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分页

<br />

　　“嗯。”<br />

　　“夏白渊！”<br />

　　“……嗯？”<br />

　　“夏白渊……嘻嘻嘻……夏、夏白渊……嘿嘿嘿……”<br />

　　“……”<br />

　　“呜呜呜……夏白渊你不要死啊！！”<br />

　　陆昔突然嚎啕起来，在夏白渊背上用力地挣扎着。他的体格和夏白渊差不了多少，醉酒后又不知轻重，夏白渊没防备一个踉跄，被迫往前跑了几步，膝盖被什么东西一绊，两个人狼狈地倒在了床上。<br />

　　好险夏白渊先把外卖给放在了柜子上——<br />

　　陆昔的脸埋在被褥里，整个人一抽一抽：“夏白渊，你知不知道……你知不知道……”<br />

　　夏白渊怕他被憋死了，连忙把他拨了个圈，露出陆昔的脸。<br />

　　倒是没有哭。<br />

　　飞扬入鬓的眉毛紧紧拧着，嘴角垮下去，他看起来悲伤得不能自已。<br />

　　ＱＡＱ<br />

　　夏白渊——<br />

　　夏白渊他笑了出来。<br />

　　笑得那叫一个春暖花开，要是陆昔看到了，一定又要在脑子里疯狂码字写上一千字小论文。<br />

　　《论我的偶像他为什么那么帅气》<br />

　　可惜他看不见，他现在只是一只神志不清的醉虫虫。<br />

　　夏白渊给他脱下靴子和外套，将陆昔塞进被子里，将他裹成了一个球，确保他不会有什么意外之后，这才进了浴室。<br />

　　黑金两色的制服外套被脱下，白色的衬衫被冷水打湿，浴室的镜子上清晰地映出银发雌虫的脸。<br />

　　浸了水的衬衫贴在身上，隐隐地显露出了一些花纹来。<br />

　　夏白渊面无表情地看着镜子里的自己。<br />

　　笑意如同退潮一般，从他脸上迅速地消逝，甚至看不出一点痕迹。<br />

　　取而代之的，是从那双青蓝色双眸里翻涌出来的一些暗暗沉沉的情绪。<br />

　　厌恶、讽刺、痛苦……这些晦暗的东西挟裹在一起，让他的脸在灯光下也显得风雨欲来。<br />

　　夏白渊解开衬衫，他闭着眼不去看镜子。<br />

　　白皙的胸膛上，赫然缠绕着一片红色的花纹——乍一看如同一朵开到糜烂的花。<br />

　　这是亚雌的特征。<br />

　　亚雌，是一个很特殊的种类。<br />

　　他们像雄虫一样孱弱，却又和雌虫一样没有精神力，同时他们的生育能力还极其低下，可以说他们是虫族在进化路上分出的一支失败品。<br />

　　但这样的失败品却没有灭亡，因为他们进化出了另一个特殊的功能。<br />

　　他们是雄虫最好的玩具。<br />

　　比起雌虫，他们的身体里多了一条腔道，某些没品的雄虫戏称为“通往极乐的天堂之路”。<br />

　　和硬邦邦的雌虫比起来，亚雌是那样地柔软，轻轻一碰就会全身颤抖，流着眼泪哭哭哀求雄虫。<br />

　　孱弱的雄虫在他们身上得到了前所未有的掌控欲。<br />

　　最妙的是，亚雌一旦接受过某一只雄虫，就再也不能被别的雄虫染指。<br />

　　“简直就是天生的玩物。”<br />

　　“怎么？你也有？”<br />

　　“不对，你有羽翅，你——你既不是雌虫，也不是亚雌，你究竟是什么？”<br />

