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的哼着儿时听过的曲调,拍着小猫咪的背,慢慢的让他放松。
直到左念重新睡着,傅长林才停下来。
傅长林轻轻捏着他的肉垫,思绪里全是之前接到的那通电话。
“你让我帮你查的人,我给你查了,这个孩子从酒吧出来后上了出租车,我也去调查过这辆出租,司机说这小孩原本是要回学校的,但走到一半就让他停路边了。但是小孩下车后附近的监控突然受到了磁场干扰,什么都没拍下来,就五秒的时间,再往后我就找不到这孩子的行踪了。”
“长林,作为一个警察,我觉得你有必要给我解释一下这都是怎么回事?这个叫左念的孩子如果真的是失踪了,我会立案侦查。”
第十六章
清早的时候,左念是被外面的鸟叫声吵醒的。
后半夜睡的还算安稳,只是醒来的时候脑袋还有点懵,带着昨天残存的噩梦。
他还记得梦里泛着霉味的空气,让人窒息的凝固在四周,后来似乎还听到了某种机器发出单调又统一的“嘀”声,包括身边慢慢靠近的危险。
他什么也看不见,但每根汗毛都能感应到那份潜在的威胁,可他根本动不了,连屈指都不行。
左念甩了甩头,赶紧驱散梦魇。
他小的时候就很爱做噩梦,有时候甚至一晚上能连续做好几个,但从来没有梦到过这么真实的地步,以至于想起来就一阵恶寒。
不过,这一晚上也并不全都是坏事。
就比如,他可是从教授怀里醒过来的这件事。
左念被傅长林圈在怀里,贴在他身边听着他的心跳声,原本被噩梦困扰的心悸,就变成了带着甜味的心安。
傅长林还没有醒,左念轻手轻脚的往外挪了挪,盯着他教授的睡颜,看得很认真。
他记得昨天晚上教授哼唱的那支轻缓安抚的小调,大概是哪里的童谣,满是温暖的感觉。
所以即便有那一场噩梦,他也忍不住贪恋昨晚那份可以依赖的安全感。
就像抓到了一缕阳光。
看到傅长林轻颤的睫毛,察觉到他要醒过来的时候,左念下意识的赶紧闭上眼,他现在可一点都不想起来……
但周所周知,小猫咪和猫尾巴就是两种生物,左念喵兢兢业业的在傅长林怀里装睡,尾巴尖却不受控制的一下一下轻扫着他教授圈在他身边的手臂。
原本皱着眉还泛着点起床气的傅长林,就被扫出了淡淡的笑。
勾了一下小猫咪的尾巴尖,嗓音里还带着刚睡醒的低沉。
“下次再装睡先跟你的尾巴商量好,你的小叛徒已经把你卖了。”
小猫咪的尾巴不晃了,僵了两秒,不情愿的睁开了眼睛,“啪啪”的甩了两下尾巴,又被他气呼呼的一爪子按住。
不当猫不知道,尾巴这东西吧……
它是真的有自己的思想……
傅长林被他的样子逗笑了,拿他的尾巴挠了挠小猫咪的鼻子,得到了猫崽子四爪并用的反抗,带着糯糯的猫猫叫。
说是反抗,其实也是在闹着玩。
见他没有被前一天的噩梦影响心情,傅长林才稍稍放下心,顺了顺左念被闹乱了的毛毛,点了点他的鼻子轻笑着说。
“阿左,早安。”
民宿的早餐里准备了各样的主食小菜,带着山野的气息,虽然没有大鱼大肉,但也是另一种丰盛。
不过这跟左念就没什么关系了。
前一天吃了鱼干又吃了鸡肉饭,傅长林担心他不好消化,早餐就还按家里的奶粉泡猫粮,并没有给他准备多余的饭菜。
饭吃到一半,傅长林的手机突然响起来。
看到来电显示的时候,傅长林扫了一眼身边的左念,看向乔欢欢。
接收到傅长林的视线,乔欢欢两口把嘴里的饭咽下去,会意的对傅长林说。
“老板你先去忙吧,我陪着阿左,不会让他有事的!”
嗯?教授要去哪儿?
还在埋头吃饭的小猫咪慌忙抬起头。
看到傅长林已经站起了身,小猫咪赶紧往前跑了两步,但他是站在小桌子上的,到了边缘就只能眼巴巴的看着他教授。
“喵!”
——不能带我一起去吗?
感受到左念的焦虑,傅长林揉了揉他的脑袋,安抚的说。
“放心,我不走远,接个电话而已。”
左念没出声,还是直直的看着他,有些烦躁的甩着尾巴。
理智上来说,他知道应该让傅长林去忙,但是看不到教授,左念就心慌的不行。
昨天的噩梦多少还是对他有点影响。
傅长林知道这一点,所以并没有直接出门,任由铃声响着。
“一会儿可以让小乔带你回来,先把饭吃完好吗?”
