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真不能装作没听见了。他微微一挑眉头,偏过头来:“……你是,在喊我?”
【我焯,直接A正主】
【勇啊这位姐妹!!!】
【见多识广猎杀者都给整不会了笑死】
“是啊!”巧克力克巧爽快的竖起拇指,公然在众人面前口胡起来:“是这样的,‘可爱’和‘老婆’是我们对一个人最高的赞誉,表示对方‘值得珍爱’与‘好到令人想共度一生’……”
在迦伦理论上看不到的背后,玩家们无声欢呼,一时间场面热闹极了。
而巧克力克巧身边,粉红毛毛兔脸上写满了绝望。
她敢肯定这一切绝对都被人录了下来,最迟五十分钟后,她就可以成功看到自己的脸登上游戏频道热搜了……
所有人都想看看这个折腾了所有玩家半年的男人面对这样的情况会怎么做——想来他也不会对这种玩笑话有什么过激反应,毕竟那对任何人都没什么好处。
随后,这成熟英俊的男人忽然笑了起来。坦然自若、游刃有余。
“我的荣幸,女士……”
他微笑着微微躬身,贴近了巧克力克巧,却又保持在一个微妙的距离上。
那低沉磁性的声音流淌在众人耳边。
“——非常感谢您的称赞。”
巧克力克巧也没想到自己整的活儿能被这样回应,一时间甚至有些措手不及,脸也有点儿泛红:‘不行!!’她在心里揪着自己,‘你清醒一点!!!’
可在她反应过来之前,她与她的直播间里所有人,就听到了一个冰冷的系统音:‘[猎杀者]迦伦·昂希斯对您的好感度-3。’
“……”
巧克力克巧:脑中宇宙。
“别啊爹我错了!!!”她一个滑跪飞向近在咫尺的迦伦,“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迦伦的身形陡然平移,在一米多以外直起身来,看着她与自己擦肩而过,脸上带着平和的微笑,目光却意味深长。
“我相信,我并没有表现出什么……”他温和的轻声道:“读心?”
玩家们悚然而惊。
“……不,绝非如此。”那鬓角雪白的黑发猎杀者否定了自己的猜测,“那么,你能感觉到我的态度转变?”
“……”巧克力克巧瞳孔地震。
“这些日子里,每次遇到‘天选者’,我都会发现,你们在看我头顶的空气。而如果我对你们的态度发生了变化,即便只是内心变化,你们也会做出相应反应,无论是大是小……”
周围人呼吸骤停。
迦伦看着他们,眯了眯眼,依然没有撤去自己一贯用以社交的暧昧面貌。
他只是忽然笑出了声,摊了摊手,道:“当然,那不是重点。”
“重点是,”他说,“对你们的考验结束了。”
‘任务[随堂测验]流程结束,奖励已结算。’
“实话说,我看到的这一切……不是很令人满意。”迦伦转过身去,看向这整条街,还有玩家们眉头紧锁的脸,“虚弱、迟钝、耽于享乐……”
在说出这些话时,雷哲悄悄在心里向玩家们道了个歉。
毕竟玩家们来玩游戏又不是从一开始就承担了什么重要责任,而娱乐与放松也是生活的一个重要组成部分。
更何况,按照不少玩家的行为逻辑,就算只是个键鼠游戏或手机游戏,只要可以娱乐,他们都会快乐的窜过去在牌桌上流连忘返。
穿越之前的雷哲也不是没干出过在手机游戏里泡温泉泡的不亦乐乎的事儿,而现在,在这对玩家们而言是个‘类现实世界’的地方里,如果他自己能是个玩家,那他也一定会天天沉迷于泡温泉吃美食打牌打牌打牌。
第三天:打牌。
快进到打牌。
即使不是玩家们最原本的身体,但有游戏舱在,身体上的轻松与心灵上的愉悦一点都不会少了这些玩家的……那么,他们自然会这么选择。这理所应当。
但‘迦伦’不会这么想。或者说,‘迦伦·昂希斯’这个人设,与‘从不说谎的大骑士’和‘不善言辞的呼风者’都不太一样,他的日常就是嘴上一套心里一套。
口是心非是他最基本的操作。
即使没必要也会用言语放烟雾弹,是他的本能反应。
而雷哲必须将这份与前两个身份都截然不同的设定,合情合理的表演出来,还不能让‘迦伦’显得惹人讨厌……或者说,惹‘大多数人’讨厌。
所以,他不会去说什么大道理,也不会去用责任与道德绑架玩家。
他甚至不会主动表现的像个慈父,或修改‘迦伦’冷酷无情铁石心肠的人设,以方便此后哄着玩家去做事。
玩家不需要哄,也不需要诱骗。
玩家需要的,是得到挑战与相应的报酬。
所以……
“……我的孩子,还有加兰德,他们为什么能看得上……你们?谁能来给我一个答案?”
