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和蔺明繁开始专心对付蝉人和李蛹,不再有任何后顾之忧。
二对二!
鬼蝉对别人是大杀器,对有实力的人可不是。
那些成群结片想要靠近殷长夏的东西,全都被打飞了下来。
地上全是薄薄的蝉翼,一些鬼蝉失去了翅膀,竟然如蚂蚁一般的爬行着,想要抵达殷长夏面前。
李蛹满带恶意的说:“看来它们对你都有异常的执着。”
殷长夏:“……”
明明在这之前,鬼蝉还不是这样的。
殷长夏的目光再度放到了那个蝉人的身上,总觉得对方有些眼熟。
而蔺明繁却不给他思考的时间,已经在鬼蝉群中凑近了殷长夏:“你想怎么办?”
殷长夏:“先杀蝉人,一路冲过去。”
蔺明繁点头。
殷长夏的判断十分明确,现在李蛹的手臂和肩膀也受了伤,近身战已废。只要能够靠近李蛹,他们赢下来的概率就会变大。
哪怕是现在这种情况,也是污染物阵营占优。
随着他们距离的拉近,战局已经越来越明朗。
李蛹终于行动,然而他做出的第一步,却是下意识朝后退。
就算是不想承认,对面猛烈的火力令他有了一丝忌惮。
更多的冤魂从炼狱沼泽里飞出,似乎想要支援蝉人,纷纷伸出了利爪。
殷长夏:“你还敢放冤魂?不知道我的载物专克你吗?”
他站在飘动的冤魂群里,眼神微冷的直视着李蛹。
[是否使用载物,支付一个月阳寿?]
殷长夏:[是。]
那些原本狰狞的冤魂,在冲击殷长夏时还来势汹汹,而如今早已化作了一团团光点,变成了一颗颗晶莹剔透的魂珠。
[支付阳寿一个月。]
[支付阳寿一个月。]
[支付阳寿一个月。]
……
随着耳旁声音的不断响起,原本还在迷惘中的玩家,全都怔怔的看着殷长夏。
太厉害了。
那些玉色的魂珠,在黑暗里泛着微光,如同一颗颗水珠,稍微触碰到殷长夏,便就此被吸收得干净。
他的心口发出微微红光,是新植入的鬼种,在吸收力量的同时,终于契合扎根。
殷长夏闷哼了一声,疼痛里带着麻痹他人的快感。
周围的黑暗在被红光所吞噬干净,最终冤魂彻底溃散,炼狱沼泽也骤然消失。
大部分魂珠被鬼种吸收,剩下的则三等分,分别给予了宗昙、夏予澜、樊野。
殷长夏在尝试。
不唤醒樊野的基础上,一点点的喂食他,试图惊动第五口凶棺。
凶棺的特质就是这样,必须喂了前者,后者才会被惊动。他不可能绕过樊野,去唤醒第五口凶棺的。
玩家都是趋利的。
在形势逆转过后,观望的便不再继续观望。
他们纷纷开始行动,表忠心的对象从李蛹换成了殷长夏,想要争夺为数不多的污染物阵营的位置。
尤其是吴值、瘦猴这类。
他们渐渐围了上来,大着胆子拿出了武器。
李蛹扫视着他们:“凭你们也敢?”
众人:“……”
A级玩家的威压尤在,他们并不敢放肆,头顶上好似压了一座大山,令他们喘息间都觉得困难。
直到一个声音的出现……
殷长夏:“他们怎么不敢?今天就欺负你了,人多的欺负人少的,懂?”
头顶的阴霾蓦然散去,惹得两人无奈哑笑。
这么严肃的场面,殷长夏能不能稍微要点脸?
搞得他们全都像是大反派似的。
殷长夏:“李老鬼,现在你就是瓮中的那只鳖,你再回头看看一号车厢的大门?”
李蛹回过头去,却发现一号车厢不知什么时候长满了绿毛。
原本留给自己的退路,现在已经成了空谈。
不仅他回不去,连一号车厢的江听云也过不来,完美的切断了他们之间的合作。
李蛹阴冷的扫视着对面,竟然发现殷长夏朝着时钧束起大拇指。
李蛹:“……”
这是对他的嘲讽?
他的气息紊乱,殷长夏越是这么嘚瑟,越是对他的激怒。
殷长夏:“你说巧不巧?你们致使樊野发疯,他下意识的判断上了时钧的身,让时钧阴差阳错的用道具收集到了绿毛。这东西可不得了,哪怕有一小簇,它都能在力量的滋养之下疯狂生长。”
李蛹眼皮直跳,没想到他们真正的目的竟然是这个。
引蛇出洞后,转而切断了联系。
难怪时瑶捧着几个五脏铁盒过来,殷长夏毫无反应,按理来说这样重要的东西,他早就做好防护措施了。
那是诱饵!