前爪在桌子上不安的踩了踩,又看了眼还在响着的手机,左念给自己做心理建设。
不行,不能这么任性。
小猫咪退了一步,对傅长林喵了一声。
——好。
傅长林轻笑了一下,鼓励的摸摸头。
“乖。”
出了门走出一段路,傅长林才接了电话。
“联系到他父母了?”
电话里的人有点无奈的叹了口气。
“不是我说,这小孩的父母对他也太不重视了,我是联系他们当地的派出所去说跟他爸说,孩子可能出了点意外,现在联络不上,问他有没有线索,正常爸妈肯定会心急吧,你猜他爸说什么?他说联系不上正常,这孩子从小就这样,孤僻,初中就搬出去自己住了,也不爱搭理人,说不定哪天就自己又跑出来了。”
对方说的有点生气,啧了一声。
“你说这像亲爹说的话吗?”
傅长林看向餐厅的位置,淡淡的皱了眉。
“他初中搬出去,是为什么?”
“不知道。”
对方说。
“他爸没说,上门的民警说,他爸不愿意聊这个,看上去还挺反感的。”
傅长林沉默了一会儿,脸上带着阴霾。
“确定是他的亲生父母么?”
对方也叹了口气。
“别说,还真是……”
在餐厅吃完饭,傅长林还没有回来,见左念有点恹恹的趴在桌子上,乔欢欢挠了挠头,走过去对他说。
“要不我带你回去吧?老板估计在屋里呢。”
左念立马站起来,朝他晃着尾巴喵了一声,看上去听挺迫切的。
乔欢欢笑了笑要去抱他,却被小猫咪躲过去了,伸爪拍了拍他的手。
——你把我放下去就行,我可以自己走。
他并不是讨厌乔欢欢,只是有点不自在。
好在乔欢欢虽然平时看上去像个憨憨,察言观色上还是很上道的。
“我就把你抱下来,咱俩一起走回去,就当饭后散步了,怎么样?”
小猫咪放下了爪子,喵的应了一声。
从餐厅到住宿的地方不算太远,左念虽然腿短,但跑起来也不慢。
原本乔欢欢还想着当散步,没想到还得追着小猫咪走,忍不住又开口道。
“你慢点跑……说不定老板还在院子里呢……”
左念闻言立马放缓了脚步,边走边来回的看。
除了来晒太阳的几个同学,临近大门的地方还站着一个带了口罩的人。
左念打量着他,这个人应该就是昨天店员说的人吧。
他站在门口的位置,像是在等车,过了一会儿,还拿出手机看了眼时间。
左念突然顿住了,看着从那人衣兜里掉出来的东西。
是一块玉佩。
不规则的白色玉佩里嵌着绿色的纹理,除了那些纹理以外,和傅长林带着的那块通体透白的玉几乎一样。
左念内心一震。
那是我的玉佩?!
第十七章
那人把手机放回去,弯腰捡起掉在地上的玉佩。
见他捡了玉佩往门外走,左念一下就急了,变成猫这么久,好不容易得到的一点线索,他怎么可能就这么眼睁睁的错过。
一蹬后腿想也没想的奔过去追人。
乔欢欢根本没想到他会跑,一下子就愣了,直到看出他是朝着大门的方向去的,才赶紧追过去。
“阿左!你去哪儿啊!”
左念这次是用了全力跑出去的,等乔欢欢追到门口的时候,猫已经不见了。
“卧槽……”
跑出去找了一圈,连猫影子都没有看到,乔欢欢开始慌了,赶紧转身回去找傅长林。
傅长林刚从屋里出来,没走两步就看到慌乱的乔欢欢,顿了一下脚步,沉声问。
“阿左呢?”
