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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多褶皱，谢利用精神力密不透风笼罩住宿源, 星星点点的神力如同萤火虫, 漂浮在精神力罩子内部, 供宿源取暖。金色光辉打在宿源脸上，眉眼精致的小少爷像是捧容易融化的雪，又生机勃勃，人鱼暗淡的蓝眸浮现痴迷色彩。<br />

　　这就是他不停追寻的爱人。<br />

　　每次见面，他都会对他一见钟情。<br />

　　他不止一次绝望认为再也无法见面, 幸好最终找到了。<br />

　　谢利的上半身缠满绷带, 泡在海水里已经有了脱落的迹象，愈来愈多血液流淌出来, 宿源说：“我给你治疗。”<br />

　　人鱼摇了摇头, 宿源冷声道：“听话。”<br />

　　谢利装作听话的卑微模样, 实际得到配偶关心的喜悦从内心满溢出来, 体现在脸上, 上翘的唇角压都压不下去。宿源一边用精神力治疗谢利，一边回忆道：“我们初次见面就是在海边, 你坐在礁石上背对着我们, 当时我心想, 这条人鱼看着就不普通, 应该不会搭理我们, 没想到你直接游了过来。”<br />

　　“只要看见少爷, 我就会向你靠近。”谢利一点点接近宿源, 手贴着礁石，见宿源没有反应，大着胆子伸出覆盖鳞片的利爪，握住宿源的脚踝，宿源颤了一下，呵斥道：“你干什么。”<br />

　　“少爷的脚踝好漂亮。”人鱼变本加厉，脸颊贴上细瘦白皙的脚踝。<br />

　　宿源朝后瑟缩，嫌弃道：“你不觉得鞋子脏吗。”<br />

　　“那脱掉鞋子。”谢利笑容兴奋，不等宿源反应，就脱光了他的鞋，莹白的双足袒露在外，金色光点照出剔透皮肤下的青色血管，因为被人鱼直勾勾盯着，足背微微紧绷，泛出浅浅的粉色，谢利忍不住问：“我能亲一亲吗。”<br />

　　“你恶不恶心。”宿源不高兴地踢人鱼，谢利反而更兴奋，伸手捉住宿源的足部，长长的冰蓝鱼尾潜藏在墨色海面下，庞然怪物仅露出上半身，像在和自己纤弱的配偶玩耍。用来撕碎猎物的狰狞利爪，像呵护宝贝般，将细雪般的人类足部捧在掌中，形成强烈的视觉反差。<br />

　　敏感皮肤踩在鱼鳞上，蔓延开细细密密的痒，宿源受不了地缩腿，双腿悬空坐在礁石顶，谢利忧心忡忡：“碰两下都不行，今后做更亲密的事该怎么办。”他的配偶比普通人类更脆弱，仿佛用力捏一下就会碎，谢利担心到时刚开个头，宿源就会晕过去。<br />

　　宿源没好气道：“你的发热期治好了，脑子里怎么还是这些？”<br />

　　“这是雄性的本能。”谢利声音变小。<br />

　　宿源不理解：“我怎么没有这样夸张的本能？”<br />

　　“奇怪的是少爷。”谢利咕哝道。<br />

　　“是你满脑子黄色废料。”宿源不满地反驳，“不要再提。”<br />

　　谢利不情不愿答应：“好吧。”<br />

　　“对了。”宿源道，“你怎么总叫我少爷。”<br />

　　“这六年间，我每时每刻都想回到有少爷的那些日子，熟悉的称呼能帮我沉浸在六年前的回忆里，一直叫就成为了习惯。”谢利仰脸笑道，“而且你长得就像常年养在庄园里，娇贵白嫩的贵族少爷，结婚后，你同样是我的小少爷，我会好好伺候老婆。”<br />

