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一声叹息。
把埋伏任务失败率为0%的优秀特种兵景青夏给诈了出来。
她不可控制得因为钟茗雪的动静而发颤。
她甚至搞不清这算是生理性的还是心理性的颤抖。
钟茗雪忍不住开口:“你是不是也睡不着?要不,我们聊聊?”
景青夏没有直接回答,但是从地铺里钻出个头来,好像是为了更好听清钟茗雪说话。
钟茗雪便放大了一点声音,接着说道:“我其实发现你和小时候很不一样。”
景青夏的身体绷直了,仿佛在被窝里站了个军姿。
但很快放松下来。
倒也不必紧张。
自己和小炮灰性格相似,但是做事风格完全不同是从一开始自己就知道的,也没有隐藏。
甚至早就想好了说辞——青春期的蜕变。
而钟茗雪还在自顾自往下说:“这种不一样,不仅仅体现在行为上,更在一些难以短期内转变的地方。比如阅历和能力。”
这下,站军姿的姿势僵住了。
景青夏怎么也想不到。
小炮灰的父母没有发现。
小炮灰的死党没有发现。
从小看着小炮灰长大的张姨没有发现。
最宠爱小炮灰的景老太太没有发现。
钟茗雪却发现了。
阅历和能力是需要由量变引起质变的。
体力和成绩都是循序渐进,也花费了不少功夫。
突然掌握的一些技能却无处解释。
景青夏此时躺在地铺里突然有些哭笑不得,自己还以为地铺的事情已经解释清楚了,没想到根本是在给钟茗雪的怀疑添砖加瓦。
景青夏闭着眼睛想了一会儿。
其实没有必要隐瞒,哪怕事情很离奇,也不如索性就跟钟茗雪坦白了吧。
自己已经不是当初那个让她警惕的小霸王。
她们现在可以说是被绑在一条绳子上,共乘一艘船。
如果因为这些没有坦白的事情,心生嫌隙,得不偿失。
景青夏做好决定。
不管钟茗雪能不能相信,都要给她一个解释。
从此,没有父母的钟茗雪可以无条件相信景青夏,可以享受她带来的温暖。
而本就不属于这个世界的景青夏可以让钟茗雪成为自己在这个世界上的锚,自己便可以如同一艘大船一样,停留在这个港湾。
“其实……嘶……啊!”景青夏猛地倒吸了一口冷气。
受过各种伤,就算再疼也能忍住不出声的景青夏在猝不及防之间发出了一声怪叫。
她甚至说不出自己身上明确是哪里疼。
可能是不断加速的心脏,也可能是开始向外溢散肉桂气息的腺体。
又或者,根本就是身上每一个细胞,都在发出警告。
景青夏不能说。
世界规则不允许。
虽然从一开始没有获得任何和透露信息有关的禁忌。
但是本就不同于常理,几乎可以算作逆天改命的穿书现象,正被某种神秘力量保护着。
是自己无法违抗,难以脱离的神秘力量。
钟茗雪被景青夏的怪叫吓了一跳,赶紧坐起身子,想要从床上下来。
景青夏却喊住了她:“不要、过来。不要……”
阻止的声音断断续续的,化作一声声呜咽。
钟茗雪能感觉到景青夏很难受。
她也感觉到肉桂味的信息素,它不带任何进攻的意图,像是在害怕着什么,蜷缩在一起,包裹在景青夏的身上做着自我防御。
这是钟茗雪从来没有听说过的情况。
alpha的信息素失控时总是像嗜血的野兽一样横冲直撞,不可理喻。
而现在。
看着黑暗中蜷缩在被窝里的景青夏,如同一只被人拔光獠牙的小狼崽,没有力气,又不希望任何人看到她狼狈的样子。
钟茗雪赶紧看了一眼自己手机上的数据。
正常?
轻微波动?
明明信息素的情况都已经异常成这样了,手环监控的数据竟然还在正常范围内。
机器难道出故障了?
应该不会……
可如果不是故障,景青夏身上到底是怎么了?
