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双向付出原则,将伴侣理所应当地视为自己的所有物时,一些平日里将妻子呼来喝去的男人开始坐立不安。
当谢颜说出婚姻平等,男子和女子都应该自主选择结婚或和离时,一些思想保守的人皱起了眉头。
但与此同时,当谢颜把婚姻的责任和选择掰开揉碎逐一分析后,也有学生恍然大悟,改正观点;有女子深受鼓舞,坚定想法……
等到提问环节,与会者一窝蜂举起了手,有的想发表自己对谢颜演讲的看法,有的想反对和质问谢颜,最初想八卦的目的全被抛在了脑后。
谢颜对此欣然接受。
来到这个时代一心搞文娱事业,有时候自己都忘了自己的老本行。谢大律师最擅长什么?无疑是逻辑思维与辩论。
何况他在这里说的,已经是后世久经验证的真理。
一个接一个反对者气势汹汹地站起来,没几句话就被说得哑口无言。谢颜反驳他们时有理有据,一针见血,虽然没有一句攻击性的语言,却总是给心里有鬼的人被揭短的错觉。
有个人失态之下喊出了心里话,“女人生来就比男人蠢笨,只能待在家里相夫教子,男人每天在外养家糊口那么累,还要和女人一个地位?你说的都是什么歪理,简直可笑!”
不等谢颜回答他,周围坐着的女学生们就你一言我一语把他从头批到了尾。
“女人天生比男人笨?你敢不敢和我比比学问!”
“谁稀罕你养家糊口,我看你这样子,养活的起自己都难。”
“说的好像自己吃了亏似的,把你关在家里一辈子不许见人,让女人出去工作学习,你愿意吗?”
“嫁给你的姑娘真是倒了八辈子霉!”
……
在一片接一片的声讨中,口不择言的人坐立难安,掩着脸匆匆离开了书屋。之后的人吸取了教训,再也不敢把心里那些阴暗的想法说出来。
就这样,说又说不过,闹也闹不了,交流会接近尾声时,会堂里所有人都被谢颜辩地无话可说。但谢颜知道,这只是表面上的平静,一些人心中根深蒂固的成见与优越,至死也不会消失。
不过,这样已经够了,挥洒出思想的种子,大地会令它们发芽。
谢颜看向会堂角落,几位出版社的编辑兢兢业业记录下了交流会上的每一句发言,整理之后,会按照老规矩在民声报上发布。
谢颜知道,自己这一步迈得有些大,内容刊登出去会引出多少反对和质疑的声音,但这是改变需要走的必经之路。只有让更多人醒悟,才能让这些思想一代代传承下去,成为主流。
此时的人们质疑是必然的,但如今的质疑,终会成为令种子发芽的养料。
“那么,今天的交流会到这里就结束了。”谢颜将话筒拉到唇边,清了清嗓子。
“最后,我想说一件大家都很关心的事。”
“我与温珩一见倾心,情投意合,认定彼此就是那个最适合缔结婚姻契约,相伴终生的人,下个月我们会举办婚礼,期待大家的祝福。”
“以及,祝大家今夜好梦。”
“——!”
少年笑着说完最后一句话,转身下台,不做丝毫停留,而台下因为他的话已经炸开了锅。
他们没听错吧?谢颜刚才说什么?他说他要和温珩成亲?!
老天爷,这可是两个大男人啊,另一位还是船王家的儿子,到底是谢颜昏了头,还是他们集体出现了幻觉?
还什么意见倾心,什么情投意合,什么相伴终生,真不嫌——
“这就是超越了性别与成见,一往无前的爱情吗?”一个女学生双眼含泪,不知不觉说出了心里话,直到同伴拉了她一把,才反应过来。
“这是谁家的姑娘,说话真不嫌害臊。”
“看打扮还没嫁人,嘴里就这么没遮拦,也不知道丢人!”
……
“我说什么丢人话了?我就说,我说小谢先生和温少爷天生一对,你能拿我怎么样!”
“有辱斯文,有辱斯文!”
“哼,反正不是你家人,也不嫁你家,管得着吗你!”
