抓走了,云盘山当然也不会想到这个层面上。
对啊,云盘山被他带进去了,谢霜雪完全没必要帮入微呀。
“那你来找我,是为了……”
“我是为了告诉您真相,”谢霜雪道,“当时,入微仅存一缕意识,为了活下来便修习邪术,但她一直在和邪术对抗,不愿意让自己真的十恶不赦。我是目睹了这一切才确定的,现在我已经在帮她渐渐重回正道,走到这一步并非她所愿,入微甚至愿意自毁邪术,以保渌云台太平。”
“什么?”
云盘山完全没有想过这种可能。
他只知道羽族已经带着人围住了渌云台,大战一触即发原来还有这回事吗?
“但是只要安抚好入微,把她该得的还给她,让她的怨气消失,渌云台真的不必变成那样,”谢霜雪道,“云伯伯,您现在还是城主,你要为渌云台着想,也要为入微的未来着想啊。”
云盘山听得很认真,随后又问:“那我该怎么办?”
机会来了。
谢霜雪乘机提出自己的想法,包括之前提到了云入微和邪剑的事但是云盘山听完有些犹豫:“这样可以吗?入微是魔,羽族那些人会不会发现?而且还是我告诉他们……”
“您可以说之前也是被蒙蔽的,再说了,她若是愿意脱离邪术,这些都不是问题,邪剑前辈留下的金锁便是为了她,您知道的,我们有办法,”谢霜雪道,“且云家这些人,除了她,还有谁能做城主呢?”
云盘山的身体他自己清楚,即使解了毒,他也活不了多久。至于其他人,没法做城主的原因也大多是因为云入微搞的。
“云伯伯,我没有让您立刻答应的意思,你大可以观望,如果云入微最终没有悔悟,你没有看到她亲手剥离邪术站在正道这一边,还可以随时反悔,”谢霜雪乘胜追击,“您仔细想想,我在这里费尽苦心,难道是为了我自己吗?云伯伯,我已经成了孤儿,不忍心看到亲人离散,她是您唯一的女儿,您这个时候不拉她一把,以后就再没有机会了。”
“您不是说为了她什么都可以做吗?难道,您还不如我?”
“且除了云入微,云家人再没有一战之力,如果连守护渌云台都要全靠别人,云家的声望才是真的没有了,您的大哥和弟弟都已经这样了,只有把这功劳握在自己手里,云家才会有未来。”
他这样一说就已经完全把云盘山架在那里了。
而且谢霜雪的说法确实无懈可击,云盘山的态度开始发生明显的偏移。
“好,”云盘山道,“我、我会帮她的。”
他随后又带着期望问道:“我能和她说说话吗?”
“您放心,我自然会转告她的,相信她知道您的决定,一定很感动,”谢霜雪道,“云伯伯先在这里养伤吧,这些骷髅鬼不会伤害您。”
他脸上带着笑出来,出来的时候一收,随后又对在房间后面一直听着的云入微和云蔷道:“别这么快见他,先吊他两天再说,你不是搞定云嘉他们了吗?找个最听话的去见他就是,顺着我说的话做,别露馅了。”
云入微:……
她听了全程神色复杂地打量了一下谢霜雪,然后点头说好。
而且他说的话玩家们也全都听见了。
对于知道的更多的他们来说,谢霜雪那些漂亮话在他们看来真的全是坑,什么云入微翻然悔悟,云盘龙作为一个壳子,最后肯定会被她干掉的。
但是怎么说呢,云盘山知道这些之后真的显得高兴了很多,比之前形容枯槁好多了
云入微仍有疑惑:“你就不怕他发现什么不对?”
“他不会发现的,”谢霜雪道,“因为这正是他最需要的事情,完全符合云盘山的需求,他特别愿意相信。”
云入微有些不懂。
“人永远都在弥补遗憾,一辈子都对当时的无能耿耿于怀,也许是对于自己无能的痛苦,也许是痛失所爱的伤疤,可云家的面子架着他,城主的责任架着他,神魔对抗的世俗不容他,他不能弥补,”谢霜雪道,“现在有一个办法,能够达成这全部,甚至他娶了魔族的事情也能换个说法,我在满足他的愿望,云盘龙怎么会拒绝呢?”
云入微:“即使那是假的?”
“怎么能说全是假的?我绝大部分说的都是实话啊,不对吗?”
云入微:……
“你越来越像个魔了。”她感慨道,“羽族真的还会收你吗?”