　　“你是个怪物！”<br />

　　“怪物怎么了？怪物也能玩，小东西快张开让我看看你有没有那条道儿～我艹他咬我！打死他！”<br />

　　“他跑了！！快追！”<br />

　　往事如潮水翻涌，夏白渊脸色铁青。<br />

　　不能被发现。<br />

　　这是，绝对不能被发现的。<br />

　　他握住洗手台边缘的手收紧，手背青筋直跳。<br />

　　那些往事如同挥之不散的噩梦，随时都会将他拖入海底。<br />

　　但就在这时，出现了和从前不同的东西。<br />

　　夏白渊的脑海里突然浮现出了一张脸。黑发的虫族用领带遮住眼睛，轻声对他说：“你看，我什么都看不见了。”<br />

　　他跌跌撞撞地往前走了一步，发出一声闷哼，似乎是撞到了哪里。<br />

　　夏白渊已经不记得当时自己在想什么了，他只记得自己伸出手，抱住了陆昔。<br />

　　“哈……哈……”<br />

　　夏白渊低头撑着台子，汗水汇聚到他的鼻尖上，缓缓坠了下去。<br />

　　他现在……尤其庆幸没有被陆昔看到。<br />

　　被看到了会很麻烦，但假如被陆昔看到了，夏白渊……会很遗憾。<br />

　　一想到陆昔那张脸上可能会出现的惊讶、厌恶甚至鄙夷，夏白渊就不愿再继续想象下去了。<br />

　　他很向往陆昔的热烈，那是他不曾拥有的东西。<br />

　　夏白渊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他是如此地专注，甚至没有听到浴室外面传来的轻微脚步声。<br />

　　“夏白渊——你在哪儿——”<br />

　　夏白渊一惊，当他察觉到这声音的来源时，脸色不由得一白。<br />

　　浴室的门被猛地拉开，黑发红眸的年轻虫族就站在门口，定定地看着他。<br />

　　这一刻，夏白渊浑身如坠冰窖。<br />

　　被——看见了。<br />

　　他甚至没力气抬起手，去遮掩一下。<br />

　　只能狼狈地拧过头，不想看到陆昔的眼神。<br />

　　好像只要这样，就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br />

　　“夏白渊……”<br />

　　夏白渊咬紧了牙关，猜测着陆昔会说的话。<br />

　　那些他从前听过很多次的话。<br />

　　怪物。<br />

　　恶心。<br />

　　快去死。<br />

　　有那么一刻，他想要捂住耳朵。<br />

　　但他只是僵硬地站在原地，一动也不能动。<br />

　　“好漂亮……”<br />

　　“……”<br />

　　“……”<br />

　　似乎过了一整个世纪，夏白渊才听懂了陆昔的话。<br />

　　他的眼眶微微睁大，抬头死死地盯着陆昔的脸。<br />

　　那双红眸在灯光下如同流光溢彩的玛瑙，没有一丝阴霾。<br />

　　没有夏白渊所熟知的那些——一丝也没有。<br />

　　陆昔更像是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东西一样，他扶着墙一步步走进浴室，来到了夏白渊的面前。<br />

