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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凤九幽 字数:4898 更新:2022-07-23 14:03:08

暗芒深不可察。

  “怕不是风寒才好,担心反复?”厚九泓想了想,坏笑眯眼,“要不就是你这病秧子名头太大,人家怕被传染!”

  朝慕云突然看过来:“他同我说,威压你吐了实话,你回来却好像没同我说实话。”

  这淡漠眼神,好像在说——你敢算计我,可知道后果?

  厚九泓:……

  “他好歹是个朝廷命官,怎么什么话都敢往外乱传……不觉得掉面子么!”

  朝慕云眼神逐渐危险:“嗯?”

  厚九泓摸了摸鼻子,低头给朝慕云续茶,小声说:“你说你这人,怎么胆子这么大……是不是又硬脾气了?衙门高官面前,还敢杠,你就不怕他搞你?人要较真,你就完了!”

  “为什么要怕?”

  “万一……”

  朝慕云眼神笃定:“没有万一,凡我想做之事,必能成功。”

  杜根定律,自信可以照亮人生,相信自己很优秀,相信自己会进步,勇于复盘,正视缺点并改正,百折不挠——自信并勤于实践,你永远可以稳操胜券。

  摒弃自卑和自弃,他对自己的路,坚定而不偏航,对自己的理念,坚信而不退缩,对自己的知识,忠诚也随时拓宽,就算未来漫漫,又怎会不赢?

  对上这样明亮到锐利的眼神,厚九泓心虚的别开眼:“那什么,不说这个了,刚刚我干的事,你都瞧见了?”

第16章 用完就扔人干事?

  方才发生的一切,朝慕云当然看到了。

  厚九泓扬着下巴,双手后捋,自以为帅气的抚了抚发鬓:“怎样,我表演的是不是特别好,咱们少爷该有收获了?”

  朝慕云:……

  算了。

  他撩了撩眼皮,暂且放厚九泓一马:“他们之间的距离感,有些奇怪。”

  “距离感?”

  “三人间不管有无互动,说没说话,说了多少,客不客套,礼不礼貌,距离感始终相似。”

  “……这有问题?”

  “人与人之间的社交距离,投射着熟悉和信任程度,”朝慕云若有所思,“樊正达与奇永年并不亲近,距离感和你与他们三人相似,略远,但是薛谈和樊正达,薛谈和奇永年,距离感都略近。”

  厚九泓懂了:“薛谈分别与这两个人很熟?”

  “这个熟悉程度,并不似寻常友人言笑晏晏,勾肩搭背,和谐自然,有一种不甚圆融的滞涩感,潜意识的表情和小动作里有谨慎或者提防,他们可能平时来往并不密切,只在类似环境,或者在这桩命案里,阵线一致……”

  阵线一致!

  朝慕云忽然顿住,想通了一个问题,眸底墨色流转,似绽华彩:“你有没有觉得,他们不像朋友,更像同盟?”

  厚九泓恍了下神。

  两日朝夕相处,他当然知道病秧子弱归弱,长得还是很好看的,眉飞入鬓,俊目薄唇,看人时眼神很深,有时温柔极了,有时疏远极了,像夜里落在静湖的皎月,你看得到,觉得很美,感觉就在眼前,触手可及,但一伸手,你就会发现它其实挂在天边,疏离淡漠,遥不可及。

  这位少爷身上有一种难以言说的神秘感,但凡醒着,绝对腰直肩平,如竹如松,绝不歪折,像书中写的君子,想算计人时,损招连出,一肚子坏水,大大方方,不怕别人知晓,还小气,惹毛了当场就报复回去,这张脸,这过于苍白的皮肤和过于淡的唇色,让多少人忽略了——他病,但不弱。

  厚九泓被对面光芒照耀到,怔了怔,才回神,清咳一声:“这……怎么说?薛谈和樊正达奇永年,分别是同盟?”

  朝慕云已经仔细回想,缓缓分析:“我之前就有些奇怪,上山路上,薛谈与樊正达同行,路滑难走,他们并不说话,懒得互相搀扶,都顾自走自己的路,直到发生意外,薛谈没踩稳,樊正达不得不扶一把——”

  “薛谈未有道谢,反倒调侃樊正达欠他一顿酒,樊正达明显不愿意,话音暗意‘我穷,你恐怕瞧不上’,薛谈的表达,于我而言,像是以开玩笑方式,遮盖下的‘勒索’,樊正达不愿,却不敢不从,二人相处中的权利关系,地位落差,固然有性格原因,但也不能排除其它。”

  “薛谈和奇永年,他们对彼此的喜好习惯并不知晓,比如方才,你用言语讥讽的方式,试探他们是不是朋友,薛谈说奇永年衣只着素色,茶只饮清茗,奇永年承认了,但你有没有发现,奇永年院子里,晾着未干完的湿衣,颜色苍青,绣银纹,他房间里还透出一股茶香,我闻着很熟悉,似是铁观音。”

  这位可不是什么只喜欢素色衣裳,只喝明前清茗,口淡出奇的人。

  “还有他的手,扶了一下薛谈后,立刻收回,负到身后,仿佛十分厌恶这样的接触……”

  厚九泓琢磨过味儿来了:“装的?”

