价的吧。”
“我可以付出一切。”陈眠说:“我愿意帮她。”
——帮她逃出来。
——也帮齐娇要一个答案。
陈眠说:“来这世界一趟,她没能看到太阳,月亮也总得看一眼。”
总要有点光的吧。
到那一刻,梁适才问:“你头像的月亮就是这个意思吗?”
陈眠没有正面回答,只让她再仔细看看。
梁适坐在咖啡厅里,将陈眠的头像放大再放大。
在那一轮月亮里看到了朦胧的身影。
隐隐绰绰藏在月亮中,好似在深眠。
月亮的尖儿像极了质朴的百合花。
陈眠说,齐娇最喜欢百合。
纯洁,美好,温柔,集齐这世上所有美好的品质。
齐娇说:“我的一生无须像玫瑰,骄傲而热烈的活。像朵百合一样,随风摇曳,平静而又浪漫便心满意足。”
她的愿望那么渺小,却像是扔入大海的石子,渺无音信。
梁适的心里像是被什么堵了一样。
这家咖啡馆离明辉珠宝不算远,在咖啡馆发了许久的呆,也不过十一点多。
梁适看了眼手机,一点儿玩的欲望都没有。
从桌侧捞起车钥匙,车子先往回市郊的剧组方向走,却在第一个分岔路口,梁适拐了弯。
往明辉珠宝的方向走。
不过十分钟,车子就停在了明辉珠宝大楼外。
算起来,她和许清竹也有五天未见。
虽说每天都会根据她们的时间来打视频电话,但隔着手机,说什么都少了味道。
梁适抵达大楼下时刚好十二点,她拿出手机想给许清竹发消息。
却在发之前顿住,干脆将车停好上了楼。
她们办公楼下新开了一家花店,各式各样的花在这萧瑟秋景中显得格外亮眼。
梁适在走到大楼门口时拐去花店买了一束紫色的满天星。
老板娘的耳朵不太好使,戴着助听器,但笑起来的时候有个甜甜的酒窝,给梁适包画的时候递给她一张空白贺卡和一支笔。
梁适坐在那儿思考几秒,在纸上写下:
[许清竹的人生该像满天星一样,自由浪漫,生生不息。——L]
梁适写完之后将贺卡放入花束里,带着花反倒不好意思上去了。
她寻了个隐蔽的角落,抱着一束花站在那儿,正好是午休时间,来来往往的人都向她投递来目光。
在她踟蹰着给许清竹发消息的时候,还有人来搭讪,问她要联系方式的。
她礼貌地拒绝,然后低头给许清竹发消息:【休息了吗?】
许清竹秒回:【嗯。】
梁适:【下来。】
梁适:【我来找你了。】
//
明辉珠宝楼下不远处,Sally和林洛希正互怼着,许清竹在一边儿跟个正在发光的电灯泡似的。
她倒没什么不自在。
毕竟从大学的时候,她就常常当两人的电灯泡。
两人明面上在怼来怼去,却是暗戳戳地蜜里调油。
刚复合的情侣,热恋期比刚谈恋爱还长,还张扬热烈。
今天Sally嫌闷,所以她们下来得早。
也就比寻常员工早几分钟而已,且Sally说想去吃那家难约的部队锅。
下来的时候许清竹还在手机上看文档,正看到了文档尾端,她走在路上差点撞人,还是林洛希拉了她一把。
紧赶慢赶地把那个文档看完,她才退出办公软件。
刚退出还没来得及放手机,林洛希就拍了下她胳膊,“哎,那不梁适吗?”
许清竹脚步停下,抬头张望,却没找到正确的方向,还是林洛希把她脑袋强行掰过去,“那儿呢。”
许清竹才看见。
梁适穿一件驼色大衣,长卷发慵懒地垂在肩膀,怀里抱一束紫色满天星,正好有人在搭讪。
那张温柔的脸上露出尴尬地笑容,却还是和对方摆了摆手。
Sally在一旁说:“看不出来啊?梁适很受欢迎。”
林洛希轻嗤,“我们竹子也不差好吧?”
Sally立刻道:“我没说Blanche差啊。”
林洛希对她格外偏爱梁适这点儿很不爽,对她的回答不满意便用胳膊杵了她一下。
金发碧眼的Sally分明应当是高冷挂的大美女,结果在林洛希这儿成了沙雕小可怜,委屈地问:“怎么又气了?”