　　“好漂亮啊，夏白渊。”<br />

　　陆昔弯起眼睛，像是梦呓一般轻声道：“这是什么？我从来没见过。”<br />

　　夏白渊怔怔地看着他，眼眶涌起一股酸涩。<br />

　　陆昔看着他，有些慌乱：“诶？我说了什么吗？你不要——”<br />

　　他伸出手，似乎想要碰一碰夏白渊的眼角。<br />

　　但是伸到一半，陆昔“唔”了一声就闭上眼，倒了下去。<br />

　　夏白渊抱着他，两人的胸膛隔着一层单薄的衬衫相贴，他分不清那激烈的心跳到底是谁的。<br />

　　陆昔还是醉着的。<br />

　　夏白渊抱着陆昔，两人坐在潮湿的地板上，他凝视着陆昔沉睡的脸，混混沌沌的大脑终于渐渐安静下来。<br />

　　他明天……还会记得吗？<br />

　　而他自己，到底是希望陆昔记得呢？还是不记得呢？<br />

　　想了很久，夏白渊也摸不准了，他只能茫茫然地收紧了手臂，靠在陆昔肩膀上浅浅闭上了眼睛。<br />

<br />

<br />

第11章 <br />

　　“唔……”<br />

　　陆昔的眼睛还没睁开，脑袋先痛了起来，伴随着一阵阵的恶心，眩晕，他从未有过这样难受的感觉。<br />

　　他勉强睁开眼，恍惚中以为自己身在船上，正随着海浪起伏。<br />

　　入目是雪白的天花板，陆昔面无表情地看着天花板，大脑如同一架生锈的机器缓缓开动，转动时生锈的齿轮相互摩擦，刮擦声回荡在陆昔的颅内。<br />

　　我是谁我在哪我在干什么？<br />

　　嘶……<br />

　　他伸手按住太阳穴，缓缓翻了一个身。<br />

　　这是一间很是朴素的房间，墙壁上没有太多的装饰，只零碎地贴了一些便签。<br />

　　床头有一个小小的桌子，上面摆着很多书。<br />

　　书页翻卷，边缘起了毛，书脊上有很多磕磕碰碰的痕迹。<br />

　　不远处贴着墙的地方，造了一个小小的衣橱，看起来并不能放很多衣服。<br />

　　床的另一边放着一个小铁框，里面放着一堆陆昔之前见过夏白渊吃的那种压缩饼干。<br />

　　垃圾桶里空无一物，应当是早上刚拿走的垃圾。<br />

　　很明显，这里并不是什么旅馆酒店之类供人暂住的地方，而是某个人常住的房间。<br />

　　……是谁的呢？<br />

　　陆昔费力地回忆着昨天发生的一切。<br />

　　渐渐地，脸上就烫了起来。<br />

　　呀……这……<br />

　　不会吧……怎么会这样呢……<br />

　　啊啊啊啊！！<br />

　　夏白渊推门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幕。<br />

　　黑发红眸的虫族面无表情地靠坐在床上，甚至面色有微微凝重。<br />

　　夏白渊的脚步一顿。<br />

　　这停顿只是很短暂的一瞬，几乎可以忽略不计。<br />

　　他若无其事地地走进房间，木制的地板发出轻微的“咔哒”一声，可陆昔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什么也没察觉。<br />

