些外表焦黄,冒着热烟的各形面包,其实能把牙齿磕破。
容榕小的时候,就常听大人们感叹,咱们国家的城市什么时候能像国外城市那样繁华。
如今国内很多城市繁华程度已经不输国外,但人们却又转而怀念起了许多年前的那种质朴和安宁。
人总是活在不满足里的。
容榕还在思索要不要跟经纪人交个差,路舒雅女士却似乎已经看穿她的想法,拍拍她的手以示安心:“我已经跟费小姐说过了,不然你以为我们真能不打招呼就随便进你的休息室吗?”
“您认识我的经纪人?”
路舒雅女士眨眨眼:“我和费小姐何止是认识,我跟她已经在谈关于帮你办画展的事情了。”
容榕不解的看着她。
“肚肚他爸很早就创立了基金会,一是为了建立社区服务,二也是为了将他这些年的私人收藏都统一登记在基金会名下,这次的拍卖会,有不少竞拍品都是他的收藏,已经以基金会的名义捐赠给巴黎,竞拍所得的所有收入都会拿来捐助澳洲贫困儿童。”路舒雅女士转而笑道:“前两年他将基金会转给我,我发现他的大多私人收藏都出自14世纪后的欧洲艺术家之手,华裔艺术家的藏品甚少,所以这两年跑了不少艺术展,就是想要找到合适的国内艺术家作品。”
沈渡此前跟她提过,自己的母亲对这方面感兴趣。
她当时以为,这只是阿姨只不过是平时闲来打发时间的小爱好。
“我很早前就知道了Yinel,一直想等着她回国后见上一面。”路舒雅女士笑呵呵的握紧她的手,感叹道:“却没想到,Yinel就是你。”
容榕也不禁感叹这世间缘分,妙不可言。
路舒雅女士语气坚定:“你放心,你的第一个国内画展,阿姨一定帮你安排的妥妥当当的。”
容榕哭笑不得:“谢谢阿姨。”
两个人聊着聊着,车子拐过最后一道直街,开到了目的地。
容榕对这儿很熟悉。
圣特娜妇保大道24号,容榕经常来这儿给容青瓷当代购。
容青瓷小姐脾气古怪,纵使无需配货,总部能够直接把包空运回国,她也依旧要坚定地压榨容榕当她的人肉代购。
原因是,连容榕这种人肉输送都比那日狗的空运要快。
她恨不得昨天买,今天包就能到手背。
因此每次那个熟悉的东南亚裔SA看到容榕时,都有种她是过来打劫的错觉。
爱马仕总店工作日六点半歇业,今天却难得,已经九点半了居然还开着门。
路舒雅女士直接带着容榕走了进去。
守在门口的两个SA冲她鞠了一躬。
容榕自己来总店就是直接跟相熟的工作人员电话预约,不需要出示预约信息和护照,但她没办法让总部九点半了还继续营业。
有谁见过夜晚九点半的爱马仕总店吗?
容榕现在可以说她见过了。
路舒雅女士直接来到了二楼的皮具层,接待她的亚裔顾问已经十分熟悉她的流程,直接拿过来一本充满了品牌风格的橘色皮质A4大小手册,让她挑选。
容榕手上也拿了一本,基本上是今年的新款和新色。
路舒雅女士问她:“榕榕,有喜欢的吗?”
