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啊,他连正眼都不瞧你一眼!”
元冽表情不变,眼底的嘲讽却是变作了怒意:“三哥我这叫兄友弟恭,哪像你,一点都不友好,最后落到这下场,也是自取灭亡——”
“你利用独孤灵,以为自己做的人不知鬼不觉,可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皇祖母早就发现了真相,她知晓自己被你愚弄和利用,当真是生气极了,便转而支持我了,独孤家也早就恨毒了你……如今众叛亲离的处境,可都是你自己一手造成的啊!”
元冽说着,语气和表情无一不是嘲弄的。
元昱却是丝毫没有悔意,冷冷笑了:“你想说什么?”
“我不想说什么。”元冽曼斯条理地说道,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你这些都是自取灭亡,怪不得任何人,如今败在我手里,也是理所应当,不是吗?”
元昱却是不想在与他废话,道:“何必再废话,要杀要剐,你冲我来便是!”
“好,你哥我也许久不与你过招,今日,就来好好打一架!”元冽说着,朝身后的侍卫说了一句“都不许帮忙”便飞身朝元昱而去。
两人便交起手来,刀剑碰撞之声不绝于耳。
打了许久,终归是难分胜负,可元昱的心,却是慢慢紧了起来——
许久不与元冽交手,他以为自己已有非常大的进步了,没想到元冽的进步更加神速,现在功力已然隐隐在他之上,短暂交手还可,长久下去,自己必然不是他的对手!
“是不是觉得我功夫进步神速?”元冽一边与他交手,一边甚至还自鸣得意,“元昱,你一切都得来不费功夫,所以体会不到穷途末路的感觉,也就不会下大功夫去学任何东西,可我不一样,我在十岁以前,就是一个弃子,若不是自己逼着自己活下去,便没有活路了!”
他说完这句话,狠狠一推,元昱便被一掌打开。
元昱抚着胸口,倒退了三步,一脸不可置信,随即反应过来,蹙着眉问道:“正因为当时七弟可怜你,所以你就喜欢上了他?”
元冽猛地一愣,随即绽开一抹妖艳的笑容:“对我不好的人,我要十倍百倍的还回去,对我好的人,我更要百倍千倍的还回去!”
谁也不会想到,当年那个小男孩因为怜悯而伸出的手,会给这个国家带来翻天覆地的变化。
元昱闻言,冷冷一笑:“可惜他是个木头桩子,你再对他好,他也不会喜欢你的,你这辈子,也别想得到他!”
“你找死!”元冽真正动了怒,脸色一变,持着剑又冲了上去。
元昱亦是不肯认输,使出了十成十的力气来对付他。
可惜,元冽以逸待劳,功夫又在他之上,不费吹灰之力就一剑刺在他胸口,随即毫不留情地将他一掌打开。
元冽用剑尖指着他的心脏,紫眸里漾出得意:“认输了吗?”
元昱没有丝毫惧意,坦然地望着他,唇边甚至还扬起一抹弧度:“要杀要剐随便你,但是,我没有输!”
“死到临头还嘴硬。”元冽扬起一个残忍的笑容,“看在你叫我一声三哥的份上,给你留个全尸!”
说着就要下手。
“等一等!”一个熟悉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
两人一同循声望去,只见梁成章穿着斗篷,怀中抱着一个婴儿,焦急地冲了过来。他跑到元冽面前,毫不犹豫地朝他跪了下去:
“景王殿下,他已经什么都没有了,您就饶他一条性命吧!我求求您了,景王殿下!”
说着,膝行上前,一张小脸上已满是泪水。
“章儿!”元昱想要上前拉他,可是一动就触动了剑伤,使他猛烈地咳嗽起来。
梁成章忙查看他他的伤势,随即哭得愈发厉害了,他对元冽道:“景王殿下,他已经得到了应有的报应——您瞧,盼儿,盼儿他天生就看不见,这难道不是最残忍的报应吗?我们愿意一生就当庶民,永远不踏进盛京一步,还请您高抬贵手,留他一条性命啊!”
元冽朝他怀中的元盼看了一眼,饶有兴趣地勾了勾唇,随即伸出手来:“把他给我。”
梁成章愣住了,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
“章儿,别给他!”元昱想努力撑起身子,可却猛地吐了一口血出来。
“要元昱的性命,就把他给我。”元冽强调了一遍,语气比方才要强硬得多。
梁成章看了怀中的元盼一眼,又看了看身旁的元昱,狠狠心,将他递给了元冽。
元冽看了看怀中拥有一双漂亮眸子的小娃娃,又看了一眼倒在地上的元昱,面上有些鄙夷:“叫你的老婆孩子来替你求情,也真够没用的……我留你一条性命,不过你这辈子都别出现在盛京城,否则……”他看了一眼怀中的小娃娃,笑得极其恶劣,“说不定我会对你儿子做出点什么事来!”
