招招手,她坐在轮椅上,手指关节若有若无地轻轻敲击在桌面上。
手指关节上是可疑的红色咬痕。
秦文竹:“……”
池之玉无声对秦文竹用口型说:你身上也有我的痕迹,把围巾拿下来。
秦文竹也用口型回答:滚。
池之玉也不生气,对陈良导演说,“开始吧。”
导演:“……”
你们小夫妻真的很会玩。
柳眠被排到秦文竹的前面,她所试镜的角色是何洛雪。
柳眠在上台前回头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秦文竹。
不得不说她的表情和神态都非常符合剧本中关于大祭司的所有描写,清清冷冷,眼中只有天下苍生,黎明百姓,没有一丝一毫关于自己的感情,被天道所报复,一生被囚在轮椅上,却不见颓废,腰板永远是挺直的。
陈良导演看了一眼身边的池之玉,和池之玉低声说了几句。
“请你表演公主刺杀大祭司失败的那一场戏,谢谢。”
直播镜头紧紧的对准了舞台中央的柳眠,另外一个镜头对准了秦文竹。
秦文竹:?
别人试镜,对着我拍干什么?
柳眠坐在道具轮椅上,做出一把长剑刺穿左肩心血淋漓,脸上却只是淡淡的簇着眉头不见任何痛苦,那双眼睛微微起了波澜。
她念着台词,“你真想杀我?简直是愚蠢至极。”
似乎听到对方说了什么,柳眠在眼中闪过一丝狠厉,抽出肩膀上的长剑反手刺入公主的大腿上。
她眼中是一片悲凉,“道不同,不相为谋,就此别过。”
柳眠在台下反复研读过这一幕就猜到导演会考教,每一个表情做的都鲜活灵感,把被误会却不得张口解释的大祭司表演的很鲜活。
完全可以杀掉公主,但是却为了国家的未来并没有这样做。
陈良导演挑挑眉,对池之玉用两个人才听到的声音说,“她真的看了剧本吗?”
池之玉说,“如果只看这一段,她表演的确实是合格了,演技也可圈可点。”
导演则摇摇头说,“可圈可点还不够,我的电影中的配角都可圈可点。”
柳眠看着池之玉和导演,从道具轮椅上站起来鞠一躬。
池之玉轻轻敲击桌面,“你觉得大祭司这个人物有张力吗?”
柳眠点头说有,好看的眉头皱在一起,但却无法说出其他的内容来。
在她看来剧本上写的再清楚不过,为了天下百姓,黎民苍生,放过了想要刺杀自己的白亭霜。
柳眠把心中所想也就是剧本上所说,完完整整的和导演陈述一遍。
导演快要被这个回答给气笑了,却想起这只是演员思考剧本的现状,并没有说什么。
“我觉得很好啊,但是总觉得少了点什么”
“大概是少了大祭司对小公主的某种渴求吧,在被刺上一剑的时候,大祭司也会在想,小公主没有刺到要害,是不是尚且对自己还留有几分感情,并不相信自己真的做了窃国的行为”
“楼上姐妹YYDS”
“小公主心里也会难受啊,但是某种对于家族国家的仇恨,让小公主没法去想别的,如果大祭司真的放过了自己,那倒是可疑了”
“是哦,大祭司只是刺破了小公主的大腿,她本是可以把小公主杀死的,放水的原因只是因为家国天下吗?”
“我感觉大祭司在伤害过小公主之后多少有点后悔……”
“好家伙,弹幕上全是老师”
“演戏指导你们真的很牛逼”
“不要阴阳怪气,柳眠确实不适合大祭司,演的太平淡了”
在几位配角试镜之后,接下来轮到秦文竹。
秦文竹在台前鞠了一躬说
“我想试镜白亭霜。”
导演捏了捏鼻梁,几乎是被迫说出了一句话:“你需要有人搭戏吗?”
池之玉像一只开屏的孔雀,全身都写满了“选我,选我,选我”
秦文竹:“……需要”
道具准备好,办理不需要借用剧组提供的轮椅道具,她自己就有个很合适的轮椅……真正的腿断了,不需要演……
秦文竹忍不住笑出了声,这或许就是热爱工作,胜过于热爱身体。
导演倒数,“三,二,一——”
小公主擦拭锋利的剑刃,没眼睛带着决绝和意思,看不清摸不明的情绪,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一把长剑刺穿了从小照顾自己的何洛雪的肩膀,洇开的血液将墨绿色丝绒长袍变得污浊。
白亭霜轻挑眉头,“你知道错了么,你后悔么?”