　　只是右手按在太阳穴上，眉头微皱，看起来很是难受的样子。<br />

　　夏白渊在床边的椅子上坐下，将手里的杯子递了过去：“喝点蜂蜜水会好点。”<br />

　　黑发虫族很明显打了个激灵，他发丝颤了颤，微微睁大眼睛看着夏白渊。<br />

　　——就好像他真的被什么突然出现的东西吓到了一样。<br />

　　夏白渊挑了挑眉，用眼神示意手里还冒着热气的蜂蜜水。<br />

　　陆昔如大梦初醒：“哦……哦！谢谢。”<br />

　　他结果蜂蜜水，低下头一点点啜饮起来。<br />

　　一副铁了心要就这么喝到天荒地老一样，他甚至不愿意抬头和夏白渊对视。<br />

　　夏白渊轻声道：“昨天的事……”<br />

　　陆昔却直接打断了他的话：“饶了我吧，那件事不要再提了。”<br />

　　夏白渊脸上温和的笑容渐渐淡了下来，陆昔并不愿意和他谈昨天的事。<br />

　　在进门之前，夏白渊想过很多假设，但他始终拿捏不定，自己究竟想要得到陆昔怎样的回应。<br />

　　他希望……<br />

　　他希望——<br />

　　在很久很久之前，夏白渊年纪还很小的时候，曾经有过很天真的想法。<br />

　　世界这么大，虫族有那么多的数量，总会有一只虫族，会接纳他的。<br />

　　哪怕他也觉得自己很古怪，但至少不会逃避，不会厌恶，也不会嘲笑他。<br />

　　那确实是很天真的想法。<br />

　　天真到他曾经鼓起勇气，将自己的秘密吐露给曾经信任的雌虫。<br />

　　而现实教会了他天真的代价。<br />

　　夏白渊并不想去回忆那段往事。<br />

　　但是从此以后，他再也不会对被人说出那个秘密，假如可以，他希望陆昔永远也不会知道。<br />

　　但现实就是如此离奇，越是不想发生的事，就越有可能发生。<br />

　　假如说在开门之前，他心里还抱有很大的期望。随着陆昔的迟疑和抗拒，这个期望正在快速地消解。<br />

　　至少……陆昔并没有表现出厌恶，不是吗？<br />

　　夏白渊扬起嘴角，但笑意却并未到达眼里。<br />

　　“是吗？你不想提吗？”他轻声道：“好，那就不提了。”<br />

　　就这样吧。<br />

　　陆昔一愣。<br />

　　他将几乎快埋进杯子里的脸抬起来，只见夏白渊对他温和地笑道：“你好好休息，我去给你的老师发个消息。”<br />

　　客气，周到。<br />

　　——冷淡，疏离。<br />

　　就仿佛过去几天里，他们原本变得熟稔起来的关系，突然之间隔上了一层厚厚的，看不见的隔阂。<br />

　　陆昔讷讷道：“夏白渊……”<br />

　　他有些不知所措。<br />

　　“没事的话，我就先离开了。”<br />

　　陆昔怔怔地看着夏白渊的背影，心里突然涌上了一阵不好的预感。<br />

　　假如他在这个时候让夏白渊离开，一定会发生什么不好的事。<br />

　　这个预感是如此强烈，让他喊道：“等等！”<br />

　　夏白渊站起来，原本已经走到了门口，听见他这细若蚊吟的声音，倒也停下了脚步，只是没转过身。<br />

　　“你说。”<br />

　　他似乎，还在期待一件不可能发生的事。<br />

　　身后传来陆昔翻身下床的声音，他急匆匆地跑过来，一手抓住了夏白渊的小臂。<br />

　　“你非要我说吗？！”<br />

　　陆昔的声音微微上扬，抓着夏白渊的手还在颤抖，那是宿醉的后遗症。<br />

　　夏白渊梗着脖子，始终没有转头看陆昔一眼。<br />

　　但抿紧的嘴唇和快速颤动的睫毛却暴露了他的紧张。<br />

　　“好吧！好吧！假如你、你非要听的话，我也只能告诉你。”<br />

　　夏白渊听到了陆昔深吸一口气的声音，他的心脏不由自主漏跳了一拍，无名指因为心脏的抽搐一跳一跳。<br />

　　手上传来的力度再次加紧，夏白渊听到陆昔在他耳边大声说话：<br />

　　“我之前说的我很能喝酒都是骗你的！在这之前我从来没有喝过真正的酒！！我根本不会喝酒！！”<br />

　　陆昔几乎是闭着眼睛喊出来的。<br />

　　ＱＶＱ夏白渊真是太过分了！！！<br />

　　这种事情明明只要意会就好了啊！怎么——怎么还非要让他自己说出来，不说他还要生气！<br />

　　怎么会有这种人？？？<br />

　　小肚鸡肠。<br />

　　一肚子坏水。<br />

　　夏神啊，你在教课书上英勇无畏、仁爱博大、运筹帷幄的形象，全崩掉了哇！<br />

　　唉，自己被欺骗了。<br />

　　陆昔闷闷地看了夏白渊一眼：“早知道你是这种虫……”<br />

　　口亨。<br />

　　掩映在黑发之下的耳朵微微发红，夏白渊的视线全被那一小块肌肤吸引，忍不住伸手碰了碰，引得陆昔往后一仰脖子，警觉地看着他：“你又想干什么？”<br />

　　夏白渊：“……你不记得了？”<br />

　　陆昔：“……”<br />

　　他试探地看着夏白渊：“我……应该记得什么吗？”<br />

　　还发生了什么……吗？<br />

　　夏白渊没说话。<br />

　　陆昔心里当时就一个咯噔。<br />

　　……救命。<br />

　　三千年后的虫族，人们早已穷极无聊到去发明酒味的饮料，既好喝又健康，真正的酒反而成了稀有物。陆昔甚至</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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