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口凉气,再抿唇忍耐,最后小口小口地咬,心满意足地将又甜又软的红薯咽下,那是种果实独有的清甜,吃得人整个胃都暖和起来。
“学长。”白易的声音也甜了几分,“我今天在看回家的车票,你在哪儿过年?”
缪子奇捏了捏他的手指:“还没定呢,不知道过年有没有任务。”
越是放假期间,警察越忙,白易理解地点头:“等我再学两年,就能陪着学长了。”
“趁着大一,好好休息吧。”alpha却笑着摇头,“我可是很羡慕你呢。”
语气颇有种对少年不知愁滋味的恨铁不成钢。
白易皱皱鼻子,吸进一口寒风,连打了好几个喷嚏,被缪子奇拢到怀里心疼地抱着。
“你这几天复习得太晚了,白天还要上课。”alpha将自己的围巾裹在他的脖子上,责备道,“休息不好抵抗力就会下降,要是生病了,看你还怎么考试。”
对于缪子奇的教导,白易不当回事,踩着脚踝厚的积雪往前跑了两步,然后偷偷摸摸攥了个小雪球砸向拉着何秋手蹦蹦跳跳的王才德。
王才德不幸“中弹”,冻得嗷嗷直叫,三两下蹿到何秋背上,指挥着alpha反击。
何秋不太好意思用雪球打白易,只能背着小O左蹦右跳,偶尔攥两个小雪团子阻拦白易靠近,把王才德气得甩着腿硬是挣扎着从alpha背上跳下来,捧着雪球追着他满学校跑。
王才德跑两步跌一跤,跑着跑着就不行了,叉腰站在路灯下嚎叫:“白易,你给我站住!”
得意的白易扭头做鬼脸:“傻子才……”他的话没说话,就被缪子奇抱了个满怀。
alpha将白易抱起来,趁他不备,将冰凉的手塞进围脖,白易一个哆嗦,差点惊叫出声,绷紧了腰怒瞪缪子奇:“学长!”
“我给你砸。”缪子奇将脸凑过去,忍笑道,“别生气了。”
白易气鼓鼓地糊了alpha一脸雪,然后趴在学长背上不肯动了。
笑闹声远去,下课的学生们渐渐消失在不同的路口,就像是无法估量的未来,总是让人在不知不觉间走散。
白易的期末考试开始于一场平常的大雪,结束于难得的晴天,他累得恨不能倒头大睡,却收到了缪子奇的微信,让他去学校门口见面。
轮番考试让白易甚至对缪子奇都生出几丝烦躁,他打着哈欠溜达到校门口,一眼就看见了熟悉的车。
他穿过买糖藕的小摊,挤开几个排队买羊肉汤的学员,走到车边恶狠狠地瞧车窗玻璃。缪子奇解开安全带,俯身帮他开门,眼底盛着浅浅的笑意,似乎很喜欢发脾气的omega。
“最好有急事。”白易钻进去,解开围巾喘了口气,“要不然咬你。”
缪子奇闻言,煞有介事地想了想:“我想你了。”
他的眼睛霍地睁开,瞪着alpha半晌,嘟嘟囔囔地凑过去,勾着学长的脖子贴近,用冰凉的面颊磨蹭缪子奇的脸,然后偏头分享粘稠的亲吻。从冰凉到滚烫可能只用了几秒,他的唇染上了热氵朝,缪子奇按在他颈侧的手微微使力,将白易按向自己的同时,也加深了亲吻。
他们在一起之后经常亲吻,白易很喜欢这种看似腻歪,实际上就是很腻歪的行为,尤其喜欢缪子奇吻到最后轻微的失控,总让他有种掌控了alpha的怪异满足感,尽管最后都是他先失神,但那一瞬间的主导足以让他心甘情愿地臣服。
一吻结束,白易餍足地将脸贴在缪子奇的颈窝里,听着略微加速的心跳声吸了吸鼻子:“总算考完了。”
“嗯,晚上想吃什么?”
