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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年前的模样，来到虫巢，所以归咎于自己的幻觉。现在回想安吉洛试图带宿源离开的表现，再感应许希声的情绪，猜出真相并不困难。<br />

　　“你抬头看看。”<br />

　　克莱听命抬头，目光登时被宿源吸引，惊怒得脱口而出：“殿下为什么抢我养的人类？”<br />

　　下一刻，克莱的脖颈被苍白手掌掐住。<br />

　　莫斯宇问：“你说什么？”<br />

　　克莱面露痛苦，怒火被更多的惊恐覆盖，“我什么都没说，殿下原谅我。”<br />

　　莫斯宇道：“我要你重复刚才的话。”<br />

　　克莱不得已：“殿下有爱人，为什么抢我养的人类？”<br />

　　“他就是我的爱人。”莫斯宇单手扼紧克莱的脖颈，另一只手牢牢抓着宿源，不让人跑，“三四天前，我到你的巢穴，隔着一层蛛网，洞穴里的人就是宿源，你找人类食物，也是给他的？”<br />

　　窒息的克莱发不出声音，脸庞呈现绛紫色，四肢冰凉。他尚未搞清楚，自己骗进巢穴的人类，怎么会是殿下的爱人，但有件事再清楚不过，他再也抓不回自己养的人类，而且要完了。<br />

　　莫斯宇扭断克莱的颈骨，然后捂住宿源的双眼。<br />

　　宿源忍不住用精神力探查，克莱的身体干瘪，分解成大量蜘蛛，钻出衣服。蜘蛛的人形要害不是脖子，但克莱也陷入了极度虚弱的态，那些蜘蛛是他的本体，需要慢慢休养，不知多久才能恢复。<br />

　　“你不是害怕？”莫斯宇道，“收回精神力吧，别看。”<br />

　　宿源的思绪，回到莫斯宇的事情上，嘴唇翕动，不知道要不要开口说话。<br />

　　忽然，铺天盖地的精神力袭来。<br />

　　淡金光辉形成利刃，刺向莫斯宇的肩胛骨，他分神抵挡。<br />

　　许希声趁机上前，要带走宿源，却被虫巢物质挡住。<br />

　　钻出墙壁的虫巢物质笼罩莫斯宇，他抱住宿源，消失在原地。<br />

　　虫巢是他的主场。<br />

　　*<br />

　　顶层的房间内，宿源仰面躺在大床上，莫斯宇侧头贴在他的心口，倾听心跳声。<br />

　　“是真的，不是我的幻觉。”<br />

　　莫斯宇的五指，穿过宿源的指缝，十指相扣。<br />

　　宿源的体温，传递到莫斯宇冰凉的掌心，莫斯宇白到病态的脸，浮现一丝血色。<br />

　　他的头压着宿源心口，抬眸看向宿源，掌心的温度仿佛传递到了赤瞳。<br />

　　这个姿势太令人害羞，宿源挤出细若蚊吟的声音：“你起来行不行。”<br />

　　“再让我听会儿。”莫斯宇目露恳求。<br />

　　宿源本就心虚，闻言闭上眼睛，继续给莫斯宇听。<br />

　　“你的心跳频率是紧张。”莫斯宇轻声哄道，“不用紧张，我没有责怪你隐瞒的意思，只是不明白你为什么来虫巢？”<br />

　　宿源实话实说：“我是在这里复活的。”<br />

　　莫斯宇微微怔住，“也就是说，你刚复活没有几天。”<br />

　　“看你的外表也是，刚才我有一瞬间想到，你可能复活了很久，真是冲昏了头脑。”莫斯宇抱着他，“我说不责怪你，其实想到你复活很久，都没来找我时，心里是生气的。虽然你害怕虫巢，但你复活在这里，第一个见到的人是我，我卑劣的感觉高兴。”<br />