钟茗雪不知道此时景青夏正在经历什么,直觉却告诉她一定很恐怖。
她甚至没有多想,直接撕掉了自己后颈的抑制贴。
顾不上AO设防。
顾不上什么危险不危险。
顾不上这种行为会不会看成是Omega对alpha的诱惑和邀请。
她只希望景青夏能稍微舒服一点。
她甚至按了床边的开关,把排风系统关掉了。
冰镇柠檬酒快速朝着肉桂卷成的团子上飘去。
果然起了效果。
像是接收到冰镇柠檬酒镇痛的作用,景青夏浑身细胞同时疼痛而发出的警告被缓解了不少。
景青夏在被窝里轻微颤抖着。
睡衣的布料和被套轻轻摩擦着。
频率很快地诉说着痛苦,让钟茗雪的心也跟着颤抖。
不知道过了多久,景青夏的呼吸才逐渐平缓下来。
可是身上的痛苦被平复的时候,心中的苦闷并没有得到缓解。
景青夏怎么也没有想到,只是想要说明情况,就会受到这样的惩戒。
自己不能说。
或许是永远都不能说。
对这个世界来说自己或许一直都会是个外人。
是个偷走别人人生的小偷。
甚至对着钟茗雪也总会隐瞒着一块秘密。
呵,像执行什么机密等级极高的任务似的。
景青夏从来不是盲目乐观的人,但是现在这种情况下她也不准备悲观。
能活下来就足够了,一个秘密而已,她不能说,也没关系。
钟茗雪可以猜,至于猜得到猜不到,或许得看钟茗雪到底有多想知道这个秘密了。
如果钟茗雪真的很在意,景青夏也愿意再想想其他对策。
至于是什么,她现在还想不到。
景青夏蜷缩在地铺里。
因为刚才的疼痛,她此时浑身都被汗液浸透,身上黏腻得很不好过,但她还是不想动弹。
“钟茗雪。”
景青夏在被窝里闷生闷气地轻唤了一声。
“嗯。”
景青夏的声音不急不缓,就像此时逐渐舒缓信息素:“有的事情,我没办法解释。但你自己猜吧,我没办法给你答案,你要是觉得这对你不公平,我很抱歉,但其实对我而言也是一样的。”
钟茗雪在黑暗中凝视着天花板。
没办法解释,还是不想解释?
让我猜,却不能让我得到准确的答案?
对我不公平,对她也是一样的。到底是谁不让她说这些?
光是这一段话,钟茗雪就有很多问号悬在脑袋上。
看景青夏的态度分明是不想瞒着自己的。
可是到底是什么东西没办法解释?
明明两个人都向彼此靠近一步,却都被困在原地。
景青夏是被荆棘束缚着的人。
她明确地知道,只要想要继续透露,自己的身体状况只会更加糟糕。
好不容易重新获得的一次人生也可能就这样被毁掉。
所以动弹不得。
钟茗雪是面对荆棘不知道如何是好的人。
直觉告诉她,自己逼的太紧,会让景青夏受伤。
她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安抚自己心中的不安,却很明白,如果景青夏因此出事,自己只会更不安。
所以她也只能作罢。
房间里再次陷入了沉默。
两个人听着彼此的呼吸声,都非常清楚对方还没睡着。
有些烦闷。
排风系统被停了,屋内的空气也变得死气沉沉。
只有空中的信息素还活跃着。它们融为冰镇肉桂柠檬酒,化作一种味道和谐共存。
这或许就是答案吧。
“至少,我可以相信,你不会伤害我。我们是朋友,也是盟友。”钟茗雪对着天花板说出了一句陈述句。
是朋友,也是盟友。
这话像是对自己说的。
也不知道为什么要强调这些。
景青夏在被窝里点头:“对啊,盟友。而且我是你的贴身保镖。你放心,保护你是我的职责,你可以相信我。”
能从她的声音里听出虚弱,却很坚定。
“早点休息吧,景青夏。”钟茗雪心中一片柔软,将手里的捏着的阻隔贴,丢到了旁边的垃圾桶里。
今晚就这样吧。
景青夏声音里带着沙哑和磁性:“晚安,钟茗雪。”
钟茗雪莫名心头一跳。
她的视线落在垃圾桶里,看不清,却能感觉到被景青夏丢弃的报废阻隔贴和自己主动撕下来的阻隔贴黏在了一起。
钟茗雪缓缓眨了眨眼睛。
但是在黑暗中,眨眼几乎不会带来任何变化。
她无法通过这个习惯性动作得到任何缓解。
抿了抿嘴,也学着景青夏的样子,整个人缩到了被窝中。
两个人今晚入睡得都很艰难,临近早晨才迷迷糊糊睡着。
第二天自然有些起不来。
最后连景老太太都觉得时间不早了,让景光耀去敲了第三次门。
景青夏这才勉强起来,迷迷糊糊地开门。
景光耀一见来开门的只有景青夏,顿时恼怒地说道:“在奶奶家也不知道懂点规矩!”
