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魂魄重新植入你体内,便可复活了。”
“再敢耍我,我让你吃不了兜着走!”楚洵瞪了他一眼。
无极鬼师竖起一根手指,在他眼前晃了晃,“绝对不会出错,干我们这一行的,要的就是信誉,不然阎王爷也饶不了我。”
楚洵麻熘的跳进棺木里躺下,奇怪的是,这一次他一点都不难过,也没有什么遗憾和不舍。
无极鬼师拂袖,将棺盖移到棺木上,然后立于棺盖一侧,默念几句咒语,楚洵只听得耳边嗡嗡作响,紧接着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响,像一口轰鸣的钟在耳边碰撞,终于承受不了,抱着头大喊一声,昏了过去。
“好了,下一个目标……”无极鬼师掏出小本子看了看,嘴角扯出一抹诡异的笑,“柳璇。”
秋雨飘摇,落木萧萧。
楚洵再次睁开眼时,发现自己正躺在湿漉漉的青石砖地上,一片火红的枫叶晃晃悠悠落到他散乱的发丝里。
淅淅沥沥的雨水打湿他的脸,他抬袖抹了把脸上的雨水坐起来。
黄昏时分,虽是雨天,也能偶尔听到几声乌鸦的悲啼。
放眼四望,密林围绕,四周皆是高高低低的坟堆,他相信,这次自己是真的重生回神魔大陆了,因为这里便是埋葬他的断魂岭。
他撑着一棵树站起来,移步到附近一处凸起的小土丘上,踮起脚尖远眺,只见远处淌着潺潺的溪流。
他随手将胸前的长发理到背后,跳下土丘,穿过枫叶林,大步向西边的流水走去。
溪水潺潺,河道似一条窄窄的玉带蜿蜒至丛林尽头,他走到岸边,蹲下身子,掬了几捧水扑到脸上,水面泛起层层涟漪,波纹一圈圈扩大。
良久,涟漪消失,水面平静下来,倒映出他的脸孔,陌生而又熟悉,这才是他真正的面容。
他的嘴角微微上扬,冲水面弯出一抹浅笑,然后扯下沾了泥土的发带扔到一边,将长长的打了结的长发探入水中,一咎一咎洗起来。
夜幕四合,他将自己洗刷干净,这才顶着毛毛细雨向白云山庄的方向去了。
走了不多时,雨停了,一直到后半夜,终于进入一个村子,远远听见几声狗吠,他快走几步隐入道边一棵粗壮的梧桐树后。
“抓住他!”
“别让这兔崽子跑了!”
“又来偷东西,打死他!”
“……”
楚洵看到一个瘦高个年轻人在前面跑,一大群人举着火把抡着锄头在后面追。
当那人从他近旁跑过时,他伸手一捞,便将那人拉入粗大的梧桐树后,村民们扛着锄头跑过来,左右一看人没了。
“他好像拐进这里了。”一个人指了指道旁的梧桐树。
一伙人一窝蜂涌到路边的梧桐树后,却只听得秋叶沙沙作响,不见一人。
村民们又绕着这一处地势找了半天,还是一无所获,这才又向前追去了。等村民们跑远,楚洵拉着瘦高个从繁茂的梧桐树上飞身下来。
“多谢小兄弟………”瘦高个伏在地上连连道谢。
“他们为何抓你?”
瘦高个正要开口,楚洵又道:“说实话。”
瘦高个看他目光如炬,背后一凉,嘴一瓢,急道:“小兄弟,放过我吧,我以后……再也不偷东西了……”
“你是小偷?”楚洵双手抱臂,懒懒倚在树身上,垂眼瞧着他。
“小兄弟,真的,我以后……再也不偷……”
楚洵浅笑,梨涡深深,淡淡道:“没有以后了。”
“你……你要干什么?”瘦高个抬起头,睁大眼,身子摩擦着草叶连连后退。
楚洵直起身子走到他面前,伸出手,一掌击上他脑门儿,他的鬓边立时淌下两行粘稠的鲜血,“扑通”一声栽倒在地。
楚洵俯下身,在他身上摸了半天,只摸到几个铜板,骂了句:“穷鬼!”便把他拖入道旁的泥坑里埋了。
天边泛起光亮,他又折回村口,在野地里寻到条溪流,找了个破罐子,下水摸起鱼来。不到一盏茶功夫,便摸到半坛子鱼。
他蹲在溪边,剖了鱼肚清洗干净,又寻了一堆枯枝,找了石头打出火花,树枝燃起来,他将几条半大的鱼串入树枝,在火上烤起来,吃不了的,就屯起来。
反正七天之内,他不会离开这里,他要验收成果。
凡是中了金环蛇毒掌者,不出意外,三日后,定会化为枯骨,七日后变作尸鬼。
太阳升起落下,升起落下,他在村口的野地里窝了三天。
这天,终于捱到晚上,四周静下来,他从草地上起身,拍了拍衣裳上的草叶,缓步向村里走去。
第64章 狼子野心
三天了,若是金环蛇毒掌真的炼成,那人现在就是一堆白骨了。
也怪那人倒霉,成了他的第一个试验品。
秋风飒飒,梧桐树在风中簌簌作响。
楚洵在一棵最为粗壮的梧桐树前停下,他有些紧张,鼻尖、额头、手心直冒汗。
他当然也有他的担忧,若是变成白骨也就罢了,若是只有腐烂的尸体,那他这几个月来的心血不就白费了?
