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千米外的蓝色游艇上,响起刺耳的声音,军人们一震,惊呼:“队长,蓝上尉在向我们求救!”
一直拿着高清望远镜的队长不慌不忙地道:“不是求救,是请求支援。”
蓝上尉接到了人鱼,并开着游艇返航了。
“那……队长,我们去吗?”
“去!”
长队放下望远镜,坚定地道。
为防海盗中途后悔,追击蓝上尉,他们必须尽快前去接应。
蓝鲛开了两千多米,发现一艘蓝色游艇,露出笑容。格什温执事长果然派了军方的人跟着他,省了不少事。
十分钟后,两艘游艇相遇,十条人鱼看到穿军装的帝国军人,终于相信他们获救了,喜极而泣。
蓝鲛让人鱼上军人的游艇,由军人护送他们回去。
“蓝上尉不一起走?”队长疑惑地问。
蓝鲛道:“我还有点事要处理。”
既然来了海洋,不如去一趟鲛人宫,他摸摸识别器的屏幕,指尖触到变成蛋蛋的沧澜一号。
想必碧绡也想看看他几百年的成果吧!
军人见他坚持,只好带着人鱼离开了。
蓝鲛目送他们远去,半晌,回到驾驶舱,打开航海图,朝最近的岛屿驶去。
他得先把游艇停放好,再下海游去鲛人宫。
一个小时后,游艇停靠在岛屿湾间,蓝鲛把藏有追踪器的军帽和胸徽放在驾驶舱的抽屉内,身姿矫健地跳入大海。
首都星的海里到处是凶残的海洋生物,发现新猎物,蜂拥而至,蓝鲛驾轻就熟地发出超声波,唬住整片海域,发出海洋霸主的权威。
四阶以下的海洋生物无不畏慑,看到他纷纷绕道。
蓝鲛愉悦地摆动尾巴,在蓝色的海水里畅游。果然精神力升到十一级,超级波威力大增,等他吃了六阶黑蛇,精神力有望突破十二级,到时候,他将成为真正的海洋霸主。
有了动力,蓝鲛游行的速度更快了。
碧绡建的鲛人宫离得遥远,以蓝鲛的速度,也赶了十多个小时。
到达目的地,他放缓速度,举目望去,幽暗的深海里,一座华美的宫殿泛着淡淡的光芒,矗立在前方。
蓝鲛露出淡淡的笑容,尾巴一晃,游向宫殿大门,到达宫殿内部,停了下来,手指一戳识别器屏幕,蛋型沧澜一号弹跳几下,蛋壳中从间分裂,露出Q版沧澜的包子脸。
“干嘛?”沧澜一号翘着一根小呆毛,打了个呵欠。
“出来,陪我逛逛。”蓝鲛道。
沧澜一号揉揉脸,嘟嚷:“都多大人了,还要陪……”
虚拟形象在海水里凝聚,东张西望,看到海底的雄伟建筑,他一愣。“这里是?”
“首都星的鲛人宫。”蓝鲛解答,慢慢地绕着镶嵌发光晶石的柱子游了一圈,“你换个形象。”
沧澜一号眨了眨眼睛。“什么?”
蓝鲛斜眼瞅他:“别装蒜。”
沧澜一号鼓着包子脸,认命地变换虚拟形象,一瞬间,碧绡模样的沧澜出现在蓝鲛身边,脸上挂着懒洋洋的神色。“这样满意吗?”
蓝鲛点点头,往正殿游去。
沧澜像一条真正的鲛人般,摆动墨青色的长尾,紧随其后。
“这是碧绡花费四百年造的鲛人宫。”蓝鲛边游边道,找到壁画,抚摸上面的字,“碧绡这个傻瓜,有这闲功夫,不如早点去寻找鲛人蛋。凭他的本事,一定用不了几年就能找到焱浠。”
沧澜闻言,闪了闪眼。“也许他放心不下你。”
蓝鲛垂眸。“他是笨蛋吗?不会想办法带着我一起走吗?”
沧澜道:“可能……他不敢冒险。那会儿星际战争结束没几年,异兽猖獗,万一出事,他就成了鲛人族的罪人。”
蓝鲛回头看他。“你又不是他,为什么帮他说话?”
沧澜语塞,摸了摸鼻子。
蓝鲛心里暗笑。瞧,连尴尬的小动作都和碧绡一模一样,还不承认是碧绡?
“我小时候可讨厌碧绡了。”他握了握拳。
“为什么?”沧澜挑眉问。
蓝鲛哼唧道:“经常欺负我,以逗哭我为乐,嘲笑我,骂我笨。”
沧澜越听眉头皱得越紧,等蓝鲛数落完,他忍不住问:“就没有一样好的吗?”