林洛希白了她一眼,“看你不爽。”
Sally:“……”
许清竹没听她们的聊天,她的手机微震,是梁适发来的消息。
如果说只是单薄地落在屏幕里的两句话,那这两句话会让许清竹觉得惊喜。
可配上那寂寥的身影,落寞的眼。
许清竹的心底有什么被触动。
Sally提议:“喊上梁适,一起吃饭啊。”
许清竹却收了手机,头也不回地往梁适那儿走,“你们吃吧。”
Sally:“?”
几秒后,Sally痴痴地说:“Blanche这是放我们鸽子了?”
“不然?”林洛希面无表情地回答:“她现在可是有爱情滋润的人。”
Sally:“……”
林洛希看都没看她,兀自走远。
隔了会儿Sally才反应过来,小跑着跟过去,“等等……”
而梁适一直在等许清竹回消息,并没抬头。
察觉到有专注的眼神投向她,她才缓缓抬头,然后和许清竹的目光对上。
许清竹看着她,眼睛慢慢弯起来。
肉眼可见的笑意在她脸上蔓延。
梁适站在那儿,也跟着她笑了。
她什么都不做,站在那儿就是一副画,和这个世界喧嚣的背景都不一样。
或者说,那来来往往的人就是背景板。
梁适眼里只能看见她。
时隔几日再见,两人谁都没说话。
是梁适先往前迈一步,将怀中的花递给她。
“是什么特殊的日子吗?”许清竹问。
梁适想了下,摇头:“没什么特殊的。”
对话由此开启。
没有尴尬,没有几日不见的生疏,就和她们之前日日待在一起时一样。
许清竹的一缕头发被风吹乱了,梁适伸手给她将那缕头发别在耳后,手刚好落在她侧脸,指腹在她耳朵边缘摩挲一下,温声说:“许清竹,是不是没好好吃饭啊?”
“你的错觉。”许清竹低头拿出贺卡,看到上边的祝福语。
她很敏锐地问:“你去见过陈眠了吗?”
梁适:“……”
和许清竹相处的舒适感在于,你什么都不说,她也懂你。
只是不知道是她聪明,还是她愿意去猜想和你有关的事情。
不知是对她这样,还是对所有人都这样。
梁适无奈地笑,手落下来,“什么都瞒不过你。”
许清竹将贺卡重新插入满天星之中,身体前倾,隔着那束花抱了梁适一下。
许清竹没问她去见陈眠的所见所闻,只问她:“梁老师,今天中午想吃什么啊?”
就如同她说——许清竹,是不是没好好吃饭啊。
语气熟稔,带着一点儿温柔。
在这喧嚣之中,刚才还躁动又落寞的心在一瞬间被抚慰。
梁适露出笑意,语气宠溺:“你吃什么我吃什么。”
许清竹思考半秒,“烤鸭行不行?”
梁适点头:“可以。”
冷阳照射大地,末秋的风不合时宜地吹拂而过。
却不会让人觉得冷。
那家烤鸭店离得不远,转一个弯就是,无需开车。
许清竹怀里抱着紫色的满天星,路上有遇到她们公司的员工,她自始至终都冷着脸。
没走几步,也不知是谁先靠近,谁先伸出手。
梁适的手指勾在许清竹的手指上。
十指相扣。
连背影也格外美好。
这一幕落在不远处的陈流萤眼里,却特刺眼。
陈流萤来了也有一会儿。
她是很久没出门,今天一时兴起出门去散了个步,不自不觉散到了明辉珠宝楼下。
既然都来了这儿,她就想找许清竹见一面。
单纯想来找许清竹聊聊,也不知聊什么。
大抵是美好的东西都有刺,譬如玫瑰。
许清竹就是玫瑰顶端的食物链。
任谁也想不到,她当初竟然会留录音证据。
这一个多月来,陈流萤代言没了,戏约没了,女朋友没了,还有好几家公司要告她违约。
光是法院就去了三趟,身上还背负着上千万的债务。
本应是前途一片大好,现在全毁了。
毁在许清竹的那个录音上。
毁在她们那一场步步为营的公关上。
如果说当初浅薄,不知为何输得这么惨,不知为何会走到那一步。
那到后边复盘的时候,还有什么不明白?