　　宿源小声纠正：“第一个看见的是克莱。”<br />

　　“你喜欢看我吃醋？”<br />

　　宿源闭嘴摇头。<br />

　　莫斯宇问：“你怎样复活的？”<br />

　　宿源犹犹豫豫道：“不方便解释。”<br />

　　“原因不重要。”莫斯宇道，“重要的是，有没有隐患？”<br />

　　宿源不假思索：“没有。”<br />

　　“那就好。”莫斯宇安下心。<br />

　　享受了片刻满足的宁静，莫斯宇还是忍不住在意克莱的事情，“你落进克莱的巢穴，应该是复活在虫巢后，被他抓到的。”回想克莱说，想一直养着宿源，而自己想过帮忙成全他们，莫斯宇懊悔抿唇，同时感到后怕，“你懵懵懂懂，不清楚六年后的情况，我理解你不愿莽撞暴露活着的事，可待在蜘蛛的巢穴很危险，若不是许希声的学生误打误撞，你要怎么脱身？”<br />

　　“我到克莱的巢穴时，你为什么不回应我的话？”<br />

　　宿源小声说：“当时我睡着了。”<br />

　　心跳声出卖了他。<br />

　　莫斯宇指出：“你在撒谎。”<br />

　　宿源想捂住脸，但手被莫斯宇紧紧握着，“我以为你有了爱人，感情很好，而你曾经对我告白，我不想出现在你们面前，影响你们。”<br />

　　“我不可能有除你以外的爱人。”莫斯宇慌忙解释，“你都看到了，我的爱人从始至终是你。”<br />

　　宿源红了脸，“我没接受你的告白，你别这么叫我。”<br />

　　“砰！”<br />

　　外面响起砸门的声音，是许希声。<br />

　　这样的情景似曾相识，像是当初宿源给白瑾池下药后的发展。<br />

　　现在，他面对的不是白瑾池，变成了莫斯宇。<br />

　　“你还在想别人？”嫉妒攀上莫斯宇的赤瞳，他的语气不高兴，“许希声知道你活着，是给你挡刀时发现的。”莫斯宇很快联想到，许希声当时情绪的失控，“许希声准备带你离开，应该征求过你的同意，而你答应了，你选择了许希声，要抛弃我？”<br />

　　“什么跟什么。”宿源抬腿踢了下莫斯宇，“你起开，压得我不舒服。”<br />

　　莫斯宇抿着唇扶宿源起身，依然握着宿源的手，感受他的体温，宿源澄清道：“我没选择许希声。”这两人六年后还喜欢他，压根没在宿源的预想内，他心乱如麻，“我不希望你死，与许希声交换了条件，他帮你侵蚀虫母，我和许希声回帝国，见他的母亲一面。”<br />

　　“我能解决虫母，不需要帮助。”莫斯宇再度将宿源拥入怀中，“你果然不想我死。”<br />

　　宿源点头道：“对，你得好好活下去。”<br />

　　莫斯宇问：“不用见许希声的母亲，你接下来打算干什么？”<br />

　　宿源沉默片刻，他其实有点想见许母，但今天见时间太紧，莫斯宇已经知晓他活着，也不用为隐瞒而赶时间了。<br />

　　“我想回帝国，找城市定居。”宿源有了决定，“具体定居在哪座城市，我没想好。”<br />

　　莫斯宇有心理准备，宿源不会一直住在虫巢，他问：“我能去找你么？”<br />

　　宿源目露犹豫，莫斯宇立刻道：“我们就像以前当朋友那样相处，我会保密你的事，不会打扰你。”<br />

　　宿源缓缓点了下头。<br />

　　莫斯宇的赤瞳浮现笑意，宿源问：“你的眼睛怎么回事？”<br />

　　“我的虫族血脉完全开发，虫族血脉残忍冷酷，容易引发性质相似的皇室血脉副作用。”莫斯宇道，“得知你的死讯后，我的心境从未恢复平静，无法再完美压制血脉副作用，瞳色定格成了这样，这么些年我已经习惯，不会有多少影响。”<br />

