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那一刻,眼中升起星光。
那时曾经想,要和他把事情说清楚。
却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结局。
沈陌尘掏出手机,第无数次打开两人的对话框,细细地再读了一遍他们之间所有的对话。
手机里还有很多两人的合影,林芊芊发来的那张被显示为相册的封面。
他单膝跪在少年身前,握着少年的手,而少年的目光,始终未离他的脸。
身后,是土耳其明亮的月光,如同星云第一次在福利院借宿的那晚。
沈陌尘心中一动,点开了《机甲未来》。
游戏经过了几次改版,登上去的时候,下载了好几个版本的补丁。
看着进度条一点一点地前进,他的心突然加快了跳动。
会在游戏里见到他吗?
仿佛用尽了一辈子的耐心,沈陌尘终于登上了游戏。
好友列表里,有个单独的未命名分组,点开它,里面只有一个人。
好友间的浪漫花朵依然娇艳,花体字在花间绽放:
您和NEBULA之间,间隔8279千米。
只差一个字,谬以千里。
那是从A市到欧洲的远途,还是两颗心之间距离?
再有三天便是第一次开庭日,一直在忙碌的张正麟过来看他。
那天临离开的时候,张正麟就看到了网上那张杨运莱的验伤报告。
他立刻联系了自己的同事去核实这张验伤报告的真伪,反馈却很不乐观。
“验伤报告是真的,日期也是事情发生后半年内,但时间过去那么久,当时的医院几经变动,档案都丢失了大半,医生也已离职,没法证明他这个伤,到底是因为当年你那一推,还是后来自己弄出来的残疾。”张正麟皱眉,“但如果他一口咬定是你造成的,这种程度,应该在轻伤和二级重伤之间,量刑上就很微妙。”
“若算是二级重伤,量刑会往故意伤害上靠,考虑到可能是防卫过当,减轻刑罚的情况,也得三年左右的有期徒刑或拘役;而如果认定为轻伤,则可以免除刑事责任,因此,对方一定会咬紧了是重伤。”
“当然,我们也不会就由着他们闹,证据的真实性是他们最大的疑点,我们会抓住这一点,尽量去证明对方的证据无效。”
沈陌尘点点头:“我明白,辛苦您了。对于我来说,除了说出事实,也没有多少其他的事情可做。”
他笑了笑,那笑容竟然十分洒脱:“这件事一直是我的心事,在心里憋了十年了,时常提心吊胆,如今能解决,其实已经很开心了。”
张正麟一笑,还想安慰他两句,福利院的大门前,突然响起了一个大嗓门:“沈陌尘是住在这里吗?”
这段时间,周围的居民都十分警惕,这大嗓门一出,那些爹爹婆婆大叔大婶全都出门看了过来。
梅姨也全副武装地冲了出去。
沈陌尘忙起身追上去,福利院的大铁门前,一个高壮的男人被围了里三层外三层。
“这咋地,找个人怎么还给围上了?”大嗓门嚷嚷着,“这干啥呢?”
“你找小沈做什么?”王大爷警惕地问。
“我来送东西,”大嗓门继续嚷嚷,“你们谁啊,起开!”
“您好!”人群后传来声音,沈陌尘走了出来,“我就是沈陌尘,您是找我吗?”
“哎哟,真是大明星!”大嗓门见了人,反倒没那么横了。
他伸手在头上抓了两把:“我有东西要给你,进去说行不?”
“好!”沈陌尘点头,又温声向着街坊们,“各位谢谢了,我带他进去,大家都回去吧。”
王大爷还瞪着那个大嗓门:“你看着点啊,要是受欺负了就叫一声,咱们都在呢!”
“好。”沈陌尘失笑,“有您在,谁敢欺负我啊!”
王大爷傲娇地一点头,朝围着的人招招手:“行了,大家散了吧!”
沈陌尘带着那个大汉去了自己的房间,张正麟也在,梅姨想了想,跟了进去。
大嗓门把手上拎着的一个公文包“啪嗒”一声放在书桌上,往沈陌尘的方向一推,说话依旧声音很大:“有人让我把这个转交给你,说是你现在用得上。”
沈陌尘拿起公文包打开,里面是一个牛皮纸的档案袋,看袋子的外形,应该有些年头了。
“给我吧。”张正麟把文件接了过去,很熟练地打开档案袋开始看。
“这位兄弟怎么称呼?”沈陌尘招呼着大家坐下来,张正麟和梅姨坐在了书桌前,他和大嗓门就坐在了床沿上。
“我叫陈豹,别人都管我叫豹哥。”
“豹哥辛苦了,”沈陌尘很有礼貌地打了招呼,指了指张正麟手中的文件,“这些东西是谁让您带来的?”