　　“别这么叫我。”<br />

　　宿源又想踢谢利，但那样会被人鱼握住腿。<br />

　　他刚接受诺亚，诺亚的思维就跳跃到结婚，实在太快了。<br />

　　宿源不自在地转移话题：“一直没机会问你母亲的情况，六年前你回海国营救母亲，结果怎么样，应该顺利吧。”<br />

　　“母亲没事，但我与父王水火不容，她在我们中间选择了父王，就算父王对她做了那么多糟糕的事。”谢利的语气没有了讽刺，像谈论外人的感情那样满不在乎，事不关己，“由于父王作梗，你死亡时我才不在场，母亲选择他，就是成为他的帮凶，我们基本不再有联系，这同样是她的意思。”<br />

　　“父王被我废掉，母亲是唯一照顾他的，这也算母亲达成了愿望。”<br />

　　话音落下，谢利忽然怔住。<br />

　　他发现，自己的眼睛能够视物了。<br />

　　双腿悬空坐在礁石顶，赤足白生生的小少爷，映入蓝眸恢复光泽的人鱼眼帘，宿源双手撑着礁石，垂头看着他，黑眸倒映着面容呆滞的谢利，萤火虫般的神力光点簇拥着宿源，翻涌的海浪触及不到他半分，这不是谢利用精神力感受到的，而是双目真切看到的画面。<br />

　　谢利罕少露出现在这样傻乎乎的表情，“我可以用精神力视物，并且会与诺亚融合，到时眼睛自动痊愈，少爷为什么浪费精神力治疗我？”<br />

　　“不是浪费。”宿源纠正道，“用掉的精神力花时间会恢复，这是你作为独立碎片的最后一晚，精神力捕捉到的画面再清晰，也不如眼睛看来的舒服吧。”<br />

　　人鱼的蓝眸眨了眨，冷不丁掉落一滴泪水。<br />

　　宿源惊道：“怎么哭了，因为你母亲的事？”<br />

　　“不是。”谢利轻声道，“我有少爷就够了。”<br />

　　“我非常理解母亲的心情。”<br />

　　谢利弯腰捡起海水中的宝石，递给宿源。<br />

　　宝石是澄澈透明的浅蓝，再不掺杂血丝。<br />

　　“还是这样的人鱼之泪好看。”宿源笑了下，“当初你将人鱼之泪给许希声当谢礼，是因为什么事？”<br />

　　一开始，宿源险些误会那颗人鱼之泪是主角攻受的定情信物。<br />

　　谢利期待地抬眸：“少爷在吃醋吗？”<br />

　　宿源不明所以：“都是你自己，我吃什么醋？”<br />

　　谢利遗憾叹息，解释道：“为了复活少爷，许希声要拿我的精神力与泪水研究，皇宫抽屉里那些都是我送给少爷的，不会给他，我新流了眼泪，注入精神力交给许希声。人鱼之泪没用完，剩了一颗，刚好许希声帮了海国一个忙，那颗宝石我拿回来也没意义，就留给他当谢礼。”<br />

　　宿源问：“你都决定和诺亚融合，诺亚在别墅问你时，你怎么不同意，还把我带来这里？”<br />

　　“我心里膈应。”谢利略微咬牙，将宿源那一世死后发生的事说出来，“那些碎片不干预自然的天灾人祸，不时刻关注你的安危，导致你在灾难中出事，灵魂失踪。”<br />

　　“诺亚已经撕毁他们，还要把他们融合回来。”谢利清楚，诺亚这么多年都没管碎片的死活，自己也静静等死，只是宿源回来，才有必要融合碎片挽救宿源，但谢利就是不爽，又必须融合，只能用撒娇的语气向宿源抱怨，“我不想融合。”<br />

　　宿源心中微动，他的灵魂失踪应该是到了地球。<br />

　　“诺亚没义务负责我的生命安全，他让我转生是违背原则的，本体得知这件事，没有剥夺我的转生，已经值得我感激。”宿源道，“我一直不明白，你怎么把自己的碎片分得那么清，那不都是你么。而且，碎片产生了崭新的人格，早已不是曾经的本体，他们的性格带有诺亚的特质，只是因为他们来自于诺亚的一部分。”<br />