她一直想再买一只birkin30,但最近闭关,连出门都难得。
想要就买,包治百病。
容榕直接跟SA说要了这只bk,之后又选了herbag和kelly,包包的款式都偏成熟,容榕特意都选了浅色,外带一只适合年轻女孩儿的18size的猪鼻子。
她此前不止一次听人抱怨过,今年新色的rodeo配件有多难等。
很多人为了拿到小号的rodeo,什么颜色都不在乎了,只要能订到就行。
SA可能是不想卖给别人,所以刻意藏起来了。
如今饥饿营销下所谓的大热颜色,马身橘红配鬃毛蓝,那不勒斯黄,都一一摆在了面前,容榕忽然就觉得没什么吸引力了。
路舒雅女士这个年纪已经不需要小马挂件配包了,她凑到容榕身边,直接让她选。
容榕选择困难:“都挺好看的。”
说实话,这种小马挂饰比Fendi简单粗暴的毛球要好看多了。
“那就都买吧,喜欢就买。”
路舒雅女士直接挥手,将三个rodeo配件都替她拿下了。
容榕买了四个颜色的配件,最后路舒雅女士又帮她挑了mauve色的篮子包。
Kelly金扣的长款女士钱包也一直是比较难买的款式,统统拿下。
这才是真正的0配货0排队。
容榕坐在柔软的沙发上喝咖啡,路舒雅女士去楼上挑手表和丝巾去了。
她等了片刻,SA搬过来差不多半个人高的各式size的盒子。
路舒雅女士眉宇间有得意之色:“榕榕,你们年轻女孩子最喜欢樱花粉了,我帮你挑了这个颜色的丝巾和手镯。”
“……”.
她怀疑路舒雅女士是来搞批发的。
等SA神色恭敬地将她们送出店门口时,容榕觉得自己已经快被万恶的金钱腐蚀了。
之后路舒雅女士又去了Loewe的门店。
相比爱马仕这类勾引全年龄段的抢钱大佬,Loewe的复古年轻化更加适合年轻人群。
路舒雅女士自己不买,但她有会员,沈渡大学毕业之前,一直很喜欢这个品牌的斜挎包。
年轻男孩儿背上这样棱条分明,大金属链子标配的包,走在校园间很难不让人驻足。
沈渡原本个子高,长得也好,读大学的时候是校篮球队的主力,平时爱穿宽松的T恤和工装裤,走哪儿都一副拽了吧唧的王老五样。
容榕听着路舒雅女士的回忆,感叹现在时光匆匆,王老五现在也只西装加身,她再也看不到青春活力的沈渡了。
她选了一款焦糖色的mini puzzle,经过了在爱马仕总店的抢账单行为,容榕知道不论怎样,路舒雅女士是绝对不会让她掏钱的。
等她回到酒店后,沈渡在门口迎接。
他看了眼身后帮忙提箱子的侍应生,微微笑了:“买了这么多。”
容榕凑到他耳边小声说:“能不能让你妈妈不要用金钱腐蚀我的心灵了。”
沈渡学着她的口气反问:“为什么?”
“我怕再这样下去,我就撑不住了。”容榕对着天空叹了声:“真的太让人招架不住了。”
“啊。”沈渡意味深长的拉长了语调:“那你恐怕要一直招架下去了。”
“?”
沈爸爸下楼来接路舒雅女士,一看她那些品牌盒子,笑问道:“只买了包?”
路舒雅女士耸肩:“太晚了,明天我打算带容榕去VCA看看,她们年轻小姑娘喜欢戴四叶草。”
“买珠宝?”沈爸爸扬眉,又摇头:“正好我最近从云南老张那儿收了块小的和田玉,送那个比送你那些珠宝好多了。”
路舒雅女士斥责:“你懂个什么?”
“……”
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在她强烈表示自己真的不需要玉石傍身,快速告别送礼狂魔一家后,终于能缓口气儿回房间休息了。
一个熟悉的女人打通了她的电话。
“小没良心的,死哪儿去了,打你电话也不接。”容青瓷语气不耐烦,凶巴巴的:“我和徐北也在28楼的观景台,过来喝酒。”
“……我好累,我想睡觉。”
电话那头换了个人接听,循循善诱:“小榕子,你姐今天拖着我去给你买了你一直想要的包包,快来吧,再不来她就要往里头灌香槟了。”
容青瓷在那边大喊:“顺便帮她买的而已!”
容榕预感不好:“…什么包?”
“废话。”徐北也声音沙哑,笑的邪魅:“爱马仕啊。”
她下意识看向床上那一堆盒子。
徐北也继续引诱:“嗯?心不心动?来不来?”
“……”
为什么今天所有人都试图用金钱腐蚀她?
她长得很像存钱罐吗?
