些勾引Beta的事儿!
翁施羞人答答地挪了挪屁股,把耳朵凑到宋科长嘴边。
宋尧低声说:“她当小三儿,撬闺蜜墙角,为渣男堕胎,失手把她闺蜜弄死了,过失杀人不自首,还有闲工夫瞎溜达骑自行车,她马上就得出车祸。”
“砰”一声巨响!
女孩倒在了血泊中,在弥留之际开始了她的回忆。
翁施惊了,宋科长怎么什么都知道?
“你肯定是看剧透了!”
“2.8分的电影,”宋科长悠哉地把手机装进大衣口袋,双手环胸,靠着椅背调整了下姿势,“还用看剧透?”
翁施烦死了,往嘴里塞了一把爆米花。
剧情和宋尧说的也差不离,标准的青春伤痛片,几个年轻人搞多角恋,转学的转学,堕胎的堕胎,出车祸的出车祸,还有经典的“我和我闺蜜都喜欢你所以我要把你让给我闺蜜,但我还是要背着我闺蜜和你上床”的经典情节。
爆米花吃完半桶,翁施都看困了。
这片子还是他在一众上映影片中精挑细选出来的,本来想带宋科长感受一下小清新小文艺小美好,结果来这儿感受到的却是小无语小傻逼小懊恼。要说看这片儿有什么好处,那就是睡得挺好。
宋尧闭着眼有一会儿了,翁施觉得宋科长比电影好看,开始先是时不时地偷瞄他几眼,瞅着宋科长呼吸匀称,好像是睡着了,他色从胆边生,屈着腿侧过身,放肆地打量宋科长。
真帅呀,真好看。
宋科长平时总是爱使坏,吊儿郎当的,有种痞气。但他睡着的样子,和他认真起来的样子很像,嘴唇抿着,眼睫低垂,隐隐透出些冷峻的气息。
翁施心跳的好快好快,忍不住想宋科长这样优秀,他会喜欢什么样的人呢?
……他会喜欢我吗?
想到这里,胸口的甜蜜陡然化为了酸涩,翁施的潜意识给出的答案是不会。
像我这样普普通通、毫不起眼的Beta,宋科长怎么会喜欢我呢?
宋科长应该和最出色的人匹配,比如尚队长,再比如卓科长,怎么样都不会是我呀。
他看起来没心没肺,一头往宋尧那里冲,但常常因为这样的自我否定,冲出去一步,又胆怯地退回来半步。
从小到大,无数次都被证实,没有人会选他,没有人会偏心他。
翁施沮丧地将侧脸靠着椅背,他想起留用那次,那是他唯一一次被坚定地选择。
想到这里,翁施心窝一阵阵发热,他抬手搓了搓脸,用的劲儿特别大,脸蛋被搓红了,阴霾也被搓跑了。
电影里旁白又响起:“听说,如果你在喜欢的人熟睡的时候亲吻他,恰好他也睁眼看了你,你们就会长长久久地在一起。”
前座的一对情侣在和缓的音乐声中动情地接吻。
“宋老师?”翁施眼皮跳的厉害,轻声唤道。
宋尧没有回应。
翁施忽然觉得口干舌燥,不自觉咽了口唾沫,倾身往宋尧那边靠——
“冒犯了你,请别见怪。”
翁施悄声咕哝,他将大拇指放在自己嘴唇上重重印了一下,然后无比虔诚地、蜻蜓点水般地碰了碰宋尧的嘴唇。
是一种很奇妙的感觉,软软的,温温热热的。
“干嘛呢?”
就在这时,宋科长紧闭的双眼忽然睁开,眸光幽深。
“宋宋宋——宋老师?”
翁施先是浑身一僵,然后脑子里“轰”地炸开一片白光,整个人吓得一个激灵,屁股都跳起来离了座儿,手肘还碰翻了放在扶手凹陷里的可乐瓶。
“啪——”
电影结束,灯光大亮,翁施红透了的脸颊无处藏身,被暴露了个彻底。
“你醒啦?”翁施惴惴不安。
宋科长打了个哈欠:“你他妈对我动什么手脚呢?”
“我我我——”有个喷了老浓香水的人从身后经过,翁施鼻子一痒痒,情急之下脱口而出,“我擤鼻涕。”
“……”宋科长咬着牙,“往我脸上擤?”
翁施哭丧着脸:“那怎么可能,我要擤也是擤你衣服上啊!”
宋科长嫌弃地皱眉:“行啊你,胆儿挺肥啊。”
翁施颤颤巍巍地捂住脸:“我没擤你,我就是想叫醒你。”
宋科长哼笑一声,往翁施脑袋上轻轻拍了一下,警告道:“下回再敢动手动脚——”
“写检讨,”翁施很自觉,“写两万字的!”