蓝鲛并未马上回答,游完一圈壁画,来到王座前。
“为了争口气,我每天缠着鲛人王去狩猎,掌握海洋法则,坚决不给碧绡嘲笑的机会。”
现在回想,碧绡只是嘴巴坏,故意用激将法,让他以最快的速度成为一条独立的鲛人。
因为以鲛人王对他宠溺的程度,恐怕到成年都无法独自狩猎。
沧澜小弧度地摇晃尾鳍,显然不满意这个回答,咕哝:“还真讨厌啊?”
蓝鲛嘴角微翘,侧首道:“后来我们去陆地生活,发生了一件事,对他稍稍改观。”
“哦?什么事?”沧澜迫不及待地问。
蓝鲛道:“上小学五年级的时候,有一天鲛人王忙没来接我,我打算自己坐公车回家……”
公车站离学校有一段路,他被四个流里流气的不良少年围住了,他们要他交出零花钱。他没理会不良少年,沉默地绕开,但是不良少年不肯他走,动手想抢他的书包。
他谨记鲛人王的话,人类脆弱,轻易不能对他们出手,硬是忍住反击的冲动,死死地抱住自己的书包。
拉扯中,他被不良少年踢了一脚,摔倒在地,经过的路人纷纷绕道。
眼看不良少年又来抢书包,突然从旁边伸出一条腿,狠狠地把不良少年踢飞。
“你们这群乐色,竟敢欺负我弟弟?”
青年冰冷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他呆呆地抱紧书包,看着穿西装的碧绡一脚踢飞一个不良少年。
完事后,他拍了拍手,弹弹有点发皱的西装裤,低头嫌弃地道:“笨死了!被欺负了也不懂还手?”
明明像平时一样嘲弄的话,那一刻听在耳朵里却截然不同。
见他不动,碧绡伸手拎住他的衣领,像抱小猫般地抱起他,往停靠在路边的豪车走去,嘴里唠叨。
“不是给你的电话手表发信息,让在校门等吗?我就迟到两分钟,你就不见影了。”
他由着碧绡抱进车里,低头戳了戳电话手表,果然看到一条新信息。
碧绡使劲地揉他的发丝。“下次遇到这种人类,不用遵守规则,直接动手。”
若是平时,他早就躲开碧绡的魔爪了,那天却乖乖地让他把自己的发型揉乱。
“知道了。”
从那以后,他对碧绡有了一个大概的了解。
那家伙就是个口是心非的傲娇,明明关心别人,却死鸭子嘴硬。
沧澜听完蓝鲛的讲述,别过脸,不自然地问:“就这样?没别的了?”
“有,很多。”蓝鲛轻语。
“比如?”沧澜竖起耳鳍,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
蓝鲛盯着他的脸,露出小尖牙:“不告诉你。”
沧澜一怔。“为什么?”
蓝鲛耸了耸肩,游到王座,低头看地上的字,状似无意地道:“你又不是碧绡。”
沧澜一急,脱口而出:“谁说我不是?”
话毕,宫殿里一片寂静。
蓝鲛坐在王座上,托着下巴瞅他,眼睛里闪过一丝狡黠。
好一会儿,沧澜抬手指着他,憋出一句话:“你激我!”
蓝鲛无辜地反问:“有吗?”
哼哼,徒弟马甲掉光了,师父也别想披!
沧澜,或者说碧绡恢复冷静,拨了拨额前的发丝,无赖地道:“没错,我就是碧绡。”
第一百六十五章
猜测是一回事,确认真相又是一回事。
听到沧澜亲口承认自己是碧绡的那一刻,蓝鲛的眼睛里蓄满了泪水。
从休眠中苏醒到现在,他为碧绡流过很多次眼泪,每次都伤心欲绝,唯独今天,他喜极而泣。
太好了,碧绡还活着。
不知他用了什么高科技手段,以独特的方式活下来了。
虽然气他迟迟不坦白,让人猜来猜去,但是确定他还活着,自己便心满意足了。
碧绡围观了墨斯掉马后的惨状,坚定地捂紧自己的小马甲,哪知小鲛早已觉察,狡猾地识破了他的伪装,他只能自暴自弃地承认了。
本以为他会步上徒弟的后尘,被小鲛揍一顿——幸亏他现在没有实体,只是虚拟形象——然而,他话刚说完,小鲛的眼泪簌簌而下,化为颗颗粉嫩的珍珠坠落,惊得他程序里冒出一堆乱码。
“笨蛋,哭什么?”
他飘上前,手忙脚乱,想接住珍珠,无奈没有实体,眼睁睁地看着一颗颗珍珠在石板地上滚动。
这个时候,他无比后悔没早点搞一具仿生人身体。
蓝鲛见珍珠穿过了碧绡的手掌,心里更难过了,泪水止都止不住。
“对……对不起……”他边哭边自责,“都怪我……吸了你那么多能量……让你一个人……孤独地面对死亡……”
如果他争气点,碧绡就不用一直消耗力量延长他的休眠时间,他也不会早早地步向死亡。
在鲛人宫的王座看到碧绡的遗骸,蓝鲛痛不欲生,更悔恨不已。
如果没有他,碧绡是不是可以活得久一点?
