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的异样。或兴奋或忐忑,或激动或紧张。
星斗听见他们不少人聚在一起,试图用玩笑的方式驱逐不安。
“要是这次选中我的是一个超漂亮的女孩子……”
“醒醒,现在还是白天,做什么梦呢。”
“万一呢……”
也听见有人讨论着怎么处理和经纪人的关系,拿着从网上得到的所谓秘籍,得意洋洋地传授着知识。
“经纪人一般来说具有很多事情的优先推荐权,比如他想要让你参加某个综艺,就会多费口舌和你讨论。但如果你不愿意,这时候要怎么拒绝……”
他沉默着,越过慷慨激昂的人群,穿过传出哈哈笑声的座位,站到了大厅的一角,看着面前的场景,不与任何人诉说心中同样的担忧,也不表现出过于想要遮掩的急切。
宛如一抹寂静的幽魂,活在独自一人的世界,无人可以撼动他的孤寂。
向明来到这里时,匆匆扫过喧闹的人群,不知怎么的,一眼就看见了那个周围空无一物的人。
这种时候还扮演这样鹤立鸡群的类型,是为了更得到关注吗?
他想要这么嘲讽一声,脚步却下意识绕过要和他套近乎的其他人,径直奔向了那个角落。
黑发的少年穿着简约的依靠着墙,重心略低,一腿不羁地往前,纤细修长的手指滑动虚拟屏幕。漆黑的羽睫垂下,半掩住深翠的眼眸,就像从上方看去树叶的阴影遮住一片湖水,只露出些晶莹的涟漪。淡色的唇抿着,半点情绪也无的冷然。
直到听到直直过来的脚步,才施舍似的抬眼,轻飘飘瞟来。
“是你啊。”那人礼节性地微勾嘴角,很快放下,似乎觉得打过招呼就不必多言,继续沉浸在自己的空间。
向明想,可能无论过去多久,无论什么时候相见,这家伙永远都会是这样一副让人恨得牙痒痒的傲慢态度,直叫人想做点什么,打破这副毫不动容的脸色。
他从来都是行动力很强的人,此刻这么想,也就这么做。
“你不去等待经纪人,在这种地方做什么?”天青发的少年靠过来,在距离星斗半米的位置,道,“还是说,你早就选好了经纪人,现在也只是来走程序?”
那双情绪不明的眼眸,直直看了过来。
星斗有时不太理解这人的想法,明明回回都被他气得不轻,怎么每次还是不吸取教训,很快又找上来。就连杨语都知道次数多了会让人心烦,温纶也会看看眼色再凑过来,怎么向明总是会毫不犹豫、一而再、再而三出现呢。
难道这就是所谓胃的抖M?
脑中一划而过这个词,面上他还是平静的:“这和你没有关系。向明同学要是没有事,不如去中间一点的地方看看,说不定很快就能得到某个经纪人的选择,在这里可不适合你。”
他的确认为,选择向明的人应该更愿意这人出现在更开阔好找的地方。
“你……”向明皱眉,想说点什么,就听见了其他人的惊呼声,盖过了他的话。
一群穿着黑白款式制服的学生,面带亲和的微笑,从大厅外陆陆续续进来了。
那是经纪科的学生。他们穿的校服款式正式点的是黑白色,不太正式的是自己搭配的,还有一些服装设计科的装扮。这个选择未来培养对象的场合,自然是正式的。
这次的选择并非格外严肃的类型,偶像科的学生和经纪科的学生随意地分布在大厅里,如果有感兴趣的,双方可以进行交谈,也可以进行短期的合作。偶像科先来也不过是因为距离这个会场近,没有什么主次之分。
星斗循声望去。那些经纪科的学生们远远眺望一会,很快锁定了目标,毫不犹豫地进入人群,像是在水中分散着吃食的游鱼,步伐轻快,笑容淡定,笃定又自信。
这之中,谁会来找他吗?
还是说……没有呢?
星斗漠然地转回视线,看见站在自己旁边的向明脸上也出现一抹紧张,开口道:“他们来了,你还不走吗?”
本来确实想出去看看的向明,一听他这赶人的口气,反而不太想走:“你不也在这里,为什么我得特地出去?”