未知的事物,果然最恐怖。
蜷了蜷冒汗的手心,干燥的喉咙吞咽几下,鼓足勇气,做好了面对失败的准备。
弯腰颤抖着手拨开隐蔽杂乱的草叶,一具闪亮的森森白骨出现在他眼前,在月色照耀下,尤为刺眼。
“终于炼成了。”
他长舒一口气,一阵风拂过,吹湿他身上黏腻的汗水。
从未有一刻,他像现在这般有成就感,即使是站在曾经最耀眼的舞台上,他也觉得空虚,孤独,因为那种辉煌是短暂的,每走一步,都如履薄冰,稍微一个差池,便会从神坛跌落。
唯有这一刻,他是发自内心快活的,他知道这种功法完全属于他,别人不会偷走,他也永远不会失去。
站在漆黑冰冷的夜,和站在万人瞩目的聚光灯下,心境天差地别。
俯身将杂乱的草叶拨平整,几片秋叶打着旋儿落下,莫名带着几分凄凉。
楚洵回到村口,在原先窝着的野地又呆了四日,这四日,他在草隙间仰面看云卷云舒、日升日落,第一次感受到大自然的神奇。
第四日晚,他又烤了些鱼吃掉,在附近的小溪里洗刷干净身体,便迈着轻快的步伐向那排梧桐去了。
他站在梧桐树后,没有拨动草叶,这一次,心境比上次轻松一些。
他靠在树身上,微启薄唇,喃喃念道:“鬼尸现身,为我所用!”
话音刚落,脚边的枯草窸窸窣窣响起来,他站直了身子,紧盯草叶,一具骷髅自草叶中悠悠浮起,一对血红的眼球在暗夜中闪烁,两排森森白牙一开一合。
“主人在上,属下愿为主人效劳。”
楚洵紧绷的神经慢慢放松下来,弯起唇角,露出笑容,打了个响指,用命令的口吻道:“随我去白云山庄毁尸灭迹!”
“属下遵命。”
骷髅说完,原地转了一圈儿,立刻变作那瘦高个模样,只是双目呆滞,如同一具牵线木偶。
楚洵乐了,没想到这鬼尸还会伪装术,欣喜道:“你叫什么名字?”
“属下无名,请主人赐名。”
楚洵扶额,看到草叶里生出一排豌豆,便道:“那就叫……小豆吧。”
“小豆遵命。”
“聪明,”楚洵伸手拍了拍他肩膀。
就这样,一人一鬼上道了。
楚洵带着小豆一路向南,穿过许多城镇,每每遇到鸡鸣狗盗之人,便使出金环蛇毒掌,将这些人全部变作鬼尸,收为己用。
走了五天五夜,在野地里烤完最后一条鱼后,终于进入白云山庄所在地界——临安,此时,他已收了三十五具鬼尸。
临安这座城热闹得很,歌舞升平,就连街边要饭的老头子,似乎都比别处的乞丐肥胖些。
楚洵将鬼尸分散在临安各处待命,只带着小豆到处行走。
他计划去白云山庄前,先寻个酒楼吃饱喝足。托这些鬼尸的福,他倒是从他们身上搜刮到不少钱财,足够他饱餐一顿:“二位客官,楼下已坐满,楼上请。”
楚洵跟着小二上了楼,刚要进雅阁,突听的身侧一处雅阁传出句:“公子,进来呀。”
楚洵侧过头看,透过摇摆的珠帘看见一群女子正在雅阁里或坐或站,个个浓妆艳抹,妩媚妖娆。
“公子,要不要我们唱小曲儿啊?”
楚洵掀起珠帘,笑道:“你们觉得我很有钱?”
