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题砸懵了,刚想回绝说自己不太适合这个角色,对方的补充肯定就来了。
“我是真的很希望能和一起完成《周而复始》这个剧本。”她说,“不是因为你在第一轮得到的评价还不错,更不是因为你人气高,而是我真的觉得你适合这个角色。”
“因为你演傅瞻时倏地红了眼眶的那一下真的触动了我,让我在看到第二轮剧本的时候一下子就回想到了那一幕。连带着你演江桐的样子都很戳我,让我不禁想到假设沈周没有心脏病,腿脚也没有问题,平平安安地长大了的话,他会不会就是你演的那样的……”
盛琰被对方的长篇表述给打动了一瞬,但也只是一瞬,他在冷静下来之后给出的答案是:“但我好像无论是身高体型、还是本人性格和沈周都不太像。”
尽管这对于一个真正的演员来说其实压根就不算什么,但如果是在盛琰本身就对沈周这个角色有所抵触的前提下再讨论这些事的话,也就构成了他不合适这个角色的理由。
窦琴听出了盛琰话里显而易见的拒绝,但她是真的觉得盛琰适合沈周这个角色,因而也没有放弃游说地表示:“或许你能回去再考虑考虑吗?等到节目正式录制的时候你再给我答案也不迟……”
她说这话的时候眼底的期待太明显,以至于盛琰叹了口气,不忍心直接把话说太死地回了声“好,我再想想”。
听得对方总算松了口气地说:“那我等你答复。当然,如果你提前想好了的话可以给我发微信。至于我的微信,咱们俩第一次见的时候加过,你应该还记得吧?”
“记得。”盛琰说,莫名地从眼前人的身上读到了点儿他家那位周阿姨的熟悉感。
——会一直用好声好气的商量口吻表达自己希望他能去做某事的愿景,但永远不会强迫他,也不会单纯地从利弊的角度告诉他他应该照着她的想法去做什么的那种熟悉感。
例如,眼前人明明可以直截了当地跟他说:就我们这第二名加第三名的组合,随便再搭一个演员都很无敌,加上剧本也不错,几个角色的人设也够立体,够饱满的,你实在没有什么可再犹豫的。
而他或许也会碍于对方过于果决的语气点头同意。
但眼前人并没有,她跟他说的是:我跟喜欢周雯这个角色,所以我想演;我也很喜欢你第一轮的表演,觉得你很适合沈周这个角色,所以希望你能考虑一下和我一起完成这个作品。
话里话外的,莫名地就带了一种来演员的纯粹。
——因为单纯想把某个作品呈现好,所以愿意主动地来找他这么一个新人演员,并且把选择权交在他手上的那种纯粹。
因而盛琰在对方最后侧身给他让出一条路来的时候叹了口气,蓦得心软了一瞬,原本坚定的想法也倏地有所动摇。
专属于盛琰和洛闻的双人火锅局上,洛闻无意间提起了这事。他问:“窦琴老师是不是也觉得你的表演特别好?”
连带着摆出了一副随时随地地准备代理骄傲的模样。
盛琰看着,失笑,实话实说地表示:“窦老师倒是没怎么特意提这茬,只是问了我下一轮表演要不要和她一起合作的事。”
洛闻听着,眼睛亮了一瞬地接话,“所以你怎么回答的?”
像一只活脱脱的漂亮小狐狸。
“我吗?我说我再考虑考虑,毕竟窦老师想邀请我演的那个角色其实不太适合我。”盛琰面色不变地回答,把锅里新煮开的肉卷往洛闻碗里夹的动作却没停。
洛闻见状“哦”了一声,没就这个问题再说点儿什么。
毕竟他觉得窦琴真的是一个很厉害的前辈演员,盛琰如果和她搭戏的话一定能学到很多是一回事;但是盛琰觉得不合适,所以不想演是另一回事。
而如果让他在前者和后者之间选,他肯定会选择尊重盛琰的决定。
毕竟对于他来说,盛琰在这个节目里过得开心才是最重要的。
只是盛琰现在的情绪似乎不太高涨。他在瞥见盛琰垂下的眼尾时想。
于是他没忍住地伸手戳了一下盛琰的单边酒窝,说的是:“别emo啦,你要真的觉得不喜欢的话果断拒绝就好啦。”
顺带着还附赠了几个自己原创冷笑话,大概只有盛琰会配合着笑两声,夸他真可爱的那种冷笑话。
盛琰和洛闻吃撑了地走出火锅店的时候已经是傍晚时分。
盛琰看着天边还没有完全散去的点点余晖,关切地问了洛闻一句:“你什么时候回S市?”