　　“小少爷吃了好多苦。”谢利低落道，“每个人生都活不久，早早迎来痛苦的死亡。”<br />

　　宿源猜测，他制作的药剂效果是保住灵魂，但他的身体已经死亡，假如放着不管，灵魂过段时间也会死，转生能力是诺亚分给他的，每次人生都重病短命，是转生的副作用。<br />

　　转生是神的能力，人类的灵魂违反自然规律，肯定要付出代价，诺亚的化身弥补不了那样的代价，也不敢让本体帮忙，结果终究被本体发现并回收。<br />

　　“我现在好好活着，能得到这样的结果，我愿意经历那些。”宿源声音轻缓，“每次人生，我都因为这样那样的缘由，不能和人培养深厚感情，我至今才发现，原来我从不孤单，有位神始终陪着我。”<br />

　　“我会永远陪伴少爷。”谢利露出笑容，不再钻牛角尖，“我带少爷回别墅？”<br />

　　“不急。”宿源一觉睡到将近零点，完全不困，声音兴致勃勃，“我新制作了人鱼药剂，比六年前改造的那支药效持续时间更久，刚好来到海洋，我在这里试试。”<br />

　　药剂就在宿源的储物装置内，还有变成人鱼穿的衣服，宿源指挥海里的人鱼：“我要换衣服，你游到礁石后面。”<br />

　　“我不放心少爷。”谢利甩了甩鱼尾，眼巴巴道，“我们是情侣，有什么不能看的。”<br />

　　“换套衣服有什么不放心的。”宿源坚决不松口，驱赶人鱼，“我不喜欢当着别人的面换衣服。”<br />

　　谢利只能听话藏到礁石后面。<br />

　　宿源服下人鱼药剂，身体开始发热，也不怕冷了，他不放心那条有前科的人鱼，让谢利将挡风取暖用的神力与精神力都收回。想到自己在恋人的碎片附近换衣服，中间只隔着些礁石，宿源忽然更不好意思，将下摆长到膝盖的防水衣袍囫囵套在衣服外，手伸到衣摆里迅速脱掉裤子。<br />

　　长腿并拢变成鱼尾后，宿源直接跃入水中。<br />

　　听见扑通的水声，谢利的心脏重重一跳，连忙游回宿源那里。<br />

　　宿源生疏摆动着鱼尾游泳，突然撞见夜幕里的谢利，宿源有点吓到，黑瞳微微放大，谢利忍无可忍将他拥进怀里，发狠咬着牙：“可爱死了，我怎么能这么喜欢你，抱着你都不够，想把你吃掉，永远合为一体。”<br />

　　银发人鱼深深呼吸，克制住因为喜爱过度而产生的疯狂念头。<br />

　　他带着宿源潜入海底。<br />

　　任何海洋生物对于谢利而言都没有威胁，但他担心吓到配偶，都是带宿源到景色美丽，没有危险的区域。人鱼能够在昏暗无光的海里视物，宿源服用人鱼药剂后，拥有了劣化版的夜视能力，为海里的风景眼花缭乱。人生中第一次潜水，宿源足足玩了好几个小时才感觉到累，被谢利带着浮上海面，看到夜空的颜色转浅，黎明即将来临。<br />

