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疲惫麻木的精神。<br />

　　虽然今天有那只雌虫在，完全不需要他们警惕。<br />

　　但样子总也得做做的嘛。<br />

　　所谓的【那只雌虫】，实际上跟他们是同事关系，只是没有哪只雌虫乐意靠近他。<br />

　　离精神病远一点，否则会不幸，这是放在哪里都通用的道理。<br />

　　在看守们的左手边，有一个独特的牢房。<br />

　　这个牢房很是原始，用几根铁栏杆隔离出一个空间，可以直观地看见犯人在做什么。<br />

　　比起其他采用监控的牢房，这里显得如此简陋落后。但简陋并不是坏事，比起有可能被侵入，有可能被干扰，甚至可能会断电的监控系统，这样简单粗暴的牢房反而更值得信赖。<br />

　　如今在这牢房里的是一只黑发的虫族。<br />

　　说他是雄虫，他闻起来就不是，说他是雌虫，可他又显得太过于瘦削，说他是亚雌，可哪有这么高的亚雌？<br />

　　不过这事无关紧要，他们只要保证这虫老老实实呆在这里就好了。<br />

　　“吃。”<br />

　　“过。”<br />

　　“你他雌的是不是又耍赖？！”<br />

　　“滚你丫的，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出千的？”<br />

　　他们打牌打着打着就有点上头，火气冒上来就开始互相推搡，吵得不可开交。<br />

　　“可你确实耍赖了。”<br />

　　一个突兀的声音插入他们的推搡中，众人纷纷转头，看见了——<br />

　　揣着手倚着栏杆表情无辜的陆昔。<br />

　　陆昔指了指其中某个雌虫的手：“他在袖子里藏了牌，用的时候就换一张，我看到了。”<br />

　　于是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在了那只雌虫的袖子上，那雌虫无语了：“他的话你们也信？”<br />

