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依旧只有沈清弦,他那本该对自己满是温柔的眼神到了此刻却冰冷无比。
他张了张嘴,想说出一句话,可是这一刻却让他想起了十五年前魔狱的那一刻,他也是像今天一般冰冷的看着自己,而今日却又像那一日般,让他浑身发凉。
白君辞从空中落了下来,站在了屋檐上,一人对峙着整个修仙门派。
“你到底骗了我多久?”沈清弦如冰雪般的声音传到了白君辞的耳里。
白君辞蓦的抬起头,目光对上了沈清弦那满是冰冷,毫无波动的眼神中,就像是对自己已经失望透顶了般,他低下了头,没有回他,默认了他口中的话。
沈清弦见他这般,更知他已经默认了他所说的话,以及他所做的那些,自嘲的笑了一声:“白君辞,你到底还要骗我多久。”
“师尊……”他没有什么好解释的,他从一开始便骗了他,他想要解释,可是却发现他根本就无法解释。
白君辞后退了一步,眼神避开了他,他想要对他说,他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杀了他体内的心魔,可是他杀了这么多人,这解释拿来又有什么用?
空气沉寂了许久,白君辞紧闭着双眼,头脑处传来的声音越来越明显头疼更是愈加的剧烈,现在到底是幻想还是现实,在他的眼里就如虚幻般,只有那一抹白衣在他的眼前。
“你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得这般冷漠无情,变得这般让我寒心了,白君辞。”
沈清弦的笑彻底打击在了他的心里,往后踉跄了好几步,胸口处以及头脑传来的剧烈疼痛感,让他在这一刻心神更是变得恍惚了起来,他的师尊果然还是和他心中想的那般会对自己失望,可是他没想到的却是,这一天既然会来的那么的快。
白君辞呆呆的望着前方看着沈清弦的位置,那个如前世一般的景象瞬间出现在了眼帘,他跪在了魔族寒潮水牢门外,跪了整整一夜,脸色已经苍白得毫无血色,只见天空突然下起了暴雨,声声滴在了他略有弯曲的脊背上,死在了那满坛血水中。
白君辞的心脏骤然揪在了一块,周围黑漆漆的一片,分不清是现实还是梦境的他,他连跑带摔的跑了过去,跪在了地上,那一身白衣皆已经被血水染红,那本就虚弱的身体。
在这一刻中,彻底的冰冷到了谷底,他颤抖着手将沈清弦抱在了手中。
“师尊……师尊……”白君辞不断的喊着他,可是无论如何他的眼睛始终没有睁开,再看他一眼,而在他的怀里,只有那冰冷了许久的身躯。
“师尊……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不该离开,不该任由他们这般对你……”
白君辞此时眼底一片猩红,可就在这一刻,心底的那道声音缓缓的响了起来。
“把身体给我,你便能见到他了。”
白君辞听着忽然笑了一声,抱着怀里的白衣男子点了点头,眼中暗沉的无一点光可言。
心魔本想在他彻底将血阵完成灵力消耗殆尽之时,可是却没想到他既然会怎么不要命,流失了怎么多灵力,还敢运用灵力怎么不怕死的来找沈清弦。
灵力失控到了极致,脑海便会产生出幻象,倒映出心底最害怕的事。
如若意识有一点清醒,便可以认知到,那不过是个幻想,可是沉迷的越久,便会越来越分不清,到底是真还是假。
心魔好久没有触碰过身躯了,低沉的笑了一声,从地上站了起来。
可在他们的眼里,白君辞却是突然发疯了起来,跪在了那屋檐上,眼神里满是伤心之意。
夜景暮皱着眉头,看着白君辞的这一副模样,像是中了幻象。
「白君辞」此刻浑身上下,皆被魔气环环包裹着,苍白的脸色在此刻更是越加的明显,整个人就像是没了生命般,眼神冰冷到了极点,甚至想是没了温度。
有些弟子看到这里,更是忍不住心底的恐惧感,双腿不受控制的颤抖了起来。
可这一刻何止是他们,就连江擎槐他们心里都浓浓的升出了不安。
过了许久,那个少年从黑雾中走了出来,将黑雾收在了手里,俊美的面容上满是刺骨的寒意,他的笑容不再是冷嘲热讽,更不是从容,更像是充满了邪气,要了所有人的命一般。
