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没有直接证据能够表明杨佳妮做过这些事。
但把这些作为佐证提交,会加重对杨佳妮的判处。
只是在交代完之后,梁适有些犹豫地问:“警官,如果查出杨佳妮有精神类疾病,会对她从轻处罚吗?”
负责做笔录的警察一愣,随后道:“按道理来说是会这样的,但她这个情况太特殊了,现在我国对于家暴类事件格外重视,正值风口浪尖上,她的量刑应该会很严重。”
梁适听完之后稍松了口气,“那就好。”
而梁适在做完笔录后想进病房去看看古星月,但对方正在休息,她只能等待。
晚上回去,梁适将白日里的这些事都讲给许清竹听,许清竹说:“古星月最近可能不想见你。”
“为什么?”梁适问。
许清竹正翻着一本蓝色封皮的小说,讲战争的,她一边看一边说:“准确来说她不会想见任何人,她把这个计划布置得天衣无缝,以自己的生命为代价来拿到了这一次给杨佳妮判刑的机会,她不会想在跟你的聊天中被泄露秘密。”
“如果我是古星月,我也会这么做。”许清竹说:“一旦和你见面,无论我以什么样的状态见你,都会引起怀疑。”
梁适:“……”
梁适还跟她持相反观点,觉得古星月应该是愿意见她的。
起码也会和她聊一聊自己的心境。
但她之后几天又去了几次医院,得到的回应都是病人现在体虚,不方便见客。
站在医院走廊的梁适:“……”
在这种事情上,许清竹向来比她猜得要更准些。
而被逮捕进警察局的杨佳妮并没有如实交代自己的罪行,甚至不吃不喝,也不发一言。
完全不配合警方的调查。
在第三天,杨佳妮才对警方说:“我要见我的娇娇。”
警方冷声:“齐娇已经在十三年前被你杀了,你去哪里见她?”
冰冷的房间内死寂,片刻后,杨佳妮说:“那我要见古星月,不然我不会交代的。”
警方:“……”
这时的古星月身体已经恢复了一些,警方专门派车把古星月接过来,两人隔着一扇透明窗相见。
杨佳妮看着她冷笑,“我还真没想到,我养虎为患了。”
古星月眉眼淡淡的,脸色苍白如纸,没有一丝血色,只冷声道:“从你把齐娇作为你的附属那一刻起,你就错了。”
杨佳妮闻言忽地怒吼:“我做错了什么?!她是我的女儿!她就是我的!”
古星月:“……”
“齐娇真可怜。”古星月说:“从未拥有过自己的人生。”
//
也是在这一天,梁适感觉身体有些不舒服,大抵是因为最近降温,晚上窗户没关严,吹了一夜的冷风,弄得她头昏脑胀。
她睡了一个下午,傍晚时分,天边红霞弥漫,梁适给自己倒了杯温水,一口喝完也还是觉得渴,她抬手摸了摸自己的额头,也感觉不出来是否发烧。
梁适又咕嘟喝了几口水,正打算拿起手机问许清竹什么时候回来,却在刚解锁时屏幕上方跳出一条信息。
是许清竹发来的图片。
梁适噙着笑,心道这大概是传说中的心有灵犀?
顺势还想到明天就是她来到这个世界的第一百天了,从夏末到初冬,到现在还没有完成任务。
可能……这任务是完成不了了。
不过也无所谓。
梁适如是想着,她点开对话框,那张图片在屏幕上展现。
那一瞬间,梁适的笑容僵在脸上,血液逆流。
另一只手上的水杯掉在地上,应声而裂。
她放大那张照片——
赫然是被绑在黑暗角落里的许清竹!
第124章
海舟市的冬天比其他季节更短。
末秋的风凛冽地吹了许久, 也还没迎来真正的冬天,连绵的秋雨落过几次,随之而来的也是一次次降温,再一次次回升。
就和坐过山车似的。
尽管从节气上说已然是初冬。
昨夜并不是空穴来风, 一夜的风过后, 傍晚果然落了雨, 远处天际弥漫的红霞在瞬间被乌云遮盖,天色变幻也就是一瞬间的事儿。
风不住地吹着窗户,把外头光秃秃的树木吹得东倒西歪。
梁适也没顾得上管脚下碎裂的玻璃杯,她将图片不断放大,再放大。
——轰隆。
突如其来的光线将昏暗天色划开了一道巨大的口子, 像是要把整个人间吞入腹中,伴随而来的还有震耳欲聋的雷声。
风吹开了窗户, 将梁适的后背吹得冰凉。
准确来说她整个人都是冰凉的。
照片里的许清竹被用黑布蒙着双眼,双手被粗大的麻绳绑在身后,嘴上也被缠上了黑色胶带,身上穿得就是早上出门时那身衣服, 只是染上了脏污。
许清竹的双脚被黑色的电源线缠在一起, 看上去像是随处找了个东西绑着。
她蜷缩在角落里,脑袋松松垮垮地垂下来, 像是昏迷。
邪风冷雨搅得她心情更糟糕,一时间又慌又乱,给许清竹拨打了视频电话。
但对方飞速挂断。
那边发来一条三秒的语音,声音经过了变声器处理, “想救她吗?”