“什么都不想吃,只想睡觉。”
“我猜也是。”缪子奇伸手从后座拿了个袋子,“KFO的套餐,垫垫肚子,我带你回家。”
“啧。”白易挑了个汉堡,打开包装直接啃,“学长,你就放过我一晚呗,太累了。”
缪子奇哭笑不得:“别说的像是我要干什么似的。我就是接你回去好好休息,等成绩出来再返校拿成绩单。”
首都警校的期末考试评分严格,未过关的必须留下来补考,所以除了有十足把握的学员,一般都不会提前回家。当然白易是有把握的,他不走的原因是缪子奇。
雪天路滑,缪子奇车开得不快,白易吃完汉堡,吹着空调昏昏欲睡,alpha趁着等红灯的间隙回头瞥了一眼,见他闭上眼睛,便把空调的温度调了,顺手将外套盖在他身上:“睡吧,到家我再叫你。”
“叫什么叫?直接背我上去算了。”他翻了个身,蜷缩在车座上昏昏沉沉地睡去。
车外的喧嚣像是氵朝水,慢慢退去,世界归于宁静,可白易在半睡半醒间却清晰地听到了缪子奇压抑的轻咳,或是手指蹭过方向盘的细微声响,它们无孔不入,钻进他的耳朵,在脑海里安家落户。
他是真的很想和缪子奇成结,这大概是他在世界上除了亲人以外最喜欢的alpha。
霓虹灯的灯光在车窗外晃成光带,漆黑的夜色里月亮仿佛一尾颠簸在深海中的银色渔船,光芒时常被翻涌的浪花遮掩,而他们的车又像是汇在粼粼波光里的小贝壳,随着波涛缓慢挪动。
贝壳触礁,安全到家。
缪子奇解开安全带,打开车内的灯,用手指轻轻刮白易的鼻尖,橙色的灯光瞬间映下一片阴影,将omega照出了点可怜兮兮的意味。
缪子奇忽然想笑,觉得白易褪去浑身的刺,柔软得有些不可思议,可就是这么柔软的一个人,让他无论如何也放不下。
打开车门的时候,积雪发出闷响,缪子奇绕到车的另一侧将白易抱出来。警惕的omega立时醒了,却在看清抱着自己的人是谁是,懒洋洋地眯起眼睛。
从白易的视角只能看见缪子奇的下巴,和被衣领遮挡了大半的脖颈,可仅仅是这些也足以让他产生迷恋的情绪,他已经知道自己的亲吻能让alpha的身体产生怎样的变化,只是现在还不是时候。
他实在是太累了。
复习备考真的是一件痛苦的事情,白易在缪子奇怀里苦恼地想,怎么alpha看起来就那么游刃有余呢?
当然这些情绪都是一闪而过的,他时常对缪子奇有诸多抱怨,然而这些抱怨在脑海中过一遍,又都成了他迷恋学长的细节。
“还有力气洗澡吗?”缪子奇开门时,凑近白易的耳朵,轻声询问,“我来之前提前开了地暖,等会可以不穿鞋。”
“谢了。”他在alpha的怀里一动不动地窝着,摆明了一副就算有地暖也不想自己走路的姿态。
缪子奇以为白易在耍赖,轻声笑起来。
“没课了吧?”
“嗯,没了。”
“改天要不要出去玩?”
“学长要和我约会?”白易诧异地瞪大了眼睛,稀奇地打量缪子奇的神情,“太阳打哪边出来了?”
缪子奇将他抱到沙发边放下:“之前不陪你出去玩,是因为考试临近的缘故,现在考都考完了,还不能出去放松一下吗?”
“哎呀,我只是想象不出来学长带我去游乐园或是电影院的样子。”
缪子奇蹙眉思考白易的话,然后陷入沉默。
过了几分钟,alpha说:“我也想象不出来。”
白易:“……”
那还怎么约会?
不过缪子奇将这个问题抛给了他:“你来决定吧,想做什么我都陪你。”
去哪儿约会这种问题实际上对于白易而言也是个难题——他没有感情经历。不过感情史单薄的不止他一个,于是他盘腿坐在沙发上,抱着个靠垫看缪子奇在厨房里忙前忙后。
很少有alpha对烹饪上心,在大部分A,甚至是O的认知里,alpha是注定要做大事的,不该困守于小小的厨房,但是白易能感觉到缪子奇很喜欢亲手做饭,他的学长似乎挺喜欢投喂的过程,更喜欢在他腮帮子鼓起来的时候伸手戳上一戳。
温柔到不可思议,又在感情方面单纯得好笑。
但是这不代表寻常的约会适合他们。
白易翻了个身,趴在沙发上说:“学长,你带我去练搏击吧。”
缪子奇打开冰箱门的手紧了紧,先是意外地轻吸了一口气,而后又了然地摇头:“果然是你的风格。”
是了,白易对过于浪漫的东西不屑一顾,他在乎的永远是别的,更类似于alpha的东西。
“行,刚好认识一家场馆,明天带你去。”缪子奇拿了颗包菜,扔到水池里。自从他俩谈恋爱,冰箱里的东西就多了起来,有时前来蹭暖气的佟夏都震惊于冰箱内食品种类繁多,然后被半夜起床倒水的白易吓得半死。
白易也习惯了缪子奇家里任何时间点都有可能忽然出现了的alpha,他们目光呆滞,浑身伤疤,一看就是刚完成任务,或者刚从考场里厮杀出来,他们有时会和白易打招呼,然后倒头就睡,醒来以后发出单身狗特有的惨叫,也有的在看到白易的瞬间就翻窗顺着冻得硬邦邦的水管哭唧哇啦地滑下去,一边咆哮着“说好一起到白头,你却偷偷有了O”,一边把拿走的吃的全部塞进口袋,丝毫不拖泥带水地溜走。
不用多久,白易就得出一个结论:缪子奇的人缘不错,城郊校区的学长们……嗯,不容易。
当然来缪子奇家里的alpha多,能留下过夜的永远只有佟夏和崇海,白易渐渐明白那两床一直会反复清洗烘干的被子是留给两位学长的,缪子奇也会刻意在冰箱里划出单独的格子放他俩的食物。
有时白易看着那个格子,会忽然明白崇海失去omega以后发疯的原因。不是单单失去了一个伴侣,而是在生活的每一个细节上,缺失了重要的组成部分,“它”融入骨血,分分秒秒地折磨着神经,时光荏苒,它是旧时光的一块丑陋疤痕,无论过了多久,还在原地默默地提醒着你,你曾经失去了多么珍贵的东西。
“但这不能改变他是个渣男的事实。”佟夏如是说。
白易:“……”
坐在副驾驶座位上的白易托着下巴,面无表情:“所以这和你非要跟着我们去场馆有什么关系?”