走开,你们这些该死的钞票,不要再侵蚀她的心灵了。
第71章 Blackberry&Bay
容榕刚到的时候, 容青瓷和徐北也正在露天阳台上吵架。
见她来了, 徐北也吊儿郎当的一手撑着下巴, 像是招小狗一样招她过来:“小榕子, 坐哥哥身边来。”
容榕没理会他,径直走到容青瓷身边。
圆桌上是喝了大半瓶的香槟,容青瓷靠在自己的胳膊上, 手指捻着酒杯,轻摇手腕晃动着杯中液体。
张扬的红色指甲衬得她手指莹白。
她脸上隐隐有些醉态,说话声有些大:“让你上来喝个酒还要三请四请的,怎么, 刚混出头就打算当白眼狼了?”
容榕在她身边坐下, 叹气:“前些日子太累了, 想休息休息而已。”
对面的徐北也打了个响指, 让侍应生新拿了个酒杯过来,给她盛满酒。
“喝点儿酒, 待会睡得更香。”
容榕没有推脱, 淡淡抿了口酒。
“你们怎么想到要喝酒?”
徐北也放下酒杯, 长舒了口气:“为你庆祝。”
容榕不可思议的反问:“庆祝?”
她扫过四周, 露天观景台只有他们三人, 虽然灯火阑珊,头顶的星星小灯徐徐闪烁着, 但确实是有那么点庆祝的意味。
楼层够高, 足够将都市的车水马龙都隐匿起来,耳边只余下晚风吹拂过的声音。
忽然有人塞给自己一个大礼盒。
容青瓷懒懒的抬起下巴:“礼物。”
她还未来得及观察, 就又被塞了满怀。
徐北也冲她眨眼:“这是哥哥的礼物,大哥和二哥也为你准备了,只不过要等你回国后才能送给你了。”
容榕一时间也不知道说什么,三人这样围坐在一起送礼物,还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她用力闭上眼睛,等睁开时,满眼里只有欢喜:“谢谢。”
“原本还担心你混不出名堂,等年纪大了当不上网红了,还要负责养你。”容青瓷嘴边的笑容极淡,几乎细不可见:“现在看来,确实是小看你了。”
徐北也抿唇也笑了:“当时沈渡让我们尽管抬价的时候,我和你姐就想着要真没人能看得上你的画,就索姓当了这个冤大头,就当花钱给你挣名声了。”
容榕恍惚问道:“你们也参加竞拍了?”
“是啊,说来真该感谢那个什么苏小姐,让我少花了这一百多万的冤枉钱。”容青瓷拖动着高脚杯在桌面上蹭来蹭去的,眉梢微扬:“她知道你就是Yinel之后,有没有发疯?”
容榕含糊的应了声:“还好吧。”
“小榕子长大了。”徐北也欣慰的点点头:“不是那个遇上了事儿只会哭鼻子的胆小鬼了。”
容榕摸摸鼻子。
想起小时候高年级的孩子抢走了魔法棒,又不敢开口要回来,只能抹着眼泪回家一边写作业一边哭。
笔迹都被泪水浸透,像是炸开了的墨水花,作业本也沾湿,像坛子里泡久了的老咸菜。
还是容青瓷发现了这件事,第二天抄着家伙喊上徐北也就去找那个高年级的算账去了。
重新拿回了魔法棒的容榕被哥哥姐姐教训,下次碰上这种事就大胆的反击回来。
她撇着嘴,没把话听进去。
反正有哥哥姐姐罩着,怕什么呢。
时光逝过,她终于意识到,别人的保护不能伴随一辈子,凡事还需要自己出面解决。
她正沉浸在儿时的美好幻想中,却又被容青瓷当头喷了一通凉水。
“想好怎么回家接受爷爷的盘问了吗?”
容榕撇过头,不情不愿的反驳:“这又不能怪我。”
“这当然不怪你,但你当时要是听了我们的话,不去当什么美妆博主,现在你根本不会遇到这些事情,更不要说被人在网上骂成那样。这事儿刚出来时我没告诉爷爷,就是想让你尝尝苦头,想着你能把我们的劝告听进去。”容青瓷长叹一声,语气疏淡:“你知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