引诱他过来的诱饵!
为了使这个目的不那么明显,殷长夏分散自己的注意力,选择对玩家进行全体感染。
切断裴铮的耳目,也是为了让他们产生心理上的压迫吧。
如果一切尽在掌控中,以自己的多疑反倒还会再观望一段时间。正是因为诱饵和危机,他才会提前一步来到第二号车厢。
李蛹不怒反笑,甚至一下下为殷长夏鼓掌:“哈……精彩。”
殷长夏:“李老鬼,你回不去一号车厢了。”
他的话音刚落,没想到玩家们竟一拥而上。
攻击变得五花八门,匕首、铁棍、锁链,使用者应有尽有。
污染物阵营的位置可没有太多,如果不主动竞争,要想进入污染物阵营谈何容易?
在进入游戏之前,他们何曾想到,自己会如此激烈的竞争?
原以为是一边倒的阵营之争,现在却变得势均力敌。
李蛹气压低沉,鬼蛊坛子逐渐变大:“我还不至于这么容易被打倒!这些喽啰不管用,想要杀了我……殷长夏,你自己来!”
寒气从里面渗透到外面,鬼物如鱼群一般重重叠叠的飞出。
它们无不鬼哭狼嚎,冲击得众人倒在了地上。
这一次不是对准殷长夏,而是对准了那群碍事的家伙。
如今能够站直身体的,就仅剩下殷长夏、时钧、蔺明繁、唐启泽以及曹登五人了。
身上粘腻着恶寒感,不一会儿车厢内已经完全漂浮着这些东西。
“李蛹,你这是要让大家同归于尽吗!”
曹登暗骂了一声,本想继续观战,此刻也不得不被迫加入了战局。
他双手抄起吴值、瘦猴两人,将他们丢到了第二号车厢的门口,那是道具保护的范围内。
原本殷长夏和时钧的行径,是对薄临锋的抗衡,是对A级玩家,对家园制度的一场反叛。
他应该选择帮李蛹。
曹登想起自己来游戏之前,薄临锋曾对他说过的话——
“你只需要测试殷长夏的能力,其他的一律不需要管。”
“他如果做得过分一些,也是他的能力。”
“更需要注意的人是裴铮。”
听薄临锋的口吻,就像是默许了这件事的发生一样。
这一次队长不像是让殷长夏成为A级玩家那么简单,反倒像是在培养继承人。
曹登如同一个监战者,仔细的观察着两人。
但李蛹的行为太过,简直要让这场游戏的玩家全灭,他被逼得做出了选择,倒向了殷长夏这方。
李蛹到底怎么了?
他的样子,也太急功近利了一点。
李蛹认出了他:“薄临锋现在已经要倒向殷长夏,替他撑腰了吗?”
曹登做了个请的姿势:“我只是个监战者,李队大可以继续按照自己的想法来做。只不过让玩家全灭这种事,李队还是少做为妙。”
现在可还在直播当中。
九区的事刚完,李蛹真不担心会被反弹吗?
李蛹冷哼一声,没再继续以他们为目标动手,反正他所需要的尸体数量已经够了。
他开始专心对付起殷长夏,想要抢到五脏铁盒。
瘦猴:“你是……”
曹登:“嘘,保住一条小命就算不错的了,静观其变吧。”
瘦猴:“李蛹的做派太激进,在他身上一定发生了什么事,是身体出现什么问题了吗?”
曹登:“……”
正巧,他也这么想。
李蛹派出了蝉人,他煽动着翅膀飞来,手上还拿着长刺。
蝉人每次煽动那双巨大的翅膀时,地上的小鬼蝉的蝉翼便会被煽飞。
邪风刮了起来,月色下的蝉人四周都飞舞着那种薄薄的蝉翼,是那些鬼蝉身上脱落下来的。
偏生每一片蝉翼上,还刻着一张张的鬼脸。
这样的画面十分瘆人。
殷长夏正面和蝉人对上,曹登、时钧等人守着伤患,而蔺明繁和唐启泽前去追击李蛹。
形式变得明朗,乱战开始形成双方对战,一方观看。
殷长夏:“你到底是谁!?”