而盛琰不提这茬还好,一提,洛闻就跟着emo了一瞬地闷声回答:“明天下午。”
好在盛琰及时注意到了。他无声地借过马路的时刻拉了一下洛闻的手,而后就再也没松开地问:“既然是明天下午才走的话,要不要一起逛个超市,买点吃的,再一起回酒店看部电影?”
“啊?好。”洛闻在短暂地怔愣了一瞬之后回答,心情倏地晴转多云。
连带着他本来就容易泛红的脸颊都因为盛琰牵着他的那只手而浮上了一层红晕,但他却舍不得挣扎地在等待着盛琰先发觉这事。
结果就是两个人交叠着的手都快捂出汗来了,都没人主动松开。
直到进了超市,货架与货架之间的距离不够他们俩并肩而行的,盛琰又得专门地空出手来推小推车,两个人才依依不舍地松开了。
回去的路上,盛琰左手拎购物袋,右手去找洛闻的手同时,还没忘了在口头上调戏人地说:“小朋友你的手是真的好小啊,感觉我随随便便地就能把它包住。”
洛闻听着,脸红了一瞬。尽管他低声地说着“才没有”,但当盛琰的手牵上他的手的时候,他照旧没反抗,甚至任由对方捏面团似的捏了两下他的手指。
以及,虽然他不想承认,但这种感觉确实还不错。
——能够光明正大地和盛琰一起走在一条行人比较少的小道上,抬头就是皎洁明月,低头就是鹅卵石小路的感觉。
就像是回到了很久之前,回到了他们都还没有那么多顾虑,可以无话不谈的时候。
作者有话要说: 还以为自己是单箭头的呆呆盛琰/洛闻:趁对方还没有反应过来,悄悄地再牵会儿。(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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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梦话
几个小时之后的某个酒店房间里, 洛闻忽然有些后悔:早知道是这样的话,他就不该那么干脆利落地答应和盛琰一起看电影的。
他想:至少在和盛琰一起看完《深海》之后,他就该找个理由开溜的。而不是在先前只看过几则影评的基础上,高估了自己的泪点地陪着对方看完了《周而复始》。
尽管假设时间倒流, 盛琰再邀请他一遍的话, 他大概还是会禁不住诱惑地点头同意。
但这并不妨碍他现在捂着眼睛有点想哭。
洛闻靠着床头,微微仰头地缓和了一会儿情绪, 而后才闷声对着坐在自己边上的盛琰道:“你是对的, 沈周这个角色确实不怎么适合你, 还是张百川那种拿了爽文剧本的冷脸反派看起来让人心情更好一点……”
盛琰闻言, 有些意外地挑了下眉毛, 在对上对方微红的眼眶之后, 才大概明白对方在想什么地叹气。
他重新打开了房间里的吊灯, 在用温热的指腹的抚过洛闻略微有些湿润的眼尾之后开口:“我这都还没决定演呢, 你就要哭上了?”
洛闻听着, 有些不自在地微微撇开脸, 没什么底气地开始“甩锅”:“都怪这电影本身太多泪点了。”
盛琰轻笑了一声,确认对方没有再想掉眼泪的意思之后才正儿八经地问了:“那么假设你是观众的话, 你会更喜欢哪个角色?”
洛闻对此短暂地沉默了一瞬, 最后答非所问地接话:“都挺喜欢的,但电影里的沈周看起来又瘦又小的, 像个营养不良的十一二岁小孩儿,相对来说表演跨度有点大吧?”