没有人认识这个男人,一旦他下了山,好不容易出现的线索就会再次断掉。
但出乎左念预料的,那个人并没有下山,他走的是通往后山的路。
往后山的路是背阴面,没有阳光的照射,林间还残存着清晨的薄雾,带着氤氲的水汽,浸湿了左念的一身猫毛。
左念心急,所以跑到相当快,可不知道为什么,他好像始终追不到这个男人,他看上去明明只是在不慌不忙的走路而已,却一直和左念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
没过多久,竟被一阵烟雾卷得不见踪影了。
发现不对的时候,左念立马停下了脚步,警惕的看着四周,雾越来越浓,就像昨天下午一样。
周围万籁俱寂,连偶尔的一声鸟叫都消失了。
左念心里的恐惧和危机感猛的蔓延到全身,下意识的就想起了昨天晚上的噩梦,弓着身子,炸毛了全身。
不行,要赶紧回去。
左念当即转身往回跑,可越是跑越是心凉。
按他出来的路程,他现在应该已经看到民宿了才对,但前面的路却看上去更荒凉了。
他的个头太小了,山林对他就像迷宫,四周的烟雾里带着浓厚的槐花香,根本没办法判断清楚方向。
后悔害怕还有自责,所有的负面情绪都开始慢慢扩散,跑了很久还是没有方向的左念有点崩溃。
他好像迷路了……
左念放缓了脚步,逼着自己冷静下来。
他要回去,他一定要回去,教授还在等着他呢,他这么跑掉,教授肯定会担心他的……
身后的槐树下,一枝新芽在瞬息之间缓缓长大,仿佛还能听得到生长抽条时的噼啪声。
半人高的树苗带着嫩绿,晃了晃新生的枝丫,突然鞭子似的向左念抽过去。
失去方向的左念本就时刻警惕着,在枝条冲他抽来的瞬间本能的察觉到了危险,纵身往旁边一略,回身向后看。
槐树苗甩出去的枝条被收了回来,就像一条一击不中的蛇,再次危险的盘踞起来。
左念看到看到这一幕的时候瞳孔猛的放大,下意识的后退了两步。
那不是蛇,那就是槐树的枝条……
这怎么可能呢?
进山后看到山林里泛出的雾气,傅长林扶了下鼻梁上的镜框,眼里的烦躁和担忧都显而易见。
是他大意了,他以为有自己在身边,他就绝对不可能出事,不该放他一个人的。
“老板……我觉得不太对……”
乔欢欢迟疑的说。
“这山里面是不是真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傅长林没说话,从衣兜里拿出一张三指宽的纸,上面用黑色的毛笔画着符文,拿出来的瞬间,符文散发出幽暗的光。
看着眼前的东西,左念蓦的想起之前突然那棵突然长大的新芽。
没等他多想,槐树枝再次直直的朝他抽过来,四周白色的槐花轻轻的晃动,雾也跟着更浓了。
左念急忙闪身,躲过了这一次袭击。
浓雾限制了视野,左念心跳的又快又重,盯着树苗的方向谨慎的戒备着,竖着耳朵听着风声细小的变化。
槐树苗没有再做什么动作,在浓雾里对峙了许久,左念一咬牙,转身就跑。
他不知道那到底是什么东西,变异也好成精也好,他不想跟这些东西纠缠,他现在就只想赶快回到傅长林身边……
但没跑出去两步,左念就听到了身后破风而来的声音,一个急转躲过了枝条,还没松一口气,后腿就被缠上了。
被横空一扯,左念直接摔倒在地上,拼命蹬着腿想要踢开枝条的缠绕,却感受到枝条飞速的蔓延过来。
被逼到绝境的左念用力翻过身,狠狠的咬断了攀来的枝条,用尖锐的爪子在上面留下几道深深的划痕。
但枝条却还在增加,始终禁锢着他。
左念拼命的挣扎,心却像掉进了冰窖,怕的发颤。
就好像和昨天的噩梦重叠了那样,想逃,却逃不开……
被枝条缠上的时候,他突然听到槐树苗说了话,像浮在空气中,带着轻飘飘的笑声。
——把你的灵魂给我吧,你的人类灵魂……
——我不!
左念蓄了满眼的泪,还在下意识的反抗。
这是梦吧……这是我又做的噩梦……一会儿教授就会叫我起床的……
枝条绕到了左念的后颈上,在他绝望的时候后颈突然传来一阵温热,枝条像是突然受到了惊吓,瞬间放开了他。
左念懵了半秒,没有迟疑的转身就跑。
但槐树苗像被激怒了,甩过来的枝条比之前更狠更密。
左念感受的到身后的追逐,他还是没有找到回去的路,他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越跑越远了。
他可能……回不去了……
被绝望笼罩着的左念边跑边哭。
在枝条即将再次抓到左念时候,突然被一道流萤似的火光截断,原本抽过来的枝条顷刻间被火光吞没,草木灼烧的气味里还裹着飘忽的尖叫。
左念被声音激的打了个寒颤,惊疑不定的刚扭回头,就听到不远处的人唤了一声。
“阿左!”
左念猛的回过头,不远处的傅长林眼里还带着没有散去的担忧,快步走过来,小心的把他抱起来。
“吓到了么?有没有受伤?哪里不舒服都告诉我。”
左念呆呆的看着他,把自己埋进了傅长林的怀抱里。
第十八章
染了水雾又沾了枯叶泥土的小猫咪看上去格外狼狈,脏兮兮的一团,除了小小的抽泣声,一动不动的窝在傅长林的怀里,还带着止不住的微颤。
傅长林把他身上的枯叶拿掉,安抚疼惜的揉了揉他的头。
“没事了阿左,我们回家。”
话音刚落,左念突然听到身后细小的风声,枝条是冲着傅长林过来的!
左念炸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