心魔摸起了自己的「脸」,满意的点了点头,抬起头看着面前的所有修士,脸上带着笑意,眉眼间更是邪气凛然:“这血阵马上便会关闭,怕是修仙界从此以后怕是要一蹶不起了。”
“倒也罢,这般更好。这样本座便是这天下的主。”
白君辞虽从头到尾都是笑着,可是他的眼底皆是充满了寒意,那些人拿着剑的手狠狠的盯着白君辞。
可是他却一点也不在意,反倒更是提起了兴趣,看了他们一眼,看到他们立马萎缩了起来,更是轻蔑一笑。
江擎槐看着他,眼前的少年依旧是那番模样,没有任何的变化,可是却变了。
不只是他一人如此认为,就连沈清弦也这般认为,眼前的这个人怕是……
“魔君口气倒还真是不小,我看这次怕是你们魔界要不保了。”那身穿一身深褐色衣袍的男子从人群中站了起来,冷眼看向了白君辞。
闻言,白君辞更是笑了一声:“莫掌门还真是想的真好,都到了这时候,还会说这毫无可能的话。”
白君辞活动了活动筋骨,眼神一瞥,一道白光顿时映在了他的眼里,白君辞下意识的想要靠近,甚至贴近他,那一刻他愣在了那里,不过很快,眼里便恢复了平静。
是沈清弦……
他想要收回视线,可是却无论如何也移不开他的目光,始终无法从他身上转移。
沈清弦自然而然的贴上了他的目光,看着那甚至比先前还毫无血色的脸庞,甚至变得更加苍白,甚至接近了透明,沈清弦下意识的攥紧了袖子。
他的目光不断的打量着白君辞身上,迫切的想知道他到底有没有受伤。
可是那一身黑衣却将他阻隔在外,就像在对他说,你没有资格知道。
他的眼神对上了白君辞那深紫色的眸瞳,那双眼睛看到他时往往都会变得闪亮,再到委屈。
可是这一刻,那眼眸就像是没了活气,死死的看着他,就如一滩死水,看着他毫无波澜,没有因为他受到任何的影响。
沈清弦心顿时咯噔的一声响了起来。
他知道白君辞有多么的喜欢他,可是却还是将他推入了魔狱,连他的那份喜欢也一同踩在了脚底。
心魔笑盈盈的看着他说了起来:“沈仙师还真是无情,前几天还是温柔体贴,可是今日却变得这般冷眼相待,可真是让本座开了眼界。”
众人听到这句话眼神皆是望向了沈清弦,眼里有不懂疑惑,但更多的却是鄙夷不屑、不削入目。
虽是笑意,可是却散发着无数的寒意。
沈清弦站在那里,看着他对自己这般笑,心里顿时抽痛了起来,他没有想到就这三天的时间,白君辞会变得怎么快,会变成今天的这番模样。
沈清弦看着白君辞,眼里皆是无法掩饰的自责,心魔被这眼神看的心底更是一阵烦躁,撮使自己离开了那道目光,他不能被白君辞残留下的感情支配,更不能有任何的不忍心。
有人在底下早已按耐了不住说了起来:“白君辞是沈峰主的徒弟,沈峰主一度护着白君辞的时候,可有想过今天这个局面?”
他想过,这次结束后,他们便成亲,离开长思卿安,离开这修仙界中隐世埋名,过着他们的生活,可是却没想到会有怎么一刻。
沈清弦没有理会那人所说的,朝着白君辞飞了过去。
“沈仙师这是做什么?离本座怎么近是想跟着本座吗?”心魔嘴角上扬了一丝弧度,将他下颌抬起,贴近了他的耳处说出了声。
底下的人见到这一幕心里更是气愤填膺,他果然是和白君辞一起的,更是哄堂了一片,江擎槐他们听到后,更是将自身修为释放了出来,将那一片躁动压制。
心魔松开了手,退了几步,与他保持着距离,低头自言自语说了起来,就像是在对人说话一般,白君辞你看,你最心爱的师尊,现在可是想杀了你,你那么执着于他有什么用,到头来不还是这种结局。
心魔盯着沈清弦手中的古今玉,低声笑了起来:“沈仙师这是想好了要杀了我是吗?”
第八十三章 大战
心魔将明阳随意的放在了一侧,他眼神无意识的落在了沈清弦的面上,他虽说很少见过这人,但是却常常在白君辞的梦境中瞧见过许多次。
他有时很好奇,他到底有什么地方好的,除了那张脸和那看的过去的修为以外,事实上就是一个貌道岸然的一个伪君子,对他施过无数虐刑,既然还对他念念不忘。
当初他掉入魔狱时,若不是自己他岂还会有今日,说不定早就魂飞魄散了,只不过这样倒也不错。如今,这副身躯已经是自己的了,又想那些做什么。
在底下看的人,声音一阵又一种的从下方传来。
那身穿深褐色衣袍的男子,眼神抬起,鄙夷的哼笑了一声,通过灵力将声音放大的所有人都能听的一清二楚:“到了此刻沈峰主难道还要包庇着白君辞吗?”