  朝慕云唇角微勾,慢条斯理:“有不得已的维护,更有不想沾的嫌弃,这种相处模式,像不像有什么短处,被对方拿捏着?”

  厚九泓恍然大悟:“所以你才说他们不像朋友,更像同盟,他们在某件事上立场一致,遇到了,必须得做同样的决定!”

  可这个同盟,是什么呢?他们为了什么,站在同一战线?

  “薛谈来招提寺相看,奇永年的妻子死了,”朝慕云指尖缓缓摩挲茶杯沿,“他的妻子,是何时亡故的?”

  厚九泓想了想:“半年前吧好像?”

  朝慕云:“我看他年纪也不小,还有官身,因何这么晚才成亲?”

  厚九泓:“他有官身也是去年的事,听说捞了个什么偏门,得了点不义之财,走了关系,才……官场中有些事不可说,他这位置来的不正经,谁家嫁闺女不得好好看下男人过往,门庭家风什么的,遂他这成亲大事,也不容易。”

  朝慕云有些意外:“你如何得知?”

  “就你有本事,一肚子坏水,不能别人也厉害?”厚九泓可算找回场子了,抖着二郎腿,一脸骄傲,“我凭自己本事,听说的!”

  “听说?”

  “这大理寺办差的皂吏也是人嘛,是人就得休息,就有闲聊,人家办差需要,不能跟我们透露什么,但人家自己不得讨论?聊着聊着,线索不就出来了,理着理着,侦破方向不就有了?”

  朝慕云听明白了:“二当家轻身功夫不错。”

  所有这些,还真都是凭自己本事,偷听到的。

  厚九泓自信一笑,腰间鎏金镂空九转香球跟着晃出流光:“那当然!”

  不过只是片刻,他就察觉到病秧子眼神有些不对劲,立刻警惕:“你又在打什么主意?”

  “这么俊的轻身功夫,不好浪费不是?”

  朝慕云看着对方,意味深长:“九爷要不要试着引一引方向,请皂吏们查一查,奇永年成亲一事,薛谈可有参与,参与了多少?”

  “这种我怎么引?偷听还说话是会被发现的!”

  厚九泓刚说完,就嘶了一声,反应过来:“不对,你的意思是——薛谈也曾陪奇永年相看?”

  “不一定,”朝慕云眸底墨色氤氲,掩了思绪,“但如果薛谈在此事上出过力……就有意思了。”

  对啊!

  厚九泓抚掌,若真有其事,薛谈为什么总会参与这种事,难道干了很多回?为什么总是他,还非他不可?

  “你这思路也是怪……”

  他一边赞妙,一边好奇,病秧子这脑子怎么长的?

  朝慕云看着窗外天际:“这个案子,总给我一种很微妙的感觉。”

  现场表现,目的,动机——

  “黄氏母女之死,究其根由,像是触发了不该触发的事,母女二人来招提寺,只是为婚姻大事,为相看,为促成喜事,能触发什么呢?”

  他转头看厚九泓:“她因何欠你的钱?”

  “你这是什么眼神?这跟本案没关系我告诉你!”厚九泓像是被惹着了,“她几年前遭遇恶事,寨里的兄弟们救过她,说好要付报酬的,结果她翻脸不认人,老子找了她几趟,好不容易说的她答应还债了,老子才来的!她平时怎么过日子,要不要相看,老子懒的管,这什么破招提寺,老子也不爱来,要不是她前几日递了条子约在这里还钱,老子怎么会这么倒霉,还见官!”

  朝慕云:“在此之前,你未曾见过本案其他嫌疑人?”

  “没!都是看人死了,感觉不对劲,当场想法子打听到的!”

  厚九泓吼了一通,发现病秧子并没有执着这个问题,顿了顿,眯了眼:“你怀疑……这相看局有猫匿?有人专门干这种不好的勾当,不想让人知道,被发现了就干脆——咔嚓!”

  他以掌比刀,比了个杀人灭口的姿势。

  朝慕云没说不是,也没说是。

  厚九泓想了想:“那咱们接下来干什么?”

  “金子。”朝慕云道,“它在谁哪里,谁就有重大嫌疑。”

  “那岂不是谁穷,谁就嫌疑大?”厚九泓挠头,“真叫薛谈说中了?”

