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想要辞职的消息,傅宁很难接受,问傅亦杨:“沈哥为什么会突然决定辞职?”
傅亦杨凉凉道:“他说是因为你。”
傅宁:“……”
傅宁也是很气了:“关我什么事!”
傅亦杨拨通了沈幸的视频通话,给傅宁:“你可以自己问他。”
可惜,看到沈幸以后,傅宁就气不起来了,甚至忘了自己为什么找沈幸,沈幸有种能让人平静的独特特质,于是两人就这样心平气和地聊了起来。沈幸告诉傅宁,为了他跟艾尔钦的感情,他必须做出改变和牺牲,虽然傅亦杨给他两个月的犹豫期,但他其实心意已决,等艾尔钦出院以后,他就会呆在他的团队里为他工作。
傅宁还是很舍不得,问沈幸:“沈哥,现在是不是谁劝都没用了?”
沈幸温柔地笑了笑,没有说话,倒是艾尔钦猛地把视频拨过去,脑袋上裹着纱布,面无表情地问傅宁:“你打算挖我的墙角?”
傅宁气鼓鼓地说:“现在沈哥还是我哥的经纪人!”
艾尔钦:“但他是我男朋友,以后我退役,他还会是我的老公,傅宁,你觉得谁跟他关系比较近?”
傅宁知道艾尔钦说得有道理,气势骤然弱了下去,道:“那你一定要对沈哥好一点,他人很温柔的,你别让他伤心。”
艾尔钦说:“我保证。”
傅宁正准备说什么,艾尔钦嫌他烦,简单粗暴地打断他:“还有一个礼拜就法网了,准备得怎么样?”
傅宁:“……”
这个天没法聊了。
艾尔钦补充道:“你跟你哥都会参加吧,不过你们也很难在决赛遇到,毕竟大满贯决赛不是那么好进的。”
这下轮到傅宁不想搭理他了,假假地说“有人打电话过来”,然后干净利落地挂断了电话。
他总觉得自己忘了什么,冥思苦想五分钟,转头问傅亦杨:“沈哥为什么说他辞职是因为我啊?”
傅亦杨耸肩:“你跟他视频不就是为了问这件事么,忘了问?”
傅宁:“……”
傅亦杨敷衍地摆摆手,道:“反正估计也不是大事,宁宁,哥有件事想请你帮个忙。”
距离法网还有一个星期的时间,傅亦杨似乎还是没有做好完全的准备,他让傅宁帮他打听一下程泽宇的感情状况。
傅宁诧异地问道:“哥你是不是看上程泽宇了?”
傅亦杨不承认也不否认,只是轻飘飘地说道:“你帮我问就好了。”
傅宁不得不提醒他哥:“法网快开始了,哥你确定要现在纠结于这个问题么?就不能比赛结束以后再说?”
傅亦杨很执着:“我想搞定这件事再去法国。”
傅宁感叹:“真没想到,你也有把谁放在比赛之前的一天,我要给程泽宇包个红包。”
傅亦杨警告傅宁:“别的我不需要你‘帮忙’,我可不想还没恋爱就失恋。”
傅宁:“……”
他心道,程泽宇那家伙也喜欢你,你就是想失恋都很困难。
傅宁想到这里,眼珠咕噜噜一转,告诉傅亦杨:“程泽宇最近好像在跟一个女孩暧昧,但我不确定他们在不在一起。”
傅亦杨的脸色顿时变得很难看。
程泽宇当然没有谈恋爱,但纪晨把他崇拜运动员的美女同学介绍给了程泽宇,妹子玩吃鸡,她上线但凡看到程泽宇都会主动求组队,久而久之,纪晨就以为程泽宇跟大薇有一腿。
傅宁直接问程泽宇:“你跟那个叫大薇的妹子在一起了么?”
程泽宇感到莫名其妙:“废话,当然不可能,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喜欢你哥星愿。”
傅宁肯定地说:“那你就等着吧,他今晚肯定会来跟你告白。”
程泽宇十分懵逼:“什、什么?”