心中有一点隐秘的希望,沈陌尘有点紧张地等待他的回答。
“我也不认识,一个男人,个子不高,长得普通,丢大街上能找出几十个一样的。”
小小的希望破灭,沈陌尘苦笑一下,又看向面前的男人。
“可他为什么不自己送来,而让您过来呢?”沈陌尘有点疑惑,“让豹哥专门跑一趟,有什么用意吗?”
“哦!”豹哥一拍大腿,“忘了跟你说,我是来作证的。”
“作证?”梅姨的声音传来。
“是啊!”豹哥站了起来,“杨运莱那孙子的残疾,是老子打的,跟你没关系!”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个世界,好人就应该有好报,坏人就应该受惩罚……虽然很理想化,但我仍然希望这些都能成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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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福利企业公转民,其中的政策我并不清楚,这里是为文章服务,如有错误请指出。
【2】属作者编撰
关于张勤勤拿出来的支票,呃,现在很少用支票了,但我就是觉得空白支票拿出来的时候很爽!大家就看个乐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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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大家元宵节快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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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章
“您说什么?”沈陌尘有点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刚才还在和张律师讨论, 按照杨运莱的伤情,可能会给自己如何量刑,可大嗓门这么一说, 压根就不必考虑量刑的事情了。
“我说我是来作证的……”
“啊, 我刚才听到了, 对不起。”沈陌尘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我是想问,您说杨运莱是您打残的, 还要帮我去法庭作证。可这话说出去,公安机关要追究您的责任怎么办?”
“哦, 没事。”豹哥大手一挥,“那个什么张小闲说了,到时候照实说,我也不是全责,顶多进去关个两年,我家里人他都给我照顾好了,叫那啥,没有后……后……”
“没有后顾之忧?”
“唉对!”豹哥开心地拍了把沈陌尘的肩膀,“你一个大明星,细皮嫩肉的, 哪吃得了那里面的苦,犯不着让你给我顶罪。豹哥一人做事一人当, 你放心吧!”
“那,真是……谢谢了!”
感觉有点太过梦幻, 沈陌尘转向张正麟, 这才发现这位大律师自从打开了文件袋, 就一言不发了。
“张律师, 那些文件……是有什么不对吗?”
张正麟抬起眼,眼中也有迷惑。
“沈先生,按照这份文件的说法,你完全不用担心了。”
庭审那天,沈陌尘起了个大早,换上了一套严肃的黑色西装。
穿着红色应援服的女孩们又来了,聚在福利院门前,手里依然是那天的应援牌。
她们默默地跟着沈陌尘,一直到法庭门口,小声地鼓励他之后,坐到了旁听席上。
那天来的记者也很多,法院直接做了庭审直播。【1】
开庭的时间到了,控辩双方来到各自的席位,宣布法庭纪律后,沈陌尘被带到了被告席前。
刚才走进来的时候,他在旁听席的角落里,看到了一个人。
一个在他至今二十四年的人生中,给了他最大也最坏影响的男人。
可以看出,这十年里,杨运莱过得并不好。
昔日高大挺拔的身形已经佝偻,头发花白,双手瘦得如同鸡爪一般,手指尖细,被烟草熏黄。
他穿着一件破旧的棉袄,坐在旁听席靠近门的角落,在门口斜射进入的阳光之外,阴暗中睁着浑浊的双眼向他看来。
阴暗、危险、如盘踞在黑暗中的鬼魂,散发着腐朽的气息。
多年前的恐惧不由自主地上涌,如冰凉的毒蛇般从脚底向上缠绕。
沈陌尘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转身背对他,双手抓住了被告席前方的栏杆,半晌后抬头看向法官,目光已变得坦然。
辩论开始。
公诉人开始陈述事实和理由,不出张正麟所料,按照目前的证据来看,最后的公诉请求是按照故意伤害罪承担刑事责任并索取赔偿。
轮到张正麟起身。
这位金牌大律师外形温文尔雅,目光却锐利无匹。他轻松地站起身来,面向法官:“尊敬的审判长、各位法官,我的当事人已经在笔录中详细说明了事发当晚的情况,当然,和杨先生的说法并不一致。”
“在此之后,我们团队也搜集了很多相关的证据证词,提交给了法庭。”
“显然,现在的关键在于,沈先生当年推杨先生的动机以及究竟造成了怎样的后果。”
“我想先从结果出发,来看一看杨先生的伤情。”
“杨先生提交的鉴伤报告是2011年,地点是N市第一人民医院,公安机关的侦查人员已经证实了它的真实性。”
“杨先生一直坚称,报告里所提到的伤情,就是当年沈先生将其推下梦离河河堤所致。”
“但是,就在前两天,由于热心群众的帮助,有一位关键的证人找到了我们,对这份伤情报告提出了另外的见解。我请求证人陈豹出庭。”
陈豹在一片细微的窃窃私语中昂首走进法庭,站在了证人席前。
旁听席上,发出了一声轻微的响动。
张正麟转向陈豹:“陈先生,在这起案件中,杨先生一直强调,自己的残疾是因为被告的推搡,滚下河堤所致,您对此有什么看法?”
