这张嘴,别的能力不说,这些套话场面话保准是张口就来。
再加上他本人情商也在线,在这个圈子里样样都行的人实在是太难得,也就难怪他这么受欢迎了。
他洋洋洒洒讲了好大一段,把双方队员连带指导、评委和主办方都夸了一遍,期间夹杂无数梗和玩笑,把整个赛场的氛围都变得轻松了。
讲完这些场面话后,他把一直挂在嘴角的笑收了起来。
全场有那么片刻的沉默。
沈时樾再次开口:“圈内有位前辈说过,‘辩论是一门寻找答案的艺术’。既然是‘寻找答案’,既然是‘艺术’,那就远远不应上升到人身攻击的层面吧?”
“作为辩手,我们在赛场上做的,从来都不是在对手这个人身上挑刺,而是专注于题目本身,和对方的话语和逻辑。”
“恕我直言,比赛的时候搞什么人身攻击,吃相稍微有点难看了吧。”
说完这几句话,他不等主持人再做出什么反应,径自下了台,直接走出了比赛场地。
全场仍然沉浸在持久的静默中。
季延在台下,一时说不出任何话来。
对方四辩人身攻击季延的事情,当然不是只有沈时樾一个人听到,几乎在场所有人都听到了。
然而真正到了点评的时候,没有一个人提这件事情。
可能大家都在怕,怕这些话说出口是不是不合时宜,会不会对其他人造成伤害,会不会被别人有心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