傅宁当着他的面给傅亦杨打电话,添油加醋地跟傅亦杨说,大薇是多么主动地追求程泽宇,程泽宇没在傅亦杨面前撒过慌,脸上火辣辣地想要抢夺傅宁的手机,又不敢出声,结果还是让傅宁瞎扯完了。
傅宁挂了电话以后说:“这是让你们俩在一起,效率最高的方式。不然,我哥都没心思准备法网,看不出来,你还真是个祸国殃民的小妖精啊。”
“小妖精”程泽宇鸡皮疙瘩掉了一地,精神介于狂喜和恍惚之间,宛如做梦,他搓了搓手臂上的鸡皮疙瘩,道:“你就别恶心我了吧……法网虽然是你哥的福地,但这场比赛还真是不被期待啊。”
法网是四大满贯中唯一一个非英语大满贯,也是很多运动员最讨厌的一个大满贯,就连全球主场的霍裴然也曾在法网遭受嘘声,他职业生涯唯一一次冲着观众发火,就是在法网,当时他已经成名,对战一个名不见经传的阿根廷球员,但因为那个球员的女友是法国人,然后那些法国人就莫名其妙地疯狂支持阿根廷球员,在霍裴然跟他比赛的时候大喊大叫,干扰霍裴然,不停尖叫“出界”,让霍裴然发挥失常,他输掉第二盘的时候终于没忍得住怒火,转头就冲着喊他出界的法国人大吼“闭嘴”,这也是他职业生涯唯一一次怼球迷,唯一一次失态。
至于傅亦杨……因为性格的原因,他每次去法网,无论赢球输球,都能收获一肚子气。
第116章 我会疼你到老
法网成绩最好的是艾尔钦,九冠,第二的是傅亦杨,五冠,霍裴然在法网的成绩不算顶好,两冠。霍裴然巅峰时期,艾尔钦恰好刚刚崛起,接连数次在法网决赛狙击了霍裴然,霍裴然连捧了五次盘子(亚军),对法网都快有阴影了。
但法网观众喷运动员的时候一向不分对象,不论是九冠的艾尔钦,全球主场的霍裴然,还是他们自己的本土球员,全都照喷不误。
曾经有个法国女子单打选手首次闯进大满贯四强,在她获胜的前面几轮比赛里,观众对她报以热烈到恐怖的热情,恐怖在给她的对手喝倒彩,人身攻击。她的八强对手是个委内瑞拉籍球员,赛后采访的时候,有法国球迷对着那位球员喊“委内瑞拉的丑鬼不配打网球滚吧”,那位女球员没控制住情绪,当即就哭了,几位法国球迷哈哈大笑。
但那位法国女球员也并不觉得荣幸,相反,她压力巨大,果真,她止步四强的时候,原本为他热烈加油的球迷纷纷嘘起了她,就因为她在比赛中表现不够好。
至于计分错误,球员名字错误,那更是不值一提的失误了,国家队在法网打双打的时候,组委会就把一个球员名字拼错了,当时的带队教练气愤地向组委会反应,组委会隔了一天才把名字写对。
而傅亦杨是出了名的暴脾气,他在法网冲着观众竖过中指、咆哮过、摔过拍,第二次参加法网的时候,甚至被直接气得退了赛,差点就公开表示自己不再参加法网,后来,他知道有些球迷因为他退赛还举办了party庆祝,甚至还预测他明年打到第几轮才会退赛,气得他摔了一屋子的东西,并且赌咒发誓以后法网绝不退赛。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么一股劲儿,傅亦杨在法网的成绩是他个人四大满贯中最好的,在法网历史上也仅次于艾尔钦。他大满贯对艾尔钦的胜率,差不多五五开,就是在决赛中的表现略逊色于艾尔钦。
这也是傅亦杨唯一一个,越生气打得越好的大满贯,法国球迷们也很诡异,一边喷傅亦杨,一边却还要买票看他的比赛,傅亦杨在法网的票房号召力几乎跟霍裴然不相上下——虽然球迷都是来骂他的。
傅宁这么想想,觉得自家哥哥简直牛逼。
程泽宇与有荣焉,骄傲地说:“杨哥本来就是当代网坛最伟大的球员。”
傅宁急着赶航班,先前只顾着跟程泽宇瞎逼逼,现在时间来不及了,他把乱七八糟的衣服团成一团塞进行李箱,在“傅亦杨跟霍裴然谁更厉害”这个问题上,他是很有经验的,但现在只能火烧屁股似的跟程泽宇说:“休战,我们法国见面再掰扯。”
程泽宇得意地说:“傅宁宁输了,哈哈哈。”
傅宁挠挠屁股,放下狠话,道:“你给我等着。”
霍裴然在喊傅宁的名字,傅宁实在没法儿拖了,咕噜噜拉着行李箱跑了。
程泽宇敛笑,慢慢地躺回床上,原本双手枕在脑后,过了一会儿,又把枕头垫高,双手挪到身前,不断抻着指节。
尽管他小动作不断,想要缓解紧张焦躁的情绪——刚才跟傅宁拌嘴也是强打精神,也就傅宁那个蠢货看不出来。傅宁告诉他,傅亦杨今晚会向他表白,他当时跟傅宁说他不信,但傅宁说得那么笃定,他不免想要相信。
