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薛至,你在做什么,怎么不回我的信息?”
谢慈手上一颤,一时间竟不知道说什么好,这样太容易让人误会了。
对方却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好半晌才轻声问道:“阿慈,是你吗?”
那声音太轻了,甚至带着几分小心翼翼。
谢慈忽然记起来,自己似乎很久没有回过对方的信息了。
不是他不想回,在回到谢家后,他根本没有多余的时间。
他要去谢氏从最基本的事务做起,同时也要学习决策、兼顾校内的一些学习课程,谢父会给他布置永远做不完的任务,他还要去参加商业宴会,即便只是当一个话语权不够的花瓶。
如今还多加了一个周遥山。
对方一个信息,一个电话,他就要上赶着去周家被玩弄。
谢慈有时候觉得自己离崩溃其实也只差了一步。
心绪浮动,好半晌,谢慈才低哑着嗓子回道:“嗯,是我。”
没等苏秩多说,谢慈继续道:“寒假太忙了,就今天和阿至约了个饭,他去上厕所了,电话响了我就帮他接了。”
这不像是面对朋友,更是像是在一字一顿的解释。
对面安静许久才道:“阿慈,你一直都没回我信息,就算平时很忙,回我一个信息也不行吗?我定了《浮士德》的入场票,还之前我们一起拍的照片都打印出来了,你一直不理我,我还以为我做错了什么。”
苏秩的语气可怜又失落,说到最后甚至带着几分控诉。
谢慈抿唇,半晌才歉疚道:“抱歉,小秩···只是这段时间真的太忙了,以后我会注意一点,好吗?”
苏秩轻轻哼了一声,才勉强道:“算了,这次原谅你了,阿慈,不是我要无理取闹,但是朋友之间本身就是需要联络感情的。”
“我不想和你渐行渐远,我们关系这么好,应该要更亲密一点才好。很多时候我都很嫉妒薛至······”
苏秩说到一半停了下来,谢慈没问,他就没继续说,只是匆匆道:“就这样吧,我这边还有点事呢,晚上我会打电话给你,不许挂!”
谢慈无奈的应下,或许是苏秩闹了这一通,他的心情反而好了不少。
毕竟有人在意他的感觉确实很好,这会让他感觉自己还不是那么孤单。
谢慈本质上是个很缺爱的人。
他退出手机拨号的页面,刚想要关上,却在看到手机壁纸上笑的灿烂的两个人顿住了。
壁纸上的两个人穿着相似的棋盘格毛衣,一红一蓝,对视一笑,极为登对,是任谁看到都会觉得天造地设的一对。
可谢慈分明记得,就在不久前,薛至的手机壁纸分明还是他和薛至相对看烟花的场景。
谢慈早就告诫自己不要再多想了,可他依旧着魔了一般的点开相册。
相片不多,只有差不多三百张照片,薛至是个很少拍照的人,但这个相册里面近三百张照片有两百多张都是苏秩或是苏秩与薛至的照片。
谢慈知道自己这样做很过分,但他依然将相册翻到底部,像是执着的找一个希望。
一直看到最后一张,谢慈都没找到自己。
“阿慈,你在做什么?”
青年的声音叫谢慈忍不住的手上一颤,手机差点都砸进碗里了。
谢慈调整好面上的表情才抬眸对薛至道:“刚刚小秩给你打电话来了,我看你一直没来就帮你接了。”
他们两人的关系交换手机都没关系,更不用提只是接个电话了。
薛至并没把这事放在心上,只是他看着谢慈微红的眼眶顿了一下:“阿慈,你眼睛怎么红了?”
谢慈将手机递给他,眼眶下还是有些红红的,看起来像是哭了一样。
可他的声音太稳了,他甚至笑了一下说:“嗯?没事啊,就是酸菜鱼太辣了,可能眼睛被辣红了吧。”
薛至这才信了,没再多问。
谢慈其实不喜欢吃鱼,从小就不喜欢吃,一提起鱼,他就只能想到小时候在黑暗的顶楼上吃的冷腥的鱼。
可是薛至喜欢,所以他也喜欢。
谢慈专心的将鱼里面的刺挑干净,然后将鱼肉摆在一个小碟子里,递给薛至。
薛至对他笑着说:“不用总这样,阿慈,我都快被你惯坏了,以后男朋友的标准都得按照你的标准来找。”
谢慈垂眸,轻笑,声音很淡:“好啊。”
*
这天后谢慈又是处于一种半失联的状态,薛至依旧找不着人。
实在闲得无聊,薛至便和几个朋友一起去B市的一家剧本杀玩,冬天的黑夜总是长一些,薛至和几个朋友就找了一家日式餐厅解决晚饭。
有时候世事就是这样无常,薛至恰好路过一个包厢看到了谢慈和周遥山一起进餐的场面。
薛至不知道自己的脸色怎样,但约莫是吓人的,周围几个朋友都没敢说话。
他缓了一会才对身边几个朋友小声道:“你们去吃吧,刚好看到小慈,我去打个招呼。”
朋友看他狰狞的面色,心想这哪是去打个招呼,去打架还差不多。
都说薛至喜欢苏秩,但其实旁观者才是最清楚的。
他们跟薛至也算是多年好友了,薛至很少跟他们提起苏秩,反倒是谢慈,几乎被他挂在口头上念,最近念的最多的时候朋友都嫌他烦,说,你既然想他怎么不去找他?