池之玉所饰演的大祭司活动里,发出了几近癫狂的笑容,她裂开的嘴角简直不正常了,她手指紧紧握住剑刃,手指瞬间变得鲜血淋漓。
“我的小公主,你不应该往肩膀上刺,这样是死不了人的。”
白亭霜眼中闪过一抹挣扎和恐惧,可立刻就被国仇家恨所代替——
“你——”
大祭司捏着剑刃,迫使这毛还没长齐的少女靠近自己,她慵懒优雅的把手上的血擦在她赤红的衣裙上。
大祭司没眼睛疯狂,淋漓尽致,“你恨我?你有资格恨我吗。”
大祭司紧紧扼住白亭霜纤细的一折就断的手腕,完完全全涂抹了自己手上留下的鲜血。
好像想把这个永远飘在云端,不问世事苍凉的小公主染脏。
白亭霜眼中的恐惧终于遮盖住了所谓的恨意,手腕上的血液好比是某种蛇黏糊的触感,恶心的让人想吐。
眼中闪过的这一丝情绪,被眼前这个恐怖的女人给彻底抓住了。
“你嫌我脏?”池之玉所饰演的大祭司道,“你讨厌我?”
话音刚落,她没眼中闪过一抹杀意,反手夺过那柄剑,狠狠的刺在了秦文竹的腿上。
一声尖叫,划过天穹。
这回轮到池之玉,居高临下望着地上脆弱的小公主,“道不同,不相为谋?”
她弯腰捏起小公主沾了血的下颚,迫使她露出笑脸。
池之玉沙哑道,“道不同亦相为谋。”
只改了一个字,整句话的意思相差了十万八千里。
热搜#池之玉大祭司几万条弹幕凑不齐一条裤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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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小娇妻:你为什么那么熟练?
狗子:大概是看同人文???
第56章
热搜#池之玉大祭司几万条弹幕凑不齐一条裤子#
陈良导演看到这一场表演坐在椅子上竟然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很好,好极了,比预想中的效果还要好。
但是总有那么一点不对劲?
制片人小声对导演说,“演员入戏了?你去开导一下?”
只见站在舞台上的秦文竹和池之玉,久久喘不过气儿来,互相凝望着对方,手指尖都在微微颤抖。
在场的所有等待试镜的艺人,也都被这一场表演所震撼,直到结束后良久也不敢发出喘息声。
秦文竹轻轻的往池之玉脸上抽了一巴掌。
“清醒了没有?”
池之玉的脸歪过一边,在轮椅上的她不止没有写得气场弱,反倒比站立时候更加阴险诡谲。
池之玉喉咙里发出几声笑,“我一直都是清醒的。”
秦文竹抿着嘴狠狠的瞪了一眼池之玉,单手推着轮椅,把这个病号从舞台上推下去。
“你好好调理身体,在这里捣什么乱,”秦文竹揪了揪池之玉的头发,“你是来看我笑话的不是?”
池之玉:“凭什么你能来试镜我就不行?”
陈良导演:“……你们两个人收敛一点。”
“嗷嗷嗷嗷这是什么?这是真情流露!”
“我爱了,我爱了,我活了,这就是爱情,这他妈就是爱情”
“大祭司x小公主永远的神,我很恨你,我想杀掉你,但是我下不了手,只能把你囚禁在我身边,拔除掉所有羽翼”
“楼上的姐妹好会说,再多说一点QAQ”
“现实中的霸总和小娇妻何尝不是如此?我明明可以把你困在身边,独自一人欣赏你身上散发出的所有光芒,但是我不能,因为你会不开心。”
“这段感情升华了!”
“违背我的动物本性,爱上你!”
秦文竹把池之玉推到考核席位上,重复了一句,“你是认真的?”
池之玉似笑非笑说,“你问问导演,看我是不是认真的?”
陈良导演:“……你们两个人的存在严重阻碍了这场试镜的公平和公正。”
池之玉耸耸肩,“看吧,导演都承认了。”
陆续有别的艺人上台,可所有人都知道两位秦文竹的人选已经被定下来了,可以争取的只有配角。
导演气不打一处来,“谁说我承认了?”
池之玉悠悠然地靠在轮椅的椅背上,手上是秦文竹递来的一杯热茶,“那我换句话说。”
“我是资本的人,如果你不给我大祭司的角色,我就撤资。”
导演:?
制片人:??
直播间的观众:???