傅宁是晚上九点的航班,现在已经七点钟,傅亦杨依然没有来找他,甚至没有电话和微信,刚才跟傅宁瞎逼逼的时候,他就有种想问傅宁“你说你哥喜欢我是真的吗”的冲动,好在自尊压过了冲动,终于没有问出口。
程泽宇告诉自己:“他不会来的,你不要自作多情。”
他强迫自己分散注意力,先是找初中同学吃鸡,然后是看肥皂剧,然而,他都无法投入进去,每隔三五分钟,他总忍不住想要看一眼手机,做什么事都心神不宁。
又过了半小时,程泽宇实在觉得这样患得患失的自己特别没出息,索性扔下手机和平板,换上运动服,背上球拍去附近的体育馆打球了。
是他的,迟早都是他的,不是他的,无论他如何忐忑,不喜欢他的人还是不喜欢他。
程泽宇觉得自己需要静一静,而网球是唯一能让他安静下来的东西。
去体育馆打球的要么自带伴儿,要么跟教练打,一般爱好者根本不够程泽宇打的,所以他就额外支付费用请教练陪练,教练认出了他,半开玩笑地说:“在你面前,我还真不敢自称教练,我们俩打球,你还给我钱,我真是赚死了。”
然而,真正打起来,那教练就笑不出来了,程泽宇今晚也许是为了发泄情绪,打得特别凶猛,一个一个的高速上旋球砸在球拍上,砸得那教练手腕发麻。
程泽宇看出他左右支绌,于是提议道:“再找个人来吧。”
两个网球教练打程泽宇一个人,那人才终于喘了口气,而程泽宇以一打二,几乎不落下风,他不计体力、近乎同归于尽的打法将他的侵略性发挥得淋漓尽致,来练球的人被他们吸引了,有人认出程泽宇,拍了段小视频传到网络上,并配了标题——国家队小将心情不好来体育馆虐菜,这段小视频后来带来了不太好的舆论影响,但此时此刻的程泽宇毫不知情,他挥洒着汗水,酣畅淋漓,也终于将那些乱七八糟的杂念驱出脑海。
程泽宇整整打了两个小时,出了一身汗,负面情绪也随着汗水排出体外,让他变得爽朗不少。
体育馆的教练也是个网球发烧友,追出来跟程泽宇说:“以后你们国家队要是需要陪练,只要我有空,免费给你们陪练,并且随叫随到。”
程泽宇背着网球包,说:“我帮你转达给我教练。”
那人欣喜地说:“一定要帮我带到啊!”
程泽宇背着网球包回国家队,还没回到宿舍,就被谢乐培拎过去了,因为他在体育馆跟人打球的视频被人发到了网上,有一群黑子在带节奏,说业余选手跟职业球员本就没什么可比的,职业球员打败业余选手根本没什么好骄傲的,还是国家队就只能打败业余的网球教练?
虽说现在国家队强大了,不再只有一面倒的负面声音,也有支持的言论,但谢乐培还是把程泽宇叫过去骂了一通,让他下次不要再随便跟外面的人在公开场合打球。
程泽宇觉得自己悲催死了,垂头丧气地回宿舍,而且,就在他乖乖挨训的这几分钟,竟然下起了雨,从谢乐培的办公室到他的宿舍还有一段距离,程泽宇把网球包顶在脑袋上就冲进雨里。
雨不大,但风很大,这么短短一段路,程泽宇被淋得湿透,他暗道运气不好,一路湿漉漉地往宿舍走去,走廊里昏黄的顶灯发出柔和的光,照得走廊明亮又安静,仿佛在这幽暗的雨声中辟出了一方独立的小天地,淅淅沥沥的雨声反而让程泽宇的心更静了下来。
“程泽宇。”
程泽宇原本只顾着挤头发上的水,没注意眼前,现在竟发现傅亦杨不知何时靠在他宿舍门外的墙上。
傅亦杨穿了件牛仔外套,下巴还有明显的青色胡茬,显得很是落拓不羁。
程泽宇的心猛地一紧,想起傅宁跟他说的话,几乎一瞬间丧失了思考功能,只下意识地喊道:“杨哥。”
傅亦杨没有动,眼神落在程泽宇的身上,仿佛有重量似的,让程泽宇手脚都不知道往哪里摆。
“我打你电话你为什么不接?”
程泽宇无措地说:“我去打球了,手机就扔在宿舍,杨哥,你怎么来了?有什么事儿么?”
他手指攥得死紧,近乎痉挛起来,像是期待着什么无比重要的答案,连一丝一毫的否定都承受不住。
傅亦杨说:“在这里不方便说,我们先进去?”
程泽宇低低地嗯了一声,掏钥匙开门,傅亦杨跟在他身后,程泽宇要开灯的时候,一只大手握住了他的手,将他的手从开关上移开。
傅亦杨在黑暗中说:“真不知道霍裴然是怎么对宁宁下手的……我简直觉得我在犯罪。”
程泽宇心如擂鼓,又明知故问道:“杨哥想要说什么?”
傅亦杨说:“你杨哥想跟你谈恋爱。”
程泽宇没想到傅亦杨会这么直接,一时说不出话来,傅亦杨把这当成考虑和迟疑,想要努力为自己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