  朝慕云却垂眸,捏着铜板:“这世间,谁会嫌钱多?穷人渴望吃好穿好,渴望暴富,富人的钱亦有更多打算,随便置个产业,前期都要投入,黄氏丢的金子,可不少。”

  “也对……招提寺方便藏东西又安全的地方,恐怕也不多,我晚点搜搜看。”

  厚九泓说完,想起拾芽芽:“那生病的小姑娘你管不管?”

  朝慕云捧起茶盏:“这个,得看缘分。”

  心理疗愈和身体上的病痛不同,不是给副药就好的,需要时间。

  他看向厚九泓:“我累了,想休息,你走吧。”

  厚九泓:……

  用得着人就叫九爷,用不着人冷冰冰叫滚,病秧子你这是人干的事么!

  “哼!”

  不过九爷是谁,九爷干坏事谋财为上,不跟要死的病秧子计较!外头一堆事忙着呢,哪有功夫扯闲篇!

  他抬脚离开了房间。

  ……

  阴云随着暗夜,笼罩了整个山峰,寺庙如山岳沉静,不动不语,阴云之下,似有暗影游动,不知是人,还是兽,俱都悄无声息,寂静无比。

  山风拂来,无有铃响,无有虫鸣,只有林中竹叶沙沙细响,好似整座山中只有云,只有树,再无其它。

  不知过了多久,窗外突然火光大亮,朝慕云陡然惊醒。

  “怎么了?”他眯着眼,看向伸手拍向他的厚九泓。

  厚九泓来不及思索他眸底那抹暗沉如杀意的犀利,将外裳丢给他:“快点起来,外头又死了一个!”

第17章 你看我装的像吗

  朝慕云很快和厚九泓一起,到达了案发现场。

  暗夜火把聚集,动静小不了,不只他们,其它院子的嫌疑人,俱都和大理寺官差一起,来了案发现场。

  火光明暗闪烁,人也太多,朝慕云一时间观察案发现场,死者死状,并未看清围过来的人都有谁。

  这是一个空院子,距离大理寺划给嫌疑人住的院落略远,只院门开着,房间门锁并未打开,院子西北角落插了三炷香,现在还燃着,两边点了白蜡,柱身滴泪,往外是一堆纸灰,因地面潮湿,东西未有烧完,可以清晰看出,是烧给死人的纸钱元宝。

  死者倒在东侧不远,俯趴,额角右侧破了个大洞,鲜血溢出,右侧石阶边角处有血迹,往下往南,因雨湿泥软,地上有一道略长,极重的脚踩滑泥痕,非常明显。

  再看脸,是奇永年。

  薛谈皱着眉:“这看起来像是给死人烧纸,不小心脚滑摔倒……”

  樊正达不大敢上前,挨着他站着:“刚好磕到硬石阶上,把自己磕死了?”

  厚九泓在朝慕云耳边低声嘟囔:“难不成是他杀了黄氏母女,心中不安,过来烧纸钱?”

  他还煞有其事分析:“你看啊,若不考虑弯弯绕绕的正路,这里算起来,距离黄氏院子近多了,那个院子被封存,他去不了,遂退而求其次,来这里烧纸祭奠?”

  注意到门锁,厚九泓更笃定了:“肯定没错,你看着院门开着,房间门锁的好好的,他根本没想进去,就想借个地方烧纸!”

  现场尸体刚刚被发现,大理寺官差和嫌疑人相继到来,没人敢大声说话,小小嘈杂却是免不了的,朝慕云没听清楚别人在说什么,叫谁,对谁行礼,他只专注眼前场景。

  “不,这是他杀。”

  现场陡然一静。

  也许是被他的话惊到,众人沉默,也许刚好此刻,现场因其它陷入寂静,独他在说话,便显的极为突兀。

  朝慕云抬眉,见大理寺卿巩直走了过来。

  巩直,不,易容成巩直的夜无垢大踏步走来,额阔唇薄,眉正目清,一派肃穆,连眼角细纹,口唇因年纪老相造成的下垂都带着正义感,凡所过处,众人行礼,鸦雀无声。

  走到人群最前方,他方才停下,眉目肃淡地看向朝慕云:“本案所有人中,唯有奇永年是为祭亡妻而来,你因何笃定,此非意外,而是他杀?”

  厚九泓翻了个白眼,一个病秧子,一个高官,都是聪明人,说话肯定有指向,绝对不简单——

  对么,现场香烛纸钱哪儿来的?这里是寺庙,香火白蜡自不缺,哪都有,不难找,但烧给死人的东西,纸钱元宝,附近可没有,想找,怕是得费些功夫,处在大理寺监管的嫌疑人并不方便,现场这一圈人,过来相看的,陪伴的,办差的,干什么的都有,唯有奇永年,是为祭奠亡妻,为亡妻点灯而来,除了他,谁会随身携带这些东西!

  朝慕云却只道:“若是他过来上香烧纸,是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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