秦文竹捂住池之玉的嘴,“我家姐姐近日有些脑震荡,尚在服药期间,你们别理她。”
“哈哈哈哈哈神他妈我是资本的人,不给角色就撤资。”
“要不是刚刚看到你们俩的表演,我都信了”
“但是现在最关键的问题难道不是霸总断胳膊断腿,一场戏拍下来半条命都没了,真的合适吗哈哈哈哈”
“导演:你闭嘴好不好。”
“只有我一个人关注小娇妻的表情吗hhhhhh”
“我家姐姐有病,你们多担待一点,这是什么绝世宠妻言论!”
最终忍无可忍的导演把这两个人赶了出去,导演搓搓花白的胡子说,“我从来不受资本的要挟,不要让金钱污秽的空气沾染上了电影纯洁的内核。”
池之玉临走之前说了一句:我信你个鬼,你个糟老头子,找我投资的时候不是这样说。
陈良:“……”
秦文竹不厚道地笑出声。
在试衣间中,只有一盏昏黄的灯光亮起,没有任何工作人员在里面。
一排排衣服挂在衣架上,是天然的屏障。
池之玉操纵轮椅停在试衣间中间,她牵起秦文竹的手,俯下头在心爱的少女手背上落下一吻。
在秦文竹的角度可以若有若无的看到这人眸子上的闪现的暗色流光。
“刚刚有人说咱们入戏太深,你觉得是真的吗?”
池之玉沙哑的声音,在空旷的房间中显得更加意味不明,只有那赤红色的双唇才能显示出这人内心中的片刻想法。
秦文竹弯下腰,双手撑在池之玉两边的扶手上,以绝对的掌控姿势,从上至下俯视这个人。
秦文竹仔细去观察那一双眸子,笑的有些放肆。
“我没有入戏,姐姐呢?”
“我也没有。”
秦文竹撩起池之玉的一缕发丝,在手指尖摩擦把玩。
“若是没有入戏,那为什么看客的反应如此好?”
“这不合理,不是吗?”
池之玉面对秦文竹,极具有侵略性的目光丝毫不觉得怯弱,直直看过去说:
“本色出演,大抵如此。”
说完秦文竹不等池之玉继续说什么,直接咬住了那鲜红欲滴的双唇。
都涂满了口红的唇齿触碰在一起。
让人不禁想起了这款口红的宣发词:优雅,权力,妩媚,惊心动魄。
试衣间中的唯一一盏灯光忽明忽暗,把两个人的影子照得扭曲移动。
好像那不是一盏电灯,而是来自远古时分,照亮了上千年的某种长生蜡烛。
秦文竹咬破池之玉的嘴唇,作为回礼,她自己的嘴唇也被咬破了。
鲜血互相交织在对方的味蕾上,似乎在进行某种煞雪为盟的仪式。
秦文竹从来都不是一个感情激动的人,在和池之玉交往之前也从未有过任何感情经历,更别提接吻了。
可是就如此顺理成章,甚至是主动的那一方。
秦文竹听到走廊尽头有脚步声,她喘着气儿,松开池之玉。
不知何时开始,二人的眼角上早已挂了泪珠。
那是生理性的眼泪。
【审核大大,您好,祝您元旦快乐,这一段没有任何实质性的展开,QAQ】
池之玉的嗓子沙哑的不正常,“松开我的轮椅。”
秦文竹居高临下地点了点池之玉的下巴,“你知道病人代表什么吗?”
池之玉没有说话,抓紧了秦文竹的手腕,不惜在上面留下红色的痕迹。
秦文竹舔了舔嘴角说,“病人代表脆弱,需要被照顾,没有看护者就死路一条,甚至连洗澡,端水都做不到。”
她敲了敲池之玉放在轮椅把手上的手机屏幕。
“你该认清自己的地位,好好来讨好一下能够照顾你的人。”
池之玉从来都不是受制于人的性格,“如果我不呢?”
秦文竹咬他咬她的耳垂,然后用手帕擦干净,最后将那手帕扔在池之玉的怀里。
像只小狐狸般眼尾狡黠。
“那你碰那我就不让你碰,连个手帕都不留给你。”
池之玉紧紧盯着怀中那沾染上淡淡薄荷味的刺绣手帕,现在已经没有多少人会使用手帕这样传统的工具了。
如果可以把目光化成实质,那手帕早就被撕扯成碎片。
池之玉眸子幽暗,“好,我听话。”
秦文竹伸出一根修长的手指,轻轻点在池之玉的鼻尖,“好哦。”
从试衣间里出来,刚好遇到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