　　“信。”<br />

　　“信。”<br />

　　“把他的袖子给我翻开来！！”<br />

　　“艹！！真藏了啊你！”<br />

　　一阵丁零当啷，好半天骚乱才结束，众人又骂骂咧咧围聚在桌边打牌。有人顺手拿起一包花生扔给陆昔：“吃。”<br />

　　陆昔接过来，找了个干净地方坐下打开。<br />

　　室内的光线很是昏暗，这灯大概得有几年没换了，跟蜡烛灯似的，看啥都模糊不清。<br />

　　为出千创造了良好的作案环境。<br />

　　高处有个窗户，也用铁栏杆焊死了，但今晚有很大的月亮，月光反而显得亮些。<br />

　　陆昔望着那被铁栏杆分隔的月光，无意识地转动着食指上的戒指。<br />

　　这是他一直以来的习惯，这戒指是雄父送他的第一份礼物，每当他犹豫不决时，都习惯性地去转动。<br />

　　不多时，他的花生就吃完了。<br />

　　在最后一颗花生送进嘴里时，外面传来了嘎吱嘎吱的开门声，冰凉的风倾斜而入，冻得所有人都抖了抖。<br />

　　包括陆昔，本就稀缺的热气儿被彻底吹散，牙齿抖得跟打印机似的，哒哒哒哒哒。<br />

　　陆昔顺着声音望去，在模糊的灯光照射下，一个穿着黑色狱警制服的人站在门口。<br />

　　他披着一件厚重的风衣，只是随意地搭在肩上，风衣下的制服勾勒出瘦窄的腰线。<br />

　　他一只手搭在门上，上面沾了血水，沿着修劲的指节滴落下来。<br />

　　当他开门的时候，其他雌虫连打牌的动作都停了下来，直愣愣地看着他。陆昔看着他们的脸色，探究地抬了抬眉毛。<br />

　　“是、是洛可啊！”<br />

　　“你今天比平时来得晚了一些呢。”<br />

　　“哈哈哈……”<br />

　　那人并没有说话，只是沉默地往前迈了一步，灯光终于照亮了他的脸，但令人失望的是，还是什么都看不见。<br />

　　细密的绷带缠满了他的脸，只露出一双晦暗不明的眼眸，在本就模糊的灯光里更是看不分明。<br />

　　随着他的步伐，风衣飘动露出他别在腰间的长鞭，闪烁着暗色的光泽，浓重的血腥味逐渐弥漫在室内。<br />

　　雌虫本就五感敏锐，这一下忍不住都皱了皱眉。<br />

　　他在栏杆前站定了。<br />

　　陆昔坐在地上，隔着栏杆与他对视，心想这大概就是黄警官嘴里的变态了。<br />

　　那双陆昔觉得格外漂亮的手从腰间取下钥匙，慢条斯理地打开了牢门。他就这么径直走进来，在陆昔面前停下。而旁边的雌虫们连询问的意思都没有，只是同情地看着陆昔。<br />