……
义愤填膺的女学生最终被同伴好说歹说劝走了,她的想法虽然小众,但也代表了一部分人的观点。
而对大多数人来说,他们已经分不清到底是谢颜那些关于婚姻看法的言论更惊世骇俗,还是最后大方宣布的和温珩的婚讯更石破天惊。
当那天交流会的内容原汁原味呈现在报纸上后,这场关于社会风俗和两性平等的争论,更是传遍了大半个华夏,无数学者在报纸上发表自己的看法,互相争论,只为寻求一个真理。
幕后下黑手之人本以为自己搞了个大新闻,不料谢颜反手就给他一个更大的惊喜,在谢颜一番超越时代的操作后,他和温珩的关系虽然也因此传遍了大江南北,却不再引人猜疑,那些所谓的“龙阳君”之类的传言,也不攻自破。
其原因说起来颇为有趣——哪怕不喜欢谢颜的人也一致认为,谢颜此人思维荒诞怪异,言论惊世骇俗,简称脑子有病,绝不是在乎世俗名利之人。
对于这些评价,谢颜一笑了之,倒是顺先生又收获了一堆全新的素材。得到谢颜的改编允许后,以谢颜为主角的《民国之文娱大亨》在剧院接档遇龙记全新呈现,成为了又一本大众耳熟能详的佳作。
因为这本充满传奇色彩的演绎话本,谢颜和温珩之间的故事也为人津津乐道,百姓们喜欢听热闹,听得多了,从最初的不适变成了乐见其成,甚至还能说两段温珩与谢颜的“相处细节”。
在汉口城开始流行温珩与谢颜的“绝美爱情”之时,故事的两位主人公悄悄离开了汉口,踏上了前往京城的路。
第149章 在此相遇
从汉口到京城, 这个时代并没有铁路直达,需要先走旱路,再走水路。谢颜本人是没有走过这条路的, 温珩也只在幼时去过,路上的一切对他们来说都很新鲜。
谢颜出发前专程问了谷诗谩, 雒纬竹严审李天维时,问出了一部分向家、谢家、谷家一夜灭门的真相,后来谢颜接手向颜林留下的势力,顺着线索查证, 初步拼凑出了当年之事。
向颜林手中的势力和强硬的态度令洋人动了杀心, 手下人告密瓦解了向颜林的自保措施后,杀手在元宵之夜翻墙而入, 屠杀了向家夫妻与旅居的谢氏全族,临死之前,向颜林将视为己出的侄子和密盒一起塞进暗道。
白落秋等人赶到时, 杀手已经不知所踪,敌暗我明,为了保护侥幸存活的谢颜,他们找到一具和谢颜身量相仿的尸体, 接着一场大火烧毁了一切。
谢颜在接连刺激下失忆走失,被白落秋找回后暂且养在了戏班。
而远在天津的姻亲谷家不甘心他们死的不明不白,展开了调查,打草惊蛇引来杀身之祸。谷家全家被灭,只有谷诗谩一路漂泊来到汉口,认出了替洋人办事的李天维……
当年的惨剧, 在残存之人的努力下, 终于浮现出了真相, 只是真相所指向的仇敌,很多却依旧无法动摇。
得知真相的那日,谷诗谩默默收拾行囊,想去刺杀那些事背后的洋人,被谢颜拉住了。
谢颜没有劝他放弃复仇,而是问他,杀死一两个洋人,够不够偿还三家的血仇?
如果不够,愿不愿意和他一起,见证为非作歹的洋人罪有应得,从华夏大地上被赶出去的那一日?
谷诗谩听过后,放弃了一命换一命的想法,只是从此更加行踪成谜。
谢颜问他要不要一起回京城祭祖时,找了很久才找到人,谷诗谩有些犹豫,在谢颜的劝慰下最终还是答应了。
试问,哪位游子不想归家?哪怕家只剩荒冢累累,也令人魂牵梦绕。
谷诗谩虽然答应了和他们同行,却没有坐在一个车里,路途上吃饭休息也经常不见人影,要不是约好了每天碰面确认一次安全,谢颜都不知道他到底还在不在队伍里。
谷诗谩的心结谢颜束手无策,只能随他去了。从汉口到京中最快也要七八日时间,一路上谢颜和温珩同坐一辆马车,同吃同睡,游览一路上的风景名胜,倒是有几分度蜜月的意思。
谢颜把心中的想法告诉了温珩,温珩看着窗外的风景,拦住爱人的肩膀,“等华夏大地海晏河清,我们再一起走遍所有的好山好水。”
“要是那时候,我们已经走不动路了呢?”