薛至当时喝醉了,苦着脸说:“他不肯见我,是他不肯见我,我怎么找他都不理我,为什么啊?”
有朋友想笑,就调侃般的问道:“阿至啊,你是不是喜欢谢慈啊?”
薛至磕磕绊绊的没回,好半晌才小声说:“喜欢也没用啊,他不喜欢我,他又不喜欢我,他跟好多人说了只是把我当兄弟,兄弟就兄弟,我也只把他当兄弟啊。苏秩多温柔多好啊,跟他没什么两样,连喜欢的东西都一样,他不给我喜欢,我就喜欢苏秩也一样!”
他的声音太小了,当时场内声音太大,大家都没听到两句,只以为醉鬼是在顺着他们的话胡说。
但大家都知道,薛至不是真的对谢慈毫无意思。
这两人本该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只可惜看不清自己的心,这种感情上的事都得自己去想明白,谁说都不管用。
薛至手上的青筋都露出几分,他努力克制着心中涌动的怒火,敲了敲敞开的门板。
谢慈抬眸,一瞬间整个人都僵住了。
薛至心下酸涩,想,说什么没时间跟他一起出来吃顿饭,怎么有时间陪别的男人呢?
但他又没什么立场说这种话,毕竟他最多只算是谢慈的发小而已。
周遥山看到薛至的时候面色依旧波澜不惊,只是看着谢慈的眼神多了几分别样的意味。
薛至倒是大大方方打招呼:“阿慈,怎么出来吃饭也不叫我一个,对了,这位是?”
谢慈抿唇,只觉得刚吃下的东西噎的他难受,他道:“···这位是周氏的董事长。”
周遥山,薛至倒是听过这人的大名,也知道这人身上的标签,商场新贵,手段狠辣,性情古怪。
对方长相很好,只是脸色苍白的像墙面,连唇色都发白,整张脸上唯一浓郁的色彩或许就是那双墨黑的眼睛,偏偏又有些空洞,看得人心底发慌。
薛至移开眼神,走到谢慈身边坐下,他的动作太过自然,好像是被邀请来的一般理直气壮。
谢慈却愈发的坐立不安,他生怕周遥山会说出什么不该说出的话,所以这是他第一次恨不得薛至立马离开自己的视线。
他道:“阿至,我们下次再聚,你先走吧·····我跟周先生还有些事务要谈。”
薛至看着谢慈的表情,自然不好为难他,既然在谢慈口中听到了这人只是无关紧要的答案,他也就放心了。
他从来不觉得谢慈会欺骗自己。
周遥山却轻轻幽幽道:“没关系,不是什么重要的事务,已经谈完了,薛小先生应该还没吃晚饭吧?你跟小慈关系很好,我们一起吃顿饭也没什么关系。”
他说话的语气有些奇怪,好像谢慈是他的什么人一般,他以主人一般的姿态在邀请薛至。
薛至听得心里不舒服。
薛至心里不舒服自然也不会让别人好过,在接下来的谈话中,他几乎认定周遥山喜欢谢慈,薛至知道自己不能堵着人家的嘴不让人说话,但他能一直将阿慈的眼神吸引过来啊。
谢慈到底是在意他的,两人又是好久没见了,聊的难免就多了些。
这样看来,周遥山就像是被人排除在外的人一般。
只是在末了的时候,周遥山淡淡的直起身,对谢慈道:“该回去了,我送你。”
薛至当然不甘示弱,他立马道:“不用了吧,我跟阿慈家就住在一起,我送他更方便一些。”
周遥山什么都没说,他的眼睛很黑,只是静静的看着谢慈,谢慈明白他的意思。
谢慈在这一个月中明白了很多,包括其中的一条,永远不要拒绝周遥山,不然他有的是办法玩他。
谢慈恐惧于他的那些手段,几乎是下意识的妥协。
“阿至,不用了,就让周先生送我回家吧。”
薛至从来没想过谢慈会拒绝自己,所以当他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几乎是下意识的愣住。
“阿慈你········”
只见他那位昔日对他百依百顺的好友对他歉疚的笑笑道:“阿至,你先走吧”
第11章 第一只备胎11