越想越难过,越起越自责,蓝鲛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碧绡知道小鲛得知他的身份后,一定会伤心自责,但不知道小鲛会哭得这么伤心,眼泪不要钱似的,掉得凶猛,王座下积了一堆晶莹剔透的珍珠。
他束手无策,愁得眉毛都打结了。
无奈的是,他没有实体,不能像小时候那样把他抱怀里安慰。
“我没怪你,你别哭。”碧绡在王座前飘来飘去,“我是那种坐以待毙的鲛吗?更不会亏待自己!我那几千年过得很潇洒,在人类世界混得风生水起,还收了墨斯这个未来皇帝当徒弟。真没你想象的那么悲惨,没人管束,每天过得逍遥自在,闲得蛋疼才在首都星的海底建了座鲛人宫。”
蓝鲛泪眼朦胧地望着他,哽咽:“真……真的吗?”
碧绡举起四根手指。“真的!比珍珠还真!”
蓝鲛暂时止住眼泪,用手背擦了擦眼角,失落地道:“你不用安慰我,我知道一个人的孤独。”
当他在网上搜索到族人留下的视频后,得知亲朋好友都在千年前消失了,自己可能成了世界上最后一条鲛,深深地绝望,既恐惧又茫然。
后来回到鲛人宫,看到一排排族人的墓碑以及碧绡的遗骸,几欲崩溃。如果不是肩负寻找鲛人蛋的重任,他或许早就失了活下去的勇气。
虽然人类对他很友好,却无法让他产生任何归属感。
他是鲛人,和人类格格不入,时刻保持戒心,那种无人倾诉,无人交心的寂寞,痛彻骨髓。
碧绡是真真切切地一条鲛孤独地活了四千多年。
说不在意,不过是为了安慰他。
他一直是个口是心非的家伙,从不表露苦恼和忧愁,看起来没心没肺,实则比谁都负责任。
所以鲛人王视他为继承人,对他寄予厚望。
望着眼前变成虚拟数据的墨青鲛人,蓝鲛的眼泪再次夺眶而出。
“……怎么又哭了?”碧绡叹气,“你可真是个爱哭宝!”
小时候爱哭,长大了还爱哭,都能想象他回鲛人宫发现墓碑发现他的遗骸时,哭成了什么模样。
正是怕他难过,他才特地把他的贝壳换了个位置。
还怕他难过,他方迟迟不敢向小鲛坦白身份。
结果仍然避免不了让他掉珍珠。
碧绡那叫一个头痛。
他觉得墨斯比自己幸运,至少被拍几尾巴子,让小鲛发泄一通就过关了,反观自己,没有实体,惹得小鲛伤心哭泣,哄都哄不住。
正在他左右为难时,突然感应到什么,耳鳍一竖,回头吼道:“臭小子,来了为什么不出声?看到小鲛哭不心疼吗?”
蓝鲛一愣,含着泪水,疑惑地望向宫殿门口。
不一会儿,一条熟悉的人影从外面游了进来。
“我当然心疼,但老师难道没有责任吗?”
低沉浑厚的男人声音在水里回荡,言语中充满了指责。
蓝鲛揉了揉酸胀的眼睛,看向来人,只见果着上半身的黑发男人以半鲛的形态,游姿优雅地游到他面前。
“你……你怎么来了?”他惊讶地问,两鳃冒出一串细小的泡泡。
墨斯·迦尔看看地上成堆的珍珠,伸手捧住他的脸,亲了亲他哭肿的眼睛。“格什温给我发信息,说你没有随军人回去,我便猜你到鲛人宫了。”
“哦……”蓝鲛想了想问,“可是……你怎么知道这里的坐标?”
他和墨斯提过碧绡在首都星的深海里建了座鲛人宫,但没说具体位置,男人是怎么精准摸到这里的?
墨斯·迦尔放开他的脸,坦然地道:“你第一次到鲛人宫,我不放心,跟了一路。”
蓝鲛眨眨眼,脑中灵光一闪,从储物金镯里摸出一个小锦盒,打开小锦盒盖子,露出里面的物什。
那天下海前,罗兰送了他一条幸运手绳,当时他感动不己,珍惜地随身携带,现在想来,这条手绳里面藏了追踪器。
他瞪男人,气不打一处来,尾鳍扫过男人光露的小腿。
墨斯·迦尔挨着他坐,紫眸看了眼碧绡,真诚地道歉:“从知道你是老师的弟弟起,我便想保护你。首都星海里的变异鱼凶猛,我怕你出事,才跟了一路。后来不是遇到了一条五阶海兽?”
蓝鲛鼓起腮帮子,从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