“爸爸!”佟夏抱住椅背,将脸面全部抛在身后,“你不知道这世界上omega最多的是什么地方吗?”
白易冷笑:“不知道。”
佟夏硬着头皮回答:“没有崇海在的地方,omega都多。”
白易:“……”
“爸爸你是不知道,这小子自从叶子牺牲以后就疯了,看见omega瞎几……瞎撩。”佟夏掩面而泣,“害得我也单身到现在。”
“等等。”白易头疼地捏着眉心,“你单身跟崇海应该没什么关系。”
你就是个单身的命。
佟夏:“……”
佟夏发出了嘤嘤嘤的哭声。
但是佟夏丝毫不气馁,短短几秒卷土重来:“我跟你说,拳馆的omega是真的多,而且他们都崇拜厉害的alpha,以前缪哥去的时候……”
“咳咳……”缪子奇呛得直咳嗽。
可是白易已经抓住了重点,他抱着胳膊若有所思地挑眉:“哦,学长以前经常去?”
作者有话说:
这两章还要过度一下,把细节交代清楚,大家不要着急_(:зゝ∠)_我还蛮喜欢写这种日常的。最近写的时候都在听《明年今日》,觉得挺符合(?),有兴趣的可以边听边看……
第52章 “被学长灌满什么的。”
其实警校的学生去武馆或是健身房再寻常不过了,毕竟在校园里动手有违反校规校级的风险,但在正规场合动手,学校不但不反对,反而还很赞成。所以反恐学院的学员隔三差五都会来发泄一下,哪晓得寻常的话在佟夏嘴里滚了一遍就变了味儿。
缪子奇却无法反驳,因为佟夏所说的事情在某种程度上来说是事实,他不会撒谎,面对白易探究的目光只能抿唇不语。
“别那么紧张。”白易盯着缪子奇看了几分钟,噗嗤一声笑了,“我是那么不讲理的人吗?”
佟夏:“……”你是。
佟夏的腹诽完全传达不到白易身上,他正托着下巴笑吟吟地注视着浑身紧绷的学长。
要说缪子奇身上有什么是特别有意思的,就是在这种时候,明明没做过的事情,却根本不会反驳,俗称闷葫芦,吃亏得不得了。
白易看着学长有心反驳,却不知道怎么表达的憋闷样,忍笑到肚子疼,面上倒是平静,还曲起一根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击着膝盖。自知说了错话的佟夏缩在后座,假装被窗外的风景吸引,实际上心里一片惨淡,已经预料到等会被缪子奇揍到满地找牙的地步了。
练拳的场馆在郊区,他们车开了挺久,缪子奇到地儿就下车,趁着白易开门,伸出一条腿把他堵在副驾驶内,头也不回地说:“佟夏。”
“好嘞。”佟夏自觉地滚出车厢,一溜烟跑没了影。
白易见状,抱着胳膊靠在椅背后,翘着二郎腿饶有兴致地仰起头,扬了扬下巴,一副随你怎么说我都不信的架势。
缪子奇抿了抿唇:“白易,我没有……”
alpha剩下的话消失在他再也憋不住的笑声里,白易扑到缪子奇怀里,双腿缠着A的腰,顺利将自己缠在学长身上:“你不会以为我真的相信了吧?”
“白易?”
“我逗你呢。”白易捏了捏缪子奇的脸颊,想到对方一路来的纠结,再次笑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