面对这句话,星斗根本不准备回答。
在他视线中,天青发少年身后已经有个眼神明亮的女孩子,大步走了过来。
“向明同学,我想和你聊聊可以吗?”那个女孩笑着,声音清亮。
向明被这忽如其来的邀请惊到,暗金眼睛都瞪大些许。
以他对这届偶像科的认知来说,最为优秀的人一定有星斗的一席之地,所以他觉得即使星斗站在这种偏僻角落,大约很快就会有人来找他。
可他没想到,他们之间,最先被邀请的,居然是自己。
“我……”他迟疑地瞥了眼神色淡定的星斗,微微蹙眉,思考一阵后答应了,“好,你等一下。”
说完,向明转身,无视星斗冷淡的表情,一把把人拉出角落,站在能被其他人清晰看见的地方才停下脚步。
“我从那里走出来,所以你也不能呆在那里。”他凶巴巴丢下这句话,试探地看了眼被他强行扯出来的人。
星斗正对向明莫名其妙的行为感到疑惑,皱眉看着他。
这回向明坦然了:“你要是想输,起码也得好好输。自己站在角落里,以为这是给其他人的施舍同情,这样别人就不会选你了吗?不要任性了。”
嘴上这么说,事实上他觉得,可能是因为星斗站在角落里,找他的人还没看见,才想着把人带出来。
输?
是在说被经纪人选择的事情吗?
星斗理解了向明在说什么。把目前的情况看做一场输赢,可不就是能被选择的人赢,而他这样“消极怠工”的人输吗?
“……”他仔细打量了眼这个眉眼都写着骄傲的少年,回了一句,“那你可要加油,不要把经纪人小姐气跑了。”
说着,星斗顺势对着站在一旁的经纪人露出个温和的笑容,只看得那看上去飒爽的女孩子面红耳赤。
瞅见面前这人对邀请自己的经纪人笑,向明只觉得额角直抽抽,不太高兴,可他又不愿意细想原因,只得先远离这个让他总是不正常的源头。
“事情解决了,我们走吧。”
被招呼的经纪人小姐愣了下,同样对星斗回了个笑,才跟上向明远去的脚步。
星斗目送他们离去,往后退了两步,站在了高处,远远眺望着下方的情况。
不出所料,那些高人气的角色,很快就被经纪人找上门,各自找了一个角落交谈。大概是游戏受众的原因,大部分经纪人的形象是女孩子,但也有一部分打扮偏中性,一小部分是男生。
经纪科的人是玩家,但也有几个非玩家,可他们的职责也不过是给那些没被选择的人一点虚无缥缈的希望,很大几率会和其他偶像相处几天然后提出不合适。
其实他看着其他人的模样,也好奇,如果一个玩家中途放弃自己选择的偶像,那么那个偶像的道路会变成什么样呢?虽然不会对这些概念构成的经纪人产生多大的影响,但对于被放弃的偶像,是否是一场不亚于天崩地裂的改变?
如果是这样,会不会一开始不被选择,才是更好的呢?
星斗静静思考着这些听上去略显不妙的事情,忽然发现了一点异常。
他清晰地听见了一个脚步声。
是的,在这个嘈杂得根本难以分辨话语的大厅里,他听见一个脚步声。
那声音越来越近,直直朝着他,似乎没有一点犹豫。
不知不觉加快的心跳中,星斗极力压下那份期待,暗自告诫:还不一定,或许是同一个方向而已,不要搞错。
然而,那声音越来越近,越来越坚定,仿佛根本不需要多加思考,也不需要多加迟疑。
星斗开始想要后退,下意识望向离开的方向,身子往旁边缩。
为什么?不对,真是这样吗?
说不定是?不,不会,这个时候,怎么会……
心跳愈发鼓噪,仿佛一面大鼓在耳边砰砰敲响。他觉得自己像是被网住的昆虫,不知道要怎么处理心情,要怎么逃走好了。
不行,他不行。
要逃走,要往哪里走?
为什么、怎么会?
慌乱中,近在咫尺的脚步停下了。
“星斗同学,我想……”
不,等等!他还没有做好准备,等等!