梁适正欲报警, 接着又是一条语音:“那就到我给你的地址来, 如果你报了警, 那我现在就撕票。”
随之发来的是一条小视频。
视频里的许清竹仍旧没什么反应,一把锋利的刀却抵在她的脸颊上,银色的刀背和她的肤色相映衬,看得人心惊胆战,生怕见了血色。
对方发来了地址,在海舟市郊。
那一片都是还未拆迁的地方,海舟市政过几年打算大力开发,应当是要建新的游乐园和商场。
可现在那里是一片荒芜。
梁适知道这里还是许清竹告诉她的,许清竹说如果想买房投资可以等那一片的房子,应该会有很大的升值空间。
语音还在不断发来。
“她还没醒,你说如果我一会儿在这里慢慢折磨她,会不会诱发她的PTSD呢?”
“她好像怕被蒙上眼睛,你知道吗?”
“如果你想让她活命,就乖乖照我的话做。”
“一个小时内,到我发的地址来,不然……你来了看到的一定是具尸体。”
“也可能是具裸/体。呵呵。”
一连五条语音,语气愈发过分,听得梁适握紧了拳头。
原本昏沉的脑子此刻已然清醒,却不断被愤怒冲昏头脑,恨不得顺着网线把这个人打死。
但在巨大的愤怒之后,梁适摁着手机屏幕,尽量平静地和对方谈判:“你想要什么?要钱吗?”
“还是说想要报复我?那你就冲我来,我可以跟她换。”
“你想要报复我的话,那一定是绑架我,折磨我,杀了我更痛快,绑架一个陌生人做什么呢?”
“你要多少钱?”
梁适的几条语音发送的时间间隔不算短,她尽量让自己保持冷静的思绪去思考这件事。
也尽量不让对方发现许清竹对自己的重要性。
尽管她的尽量,也是不太可控范围内的尽量。
摁着手机屏幕的手指甲都泛了白,原本因为昏沉而导致有些红晕的脸现在苍白如纸,看着就触目惊心。
梁适却并未察觉。
她不断在猜测绑架人是谁,对方绑架许清竹有什么目的?
如果对方想要撕票,那直接杀了许清竹就行,但现在通过许清竹的微信来和自己联系,说明有其他企图?
并没有说钱的事儿,只点名道姓让自己过去,是为了什么呢?
报复自己?
原主得罪了那么多人,倒也不排除这个可能性。
但对方是怎么知道许清竹有PTSD的?
在短短几分钟内,梁适的头脑中经历了一场风暴。
她在脑海中搜索可能的人物,最终只想到了一个——陈流萤。
在梁适想发语音确认的时候,对方那经过变声器处理的声音又来了一条:“如果你现在报警,我会让你收到许清竹的遗照。”
梁适没敢冒险,她也来不及换衣服,换了双舒服的平底鞋匆匆出门。
外头是瓢泼大雨,和那大风也倒是极相衬。
甚至猛烈的风雨裹挟着树枝落在马路上,梁适看了眼导航,距离去那个地方还得四十九分钟,这还是最短距离,不算堵车的情况。
梁适开车走了一段后,脑子里总算不是乱糟糟的,能腾出一点地方来思考这件事。
她没敢用对方联系自己的手机号来打电话,而是换了个从未用过的手机号拨给赵叙宁。
赵叙宁那边接得很慢,但总算是接了。
她声音沙哑,带着不耐烦,很明显的起床气,梁适也没想到她会在这个点儿睡觉,但打都打通了,她现在能信任的人也只有赵叙宁。
“你最好有事。”赵叙宁咬牙切齿地说。
梁适没理会她的起床气,踩着油门的脚都在抖,浑身都是冷的,却还是凭借身体本能在坚持,她的声音虽在颤,但每一个字都咬得格外清晰,“赵叙宁,你听我说。”
“在西迥路209省道旁,就是下高速不远那一片的前废弃化工厂里,发生了一起绑架案,被绑架的对象是一个女人,对方威胁如果报警就撕票,所以警方可以在十分钟后出发,请警方务必关掉警铃,在四周安静布控。”
梁适已经保持了最大的理智在跟赵叙宁说,“一旦听到里边有警报声响,希望警方立刻出动,我会在里边尽全力配合。目前的绑架案性质更像是寻仇,而不是谋财,所以我会尽量拖住绑匪,为警方布控争取时间。”
她一口气说完,电话那端的赵叙宁愣怔片刻,很快反应过来:“许清竹被绑架了?”