蝉人没有说话,反倒掀起一阵狂风,蝉翼上散落斑块状的粉状物。
殷长夏捂住了口鼻,猛地朝后退去。
此刻原本该紧紧锁住的一号车厢的车门,上面的绿毛开始如退潮般的消失。
只见一声蒸汽响声,车门再度被打开。
从气雾之中,出现了一个人影。
那是江听云!
所有对战都停了下来,注视着前方那个人。
这个节骨眼上过来?
车厢已经被掀翻,正值黑夜霜白的月光从浓云里透出,铺在车厢里面。
而江听云就仿佛脚底踩着月光一般,由暗处来到了明亮处。
他的眉眼一点点被月光照亮,原本还差一步便能彻底进入光明,江听云却主动停留在了黑暗处。
他没再前行半步。
蝉人在此刻飞回了李蛹身旁,像是护卫一样的守在了他的面前。
而殷长夏正和江听云遥遥相对,短短十来步的距离,遥远得好似天涯。
他们不再同框。
以前相处时的悲喜,全在此刻化为漫长的寂静。
江听云的身体好似被一半光明和一半黑暗所撕裂,声音轻柔得好像袅袅白雾:“夏夏,一段时间不见了。”
李蛹带着几分自嘲的说:“竟然现在才来,不是你说争取五脏铁盒吗?”
江听云:“总得准备准备,一号车厢的虫子,这么久都没找到。”
他好似在聊家常一样,声音也极轻。
而他却称呼他人为虫子。
这样的江听云,殷长夏不曾见到过。
李蛹:“那只虫子,恐怕是成为燃料的郑玄海?”
殷长夏目露震惊,根本不曾听过这种事。
郑玄海去了三号车厢,怎么会成为燃料?
第五号车厢的人,才需要担心自己会不会成为燃料啊!
“很意外?”
李蛹捂住自己受伤的手臂,“谁让他非要追究个所以然,得知往生列车火灾的事情,才冒险进入了一号车厢。郑玄海的潜力不错,之前一直困于心魔,才没有往上爬。他是因为遇上了你,才会改变通关模式。啊对了……还有一个唐启泽,也差点死了?”
殷长夏呼吸急促,手也被死死捏紧。
旁人他可以不在意,他这是他认定的同伴。
郑玄海生死未卜,很有可能已经出事,难道真如李蛹所说,这些人不遇上他就好了?
四周越来越冷,原本被扩大的空间,也像是在挤压他一样。
让人喘不过气来。
唐启泽:“我可不这么认为。”
他的声音清亮,从另一侧直击而来。
“能认识殷长夏,在这种互相算计、捧高踩低、充满了泥泞的世界里,他让我们看到了另一种活法,让我们知道不必肮脏的活着。”
“他没有救赎我们,他只是一味向前,能够让我们在路上看到星火,这已经是莫大的鼓励!”
唐启泽将目光对准了殷长夏:“别听他的,殷长夏!”
方才吃下些魂珠的夏予澜,也从困倦中苏醒,很想传递给殷长夏——
或许旁人不明白,身为镇棺人的他怎会不明白?
凶棺里的厉鬼,从未如此喜欢过一个人。
他给江听云做了坟;
他在供奉断掉五百年后,再度拜祭了他们;
他独自承担了七口凶棺,并且一个个的将他们从牢笼中释放。
进入凶棺的人,没有一个想过会出来。
但现在无期徒刑变成了有期徒刑。
如果再没有供奉者,也没有新的镇棺人,他们所面临的命运,将会是彻彻底底的疯化,变得毫无理智,只知吃人害人的厉鬼。
如果他们不是半鬼王,不为天之骄子就好了。
这样也会安心接受自己变成那样。
但骄傲,令他们不甘。
这份喜欢夏予澜感知太深,哪怕是樊野这样的人,对喊殷长夏‘爸爸’也只是骂骂咧咧,并未做出过激的举动。
早在他们出棺之前,他们就看着殷长夏了啊。
夏家这烂摊子,终是被这瘦弱的肩膀所撑了起来。
殷长夏听到了唐启泽的话,又因凶宅之主的原因,感受到了凶棺的强烈波动。
他的心已经平静。
第五口凶棺也受到了惊动,原本迟迟没有新的动静的它,像是终于从漫长的沉睡中惊醒过来。
那种被窥觊的感觉,再度浮上心头。
殷长夏却没有再像往日那样排斥,也许是受到了之前魂珠喂养樊野的影响。
殷长夏将注意力转向了这边:“后不后悔,只有郑玄海可以下判断。遇上我的人是他们,而不是你!”
李蛹神色冰冷。
明明他这样屠杀他人,碾压他人,遵从本能的去欺诈和算计,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