　　脸上写着满满的“不忍直视”。<br />

　　陆昔的脖子都懒得转一下，从下往上看这只名为洛可的雌虫，不发一言。<br />

　　留点力气待会儿叫唤呗，还能咋地。<br />

　　洛可俯下身，从腰间取下那柄骇人的还浸着血的鞭子，抵在了陆昔的下巴上。<br />

　　然后，推着陆昔抬起头，绷带下的声音低哑不清：“看着我。”<br />

　　陆昔的视线略过他的眼睛。<br />

　　然后又拉了回来，瞳孔地震。<br />

　　……<br />

　　洛可背对着栏杆，挡住了大部分，但那几个看守还是看见了陆昔的表情。<br />

　　啧啧，可怜的娃，都吓傻了。<br />

　　听说洛可那张脸，被腐蚀性极强的液体泼过，整张脸破烂不堪，只好用绷带裹住。<br />

　　招致这灾难的就是他那过于变态的性格，但他受伤以后非但没有收敛，反而变本加厉了。<br />

　　可怜的娃，现在就吓傻了，待会儿可怎么撑下去哦。<br />

　　但让他们更加瞠目结舌的一幕出现了。<br />

　　“吻我。”这是洛可说的，简短的两个字模糊不清，他今天似乎格外沉默寡言，不像平时那样口吐毒液。<br />

　　陆昔伸出手，手指搭在洛可的绷带上，缓慢地摩挲。<br />

　　然后沿着绷带的缝隙，伸入了洛可的唇间。<br />

　　……不知为什么，四个观众觉得脸上有点发烫。<br />

　　见鬼！！<br />

　　这是要干什么！洛可今天这是转性了？！<br />

　　但是谁也不想再继续待下去了，他们宁愿去外面待上一夜，被冻成冰雕也行，都可以！总之不想看到洛可绷带下的脸，更不想看他们干什么事！<br />

　　“艹！”<br />

　　“走了走了。”<br />

　　最后一个离开的看守，骂骂咧咧地甩上门，似乎还不够泄愤，用钥匙狠狠锁了三次门，最后用力踢了门一脚才算满意。<br />

　　陆昔一把扯掉“洛可”的帽子，露出藏在帽子下的一头银发：“……夏白渊。”<br />

　　夏白渊的眼睛弯了弯：“嗯。”<br />

　　陆昔不敢置信地看着他：“你怎么办到的？”<br />

　　夏白渊指了指某个方向：“我潜伏进来的时候，他刚抽完某个囚犯出来，我觉得他很适合，就打晕他潜进来了。”<br />

　　他用力一甩鞭子，发出响亮的破空声：“叫一下。”<br />

　　陆昔配合地发出了一声惨叫，免得外面的雌虫生疑。<br />

　　夏白渊脱下外套，陆昔这才知道他为什么只是披着，在外套里面密密麻麻的全是各种古怪的东西。<br />

　　夏白渊拿起一个锯条般的小物件，抬头看向窗户上的栏杆：“我来救你啊。”<br />

　　绷带缠得不是很紧，他动作间就散开了。仰起脖子时，月光落在他身上，照出他一湾雪白的下颚，配上狱警的制服——<br />

　　有一种格外禁欲的气质。<br />

　　陆昔打散自己的心思，努力将心思拉回来：“救我？我们这么跑了的话，会变成通缉犯吧？”<br />

　　“嗯。”<br />

　　夏白渊淡淡道：“我很有经验，不用怕。”<br />

<br />

<br />

第41章 <br />

　　“我很有经验，不用怕。”<br />

　　夏白渊直起腰，黑色的布料吸尽月色，眼神浅淡。<br />

　　比起牢房，甜品店要更适合他们。夏白渊就像站在货柜前，思考着哪块甜品更符合他的口味。<br />

　　陆昔坐在地上，半托着腮，撩着眼皮看他。<br />

　　夏白渊：“有什么问题吗？”<br />

　　陆昔看着他，夏白渊一手插在口袋里，另一手握着长鞭，鞭尾在地上游曳，绕着圈圈。<br />

　　这种话被夏白渊说出口，确实很有可信度。<br />

　　但是夏白渊怎么可以成为通缉犯呢？<br />

　　陆昔恨不得把世界上最好的东西都给他——通缉犯？哟，开什么玩笑？<br />

　　他放下撑着脸颊的手，脸上折叠的痕迹快速淡去，陆昔咧了咧嘴角：“想什么呢？”<br />

　　他伸手去拉夏白渊的手。<br />

　　夏白渊抬着下巴，居高临下地看着陆昔，只几眼就看出了陆昔的心不在焉——他一点也没有考虑自己的方案。<br />

　　于是夏白渊拒绝了陆昔的亲近，他必不可能在这时候中糖衣炮弹。<br />

　　他一挥手，鞭子在空中甩出嘹亮的破空声，半真半假地说：“给我老实点！”<br />

　　陆昔张开嘴，发出了一声懒洋洋的惨叫：“啊，啊啊啊。”<br />

　　那种叛逆，那种嚣张，简直都快溢出来了。<br />

　　夏白渊给气笑了。<br />

　　他还从来没见过陆昔这幅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心里不解得很。<br />

　　这是最好的方案，陆昔不会死，他们会一直在一起，在虫族的各个角落里顽强地活下去。<br />

　　他无法理解，陆昔为什么不肯配合自己。<br />

　　夏白渊扔掉鞭子，咵嚓一下半蹲在陆昔面前，两人视线齐平，银发雌虫表情冰冷。<br />

　　他伸出双手，捏住陆昔的脸，用力往两边拉开。<br />