分明就是为了把背后的她引出来,让她接受大众的谴责,才会一步步下钩子。
直到她以为自己有足够的把握可以赢。
却没想到,功亏一篑,输得狼狈。
怪白薇薇蠢而不自知,怪白薇薇嫉妒心太重。
也怪她沉不住气。
陈流萤很喜欢美好的事物,第一眼见到许清竹的时候,她就觉得这人漂亮。
漂亮到让人想要浅尝一口。
这些天她也一直试图复出,却没想到每一次的试水都以惨败收场。
除了骂名,什么都没得到。
可是凭什么呢?
她那么努力才走到那一步,那些天生什么都有的大小姐们懂什么?
她们什么都不懂。
陈流萤身上的衣服是过季的,长裤长袖,显得格外质朴。
一点儿都看不出来是个女明星。
那些风光的日子不再,她也不能再站在镁光灯下受万人瞩目。
她的生活狼狈、不堪、污泥满身。
可那些人却干干净净,生活顺心,活在阳光下,活在爱里。
看上去可真美好啊。
有什么好羡慕呢?
陈流萤的眼神闪过一丝阴翳。
她想:得不到就毁掉好了。
美好事物存在的意义不就是毁掉吗?
比存在着的美好更美好的,就是焚毁的美好。
//
梁适和许清竹匆忙地吃了个饭。
吃过饭后,梁适开车回剧组,许清竹站在楼下目送她。
外头不断有路过的员工,有认识许清竹的和她打招呼,她皆是冷着脸颔首回应。
梁适摁下车窗,温声和她说:“那我走了啊。”
许清竹点头。
梁适看着她的眼神有些眷恋又温柔,车窗却缓缓升起。
梁适无声地叹了口气,总觉得闷。
分明也还是会再见,就是有些不舍。
在车窗缓缓合上的瞬间,副驾那侧的车门却被打开,关门声猝不及防地响起,吓了梁适一跳。
只见刚才在员工面前还一本正经有些严肃的许清竹盯着她的侧脸看。
那双漂亮的眼睛直勾勾地看过来,不知是不是梁适的错觉,她竟看到了一点儿泪光。
梁适温声问:“怎么了?”
许清竹舔了下唇,随后前倾身体,径直吻了上去。
梁适:“……”
这不算是个缠绵的吻。
梁适的手原本垂在身侧,片刻后落在她后背,她们的身体隔着花,隔着操作台,却闭上眼,唇和唇相触,呼吸在狭小的空间里交缠在一起。
片刻后,两人同时停下,额头抵着额头。
许清竹的手指勾着梁适的发梢,清冷声线染上一丝欲,听上去暧/昧又勾人。
梁适没忍住,又在她波光潋滟的唇上贴了下。
许清竹的睫毛上下扇动,宛若鸦羽,她闷闷地说:“梁老师~”
梁适的指腹落在她耳骨处,轻轻摩挲。
许清竹说话的热气都落在她鼻息间,好闻的草莓宝利甜酒味道在车内逸散,让人微醺。
梁适应她:“嗯?”
许清竹贴了下她的唇,声音软下来,“记得想我。”
//
会的。
梁适开车驶离明辉珠宝大楼的时候想的还是:怎么会不想呢?
这真是一种奇妙的感受。
在她过往的二十五年里,第一次有这种感受。
心是随另一个人跳动的。
会在想到她的时候,自然泛起笑意。
回到剧组之后的日子一如既往。
梁适是个适应能力还算强的人,原本以为很久没进组拍戏会适应不了剧组的快节奏,但来了以后发现自己适应良好。
面对镜头的时候会自然摒弃一切杂念,她就是角色本人,一条一条过,台词一遍遍念。
随着拍摄她真切地走进了另一个人的世界。
哪怕只是一个虚拟的人。
不过在拍摄的时候她偶尔会想,这个人在没有被拍进戏里的部分,是否也曾有血有肉的存在?
是否也有其他不为人知的故事。
但也都是她一个人的胡思乱想。
不过剧组里相对来说没那么平静,在那天的热搜事件之后,剧组就开始遭遇一些奇奇怪怪的事件。
尤其是剧中的另一位女主舒奕。
先是半夜在走廊里大喊大叫,说是见了鬼。
再是她半夜去敲了赵莹的门,把赵莹吓了个半死,害得赵莹都状态不佳。
但等到第二天,舒奕会很诧异地问:“我这么做了吗?”
把所有事情忘得干干净净。
起先还只有她一个人如此,经历过几次后,导演旁敲侧击地问舒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