说完,收了剑转身就走。
“元冽!你回来!把盼儿留下……”元昱眼见他离去,气得将拳头狠狠地砸在了地上。
“元昱,你别这样……”梁成章抱住他,“我都知道了,我都知道了,是太后设的陷阱,都是因为你害死了灵儿,这些都是报应,都是报应啊……”
元昱忍不住紧紧抱住他,他心中对独孤灵有愧,但却不肯承认,见梁成章伤心落泪,更是心疼不已,道:“有报应,叫他报应到我身上,你不要哭,过几天,我就去把盼儿要回来……”
“不要了,盼儿不要了,什么都没有你重要,咱们走,远远地离开这儿,再也不要回来了……”
“章儿!”
第二百四十九章 记当日门掩梨花(一)
北祁朝廷的一系列变故很快传到了东神,金在中亦是得知了这些变故,但是始终却没有宁王夫妇的消息传来,他不免有些心焦。
一方面想知道自己父母亲如何,一方面更是想早日回到北祁去,好与自己父母亲共同应对新帝登基所带来的朝堂形势的变化。
是日傍晚,沈昌珉来了别院。
“昌珉,皇帝有没有说我什么时候可以回北祁?”金在中有些焦急地问他道,俊美的脸上难掩忧思,“元冽此人性格古怪,亦不知会如何处置我父王母后,我想尽快回去……”
沈昌珉微微笑着看着他,语气温柔道:“你不必焦虑,陛下已经同意你回北祁了。”
“此话当真?”金在中的脸上难掩喜色。
“自然。”沈昌珉颔首,他虽年纪比金在中小,但身量却与金在中相差无几,他平视着他,忍不住伸手替他把鬓边的一缕碎发拢至耳后。
这个动作有些暧昧,金在中有些奇怪地望着他。
“不过,陛下还有一件事想让你帮个忙。”
金在中见他面上带着笑容,便也不曾多想,问道:“何事?”
沈昌珉走近一步,仍是面含笑意:“陛下想处理了九皇子,但又顾忌多年的父子情,不忍下手。考虑到九皇子对你一片痴情,想让你去送他一程……”
“什么?!”金在中有些惊诧地退了一步,“要我……”
他还未说完,看出他有抗拒之意的沈昌珉就一把捉住了他的手腕,力道之大,竟不像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年。他直直地望着他,面上的笑容十分阴郁:“怎么?你也不忍下手?”
金在中闻言,终于有些反应过来似的,敛了诧异的表情,微微蹙眉道:“不是不忍下手,只是我并不欲与郑允浩再有丝毫牵扯,如今此事,随便找个人了结他便是了,为何非要我去?”
“自然是因为陛下信任你的缘故。”沈昌珉依旧紧紧扣着他的手腕,倾过身去,黑曜石一般的眸子紧紧地锁在他的脸上,唇角微微勾起,声音却无比森冷,“凤王府听雨轩中,你去送他一程,表明心迹给陛下看,陛下见你如此诚心,定然会放你回北祁去。”
金在中终于明白过来了,这是个交易——他杀了郑允浩,怀庆帝放他回北祁,而这个交易,由不得他做主,他答应便罢了,不答应,恐怕这辈子都不能离开东神了!
不过,郑允浩反正也是要死的,自己不杀他,也总会有人杀他,更何况如今郑允浩的处境,活着还不如死了痛快,既然郑允浩真的这么喜欢自己,那自己就不妨去送他一程。
金在中拂开了沈昌珉捉着自己手腕的手,往后退了一步离开了他的禁锢范围,语气冷冷道:“陛下若坚持要如此,那我从命便是。”
“这自然好。等下会有马车来接你去凤王府,你稍微准备一下吧。”沈昌珉似乎挺满意,笑了笑,转身离去了。
金在中望着他离去的背影,目光渐渐变得凉薄起来。
傍晚。
入了秋之后天就暗得快了,马车中虽然有油灯点着,但还是忽明忽暗的。
金在中坐在马车里,静静地听着马车行驶的辘辘之声,面上没有半分表情的波动。
金篱坐在他边上,担忧地望着他。
她并不知道此次出门,沈昌珉是要金在中做什么,但她能隐隐感觉到,这并不是一件好事——虽然她早已跟金在中讲过真相,但失忆之后的金在中根本不相信任何人,也不肯相信他曾经和郑允浩有过一段刻骨铭心的感情,因此她非常担心和害怕,怕金在中会做出什么令他后悔的事情来。
她心想,如果金在中一辈子都记不起来,那倒还罢了,但若是什么时候记起来了,那不是会悔恨一辈子?