走出影院,翁施还是十分忐忑。
宋科长到底察觉没察觉啊?看他的反应,他好像不知道我在干嘛,那他到底知道多少啊?
翁施烦躁地抓了把头发,宋尧莫名其妙:“怎么着?想去老墙根底下骑单车啊?”
“宋老师,”翁施谨慎地问,“你刚才睡得好吗?睡得有几分熟啊?”
“一般。”
回答了等于没回答。
翁施换了个问法:“那你能感觉到外界的风吹草动吗?比如你知不知道女主角堕了几次胎?女主角给她闺蜜过生日的时候,是怎么说的你知道吗?”
过生日还能怎么说?
宋尧掀起眼皮扫了他一眼:“生日快乐呗。”
翁施“呼”地松了一口气,看来宋科长睡得很熟。
女主角给她闺蜜庆生的那场戏是临近结尾的一个最高潮,她大喊着“啊啊啊祝你发烂发臭我也发烂发臭吧”,要不是睡得很沉,绝对不会听不到这番嘶吼。
“其实我刚刚是看到有个蚊子,”翁施放心了,开始镇定地狡辩,“就停在你嘴唇上边,我给你打蚊子呢。”
宋尧眼睛里浮起并不分明的笑意:“原来如此,我还以为你要占我便宜。”
“那怎么可能,”翁施摆摆手,“宋老师,你太瞧得起你自己了!”
宋科长脸色一僵。
翁施觉得这话说的哪里不对,于是纠正重说:“我意思是你太瞧不起我了。”
宋科长额角跳了跳。
翁施觉得好像还是哪里不对,干脆闭嘴了。
“小伙子挺会说话的,”宋科长捏了捏翁施脸蛋,“多说点。”
翁施坚决摇头。
翁施主动请宋尧吃饭,一家泰国菜,装修还行,价格适中,咬咬牙能负担。
肖义宁教翁施的第一招是“感动”,现在看来是失败了。
第二招叫“感觉”,意思是要拉进你们彼此的距离,增进你们的了解。
点菜的时候翁施趁机瞄了眼手机备忘录——“和他说说过去的事情,聊聊他的往事,展现出你对他的好奇心,同时引导他来探索你。”
其实翁施已经记得滚瓜烂熟了,重温一下更放心。
“宋老师,”翁施清了清嗓子,“我们聊聊你过去的事情吧。”
宋尧把玩着桌上的玻璃摆件,懒洋洋地说:“聊什么。”
“就聊过去,”翁施有点发愁,他也不知道宋科长过去发生了什么呀,该怎么起这个话头呢,“反正就是往事,什么事儿都行。”
宋尧轻笑一声,向后靠着椅背,下巴一抬:“行啊,你说你想知道什么时候的事儿。”
好兆头好兆头,宋科长愿意和他聊,说明这是打开心扉了呀!
翁施大喜过望,想起宁王殿下孜孜不倦的教导——了解一个人,可以先从他的童年开始。
“那就先说说你的童年吧,”翁施笑得眼睛眯成两条缝,趴在桌子上,“那是上个世纪了吧!”
生于上个世纪已经上了年纪的宋科长:“……能劳驾您聊点儿本世纪的事吗?”
翁施挨了个脑瓜嘣,“哎哟”一声。
“那……那你处过几个对象呀?”翁施壮着胆子问。
玻璃摆件折射出吊灯的暖光,宋尧姿态舒展,慵懒又自在。
“工作之后正式相处的,”宋科长想了想,“三个吧。”
三个。
翁施有些醋,皱了皱鼻子:“那怎么分手了呢?”
如果是他,他绝对不会和宋科长分手的。
宋尧眉梢一挑:“你问这个干嘛?”
翁施眼珠子乱转:“好奇呗。”
“被甩了呗。”宋尧语气很轻松。
他那三个对象都是没相处几个月就吹了,理由无一例外,全都是“阿尧,我觉得你根本就不爱我,你有专心和我约过一次会吗,哪里出了一点鸡毛蒜皮的小事都能把你叫走,你是警察我理解,但我真的觉得,你爱新阳的每一个人,就是不爱我”。
宋尧没挽留过,他不好意思耽误人家,坦白说他确实一个人惯了,还没有做好让另一个人加入他生活的准备。
“怎么可能!”翁施一拍桌子,愤愤道,“他们怎么能甩了你呢!好没眼光!”
宋尧乐了,他没急,这呆子倒先替他急了。
真这么说起来,这小呆瓜算是这些年里陪伴他时间最长的一个,翁施不仅加入了他的生活,还经常瞎搅和,弄得他啼笑皆非。
但宋尧这人有点儿浑,这么多年除了工作,他好像对别的事情变得稍稍有些迟钝了。
他还得捋捋,捋捋自个儿对面前这呆子究竟是什么样的心情,现在反正是有点儿乱了套。
宋科长把玩玻璃摆件的指尖微微一顿。
翁施还在愤懑不平,忽然宋科长放在桌上的手机震了起来——
“喏,被甩的原因来了。”宋尧接起电话,半句废话没有,“宋尧,出什么事了?”