“那我们就一起躺在摇椅上,听孩子们给我们讲外面的故事。”
谢颜想象了一下那时的情景,噗嗤一声笑了,“首先,我们要活得久一点。”
与你在一起,连想象中的未来都在闪闪发光。
……
谢颜一行人快到京城后,先低调去了天津。因为灭口已经完成,很长时间也没有人来调查,天津的谷家和谢家的祖坟已经没有势力布控蹲守了。
几人在城中休息了一夜,天蒙蒙亮时趁着人少来到祖坟所在地。
谷家和谢家是世代姻亲,祖坟也离得很近,到地方后,谷诗谩指了个方向,转身去了另一边陵园,谢颜吸了口气,看着眼前通往谢家祖坟的小路,突然有些忐忑。
温珩接过燕林提着的装着祭品和果酒点心的篮子,上前握住谢颜的手。
“我陪你,去拜一拜吧。”
坟圈之内,入目十几口年岁不超过三年的新坟,凸起的封土还十分完整,边上却已经长满了杂草。
谢颜伸手扯去干枯的杂草,一个个辨认墓碑上的名字。
这些名字里,有谢颜的父母、叔伯、兄弟、有更多男女老少的亲人,以及,谢颜。
停在这排最后一座小石碑前,谢颜不再前进,默默看着石碑上的名字出神。
温珩跟在他身后,也看清了石碑上的两个字,他吸了口气,从爱人的反常中突然意识到,这恐怕不只是一座假坟那么简单。
谢颜转头看了一眼温珩,又看了一眼墓碑,亲手接过装着祭品的篮子,蹲下身把瓜果点心一件一件摆在坟前,最后又从口袋里掏出一颗糖果。
“算起来,你还是个孩子,应该爱吃甜的吧。”
“我这算不算,送你回家了?”
……
谢颜对着“自己”的墓碑轻轻诉说着,这个景象着实有些怪异,温珩却什么都没有问,只是静静站在他身后。
正如他对谢颜许诺的一样,当谢颜愿意说时,他永远都会倾听。
说完想说的话,谢颜将纸钱和纸元宝拆开,点燃了火柴。
明明是无风的天气,在火苗点燃的那一瞬间,纸钱突然飘了起来,在空中旋转起舞,灰烬像一只只灰色的蝴蝶,飞向四方天地。
谢颜看着眼前升腾的火焰,隐约中仿佛看到一个少年的背影,那少年抬起手挥了挥,走向远方的人群。
反应过来时,已经泪流满面,这具身体中似乎有什么存在,永远地消失了。
“你看到了吗?”谢颜突然开口。
“我只看到了你。”
谢颜笑着吸了口气,声音却带着颤意,“他刚才真的走了,走得……太年轻了。”
“谢颜?”
“谢颜走了,以后,只有我是谢颜了。”
……
谢颜感激温珩依旧什么都没有询问,只是陪着他继续完成这场祭奠。两人亲手清扫了坟前的杂草,摆上祭品,点燃纸扎,最后跪在主碑前磕了三个头。
这具身体,一直属于谢家,而接受了原主好意的谢颜,也将自己归入了这个惨遭灭门的家族。这次祭拜,算是另一种意义上的认祖归宗,他与温珩也算是见过了家长。
安顿好谢家祖坟后,谢颜和温珩又去谷家祖坟上了三柱清香,才打道回城。
回到旅社后,谢颜突然毫无征兆地发起了高热,意识模糊。
温珩让燕林去请大夫,自己焦急地坐在床边照顾,千呼万唤也等不到爱人的回应。
而此时的谢颜,意识已经陷入了一片混沌,一幕幕场景像走马灯一样呈现在他的眼前,熟悉又陌生。
在这些场景中,谢颜看到了自己上辈子的后续。
被某个案件的嫌疑人报复性地当街捅穿要害后,医生已经断言抢救无效时,谢大律师突然奇迹般地醒来了。
苏醒后的谢颜仿佛患上了失忆症,不记得任何人,也失去了工作能力,竞争对手和合作伙伴几经确认,最后接受了这个令人遗憾的事实。
示意的谢颜辞去了工作,渐渐熟悉了新世界的一切,靠着之前留下的积蓄,他本可以富足地过完这一生,然而,他却选择了重新进入学校学习,自考了教师资格证,申请前往贫困山区支教。
出发之前,他定了去天津的机票,避开行人来到郊外,那个他心心念念不敢去确认的地方空无一物,不见荒坟,抬眼望去,远处的农田齐整肥沃,农用机械在阳光下光鲜亮丽。
在某一瞬间,他突然抬起头望向天空,隔着遥远的时空,与谢颜四目相对。
下一秒,两个人都露出了微笑。
……
“阿颜,阿颜?”
不知过了多久,谢颜从混沌中缓缓睁开眼睛,看到了温珩焦急的脸。
“阿颜!你终于醒了。刚才我来叫你吃饭,突然看到你晕倒在椅子上,怎么叫都叫不醒,你要吓死我吗?”
温珩的头发有些乱,额角全是汗水,衣服也皱皱巴巴的,他生活中一向讲究,此时却完全顾不得自己的形象,漆黑的瞳孔中满是床上爱人的身影。
谢颜看着看着,突然笑了。
“我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