　　陆昔的脸看着棱角分明，一拉却显出了惊人的弹性。<br />

　　夏白渊：“快说，你答应了。”<br />

　　陆昔顽强抵抗，沉默应对。<br />

　　夏白渊眯起眼，手又用了一点劲：“陆昔，你倔什么？”<br />

　　陆昔的眼眶里积蓄了完全无法控制的生理性泪水，梗着脖子不肯服软。<br />

　　你怎么可以是通缉犯？<br />

　　你应当站在虫族的巅峰，你理应扬名立万，叫所有虫族都知晓你的名字。<br />

　　科教书一改再改，但永远不会删减属于你的时代。<br />

　　陆昔就这么直直地盯着夏白渊的眼睛，夏白渊受不了他这样看自己，最终还是败下阵来。<br />

　　他“……”了一下，最后还是松开手。<br />

　　只是事关紧急，夏白渊冷硬地说：“你明明不是胡闹的性格。”<br />

　　陆昔白皙的脸颊上有很明显的红痕，可见夏白渊用的劲不小。<br />

　　他默默地搓了搓脸颊，这红痕非但没有消失，反而像水墨画似的晕开了。<br />

　　陆昔知道自己理亏，怂了吧唧的腔都不敢开，只是用那双亮晶晶的眼睛看一看夏白渊，再看一看。<br />

　　乍一下，他那面无表情的脸，加上还有些红的眼眶，居然露出了一丝委屈的气息。<br />

　　这幅光景，让夏白渊不由得想起以前自己和雌父流浪到某个城市时，遇见的一只流浪狗。<br />

　　黄色的长毛，耳朵残缺了一个角，总是趴在某个垃圾堆上，一遇到人就会呜呜咽咽地叫，可怜极了——于是路过的人都会给他分点东西。<br />

　　谁能想到，这样的一只狗，竟然会是街霸呢？<br />

　　夏白渊冷冷地看着陆昔，咬着后槽牙道：“那怎么办？”<br />

　　语气里是不易察觉的妥协。<br />

　　没办法，懂得理论和实践操作永远不是一回事。<br />

　　夏白渊自己也没少给那只流浪狗分过面包，能怎么办？<br />

　　都怪陆昔长得过分好看。<br />

　　陆昔当然敏锐地察觉到了夏白渊的动摇，伸手摸了摸夏白渊微微发汗的手心：“抓我的那个警官，他叫黄警官。”<br />

　　夏白渊哼了一声，打断他的话：“一看就不是什么好虫。”<br />

　　陆昔没忍住笑，缓了缓才道：“他跟我聊了一会儿，你猜他说什么？”<br />

　　夏白渊：“什么？”<br />

　　陆昔清了清嗓子，模仿着黄警官的语气说：“别担心，以我的经验来看，没有确凿的证据最多把你毒打一顿，咱们雌虫皮糙肉厚的嘛，忍忍就过去了。”<br />

　　他学得像极了，连那股子圆滑的老油条气质都拿捏得到位。<br />

　　夏白渊幽幽地看着他：“哦？这时候你又是雌虫了？你病好了？”<br />

　　陆昔：“……”<br />

　　得，埋了这么久的包袱，在这种节骨眼上抖了，没天理了这是。<br />

　　陆昔抱住夏白渊，他的腰劲瘦柔韧，抱在怀里实实在在的，和陆昔很是贴合。<br />

　　陆昔将下巴压在银发雌虫的肩窝里，顿时生出了一种恰恰好的满足感。<br />

　　他眯起眼睛，喟叹一声：“别担心，会有办法的……”<br />

　　夏白渊僵硬的肌肉终于一点点软化了下来。<br />

　　他伸出手抱住了陆昔的肩，语气微凉：“这种话有用的话，我雌父早就好了。”<br />

　　陆昔不服气：“可我说了，他就好了。”<br />

　　夏白渊沉默了。<br />

　　陆昔说的是事实，他无法反驳。<br />

　　举个……单薄点的例子，他数十年的生命在某一个节点，干脆利落地截成了两半。<br />

　　前一部分占据了他生命的绝大多数时间，阴暗、潮湿、扭曲，被涂上了浓重的紫黑色，雌父是唯一支撑他走下去的存在。<br />

　　后一部分对比起来是那样地短暂，甚至只是几个月的时间。但这短短的一小截生命，却如同一首轻快活泼而又甜美的协奏曲，在演奏厅金色的空气里掀起汹涌的浪潮。<br />

　　而这个节点，就是陆昔。<br />

　　夏白渊闭上眼，鼻息间充斥着陆昔的味道。<br />

　　他们用的是同样的沐浴露，夏白渊喜欢冷一些的气味，这会让他头脑清醒。但陆昔闻起来却是暖的，有种雪中火炉的味道，很难才能不沉溺。<br />

　　当一件事发生的概率无限接近于零时，人们会称呼其为臆想。<br />

　　当这概率近乎为零的事终于发生时，人们称之为奇迹。<br />

　　奇迹不会一次又一次地发生。<br />

　　“还需要一点时间，”陆昔的声音贴着夏白渊的耳朵，“很快就会没事的。”<br />

　　夏白渊的耳尖微微动了动。<br />

　　假如奇迹一次又一次地发生，那其中一定有着不可知的力量。<br />

　　“好，”夏白渊轻声道：“我等你。”<br />

　　或许虫神终于眷顾他，夏白渊愿意相信陆昔——相信他说的每一句话</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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