“对不起爸,起迟了,我的信息素不太正常。”景青夏捂着后颈。
昨晚重新贴上去的阻隔贴显然又失效了。
景光耀不用细闻也能感觉到景青夏身上的信息素。
此时的肉桂极具攻击性,甚至对景光耀这个直系亲属都带着敌意。
景光耀不理解原因,下意识细闻了一下。
顿时察觉到一道属于Omega的信息素正被alpha的信息素藏匿其中。
这是在高调宣示主权。
再仔细看看景青夏的状态,疲倦,迷糊。
身上的睡衣穿得也不算整齐,皱皱巴巴的,甚至能看到一些不明液体的痕迹。
景光耀顿时睁大了眼睛,往后退了两步,指着景青夏就骂:“你这臭丫头!”
睡眼惺忪的景青夏挠了挠头:“?”
“不做安全措施是会出事的!你,你真是气死我了,竟然乘人之危!我这样怎么对得起死去的朋友?”景光耀气呼呼地就下楼,好像还在问小林,家里的扫把在哪里。
景青夏:“???”
作者有话要说:
景青夏:我好像被误会了。
钟茗雪:是我们被误会了。
景光耀:这可怎么办呀?
林婵娟:当然是大办特办!婚礼嘛,人生只有一次!
景青夏&钟茗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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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景光耀后来坐在餐桌上吃饭的时候, 冷静下来才发现,面前对年轻人,其实一切如常。
身上虽然留有没有彼此的信息素,但并没有形成关联, 这说明没有标记。
早上的事情只是误会。
景光耀这么一想顿时就不好意思了, 自己早上居然当着女儿的面说了那些乱七八糟的。
甚至他一秒从岳父心理又跳回亲爹心态, 想着:夏夏该不会……不行吧?
林婵娟机械地咀嚼着油条,心情复杂。
都怪景光耀谎报军情, 害她刚才白高兴一场,还以为真的假戏真做, 可以直接办订婚了呢。
她连订婚宴要选哪间酒店都考虑好了。
“哎。”林婵娟一声叹息。
景光耀早就察觉到林婵娟心情变差, 急忙问道:“怎么了?老婆。”
林婵娟摇头:“没什么, 就是觉得,人生啊, 太过无常。”
景光耀:“……”能不能不要这么文艺?我其实知道你在想什么啊!
只有景老太太端着粥, 还保持着神秘微笑,一双眼睛在景青夏身上来回转悠着。
景青夏毫无察觉。
还在那担心钟茗雪跟一大帮不认识的亲戚一起吃饭会拘谨, 疯狂给她夹菜。
亲戚们看着景老太太这熟悉的表情,都是头皮发紧。
这位老太太该不会是要搞事情了吧?
几个长辈都看向景青夏,露出担忧的神色。
这个家族里最受宠的崽终于也要经历大家都经历过的事情了吗?
连景光耀都后知后觉察觉不对劲,轻轻用脚踢了踢景青夏。
正在给钟茗雪夹兔子奶黄包的景青夏不明所以,回头看了眼景光耀。
还以为这个爸爸又酸溜溜地吃醋了呢。
“爸,你也要吗?”
在景光耀一阵无语中。
景青夏忍痛将一笼兔子奶黄包里长得最好看的这只放到了景光耀的盘子里。
然后转头就去笼屉里挑了第二好看的那只往钟茗雪的盘子里放。
甚至不忘小声补充道:“没事,长得好不好看的,吃起来都一样。”
钟茗雪嘴角抿着笑容, 但是被长辈们盯着又有些不好意思,只能低头吃着堆积如山的早餐。
景青夏还想接着夹。
被钟茗雪按住了:“够了, 我吃不下这么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