“谁说这一定是魔才会这么做?”谢霜雪摇了摇头,“入微啊,我刚进羽族的时候,就学了规矩,云家也是神族后裔,大约规矩和这些差不多。”
“作为神族,他们是公平正义的代名词,不能不分是非黑白滥杀无辜,不能因争权夺利和嫉妒残害他人,不能因能力不足而懦弱后退,神族之所以高高在上,受到这世上的崇敬和尊重,就是因为有这样的标准和要求。倘若谁没有做到,就要受到严厉的惩戒,以儆效尤。”
这三条,原剧情的谢霜雪都犯了,所以他被绞死了,无可辩驳,
而云家也犯了,怎么能没有人来惩罚他们呢?
“我这是在帮他们呀,”谢霜雪道,“作为神族,犯了错就就要弥补,不对吗?云盘山还得感谢我呢。”
云入微听完了,她的表情更加一言难尽了起来。
“谢霜雪,”她道,“你可真特么是个大善人。”
“你妹妹说脏话了,管管她,”谢霜雪转头对云蔷道,“以后做了渌云台的城主,可不能这样。”
玩家们也把这话听的清清楚楚
此时此刻,乔智慧的直播间的观众心情也非常复杂。
“……怎么我也觉得好有道理。”
“我寻思,要不我崽来当城主好了?”
后来的一段时间,云盘山那边果然完全按照谢霜雪的走向来,他甚至越来越相信、越来越坚定起来。
而玩家们更不会亏,隐藏任务拿到羁绊值奖励很丰厚,特别是这次接到任务的人数有增加,更是个很好的型号。
白秋衡经过积分交易,可以兑换到第三阶段了。正好,白秋安又可以借着这个正当理由去找谢霜雪说话,然后他动身的时候,半路碰上了虞海擎。
这不是来的比谁都勤快?
白秋安撇了撇嘴,结果一堆人翻窗进来的时候,云入微正在谢霜雪这里。
玩家们愣了一下,进也不是退也不是,这场景有些被人抓包的尴尬。
但是云入微好像并不在意这些了,也没有像一开始一样把他们绑起来,谢霜雪招了招手,示意他们进来。
“没事的,”谢霜雪道,“以后可以走门,她已经认识你们了。”
今天云入微过来,是来给谢霜雪送东西的。
白秋安一凑近认出来了,那是谢霜雪的发簪,就是他的把柄剑。
修好了?
云入微会修?她之前不是说不会吗?
谢霜雪看起来很高兴,但是却没有特别意外的样子。他好像之前猜到了一样。
“我和母亲是一起死的,血骨交融,母亲一直在护着我,她神魂俱灭,我却还有一丝意识,代替我们两个活了下来。”云入微少有冷静下来说这些的时候,眼前倒是愿意对谢霜雪说了,“活过来之后,我母亲的本事也被我融合了,其实云蔷的那把刀,就是由我精炼出来的。”
然后,云入微深深看了他一眼,又低声道:“你这把剑上面有浮梦之书的碎屑,我知道,但是我没告诉其他人。你自己留着吧。”
属于邪剑的修铸手法是没的说的。
云入微不仅仅是修好了那把剑,甚至根据谢霜雪的能力改良了它,让它变得趁手了起来。
那看上去还是一把剑的样子,但是能随意伸缩,随着谢霜雪的动作,剑身渐渐变得透明,更有一种虚中带实的感觉,随后那剑如扇形展开,像是无数虚影漂浮在上,然后又随着谢霜雪的动作像影子一样悄无声息地射出去,在墙上留下杀伤力不低的痕迹,不知什么时候又回到他的手里,更像是一种特殊的暗器。
这原是一把很不适合谢家的武器,谢霜雪也没有那个用剑的本事,于是大家看那柄剑,时常觉得那是关键道具,而不像是武器。
但是现在不一样了。
“你看,”谢霜雪收剑,“我说过,既然有人要执剑的话,为什么不能是我呢?”
第53章
虞海擎忍不住盯着他说这句话时收剑的动作,注意力完全跟着谢霜雪一起走了。
只见那扇形剑影被一下合拢,就像是贵公子收着一把白色折扇,随后那把剑变回了簪子的样式,被谢霜雪握在手里了。
“挺好,”云入微在边上看着,满意地评价一句,“现在它就很适合你了。”
白秋安也忍不住着看了好久,甚至还想看回放。
而且那句话最后,他骤然觉得谢霜雪这个npc已经不一样了,那一瞬间的神情,对他来说不是普通的触动。
一开始看这个npc,白秋安确实是很喜欢,但是之前的喜欢更像喜欢一只漂亮、狡黠又可爱的猫猫,毕竟这是游戏,对方不是真人。
可越了解深入,就会发现谢霜雪身上更多的东西,更让人欲罢不能。
这是虚拟游戏,但受到的触动却是真的。
白秋安顺手打开的直播间弹幕涌来,大家好像都在抓紧时间看剧谢霜雪,这段行云流水的动作很是惊艳,舔屏声不断。
“我的雪崽用剑也很好看唉。”
“那是因为我宝不管做什么都能做的很好,不愧是雪宝!”