“想必外界传的都是真的,对吗沈峰主,师徒乱伦、狼狈为奸,还真是一点也没错,难道如今你还要帮他毁了整个修真界才甘心吗?”
夜景暮脸上阴沉一片,沉沉喊了一声:“慕问,不要太过分了。”
可是他却跟没听到一般,还低沉笑了一声,像是在挑衅着整个长思卿安一般,想与他们彻底断绝关系来往。
那一群人听着这声音后,顿时间便大片起哄了起来,辱骂声也越来越多,甚至连长思卿安自身的门派都在底下议论纷纷,若不是江擎槐在,怕是早就已经起哄了。
心魔双手环胸,饶有兴趣的看向了站在自己正前方,此刻面色不太好的沈清弦看去,眨了眨眼睛。
但是那手里的明阳却在一霎那间飞了出去,一剑刺穿了那身穿深褐色衣袍男子的胸膛。
鲜血瞬间喷洒在了周围弟子的脸上以及衣物上,以他为首的那些弟子脸上瞬间出现了惊恐之色,连连后退不敢上前,唯有一人快速的走了上前将那深褐色衣物的男子扶住。
“爹,你……”少年扶着他,喊了一声。
历来闲鹤派的衣着打扮都是以褐色为主,凡是地位高的,衣着基本都是以深褐色为主,普通弟子皆是以浅褐色衣着为主。
而此人的身上却穿着的是一身浅紫色衣袍,这人倒还真是嚣张跋扈,连门规都不遵从。
沈清弦皱着眉头看着屋檐下的这一幕,这个少年他想也不用想便知,这人便是擅闯离株峰的慕少潦,他喊的那人爹,想必就是闲鹤派掌门慕问了。
他没有去看白君辞,甚至没有一丝想要阻扰他的意思,就算他阻扰了又有何用,他现在可是已经在渡劫期,而自己却始终在入神期无法前进。
再则眼前这人是白君辞,可是却已经不是白君辞了,他又怎会听自己的。
慕问虽是被刺穿了胸膛,但是,修仙之人岂是那么容易死的,就算他此时重伤,只剩下一口气,他也能活下来。
慕少潦将他慢慢扶着坐了下去,盘坐在地为他输送着灵力,将那还在源源不断从胸口之处流溢而出的鲜血制止住,撕扯下身上的衣物,简易的将其包扎了起来。
他受伤后,便站在后尾处好好疗伤,慕少潦笑了一声,在所有人没注意之际,找了一个绝佳的好位置,慢慢朝前移动着。
他袖子之下的右手正在凝聚着灵力,眼神直直的落在了沈清弦那清瘦单薄的背影上,眼中的那股意思越加的明显,以众人都还没反应过来的速度,迅速的将灵力打了出去。
那些灵力顿时之间化成千百根细小的针,朝着前方那人使去,只是可惜了,好像一根都没打中,慕少潦有些失落的叹了口气,便在瞬息之间离开了此处。
只不过那些针却落在了一些弟子的身上,那些弟子都还在议论着,纷纷拿着剑对抗着周围突然窜出的魔修,有些弟子甚至就在原地,没有变动,甚至离那些魔修很远,可是却图片倒地不起,口吐鲜血,晕倒在了地上。
周围弟子反应过来后,连连退后,一个胆子比较大的弟子倒是走了上前,全身颤抖着伸出了一只手,放在了他的鼻腔下,颤颤巍巍的站起了声:“他……他……他死了……”
这场莫名其妙的死亡,让所有人都更加的惊慌失措了起来,想要逃跑,可是却根本就逃不掉。
“到底是谁干的?到底是谁干的,好好的人……怎么……怎么就死了。”
“呜呜……我不想死,我还不想死。”
“还能是谁干的?除了他还能有谁?”
底下弟子一听,心底的怒气瞬间被点燃了起来。
“杀了他,杀了他。”
“为我们师兄师弟报仇。”
……
沈清弦看着眼前所呈现的所有场面,以及耳里所听到的所有声音,转过头看向了白君辞。
他想从他的身上看到那不是他做的,是别人诬陷于他的。
可是,他却看到白君辞唇角中的嘲笑,根本就没有要解释的意思,而是任他们如何的说。
沈清弦皱着的眉头早已舒坦,此时正面无表情的站在一旁,他从一开始便注意到了慕少潦的动作,及时的用灵力挡开,可是却还是有一针刺在了他的脊背上。
密密麻麻的疼痛感布满整个脊背,甚至就连握紧个手,都能感到阵阵麻木。
可接下来的场面,那些弟子纷纷扬扬的像是不要命了一般,面对着众多的魔兵,纷纷都拿出了手中的武器打了回去,朝着白君辞的位置冲去。
沈清弦依旧没有动弹的站在那里,夜景暮从一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