“我想成为你的经纪人!”那道声音清脆坚定,宛如直指枷锁的利刃,轻而易举切碎了恐惧的阻碍。
星斗僵硬地抬头,才发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屏住了呼吸。
那是一双温和干净、充满期待与希望的棕黑眼睛。
很奇妙的心态,明明他该是高兴,该是兴奋的,可星斗却无可抑制地感觉有什么东西从身体里碎掉了。
黑发绿瞳的少年愣愣地看着那位邀请自己的少女,困惑地蹙眉,轻轻眨眼,透明的水光聚集成团,“啪嗒”掉落。
“……我等到你了啊。”
第71章 杨语卡牌剧情一》过去
【杨语】隐藏剧情一——遥远又模糊的过去
杨语并不是个喜欢回忆过去的人,或者说,是因为他觉得过去没什么好回忆的,所以根本不会经常回想。
可世上有种规律就是这么不讲道理,如果你越想忘记一件事,那么偏偏就难以忘记。相反很多想要记下来的事情却在岁月中被消磨,缓缓流逝了。
那些令人讨厌的回忆被装在匣子里,藏在心底最深最黑暗的角落,似乎已经看不见想不起,可遭遇某些只是有一丝丝熟悉的场景,这个讨厌的匣子就自己挣开锁链,肆意把那些灰暗的记忆放出,占据一整个心脏。
杨语看着面前威胁他的男生脸上狰狞不甘的表情,明明该觉得恐惧,该觉得害怕,可他心里却只剩下淡淡的蔑视与不屑一顾。
啊啊真是的,太无聊了,为什么总是会有人执着地做这些无聊无趣的事情呢。
还是说他们的人生已经黯淡到只有做出这些事才能体现自己的价值了吗?那还真是可悲可叹,只是一点都不可怜。
比起在学校和夏元斗嘴还要没意思。
杨语漫不经心地推开这个把他堵在角落里的人,神情轻蔑:“你真的觉得只要我不在了,你就有机会能赢吗?还是说,要像对待我一样,对待每一个人,让他们全部放弃资格,这样你就能得到位置?”
面前这连名字都没有被他记住的人脸色沉下来,掩盖心虚似的大声道:“我就是讨厌你不行吗?只有你,只有你挡在别人路上,很碍眼啊!”
“嗯嗯,我早就知道了。”金发蓝眼的少年不在意地点头,甚至附和道,“你当然不可能无视我,毕竟我长得很好看。”
“但你知道吗?”他压低嗓子,似乎准备说点什么交心话,“其实……”
“你是想说我长得和你一样也不能赢就免了,我不是来听你说这废话的。”那人冷笑一声,明显吃准他的心思。
“不不不。”杨语惊讶地摇头,“你怎么会这么想。我是想说……”
“死心吧你!你一辈子也没办法长这么好看,气死你!”
他得意地扔下这句话,把气得七窍生烟的人丢在身后,同时指指自己的手腕:“虽然这次面试不让我们开启虚拟屏,你好像就以为没法录音了。但是有种东西叫做录音表,不需要虚拟屏也能启动。要是你不想被直接取消资格,最好不要来惹我了。”
那人听到这话,果然没有再动。
杨语耸耸肩,头都懒得回,直接回到了自己的休息室。
刚刚那人从一开始就不怀好意,他早有提防,当然不可能傻乎乎地被堵在暗处威胁不做准备。即便如此,那个人还是唤起了一些不太好的回忆,让杨语有点不爽,觉得或许不该那么轻易放过。
这些回忆与他现在这么熟练地应对有关。
茨威格有句话叫做:所有命运的馈赠,早已在暗中标注好了价格。
杨语瞥向镜子中的自己,深以为然。
从小他就察觉出点不一样。比起其他小朋友,大人们似乎对他拥有更高的容忍度,也更乐于逗弄他,给糖果与玩具也显得格外大方,一堆堆让他肉乎乎的手拿不下都不停。
父母更是只要他不犯太大错误就千依百顺,说什么是什么,要什么给什么。
那是种名为溺爱的毒药,足以在不知不觉中使一个孩子的认知错乱,误以为自己是世界的中心。而他之所以得到那些宠爱,是因为他拥有一副比任何人都要好看的外表。
彼时的家长们偶尔看着他,会忍不住讨论,为什么他那对只算得上长相中上的父母,会生出这样漂亮的小孩子,并啧啧称奇,将他视作一个新奇物件一般,带着好奇的眼光打量。
小时候的杨语听不懂那些过于深奥的话语,只敏锐地察觉到他能轻易得到一切的事实。
那时他以为世界就是那样的,也一直都会是那样。
这仿佛被渡上虚幻色彩的美好童年时光,在他进入学校开始上学后慢慢破碎。
因为希望他能在身边多待一段时间,父母不舍得他去幼儿园,而是留在身边自己教育。这个时代的幼儿教育在父母的帮助下完成不是什么稀罕事,很多父母绝对拥有教育小孩子的知识,只是耐心不足的问题导致不少人不去这么做。
但杨语的父母显然不在此列。他们喜欢自己的孩子,所以尽心尽力地教育他,告诉他世界上的道理,教他文化与礼仪,让他明是非黑白。
在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