她看着金在中面无表情的样子,欲言又止,最后忍不住开口道:“主子……”
金在中却抬手止住了她的话头:“我清楚自己在做什么,你无需多言。”
金篱只好住了口。
很快,凤王府到了。
黑暗笼罩下的凤王府比白日里看起来更加萧瑟,残破的红灯笼和灰尘满覆的大门显得格外败落,在夜幕下隐隐带了几分森然的鬼气。
这是金在中失忆以后第二次来这里,但恐怕,也是最后一次来这里了。
金在中只望了一眼,便没有迟疑,跟着来迎接的人进了王府中,金篱本想跟进去,却被拦在了门外,金在中只望了她一眼,什么也没说,就管自己走了。
走了一段路之后,便到了听雨轩。
凤王府布局精致而风雅,金在中颇具匠心,更是给许多雅致的楼榭亭台取了名字,比如听雨轩、碧云楼,梨花小榭,风雨小筑……听雨轩便是他与郑允浩常去的地方,尤其是雨天,品茗听雨,风雅而意趣盎然。
但金在中这些都不记得了。
他眼神陌生地打量了一下眼前的建筑,随即就没什么兴趣似的看向了在门前等候的沈昌珉。
“你来了。”沈昌珉勾了勾唇,打量了一下金在中,只见他换了一身衣裳,那是北祁特色的宝银色对襟绣芙蓉花的长衫,腰间配了一把剑,乌发高绾,俊美的脸上清傲而冷漠。他见状只笑了笑,道,“郑允浩已经在里面等你了。”
他望着金在中,面上虽带着笑,眸子中却带着匕首般的阴寒:“快去吧,不要让陛下失望。”
金在中仍是面无表情,点了点头,推门进去。
屋内灯火通明,郑允浩已经被收拾过,衣衫整洁,青丝亦一丝不苟地绾了起来,若不是他面色苍白,根本一点儿也不像是一个受尽折磨的阶下囚。
见金在中来了,他朝他露出了一个笑容,那笑容,仿佛丝毫不知道等候自己的,正是一杯见血封喉的毒酒。
金在中并没有露出什么表情,他在郑允浩面前缓缓坐下,打量着他,随即他开口道:“陛下来让我送你一程,送完你,我就可以回北祁了。”
郑允浩眼中露出一丝诧异,随即了然似的勾了勾唇,点了点头,意思仿佛在说,我知道。
金在中见他的表情没有什么波澜,便拿起了华丽的酒壶,给郑允浩和自己都斟了一杯酒:“你知道便好。现在你有什么要求尽管提,我若是能做到,便依你。”
郑允浩闻言,像是看到了自己的情人在撒娇一般,露出了一个宠溺的笑容,朝着金在中伸出了手。
金在中有些忌惮地望着他,但最终还是伸出了手。
郑允浩轻轻握住他的手,眼神温柔地望着他,一边缓缓与他十指相扣。金在中的手指依旧白皙而纤细,漂亮得叫人移不开眼睛。而郑允浩的手如今遍布伤疤,狰狞而丑陋,两只手十指相扣,却是极其不相配。
金在中见对面的郑允浩红了眼睛,泛起了泪光,忍不住别开了脸。
不要怪我,要怪,就怪你爱错了人。
事到如今,已没有办法回头,只有你死,我才有一线生机。
郑允浩,你此去,一路保重,勿要再执迷不悟。
……
沈昌珉在听雨轩外等了半个时辰,正当他要进去的查看的时候,金在中打开门出来了。
他忙迎上去,见金在中松了口气般的表情,心中忍不住一喜,压低声音问他道:“怎么样?”
金在中看他一眼,往他身边缓缓走近了,在他耳侧压低了声音道:“自然是……死了。”
沈昌珉闻言大喜,正要说话,突然感觉腹中一凉,随即痛楚便朝着四肢百骸迅速袭来。他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朝自己的小腹望去,只见一把精致的匕首,正深深插入自己腹中。他猛地吐出一口血来,望向金在中,声音中已然带着些许惊惧:
“你……”
金在中冷笑,望着他的眼神无比厌恶:“我恨你入骨,恨不得生啖汝肉,渴饮汝血,忍你至今,已是极限!”
“大人!”曺圭贤已经冲了上来,面上带着惊慌。
沈昌珉又吐了一口血,唇边嫣红,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