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人似块千年不化的寒冰,气势冽然压迫。
他抓过吴均手腕,便不由分说带着人就往离他们几步之远的地方走。待一进入少人的拐角处,引策便整个将吴均压到了墙边,直勾勾盯着他,凶狠又锐利。
引策的动作十分之蛮横,几乎是用力将吴均撞在墙上,疼得吴均刹那间拧眉缩了缩身子。
缓过几秒正想推开引策开口骂,吴均余光处便走过一列拿刀巡逻的侍卫。他听到,领头那个还特地停下来嘱咐他们:“都给我搜仔细点!别放过府内任何一个角落,将所有可疑人员抓来给我过目!”
想骂人的冲动减了减,倏然反应过来引策刚才单纯只是想躲过这些侍卫。
虽说自己是偷摸来然后被陆家人发现的,但说起来,他还是不太想在那种满脸泪痕看起来弱无力的时候,被这些人看到。
万一,在除引策这条大腿之外的人面前,暴露人设就不好了。
刚辗转唇边的“谢谢”二字欲要脱口而出,就被引策强势的吻尽数剥夺了去自由。
吴均下意识伸手想推,却仍是在跟先前每一次一样,徒劳在做无用功。
逐渐的,吴均放松了些身心,放弃抵抗,任凭引策如何带有惩罚性地在自己唇上又啃又咬。
大抵看出了吴均的想法,在又一次咬住吴均唇瓣时,引策第一次用了能咬破他唇角的力度,直疼得吴均眉头一拧。
被松开的瞬间,吴均便用大拇指触了触疼痛猛烈传来的地方。
果然,流血了。
吴均“嘶”了声,抬脚就朝引策踢去:“你有病——”
“啊”字还未出口,就被引策轻巧拽住了抬着的那条腿。他轻笑一声,在吴均穿着现代鞋露出的脚踝处快速摸了两把,而后一把脱了吴均脚上的鞋,奋力将它扔得老远。
吴均心下一惊,肉疼的无力看着鞋子飞远的天际,瞪圆了眼睛怒骂:“你特么的真的有病啊?!好端端的,扔我鞋做什么?!你丫脑子有病啊!很贵啊!操!”
垂眸饶有趣味看着吴均一连串需要消音的话语从口中喷涌而出的引策,在得了一顿痛骂后,反倒显得有些开心,脸颊都变得粉扑扑的。
仍保持着握住吴均脚腕的手没松,引策忽一把上前,用力将吴均往墙上抵了抵,动作轻薄又放肆,全然不顾虑可能有人经过。
“吴少爷,你说——亲久了会喘不过气吗?”
尾音的轻佻,外加在这种暧昧姿势下,引策的话听在吴均耳里,不由多了层模糊。
他干干眨巴两下眼,滚动的喉结都在微颤:“你、你别乱来啊。”
引策噗嗤一声,窝在吴均脖颈浅浅笑了两声,呼出的热气尽数洒在绷紧脊背的吴均耳背处。
他好笑地抬起脑袋,眼内笑意一闪而过,整个人又变得冰冷:“你和她到底什么关系。”
?!!
吴均猛然打了个激灵,又咽下一口因紧张快速分泌出的唾液,对上引策的眼睛少许迷了层水雾。
“没关系。”他听到自己轻如蚊蝇的生硬艰难从牙缝中挤出。
“嘁,没关系?”引策松开了些他,居高临下笑看向吴均,一点点凑近吴均,“没关系她会让你娶她。”
再抬头,吴均视野就被引策用手捂了去。
引策的吻十分冰冷,伴随质问:“你真同意娶她了,你知不知道她是什么人?”
吴均被他的语气弄的身体僵着一震,想反抗又没有气力。
他第一次被男人亲,挣脱不掉,觉得委屈,巴巴掉眼泪,“我跟她什么关系跟你有关系吗,我就算真的娶她也跟你没有关系。”
吴均泫然欲泣,指甲掐入了白墙,用力攥紧了拳头,“你知道她遭遇了什么难过的事情吗,你就在这里说。”
“怎么,吴均少爷比起我,更关心和相信一个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女子?”引策冷笑。
“女子又如何,男子又如何,你该怪责的不是我和她,而是加害者。”
他用力想推开引策,但还是没能成功,“你如果逼我,我真的会娶她。”
引策牙关一紧,拎住吴均的衣领,眼眸闪出血丝,“她就算那日死了也和你没关系,你能不能搞清楚自己的地位,不要掺和进这些事情?”