　　宿源浸泡在水里，被谢利抱着闭目休息。<br />

　　一缕阳光刺到眼皮时，宿源缓缓睁开眼，橙黄的太阳升出海平线，给云层镶上金边。<br />

　　日光的色泽由深转浅，谢利笑着说：“早安。”<br />

　　下一刻，银发蓝眸的人鱼消失了。<br />

　　不是变成泡沫，而是化为金色的光辉，仿佛融入晨曦。<br />

　　取而代之的是，诺亚出现在宿源面前。<br />

　　回收全部碎片后，诺亚真实的五官彻底清晰，宿源能找出所有碎片的影子，但由于气质因素，白瑾池与莫斯宇的影子更重，还有些像六年前的许希声。<br />

　　等诺亚的眸色切换，给人的感觉应该也会变化。<br />

　　“我切分碎片的原因，你都知道了。”诺亚忐忑不安，“你还愿意接受我吗。”<br />

　　宿源开玩笑问：“如果我要分手呢。”<br />

　　开玩笑的语气非常明显，但宿源没想到，诺亚连分手这个词本身都接受不了，绝望痛苦攀上完美的面容，金眸浮现杂色，差点切换人格，宿源立刻道：“你融合谢利，应该得到他的记忆了，我说的很清楚，你怎么还提这种问题？”<br />

　　诺亚慢半拍才反应过来，如释重负道：“得到确认，我才能安心。”<br />

　　“别再说分手了。”诺亚心有余悸，弯腰抱起宿源，海水丝毫未沾湿他的长袍，“盼望那么多年，好不容易和你缔结恋爱关系，我承受不住这个词。”<br />

　　他抱着宿源转移到别墅浴室，在浴缸里放热水。<br />

　　宿源问：“我第一次死亡后，你又折返回来，给我转生的能力？”<br />

　　这个问题，宿源已经猜到答案。<br />

　　果然，诺亚回答：“对。”<br />

　　红鸟最终没能消除异样的情感，返回贵族庄园寻找宿源。<br />

　　宿源已经身亡，浓烈的懊悔与痛苦攥紧红鸟的心脏。<br />

　　幸好，药剂保住了宿源的灵魂，诺亚彻底违背定理，将转生的能力分给他。<br />

　　“世界在不停发展进化，我需要跟着进化，方式就是转生，成为不同生物体会新时代的自然与文明。”<br />

　　宿源好奇问：“你回收了在星际时代生活，站到顶端的那些碎片，算不算完成进化了？”<br />

　　“差不多，我尚未完全融合碎片，需要离开一些日子。”诺亚动作轻柔，将宿源放进盛满热水的浴缸，宿源的鱼尾从浴缸溢出来，诺亚问：“我好想摸，能不能摸一摸？”<br />

　　宿源忍住不好意思：“你摸。”<br />

　　“我制造了所有碎片的傀儡，你有困难就找那些傀儡，他们会帮助你。”诺亚白玉般的手指在鱼尾上流连，叮嘱完宿源，他依然不放心，“你一个人生活没问题吗？”<br />

　　“没问题。”宿源咬字加重，“我不是离不了照顾的废人，大不了请家政或仆佣。”<br />

　　“你注意小心，别被那些人占便宜，乃至受伤害。”<br />

　　“上城区的治安不需要担心。”宿源道，“别人看见我哪会有非分之想，那些不都是你的碎片？”<br />

　　诺亚微微蹙眉，他的恋人压根没意识到自己有多能招蜂引蝶，但是他没办法留下，必须完成融合才能治好宿源的灵魂，延续他的生命，而且拖着不融合，诺亚自身也会出问题。诺亚先治好宿源的小部分灵魂，就准备离开，语气患得患失：“我会尽快回来，你不要忘记我，不要喜欢上别人，等我回来就提分手。”<br />

　　“什么乱七八糟的。”宿源的心情一言难尽，“你会离开很久？”<br />

　　“不会。”诺亚立刻道，“一个月就能回来，我好想和你谈恋爱。”<br />

　　“这么短的时间，你至于说这么多？”宿源拍了下鱼尾，水花四溅，诺亚不再阻隔，令水珠落到自己身上，继续抚摸宿源的鱼尾，宿源红着脸道：“你别在这里做变态的事了，抓紧时间融合，一个月后差不多过年了，到时我们一起。”<br />

　　“好。”得到安抚的诺亚微微一笑。<br />

　　临走前，诺亚想到件事：“对了。”<b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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