“不过我有一点疑惑唉,为什么谢家的传承技能完全不适合剑,可家族标志却是一把剑呢?”
白秋安看到这弹幕了,想一想也觉得不对,就顺口问了出来。
本来要走的云入微也停了脚步,转头看向他,问道:“对啊,为什么?”
虞海擎听到这个问题脚下一顿,他知道为什么。
因为在原剧情里这把剑本来就不是给谢霜雪用的,真就是个纯粹的道具,作为浮梦之书的一部分而存在,也没人非要把它当做谢家的标志,现在之所以变成这样,根本就是剧情偏移的体现之一。
这个问题不能自圆其说,问下去也没有结果,他想为谢霜雪打个圆场转移注意力,但是对方看起来完全没有惊慌的样子。
他歪了歪头,自然而然地道:“你要听吗?游侠们们要听的话,我也没什么不能说的。”
白秋安:“当然!”
神魔的人设背景一向很详细,哪怕是出现一个晚上的谢家也会有完整的背景设定,但玩家一般是没有兴趣特意去探究的。
但是只有涉及谢霜雪,情况就不一样了。
大家都想知道关于他身上更多的事情,并不觉得背景知识枯燥。
“关于这把剑的事情,要从很久之前说起,”谢霜雪道,“谢家没跟随羽族之前,是飞贼起家的,说是什么劫富济贫,但名声总是不好听,无论后来做多少事情都救不回来。”
“和我们联姻的毒医世家也是一样,哪怕是一身的本事,但在这世间的地位也就比真正的魔族好一点吧。”
“谁让这是一个以地位就能决定生存环境的世界呢?只要和神族扯上一点关系,哪怕什么都不做,也会受人敬仰,但和魔族扯上关系,没有错也是错。”
虞海擎:……
他知道这大约又是谢霜雪在编,可只要他一开口,就会被他带进去。
实际上,在策划组的背景里面,关于谢家只有一句“飞贼出身,洗白上岸”,但这样的事情谢霜雪一说出来,这就是不再是陈述句,而变得更像个引人入胜的家族史故事。
且仔细一想,他还真没撒谎,只是在扩充而已。
一直到现在,谢霜雪完全说谎的时候几乎没有,他即使编造什么,都是在原剧情的基础上搞出来的,真真假假虚虚实实,以至于直到现在,都没有任何玩家发现不对劲。
眼下,谢霜雪把玩着那只漂亮的簪子,语气悠远,仿佛真的在回忆往事:“毒医世家研究的许多药材和魔气相关,后来受到针对,他们就是这么没的。事实证明,再厉害也受不了这样的针对,只要扛着除魔的大旗,哪怕是受到他们帮助被毒医治好的人都不敢发声。”
“所以谢家唇亡齿寒痛定思痛,几乎掏空了家底,花了很多心力,多年努力之后总算得到羽族的垂怜,又因为精通阵法,渐渐地拥有了镇守蓬莱管理浮梦云间通道的权力。”
殚精竭虑,不可谓不努力,但谢家的结局大家都知道,依旧逃不过。
“谢家祖辈选了这把剑,因为持剑者,端庄君子,谁都不愿再做名声差的飞贼。可有些东西是换不掉的,谢家不通剑法,又不敢轻易改掉传承技能,所以后来都是几样本事一起学的。”
谢霜雪说到这里,脸上露出一个浅笑来,“我不是说过吗?我会用剑,只是不擅长。爹爹的剑法好一些,他下了苦功夫的,但是还是守不住蓬莱城,甚至谢家比毒医世家死得更惨,他们好歹还能留下些什么呢。”
听到这里,云入微和白秋安这几个玩家和一个npc都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
他们开始渐渐理解眼前这个npc的处境。
但谢霜雪不需要安慰,摆了摆手,他像是已经完全接受了这一点,只是很冷静地做着评价。
“我小时经常恨这把剑,因为我练不好,甚至前几天我都还在恨它,修不好,到了我手上又没有用。我想着如果谢家专心练好飞贼能力,当夜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