那双目猩红的猎杀者脸上的微笑忽然消失。他冷冷看了一眼周围面色不虞的玩家,双臂环抱,哼笑一声。
“加兰德把你们交给我,但我可没那么多时间去慢慢带孩子实践训练!”
与此同时,有些呆滞的玩家们,清晰的看到了‘迦伦’头顶冒出的对话框里,有那么一个,被代表内心想法的虚线框定了。
‘雷斯关隘的危机,还真是不能放给他们去处理……’
【?!!】
众人的眼神忽然犀利了起来。
——雷斯关隘?
[堕落的雷斯关隘]?!!
第129章
[堕落的雷斯关隘],一个玩家们耳熟能详的名字。
从内测时期,这个名字就与‘加兰德’的身世过往挂上了钩。在这不算漫长的后来时光中也有不少玩家试图探索过它,却大多无果。
最早的时候,玩家的能力太过弱小,根本无法靠近它沉睡的本体,只是靠近就会被毒雾送回复活点。
到后来,玩家可以试着靠近了,但雷斯关隘已然觉醒,只要进入到一个危险距离内就会自动进入战斗状态,然后被不知道哪儿飞来的一道攻击就地抬走……
再后来,玩家们的等级已经达到了挑战它的最低需求,但半年前的教国事件似乎触发了它的某种机制,目前的它与当初加兰德在山顶上介绍的模样天差地别。
在这半年中,它被漆黑血肉树枝般的组织渐渐包裹了起来,塑成了一棵巨大的、冲天而起的血肉树。
七天前,那由地向天升起的黑树忽然回缩形成了一颗表面根须虬结的庞大‘肉卵’。
它将那整座城市裹在了里头。
对此,玩家们纷纷猜测那是不是保护又一只孵化期邪神的胞衣,但几番试探却都未能突破那层阻隔。而在这七天以来,它就是所有人的话题中心。
直到现在,神龙见首不见尾足有半年的迦伦·昂希斯归来,带着与雷斯关隘相关的任务内容……
这大家还能给您放跑了??
“昂希斯先生此言差矣,”人群里有人文绉绉的来了这么一句。雷哲不用转头看,就知道那是刚刚还在牌桌边被人提交了切磋邀请的双镜:“在以往近半年时间里,我们描绘地图、联系各大势力、协助多个国家重建战时损毁城市……”
“是的,是的!顺带一说,这位!”另一个牌桌上有个骑士翻身跳了过来,爽朗的笑着一拍双镜的肩膀:“就是所有重建工程的总调度人!”
雷哲看向他们,重点看了看那个名叫‘Dillan’的骑士:看他语音与口型对不上的样子,这应该是个外国友人。
而与骑士同桌对局的另一个人,此时也站了起来。
如果说一个人看向骑士‘迪尔兰’的时候,第一眼会看的是他那一头捏人时特地染成了银白色的短发……那在看他这位对手时,最受瞩目的,就是他的衣服了。
在这样一个西幻游戏里,此人穿了一身玩家中最优秀的那个生活玩家裁缝团[我看人类想穿好衣服是艺术细菌发挥作用你们觉得呢]出品的男式和服……连布料都像是仿的西阵织。
但……好吧,想想看,大街上溜达的玩家里,可是还有不少人穿着汉服藏袍等各民族服装或现代风格衣着呢。
玩家平时穿衣服,谁会管它合不合氛围?
“张弛有度,才是武士应行之道。”这位名叫‘アメノミナカヌシノカミ’的选手说着,又顿了一下:“……抱歉,也可以是骑士,战士也行……”
众人:……
你这武士之道是不是太随便了点儿。
和服玩家镇定的无视了周围的人,并顺便用他头顶那一长串看了就让人头疼的片假名击杀了不少玩家,人群里大概只有一个叫‘妈妈说名字取太长蹲草丛会被人发现’的家伙能与他相比了。
但即便如此,《天选之书》优秀的翻译系统还是告诉了大家:这个家伙的名字在过长的同时还有点过于嚣张——
——能在一个游戏里给自己取名叫‘天之御中主神’的人,难道真会是他表面看起来这样严肃正经的人?