姑娘们上下扫了他一眼,其中一个摆摆手,“罢了罢了,走吧。”
楚洵放下珠帘,继续跟着小二向前走,隐约听得姑娘们的嬉笑声:“看呐,又是一个穷鬼,长得倒怪好看的。”
小二尴尬笑笑,忙说:“姑娘们不懂事,乱说话,公子莫要放在心上。”
楚洵道:“当然不会。”
小二点头哈腰,带楚洵进入走廊尽头的雅阁,雅阁内清净淡雅,桌上一顶小薰炉冒着袅袅青烟,散出淡淡的香味。
楚洵走到桌前坐下,将钱袋从腰间拿下,“啪”仍到紫檀木桌上,“小二,把你们店里的招牌菜通通端上来。”
小二一看鼓鼓囊囊的钱袋,眼里冒出金光,暗道人不可貌相,赶紧张罗去了。
临下楼时,掀起拐角处的雅阁帘子,压低声音:“姑娘们,生意来了,那小子有钱的很,你们可要把那小子灌醉喽,这钱呐,就都是咱们的了。”
姑娘们一听这话,立时兴奋起来,自告奋勇出来三个姑娘,整了裙摆,对镜擦了胭脂。
“姐妹们,出发啦。”
不一会儿,安静的走廊里便多了几道银铃般的笑声。
楚洵正斟茶细品,这会儿看到几个婀娜多姿的女人走进来,似乎早有预料,淡淡道:“几位怎么来了?”
他的钱袋还在桌上,美女们的眼心照不宣撇了瞥钱袋,纷纷走过去围到他身边。
“都怪小女子有眼不识金镶玉,还望公子莫要见怪才是。”
“哪里哪里,”楚洵将手上的茶一饮而尽,“能讨各位姐姐们欢心,荣幸之至。”
姑娘们相视一笑,围着他又叽叽喳喳半天,一个姑娘注意到桌子对面的人,走过去推了推他,“公子,你怎么不说话啊?”
小豆不应声,只垂着头。
“你朋友怎么不说话啊?”姑娘问楚洵。
楚洵看了她一眼,笑道:“我朋友惧生人,你还是不要搭理他为好。”
小二正好掀开帘子端进菜来,将托盘上的饭菜一一摆到桌上,又将一壶竹叶青放到桌上。
“二位公子慢用。”小二端着空空的托盘出去了。
三位姑娘互相使了个眼色,其中一个拿起酒壶,“汩汩”倒了一杯。
“公子,尝尝我们店里的竹叶青,自家纯酿,绝对上品。”
“哦?”楚洵瞥了眼她手上的酒杯,“姑娘不喝?”
“公子是客,理应先喝。”
“好,我喝。”楚洵接过姑娘手上的酒杯,移到唇边,“我喝啦?”
“喝吧,公子犹豫什么呢?”另一个姑娘伏到他肩上,抓住他拿酒杯的手,娇笑着往他嘴里推。
“我喝了,你们可别后悔。”
六双眼睛死死盯着他,他将酒杯贴到唇上,眼看就要喝下去,他却反手将酒杯摔到地上,随着“啪”一声响,伏在他肩上的姑娘头顶开了花,鲜血顺着她脸颊缓缓流下。
地上的酒变作灰色,嘶嘶作响。
另外两个姑娘见状想跑,被小豆堵住。
小豆终于抬起头,眼睛血红,眼球暴突,张大嘴,尖利的牙齿露出来,两只手的指甲也倏地变长,正要下手掏去两个姑娘的五脏六腑,楚洵道:“莫急。”
两个姑娘以为楚洵发了善心,大睁着眼连连求饶:“公子饶命……公子饶命……”
楚洵望着她二人,梨涡浅笑,一只手覆上其中一人头顶,另一个姑娘尖叫一声,昏了过去。
楚洵办完事,擦了擦手,“小豆,把这三个姑娘埋了,七日后带她们来见我!”
“是,主人。”小豆夹着三个姑娘,遁入脚下砖地。
小豆埋好姑娘们,刚将地面恢复原状,小二掀帘走进来,闻到血腥味,慌张后退。
“小二,我信任你,你就是这般招待我的?”楚洵盯着地上掺毒的酒水,皱眉。
“你要干什么?”小二哆嗦着身子,转身便要跑。
“小豆,这个就赏了你罢!”
楚洵说罢,懒懒靠到椅背上,拿起筷子,夹了片儿莲藕,送入嘴里,细细嚼咽,香香脆脆很是美味。
而另一边,小豆也在吃他的午餐,小二的心肝脾肺全数被他吞入肚里,不到一盏茶功夫,只剩小二的衣裳散落在地。
楚洵看他吃的这般血腥,早就掀开帘子到走廊上去了,小豆吃完,楚洵才返回雅阁,从钱袋里掏出一贯钱放到桌上,“这是饭钱和酒钱。”
他带着小豆下了楼,楼下依旧人满为患,有几个五大三粗的人不停喊着:“小二……”,一个小二端酒端菜跑的大汗淋漓,禁不住抱怨起来,“阿卢哪去了?”
另一个小二一边提壶,一边道:“我看他到楼上去了。”
楚洵带着小豆,神清气爽出了酒楼。
午后的秋日,虽说阳光热烈,却总给人一种冷清之感。
楚洵又到隔壁衣铺做了身衣裳,因多付了几贯钱,掌柜把伙计全部招来,围在案上给他用最快的速度裁剪缝补。
“掌柜的,隔壁有人失踪了!”门童跑进来嚷嚷,“三个姑娘,一个小二,都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