　　“还能变回去吗。”宿源觉得不管怎样，赤瞳都代表莫斯宇处于非正常的状态，还是黑瞳显得健康，“我喜欢你原本的瞳色。”<br />

　　“发现你活着的现在，应该可以。”<br />

　　莫斯宇微微一笑，拉起宿源的手，让宿源的掌心盖住自己双目。<br />

　　放下宿源的手时，莫斯宇的瞳色已然恢复纯净的黑色。<br />

　　六年间，莫斯宇人类状态的外貌本就变化不大，瞳色恢复后，宿源彻底找回曾经的熟悉感，唇角抿出笑。<br />

　　莫斯宇直直看着他。<br />

　　一声巨响，莫斯宇转头看向外面，许希声进来了。<br />

　　他用虫巢物质笼罩房间，却被许希声破解，许希声觉醒的特殊能量确实厉害。<br />

　　不止特殊能量，许希声本身的能力就顶尖，再不是曾经痛苦于自己不如二皇子的学生。<br />

　　安吉洛目瞪口呆站在门外，他被导师攻击虫巢物质的动静吸引来，结果被许导师的神色吓到，半个字都不敢说。<br />

　　“莫斯宇，你早晨同意我带宿源离开。”独藏宿源的幻想破灭，许希声心情极差，“到我们离开的时候了。”<br />

　　“宿源好不容易回来，我更不放心他待在虫巢，理应拜托你安置他。”莫斯宇道，“不过，我不需要你的帮助，宿源答应你的条件取消，他不用特意见你的母亲，想找座合适的城市定居。宿源早就拒绝你，你也别再死缠烂打。”<br />

　　许希声脸色难看，“你同样被拒绝了。”<br />

　　“至少我没有纠缠不休。”莫斯宇淡淡道。<br />

　　门外的安吉洛吃了一惊，许导师说自己曾死缠烂打追求宿源，安吉洛实在无法想象，以为导师的说辞是夸大，结果是真的。知道的太多很危险，安吉洛不敢再杵门口，悄无声息挪动脚步，躲到角落。<br />

　　“莫斯宇不可能轻易放你离开。”许希声看向宿源，“你答应他什么了？”<br />

　　宿源道：“关你什么事。”<br />

　　小少爷类似的态度，许希声见过太多次。<br />

　　先前，宿源待人的方式软化，许希声还以为他们能有新的开始。<br />

　　熟悉的态度将许希声拖回冰冷的现实，摧毁他的幻想。<br />

　　许希声咬字变重：“昨晚你先答应我的。”<br />

　　“那是交换条件，现在我不用你帮莫斯宇了。”宿源努力找回面对许希声的理直气壮，“今天见你的母亲太赶，我没做好准备，等以后有机会，我会见你的母亲。”<br />

　　“好。”许希声吸了口气，“我们回帝国，我帮你办身份证明，找定居的城市，买你喜欢的房子。”<br />

　　“感谢你送我回帝国。”想着歹徒的事，宿源心存介意，“剩下的我自己办就行。”<br />

　　宿源感受到诺亚快醒了，新生活的事宜他更愿意交给诺亚，不太想许希声知道自己的住址。<br />

　　“你要和我撇清关系？”<br />

　　许希声面露受伤，黑眸寸寸结冰。<br />

　　忽然，暗褐色的虫巢物质钻出地面。<br />

　　他和莫斯宇正要有动作，一只半虚幻的完美手掌伸出来，握住虫巢物质。<br />

　　虫巢物质瞬间蒸发，灰烬都不剩，宿源意外了下，他刚觉得诺亚要醒，诺亚就现身了。<br />

　　还是当着别人的面。<br />

　　许希声脱口而出：“诺亚。”<br />

　　他曾与白瑾池是好友，多次出入教堂，熟悉神像。<br />

　　神像没有五官，眼前的半虚幻身影也五官模糊，各方面细节与神像没有分别。<br />

　　宿源复活是神迹，但诺亚太多年不曾现身，据说生命垂危，许希声觉得诺亚不在，可能要到很久后才出现，想不到诺亚一直伴随宿源左右。再联想昨晚，宿源被亲吻时喊出诺亚的名字，许希声的眼里充满森冷敌意。<br />