雷哲:真的吗?我不信。
他微微眯眼,仗着‘迦伦’的身高俯瞰天选群雄,最终哼笑一声,给出了一个暧昧不明的回答:“或许吧。”
‘这样的回应……还行。’雷哲镇定的编辑着虚线框里的心理活动,‘勉勉强强,聊胜于无。’
随后,他放下环抱双臂,转身扫视长街,泰然无视了那些招牌上不该能被泰恩人看得懂的文字,问道:“餐馆在哪儿?”
……所有玩家都精神了。
众人第一时间把带嘤人全挤在了后头,在他们“噢朋友们!你们不能这样!!”的无能狂怒中推荐起了自家的饭,乌泱泱一群人簇拥着迦伦迅速离去……
“怎么啦!”后面的嘤国玩家们还在大喊:“我们也有好吃的饭店……”
“全是外国的!”有人远远回头喊了一声。
-
此刻,远在嘉尔赫尔平原边缘的群山之中,一道背负长刀的黑衣身影站在高数十米的粗壮树杈上,饶有兴味的远望,看着雷斯关隘那顶天立地的巨卵。
在巨卵周边数十公里内,鸟兽匿迹,荒无人烟。
风声、河声、林叶沙沙声……大自然的合奏音律美妙如斯,此刻却全无该有的点缀,使其少了一些灵动、多了孤冷无数。
但这正符合一些人的设想。
——比如,在这高大黑衣人栖身巨树不远处,正于树下说着什么的一群人。
他们的衣着不甚统一,却都穿着漆黑长袍,虽然正在开一个临时会议,站位却分散到肉眼可见的互不信任。
“雷斯关隘的仪式照常进行……议会确定能成吗?”
“雷斯关隘自动发生变化,这证明罗斯戴尔死透了。从半年前起不会再有人能打断我们的计划……”
“禁锢的那只‘兽’还有多少力量?”
“不清楚,得回领域看看。”
“行了,忘了吗?在外面不允许谈论这个。”
“之前有人传消息回来,说有个观星院的人警告‘凶星降世’……”
“那都是半年前的事儿了吧,到现在那所谓的‘凶星’都没体现出什么威力来。你的情报网该扔进垃圾桶了,朋友。”
“对啊,说起‘凶星’……”有个黑袍人嘿声一笑,“难道迦伦·昂希斯还能活过来不成?他都死了,猎杀者又那么难传承……”
“嗯?议会确定昂希斯死了?”
“嗯哼……之前几年他都没出现过,每次占卜结果都是‘沉没苍白永恒’,肯定是死了。难道你觉得,他还能从苍白永恒里出来?”
树上的黑衣人眉头一挑。
——没错,那家伙当然能出来……毕竟那家伙在苍白永恒里,甚至都还能和他这样一个‘神’打的有来有回!
毁灭邪神歪了歪头。那自由生命力极强的邪神机体自动拟似了人类思维的逻辑。这让祂对下头那群黑暗领域总议会派来做检查的黑巫师,感到了一丝由衷的讽刺。
片刻之后,祂抬起一只手,在自己脸上抹了一下。
魔法一样的,祂的形体发生了改变,从高大英俊的‘迦伦’,变成了一个陌生的、年轻而有力的女人。
那女人肤色健康、身材强壮,穿着一身不知来自何方文明的轻皮甲,披着一条麻布斗篷。
她的容貌俊秀英气,浓重的眉眼给了人一种沉重的压迫感,浑身上下带着由悍勇雕饰的正义英武——可那双眼睛,却是‘邪神’与‘邪恶’领域标志性的黑底红虹膜。
片刻之后,连那双眼睛,都变成了正常的眼白底色与神秘的黑褐虹膜。
换了副模样的毁灭邪神微笑着,正了正自己这副伪装的护臂。
当然——事实上,那护臂与斗篷其实也是由祂的身体组织构成的伪造装饰而已。
遥看那些黑巫师准备离去,毁灭邪神双腿发力、腾空跳起,在空中划过一道优美而有力的曲线,带着呼啸风声,轰然降落!
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与掀起的风沙落叶把黑巫师们吓得立时各保各命,五个人里四个和自己的分身交换了位置,剩下一个干脆留在原地的只有一个幻影。
“什么情况!”“有敌人?”“里头有生命反应……很强大!!”“我靠,这是……”
风沙之中,那为有朝一日裹己之尸而披的麻布斗篷飞扬,一道身影步出慢慢烟尘。
枯叶自她身边飞落。
隔着一片空地,强壮的女人微微眯眼,对众人露出一个微笑。
“你们好,我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