翁施也莫名紧张,坐直了身子,不需要宋科长下指令,甚至也不需要宋科长给他一个眼神致意,立即拿过桌边的铅笔和纸质菜单,在上面记下关键信息。
“南城区青年路68号,好,马上到。”宋尧挂断电话。
翁施立刻起身,边穿外套边说:“青年路出事了吗?”
“入室杀人。”宋科长拎起搭在椅背上的风衣,“走。”
翁施跟上去。
“证件带了吗?”宋尧问。
“带了,”翁施说,“都随身带着的。”
宋科长勾起嘴角:“不错。”
赶往地下停车场的路上,宋科长人高腿长,步伐又快又大,翁施要小跑着才能跟上他。
风很大,他眯着眼看向宋科长笔挺的背影,这个瞬间他觉得他离宋科长很近很近,仿佛从来没有这么近过。
别人会认为宋科长爱工作超越了爱他们,因此而离开宋科长,但翁施不会。
因为宋科长热爱的、坚守的,也正是他要毕生捍卫的。
翁施加快脚步,和宋科长并肩前进。
宋尧要去的地方,也是翁施的目的地。
第42章 不勇敢特权
宋科长和翁小徒弟的周末全扑在这起突如其来的凶杀案上了。
所幸案情并不复杂,凶手显然是个看多了刑侦剧的半吊子水,行凶时没忘了戴上手套,但戴的却是一双乳胶质手套,在门把手上留下了残缺的指纹。
指纹修复结合受害者社会关系一排查,周日一大早凶手就落网了。
周天下午,翁施去刑侦队旁听案况总结。
这是一场很典型的情杀案,作案动机再简单不过,凶手求爱多年未遂,抱着“得不到就毁掉”的变态想法,将受害人残忍地溺死在了浴缸中。
翁施十分怅然,他看了受害者的资料,是个非常优秀的Beta姑娘,硕士毕业后加入了一个公益组织,一直在为性别平权做斗争,呼吁Beta也应该被看见。
随着平权意识的觉醒,这些年来已经有许多人为了维护Omega的权益而奔走,相较于Omega的“显性弱势”,鲜少有人关注到Beta的“隐性弱势”,在探讨平权时对Beta的忽略,本身就是一种极端不公。
翁施特别难受,心里和压了一块沉甸甸的石头似的,既难受一条无辜的生命被摧折,还有点别的难受,他说不上来是什么,喉咙口堵得慌。
他想和宋科长聊聊,请宋科长帮他开解开解,回了物证科看见宋科长正在鉴证室里忙,于是拉来小马扎,也不出声,就安安静静地坐门边等着。
宋尧处理完鉴定报告出来,见翁施坐在门边,手肘撑着膝盖,两只手掌托着腮,和个缩成一团的小鹌鹑似的,活像受了什么天大的委屈。
宋科长还以为小呆瓜又在自个儿找什么乐子呢,脱了白大褂扔进消毒篓,脚尖踹了踹小马扎,打趣道:“坐这儿干嘛,差二十块钱买回家的火车票啊?那你好歹搁个空碗啊,不然我钱扔哪儿?”
翁施仰起脸,眉心打了个结,瘪了瘪嘴,喊他:“宋老师。”
宋尧一怔,蹲下身:“在,怎么了?”
翁施使劲搓了搓脸:“王乐乐还那么年轻,才二十九岁。”
王乐乐是受害者的名字,乐乐,听着多喜庆吉利啊,怎么没能保佑她度过平安顺遂的一辈子呢。
“心里难受了?”宋尧理解这种心情,但宋科长实在不怎么会开导人,他轻轻捏了捏翁施的脸,笨拙地安慰道,“我们能做的都做了。”
“她让我觉得——”翁施哽了一下,呼了一口气才接着说,“感觉我就是挺没用的。”
鼻子痒痒的,翁施特别用力地揉了揉鼻头,笔尖揉得通红。
“怎么没用了,”宋尧直接在他身边坐下了,“和我说说。”
翁施坐在马扎上,比坐在地上的宋科长高,他扭头看着宋尧,几秒钟后垂下眼睫,瓮声瓮气:“说不来。”
“那就歇歇。”
宋尧没有继续追问他,一条腿屈起,另一条腿伸直,就这么和翁施一块儿靠墙坐着。
翁施托着下巴,看着空气里飘着的一粒小灰尘,小灰尘不起眼,打着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