寒假说短不短,说长也不长,很快就到了开学的时候了。
一切好像又恢复了正常,薛至再没看到过周遥山。
那天谢慈的选择到底还是叫薛至产生了一种患得患失的感觉。
薛至拍拍自己的脑袋,他总觉得面对谢慈,自己的理智似乎很容易崩垮,居然会因为担心谢慈不再是属于自己一个人的朋友而去嫉妒另一个陌生人。
阿慈明明告诉过他,他永远都是他心里最重要的人。
谢慈对他从未说过假话,薛至对这一点深信不疑。
安逸的生活总会叫人觉得乏味,薛至的室友便问他追了苏秩这么久怎么还没追到手。
薛至到底是被薛家保护的太好,他的骨子里有一股少年意气,仔细想想也是,苏秩是他第一个恋爱确认的对象,居然一直到现在都没追到手。
薛至也问过谢慈的意见,谢慈笑笑说,喜欢就去争取,没有人会一直等着另一个人。
他说话的语气分明是一贯的耐心和温柔,可薛至却总有种抓不住情绪的感觉。
薛至向来将谢慈的话奉为至理名言,很快就开始筹备表白的事,甚至他还拉上谢慈一起,让对方帮自己记录下这个‘第一次恋爱’的重要时刻。
那真是晴朗又美好的一天,春日泛滥的湖水波光粼粼,心有所属的青年终于同他追求许久的心上人告白了。
薛至手捧着苏秩最喜欢的鸢尾玫瑰,他穿着薄厚适宜的卫衣,暖意融融的阳光照在他的身上,身后是幽谷与群山,身侧是浅蓝色的湖水,一切都刚刚好,叫人产生一种怦然心动的错觉。
这曾是谢慈幻想中的,最美好的时刻。
只可惜,他心心念念、一起并肩多年的心上人,终于还是松开了他的手,走向了别人。
世事总是这样叫人无奈,就比如暗恋,就比如他和薛至总是棋差一步。
谢慈想过,如果他不是那样患得患失,顾前顾后,是不是他也有一线机会?
但没有如果,谢慈专注的看着苏秩接过薛至手中的花,或许目光中存着几分自己都没注意到的虔诚。
就这样很好了,最起码,薛至是幸福的。
苏秩微笑着接过花,他笑得很好看,毫无阴霾,可偏偏视线对准了薛至身侧的谢慈。
给人一种错觉,好像送他这束花的人不是薛至,而是薛至身侧的谢慈。
谢慈自然能察觉到苏秩的视线,可他并不清楚自己这位舍友的心思,为了避免自己露出不该有的情绪,谢慈只是弯眸对他笑笑招手,一边将相机对准了这天造地设的一对璧人。
苏秩弯弯眸,纯黑水润的眸中露出几分笑意,显得他整个人愈发的单纯无害,叫人喜爱。
他刚刚答应了薛至的告白,却在与男朋友相拥的时候轻轻念着他的兄弟的名字。
谢慈注意到了,只以为苏秩念的是薛至的名字,便没有太放在心上。
苏秩见谢慈放下了手中的相机,唇边的笑意更深,他轻轻将手搭在薛至身上,却是毫不留情的将人推开。
薛至一时不察,被苏秩推的险些一个踉跄,但好在底盘够稳,他也仅是退后两步。
他皱着眉看苏秩笑眯眯的凑到谢慈身边,亲密的抱着谢慈的胳膊道:“阿慈,给我看看照的怎么样。”
“阿慈的技术真是越来越好了,之前你的手机里都是薛至的照片,什么时候也多给我拍一点吧。”
薛至一时间说不上来什么感觉,只能勉强安慰自己,苏秩和阿慈是室友,关系亲近一些是正常的。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看苏秩搭在谢慈纤细的腰上的手越看越不舒服。
苏秩比谢慈要稍微矮一点,此时他便如一头无尾熊一般攀在谢慈身侧,是很亲密的姿态,谢慈却因为习惯了苏秩的亲近,竟也没发现不对。
苏秩弯眸道:“阿慈,今天是我和薛至第一天在一起,阿慈是第一个见证我们的爱情······”
最后两个字他咬字格外的清楚,像是刻意在强调什么一般。
“我可以请求阿慈送我一个小小的礼物吗?”
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