　　诺亚并未关注自己的碎片，问宿源：“一天多没见，有没有想我？”<br />

　　宿源没好气道：“你能不能问点正事？”<br />

　　诺亚醒来确实有正事。<br />

　　他感觉到，有个碎片快能融合了。<br />

<br />

<br />

第96章 情商<br />

　　诺亚的目光, 落在莫斯宇身上。<br />

　　莫斯宇微微怔神，冥冥中产生了预感。<br />

　　诺亚没有公然说碎片的事，而是道：“我出现, 是由于许希声的所作所为。”<br />

　　宿源不解问：“许希声做了什么？”<br />

　　“他连夜对虫巢物质动了手脚。”诺亚道，“如果莫斯宇不敌虫母, 许希声埋藏的能量会稍微帮他一下, 相反就会趁莫斯宇刚侵蚀完, 消耗巨大的时机，重创莫斯宇。”<br />

　　莫斯宇笼罩房间的虫巢物质，被许希声破解，就是因为夜里许希声见过宿源后，研究顶层的虫巢物质有了些头绪。<br />

　　整夜未休息, 许希声面上丝毫不显疲态, 这六年来，他连续通宵几天的时候都有。<br />

　　手段被戳穿, 许希声的脸色变了变, 紧张观察宿源的反应, 但没有反驳。<br />

　　在神面前反驳没有意义, 许希声埋藏在虫巢物质里的能量是证据, 诺亚能发现，就可以找出来。<br />

　　宿源目露惊异, 语气转冷：“我让你帮莫斯宇, 不是害人。”<br />

　　“你告诉我, 不想将活着的事暴露给莫斯宇。”许希声解释道, “早晨莫斯宇的话, 你听见了, 莫斯宇明天就要接你回来, 你不能一直装人偶，我也弄不出一模一样的仿制品给他，除了重创莫斯宇，让他暂时无暇顾及我们，给我争取更多时间想办法外，还能怎么办？”<br />

　　“那你该通知我一声，而不是瞒着我下手。”宿源皱了皱眉，不赞同道，“我有别的手段。”<br />

　　许希声不善的目光直刺诺亚，“你的手段是他？”<br />

　　年少时，许希声每次走进教堂，内心都怀着对神像的尊重。<br />

　　从认识宿源的那个冬天，神恩日过后，许希声面对神像，忽然不怎么再能萌生尊重与敬仰。<br />

　　直面所谓的神，许希声并没有诚惶诚恐等情绪，诺亚的样子确实虚弱，而当初导致宿源身亡的原因之一，就是宿源的生命能够献祭给神，许希声警惕质问：“你复活宿源有什么目的？”<br />

　　“没有目的，你不用疑神疑鬼，将宿源献祭给古遗物得到的能量，还不如我复活他耗费的多，我只希望他好好生活，结果不慎把他带来这里。”诺亚微微叹息，其实这是歪打正着，就算宿源的复活场所不在虫巢，他依然要带宿源来，阻止莫斯宇寻死，但诺亚觉得，宿源为帮自己的碎片吃了苦，“莫斯宇，我能出现的时间不多，你趁现在侵蚀掉虫母。”<br />

　　不能让许希声再利用虫巢物质，增添麻烦。<br />

　　暗中窥伺的虫母也是麻烦，先解决一个。<br />

　　莫斯宇隐约意识到自己和诺亚的关系，没有拒绝，虫母屡次偷袭宿源，他必须将其杀死，否则他不确定虫母还有什么手段。不完成侵蚀，莫斯宇无法带宿源离开虫巢，他也不再放心许希声带走宿源，目前只能将人交给诺亚。<br />

　　莫斯宇吻了吻宿源的手，转身离开。<b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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