言外之意就是他更推荐盛琰演前者。
只是他在说完了之后, 才自觉有点干涉过度了地表示:“不过主要还是看你自己。沈周这个角色其实演好了也挺招人心疼的,但是演不好的话,可能会很像是自私的小孩儿在撒泼……”
盛琰听进去了,带着点儿笑意地回:“懂了, 谢谢小朋友的建议。”
觉得自己约等于什么都没说的洛闻摇头,抬眼看着墙壁上挂着的显示此时此刻已经快十二点了的挂钟,在想自己怎样才能找到一个再在盛琰的房间里待会儿的合理理由。
没想到盛琰心有灵犀地早他一步地出声,主动问了他要不要留下来看个最近刚上线没多久的喜剧片儿,好转换一下心情地的事。
洛闻佯装淡定地点头,应了声“好”,心里的小人却是雀跃的。
只是那部并不好笑的喜剧片儿还没播放完,洛闻就已经撑不住眼皮了地有些昏昏欲睡,最后终于忍不住地栽倒在了盛琰的肩膀上。
盛琰无声地感受肩膀上压着的重量,垂眼,叹气,认命地拿湿巾给洛闻擦了擦脸,把对方就地安置在了自己的床上之后又贴心地给掖好了被子。
盛琰在洗漱完毕,翻身上床的前一秒还在想:自己是不是该把人叫醒地送回对方的房间去,以及他这种擅自把人留下来“同床共枕”的行为算不算耍流氓。
但他转念一想,他们连盖一床被子地挤在宿舍里的单人床上的事都没少做,相比较起来这又算什么,只要他自己不做贼心虚就行。
可惜事实证明,盛琰的自我洗脑不太成功。距离他洗漱完毕已经过去快半个小时了,他却依旧没能酝酿出半点睡意。
他尽量轻手轻脚地翻了个身,借着自半掩着的窗台洒落进来的些许微光,无声地描摹着洛闻露在被子外面的脸,而后又无声地又叹了口气,想的是:为什么会有这么迟钝的小朋友呢。
没想到下一秒,这个迟钝的小朋友就瘪了下嘴,从被窝里伸出手来地摸进他的被子,又拽上了他的衣角,八成是做噩梦了地在喊他的名字。
对此,盛琰短暂地僵硬了一瞬,但很快反应过来了地凑近了点儿,跟哄小孩儿似的隔着被子地轻拍了两下洛闻的背。
“没事的,梦里的都是假的,醒来之后你还是全世界最好最优秀的小孩儿。”盛琰轻声说,用的是极尽温柔的语气。
他以为对方是梦到自己深陷囹圄,却没想到对方的那个噩梦其实是有关于他的。
——他在凑得更近了点儿地去听洛闻的呓语时,听到了一句无比清晰的:“我知道你不是那种自私的小孩儿……”
以及隐约带着点哭腔的“我会好好照顾你的,你别难过”。
于是盛琰懂了,感情某个小朋友是梦到他们俩一起“参演”的梦境版《周而复始》了。而且就台词而言,对方代入的八成是那个一直跟在沈周身边的管家。
只不过这个“管家”身上的个人情感浓烈了点儿,隐约还是个不好哄的爱哭鬼。
盛琰思及此,不禁失笑,原本拍着对方的背的手带着私心地上移了点儿,摸上了对方湿润的眼尾,轻声呢喃的是:“你为什么这么可爱啊,小朋友?”
可惜没人能给他答案。回应他的只有洛闻重新趋于稳定了的呼吸声。
第二天早上,被生物钟了吵醒的洛闻看着近在咫尺的盛琰的睡颜,心跳骤然加速。
他眨巴了两下眼睛,然后轻手轻脚地掀开被子,坐在床沿回顾自己梦境里的零星碎片。
就,为什么他会梦到少年时期的盛琰可怜兮兮地成为了一个生活不能自理的留守儿童,而他则是那个拿钱办事,勤勤恳恳地负责照顾盛琰的小男仆?
甚至梦里的他刚照顾了盛琰没几个月,就同情心与爱意齐飞地沦陷了,甘愿不拿一毛钱工资地无偿照顾人。
而且梦里的他似乎还有些越界了。
——关于他以“方便照顾人”为由地从隔壁搬到了盛琰的卧室里,最后干脆躺上了对方的床,成了那个可以趁对方睡着,偷偷看着对方睡颜的人。
关于他愿意事无巨细地照顾对方,最后仗着对方一直被藏在家里,所以少不经事地骗了对方一个吻的事。
洛闻思及此,晃了晃脑袋地把这归结成昨晚临睡前的那部电影很好哭的让他印象深刻的缘故。
却又不得不承认在他梦里那些衍生出来的旖旎心思,其实也是他内心所思所想的点点缩影。
盛琰则几乎是在洛闻轻手轻脚地起身的那一刻就醒了,只是他还略带着点困倦地躺在床上没有动,眼看着对方略带纠结地在床边坐了很久才哑声开口:“早上好。”
“早上好。”洛闻下意识地回,在瞥见对方睡眼惺忪的模样之后有些不好意思地问,“是我起床的动静太大了吗?”
盛琰摇头,揉着眼睛说:“不至于,就是到了该醒的点儿了而已。”
“一起下楼吃早饭吗?”盛琰在坐起身之后问,得到的则是洛闻呆呆的“嗯”声。
二十分钟之后的酒店大厅里,已然回到自己的房间洗漱过、也换了一身衣服的洛闻和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