梁适声音颤抖:“是的,我正在去救她的路上,也可能是送人头,所以我觉得还是要报警。”
并非是她武力值不够高,最重要的是许清竹在对方手上。
以及……
梁适冷声道:“还有,绑匪很有可能是过气明星陈流萤,现在可以定位我这个手机,到时能掌握到我的位置,不过要快。如果可以的话。请警方查询陈流萤的行程轨迹,尤其是她在明辉珠宝附近出没的记录,当然,最好不要暴露许清竹被绑架的信息,不然暴露出去会对明辉珠宝有影响。”
那是许清竹的心血,梁适想替她保护好。
赵叙宁听完以后所有的起床气消失殆尽,只简单叮嘱:“万事小心。”
梁适应了声嗯。
赵叙宁说:“这些事情我会帮你做好的。”
梁适闷声道:“谢谢。”
语气中还带着几分悲壮。
正是因为信任赵叙宁,梁适才选择打电话给她。
赵叙宁在这边的关系网比她强大得多,所以这件事由赵叙宁做比由自己做效率更高。
挂断电话以后,梁适刚好拐弯,前方是空阔的大道,她踩了油门便往前疾驰。
雨刷器不断地刮着玻璃,天色渐晚,细密的雨丝在昏黄路灯下显得格外凄清,车子不断和其他的车辆擦身而过。
逐渐消失不见。
//
无边无际的黑,连脑袋都闷沉。
有泥土翻新的味道,应该是下雨了。
可在无边无际的黑暗里好似听到了海浪翻滚的声音,有那么一瞬间还以为自己是来到了海边。
身体软绵绵的使不上力气,眼皮似有千斤重怎么都睁不开。
许清竹听到了窸窸窣窣的声音,却分辨不出来是什么东西在响。
纵使她穿的足够多,在这环境里也还是感觉到了冷。
她吸了吸鼻子,还在空气中闻到了潮湿的咸腥味,很像是大海的味道,却又没那么浓郁。
海舟市每次下大雨,空气中也会出现这个味道。
许清竹用尽全身力气才勉强睁开眼睛,但是身上一点劲儿都没有,就像是一团软绵绵的棉花,被人打一拳都不会有反应。
身体和脑袋都是昏昏沉沉的,应当是药物的作用。
她的后颈感觉到了闷痛,尤其是后脖颈那一片肌肤,好似没有知觉,就跟做手术前被打了麻药是一样的。
可这麻药里应该不止是止疼的,还有其他的东西让她使不上劲儿。
还有,她的背部被硌得疼,还感受到了冰冷和潮湿。
哪怕她竭尽全力睁开了眼睛,眼前还是一片漆黑。
她的嘴巴也被胶带给粘上了,且力气很大,手、脚全都被绑了起来,如果她现在要挪动位置,大概只能靠屁股带动身体去蹦,或是借助腰腹力量蹲着、站起来,然后双脚并行去跳。
但这是很困难的事情。
许清竹不常锻炼,身子骨也差,这会儿被蒙住双眼,陷入黑暗和阴湿的地方之中,她在心底不断说服自己不要害怕,她已经不是小时候的自己了。
但恐惧还是源源不断地从心底涌上来。
她害怕、惊恐,想要逃离这个环境,想要去看到光明,想要晒到太阳。
多年以前的回忆不断涌现在脑海,和现在的场景重叠,她紧紧地掐着自己的手掌心,指甲都快要陷到肉里,她在心底自我催眠:没关系的,会有人来救我的,绑匪不会对我怎么样的。
无济于事。
这么多年接受的心理防御在摇摇欲坠的崩塌边缘,理智和感情完全是相悖的。
许清竹吞了下口水,在这安静的环境里,连吞口水的声音都是响亮的,甚至快要压过自己的心跳。
许清竹没再敢动,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