陈豹抑制着没有大声笑,扯了扯嘴角:“那怎么可能,杨运莱到N市我们那儿的时候,人正常着呢,活蹦乱跳还能给我们抖狠捣乱。他那点残疾,就是在他带着一帮子人,跟我们争地盘的时候,被我打伤的!”
旁听席内一片哗然,议论声顿起,法警出声制止后才慢慢安静下来。
张正麟很严肃地对陈豹说:“陈先生,请注意,您刚才所说的事实已经构成了故意伤害罪的嫌疑,您真的要告诉我们,杨先生的残疾实际上是您造成的吗?”
陈豹瞪了瞪眼睛:“我知道,把人打残了要坐牢,但我陈豹一人做事一人当,犯不着让那个娇滴滴的明星来代我受过。你们到N市打听打听,我豹哥也是数一数二的人物,不兴推卸责任。”
“那好,请您把事情经过说一说吧!”
陈豹看了眼法官:“我是N市长运街的大哥,那一片大大小小的事情,我都知道。2011年大概快到夏天的时候,有人跟我说街上来了个骗子,专骗上了年纪的老人,让人买他的药酒,说是可以治病、还能长寿。但是几个老人家喝了他的药酒之后,都觉得不舒服被送了医院。我找到他的时候,他还正在哄人家老太太呢。我当时就把他骂了一顿,赶出了长运街。那会儿他好好的,人模狗样,要不怎么骗人?”
“后来过了两个月,他又跑到长运街来,不知道是傍上了哪个了不得的大哥,居然带了一帮人来跟我争地盘,砸了我名下的两家店,我当然不能放过他,带人过去跟他们干了一架,就那次,把杨运莱打趴下了,他再也没敢再过来!”
张正麟向他点点头,从被告辩护席上拿出一份文件:“这是我们取得的报警记录,杨运莱先生的确于2011年5月被人打伤,送进了N市第一人民医院,主治医师和出具伤情鉴定的是同一位医生。”
张正麟回到辩护席,公诉方也问了几个问题,核实了其中的细节后,陈豹被带了下去。
张正麟再次站起来:“尊敬的审判长,这位诚实的证人受人所托,还带来了新的证据,请容许我向大家展示。”
旁听席一片嗡嗡声,法警扬了扬手,指向法院用来展示证据的大屏幕,人群安静了下来。
张律师把手中的一份文件,放在了摄像头下。
法庭的大屏幕上,显示出一份报告。
这是一份《收养调查报告》。报告的第一页上,便贴着沈陌尘十多岁时的照片。
报告第一行写着:受预收养人委托,特对收养对象沈陌尘进行常规调查。
这是一份十分详尽的调查报告,把沈陌尘从出生到十四岁,发生的所有大事全部详尽列出。
出生、上幼儿园、上小学、父亲过世、母亲过世、进入孤儿院,到这里,还是一个孤儿比较正常的人生轨迹;
再后来,报告中增加了他被舅舅殴打、虐待的经历和对应的心理分析;
接下来,是被强迫卖血、配型、杨运莱悔捐、敲诈勒索受捐赠者的经过以及沈陌尘在整个事件中的无辜行为。
报告公平公正地指出:“虽然被亲人控制,但孩子仍主动到医院要求捐赠,可见其有脱离控制的决心,并未因被虐待而造成心理上的扭曲。”
“看到这里,相信大家已经有了自己的判断,”张正麟说道,“但法律面前容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