吴均没说话。从一开始的反抗、抵挡,害怕随时会有人经过此地,看到他在和一个男子接吻,到了后面只是不作声。
他指腹轻抚过身前人湿润微红的眼角,怜惜又决然道:“若是吴均少爷再做出什么大动静来,引策不介意让陆府上下都来看看您现在是个什么姿态。”
微顿,他又不徐不疾在后面加了句:“特别是——这堵墙后,您亲自安慰睡着的陆小姐。”
就在刚才,亲身亲眼见证了引策真像个疯子一样来亲他的吴均沉下情绪,万千委屈都再表现不出任何一丁点来。
“……你会武功你了不起,还随便扔我的鞋。”
引策感觉吴均在骂自己,但没太听懂。
没多久,引策又听到吴均响起阴阳怪气的声音,委屈唧唧一直在控诉引策的坏,嘴上不饶人,什么狠词都出来了。
“……你能先别骂了吗,你这么骂我,我也会受伤的。”
“会受伤个屁,是谁先开始得理不饶人的?”
等了会儿,引策被吴均念叨的头疼,粗暴拽着他衣领换个地方说话,“行,你要是想骂,我就给你搬张椅子好好让你骂。”
反正只要不是这种地方,吴均觉得哪里都比这里好上千百倍。于是,他咽下一口唾液,强忍着泪水轻轻点了点头。
也算是摆脱了引策的无耻。
引策却像故意没看到,伸手掐住吴均下巴,逼迫人与自己对视。
“你要是敢娶她,你就死定了。”完完全全的命令语气,没有半分可控吴均选择的余地。
滚烫的热泪终是抵挡不住这一句不停掉落,汹涌的耻辱与羞愤在这一刻无止境袭上吴均心头。
他鼓起了全部勇气才有力气对上面前引策的眼睛,极其艰难的,那句“到底跟你有什么关系”被他吞下肚子。
第27章
真的接触到床面的时候,吴均一颗悬着的心才稍微放下些。
不过没放下多久,引策的再次倾身而上又让他重新吊起了一颗心脏,扑腾难安稳落地。
摇摇欲坠之时,吴均双眸噙泪,圆溜溜写满愤怒的眼睛瞪着引策:“你就不怕,我杀了你?”
引策动作为停,笑得阴沉:“哟,杀了我?吴均少爷,怕是不清楚自己的等级吧?”
等级?又是这个未曾出于自己笔下,但在这世界荒唐出现分类人群的东西。
按他所了解到的,自己和陈庆那些出头的公子哥一样,是三等级的。
但听引策这坦然自如的语气,果然没错吧,他真的是这世界的隐藏大人物。
而且,起码还是在三等级以上的存在。一时间,吴均不知自己该如何是好。
引策是自己的大腿,确认了他的高等级,只会对自己有好处,可是在这种情况下知晓这件事,只让吴均想张嘴狠狠咬引策一口,以此来发泄自己的不满。
什么东西!高等级的就了不起啊!是牛逼哄哄的大人物就可以随意夺走别人的清白吗?!
想着,吴均也真的这么做了,张嘴就在引策肩头用了咬了一大口,在上面烙上自己清晰深刻的牙印。
引策吃痛,眉头微微蹙起,却由着吴均去,并没有阻止他这一行为。
咬了会儿,吴均忽的一声痛哭出声,泄气似往后一倒,手臂遮住脸,不停颤抖着肩膀大哭。
那样子,光是看看,就让人心生怜惜。
乃至于,引策见了也是心微微一颤。
像是意识到了自己的粗鲁,在沉浸痛哭的吴均还未反应过来前,悄然放过了他,默默拿了衣服下床套上,便要离开。
抬步前,引策眸子浅浅动了动,将停留一刻的目光从吴均身上移走后,他思忖须臾,将腰带间的一块令牌放到了边上桌面。
与此同时,他在离开前,只留下了一句话给吴均:“这个,你拿着。”
掩面哭得厉害的吴均,听到了引策说的话,但八成是不想理他,只是抽噎声稍微小了一点以此来回应他。
引策倒也没追究下去,再最后看了眼床上身子满是红印的吴均,便轻脚离开了。
一时间,本就安静的房内便只剩下吴均一个人。
许久,啜泣声渐染转小,直至平息化为稍带鼻音的呼吸。
他静静在床上躺了会儿,给自己时间接受这已经发生的一切。
终于,他支起身子坐了起来,看着面前的狼藉再无过多反应地自顾自穿了衣服。
扫眼望去,是引策留给自己的,一块令牌。
盯着那块令牌看了片刻,吴均长叹一口气,垂头揉了揉本就有些乱糟糟的头发,认命似站起想拿过那玩意儿。
但脚才踩在地上,就让他差点直接整个人都朝地上摔去,简直酸软的不像话。
手撑在地上保持坐在地毯姿势的吴均忿忿朝空气踢了下,想这拳就隔空落在已经不在这的引策身上。
哦不,最好落在他那命根子上,踹得他往后直接断子绝孙,他家的使命直接断绝在他这辈。
妈的,吴均真想打死这龟孙。可无奈,自己太弱小了。
他抽手拽过那令牌,眯眼认真瞧着它,心底的想法油然而生——若是本书原本的吴均,说不定可以打得过引策。
这个想法一冒出头,便疯狂在吴均心里生了根,迅速发芽。
走出房门的那刻,彼时吴均脸上的表情全然不同于先前,多了几分严肃和似原主本有的自得风范。
他手死握着那块令牌,心里暗笑。
为什么他打不过?不光是原主吴均,就连他引策都是自己创造出来的好不好!
武力值什么的,在绝对实力压迫下,或许其实根本没有什么用。
不了解引策这个人物又怎么样?别的像陈庆这类的人物他作为没日没夜写了九个月的亲作者还能不了解?
“切,”早就穿戴好衣物的吴均,站在怡春院二楼,扫目朝下望去,视线一一在那些来客、花娘身上停留一会儿。
最终,他把目光久久落在了最角落独自喝酒的一个男人身上。
兀自翻了个不屑的白眼,吴均朝楼下走去,继而拉过老鸨便打了声招呼。
正在老鸨疑惑之际,吴均径直朝刚才看中的那人男人走去。然后,在坐在不知与那人说了什么后,原先坐着的男人忽然大刀一挥,就朝吴均砍去。
说实话,在眼看那大刀快要落在自己身上的时候,吴均还是有点怕的,但他必须保持镇定。
周围的人眼疾身快,马上便从他们二人闪了开,给他们让出了一个大圈子,或许是以为他们言语不和要动手。
老鸨费力咽了咽唾液,便甩了手帕上前想劝和:“啊哈哈哈,两位公子啊,有何事都好好商量嘛,没必要动手的不是?”
男人闻言,只是将刀架在了吴均脖子上,随即狠一拍桌子,怒辩道:“这家伙岂敢说老子是糙汉!”
糙、糙汉?
老鸨随即瞄了眼一脸凶相的男人对面的吴均,有点不敢相信两人竟然就为了这么句话便动了刀。
要知道,吴均是谁,那可是吴大将军的儿子,武学子间最为优秀的一位公子。
若是放由这拿刀的男人冒犯他,老鸨也不知道,以后她这怡春院,还能不能安宁顺利开下去。
任凭或许是吴均先开得口子,但等级身份摆在这,老鸨可不想惹什么麻烦。
而且,之前本就因为引策一事和吴均多次有过摩擦了,这还当真必须得劝解下来,不能再出什么别的恩怨。
毕竟,原先吴均在引策私自被人重新送回怡春院后,心急找引策的吴均可是直接就找来了怡春院,而且在临前还放话会回来找自己,要知道将引策带回来的人里具体都有谁的啊。
虽说院内暗里有着不少难以言说的黑色交易,但这明面上的白事,还是得做的看起来清白些。
想着,老鸨直接拉住面前男人的手腕,壮着胆子开口:“哎呀公子,说不定是您听岔了呢,吴少爷平日待人温和,想必不会说出这些嘲讽人的话呢。”
特意的,老鸨将“吴少爷”这三个字咬得格外重了些,抓着男人的手也是在这时候刻意加了点力度,明里暗里提醒他拿刀架着的人的身份。
肉眼可见的,男人满目怒气的眉间略微松了松,整个人也都稍微怔了怔,似在整理老鸨给出的关键信息。
粗横眼睑上方的眉头逐渐舒缓开,片刻之后,对着吴均的便是不同于先前的一张灿烂笑脸。
虽然男人笑得十分牵强僵硬,但吴均全当没看到似,挥手示意人群散去,自己招了男人便走,独留后面还在愣神一切变化太快的老鸨。
一出怡春院,领着人拐进附近的一条小巷,强撑着笔直站了许久的吴均就在墙边随意一靠,面上姿态不减半分。
他双手环着胸,嘴角噙着一抹冷笑:“你也不用和我装,敌国探子?”
句末扬起的尾音不是出自疑问,反而像是别种意义上的嘲讽,特别是在男人知道了吴均的身份后,吴均刚才这一声便听来更像对自己的蔑视与不屑一顾。
男人脸上的笑容僵凝一瞬,很快就恢复了原本的状态,只是总体看上去比之前还隐隐要牵强,或许只有男人自己没有发觉。
吴均扬唇而笑,疲软的腿间还微微打着颤,说出的话语却是万千凛然,如高耸山间掠过的清风般薄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