肤色不一样的浅色伤痕,那日见他屁股间有血渗出,不由多看了几眼,那道不太显眼的伤疤便被收入了眼底,记在了心里。
月清川不知道,其实柳怀亦比他更清楚白君漠屁股蛋上的那道伤痕是怎么来的,还不是因为小时候调皮,非要爬到树上掏鸟蛋,说是要自己孵蛋养鸟,谁知刚爬上树拿到鸟蛋,还没来得及得意,脚下一个打滑没踩住,从树上摔落了下来。
有鸟窝的树下不知何因,散落着几片打碎的瓷瓶碎片,时值仲夏,白君漠穿的轻薄,从树上摔下来后一屁坐到碎片上,锋利的碎片割破衣衫,嵌进了肉里,柳怀亦到现在都记得,白君漠疼的满眼噙泪,却将保护的完好的鸟蛋得意的捧到自己眼前,哽咽着:“看,我说我能拿到的,呜呜......疼,父皇母后救命......”
月清川不说,柳怀亦自是不会让他进去,万一他是唬自己的,这么让他进去,白君漠颜面尽失不说,自己可真要吃不了兜着走了。
“不行,你不说清楚,我不能让你进去”
你进去了,我可就出不来的,柳怀亦心里暗暗腹诽。
“水月公子,你就让我进去亲自给殿下赔罪吧,唐泽他真的是冤枉的”
“你就不怕你进去了,殿下一剑劈了你”
“我......如果殿下真的要一剑劈了我,我无话可说”
“可是......”
“水月公子,你到底要我怎么说,你才能相信我说的是真的”
“我......那,你说那件事是你做的,那......殿下的身体......”
柳怀亦知道他不该这么问,可是他实在找不到理由,月清川说的那么坚定,如果真是他做的,那自己就真的抓错人了,这种明知凶手另有其人,还要冤枉别人的事情他还真的干不出来。
“殿下的屁股上有道疤,这下你可以相信了吧”
月清川心里清楚,这句话要让白君漠知道自己必死无疑,可事出紧急,却不得不脱口而出,为自己寻找可以进去见白君漠解释的机会,说完后心虚的四下看了看,脸上迅速升起一抹尴尬的红晕。
月清川突然出声,将柳怀亦纷飞的思绪拉回,柳怀亦有些惊愕的张了张嘴,愣愣地看着月清川半晌,有些不自在的挠了挠脑袋,下意识道:“我知道”
想到白君漠屁股那道疤的来源,想笑又觉得不是时候,愣愣的看了月清川许久,喏嗫道:“你说的是真的”
“我发誓,千真万确,若有撒谎,天打雷劈”
月清川总觉得哪里怪怪的,自己是来承认错误的,一会是生是死还不知道了,怎么还发起誓来了,搞得自己好像迫不及待想死一样。
柳怀亦嘴角抽搐了两下,突然觉得眼前人傻得可以,这种事,别人都是有多远躲多远,跑的远远的,怎么这人是嫌自己活得太长了怎么地。
“好吧,既然你都这么说了,我就暂且信你,不过你可想清楚了,你这进去坦白了,后果可有想清楚”
“嗯”
“你若后悔可还来得及,让唐泽替你去死,你可能逃过一劫,我可权当什么都不知道,至此绝口不提。”
“一人做事一人当,唐泽出生入死跟了我十多年,不是亲人胜似亲人,我月清川就算是死,也不会让他替我背负罪名”
“好”
柳怀亦点点头,心里升起一丝敬意,唇角慢慢勾起,须臾,轻笑一声,斟酌再三,轻声道:“走吧,我带你进去见殿下和唐泽”
第十二章 -真相
独自在后院等了柳怀亦好久,却仍不见人过来,白君漠心里开始胡乱揣测,想到月清川的脸,心里就郁结憋闷,青天白日的跑来这风月场所,还说自己不是好色之徒,我看他就是暖饱思淫欲,饥寒起盗心的登徒子。
半天都等不到柳怀亦过来,又莫名的心生烦闷,白君漠独自向暗阁门楼走去,他倒要看看,那个不知死活的畜生长什么样。
房门近在咫尺,伸手可推,可等真的到了这一刻,白君漠却突然不敢推门而入,不敢直面那个欺辱自己的人,零星碎片的模糊记忆充斥着脑海,嵌入皮肉骨血的羞耻绝望让身体忍不住的发抖。
白君漠深吸口气,定定的盯着眼前紧闭的房门,青筋暴起的额头和指甲嵌入掌心的刺痛让他保持着最后的清醒理智,须臾,突然抬脚,将门猛地踹开。
暗阁紧闭的窗户因为这粗暴的动静剧烈的晃动着,摇摇欲坠被踹断的两扇木门来回摆动了几下后终难逃命运的终结轰然倒地,激起阵阵粉尘。
被五花大绑打晕扔在地上的唐泽眼皮轻颤了两下却没有要醒的样子,柳怀亦带着月清川双脚刚踏进后院,便被那轰然倒地的剧烈声响震住,心脏骤然缩紧,心有不安的看了眼同样被惊住的月清川。
顾不上月清川,柳怀亦先一步向暗阁跑去,边跑心里边腹诽,好我的祖宗,你这心里再有怨气,也不能真把我着无忧阁给拆了啊!
柳怀亦扶额,痛苦地捏了捏跳动的眉心,太阳穴一抽一抽心疼地看着命运多舛的可怜木门,尽可能的让自己保持冷静清醒,心里一遍一遍的告诉自己,眼前的是他招惹不起的太子爷,是他的祖宗,是他从小一起长到大的发小,他现在怨气难消,不能怪他,不可以怨他,只能顺着他,迁就着,宠着。
白君漠背对着柳怀亦,自是没看到柳怀亦对他咬牙切齿的挣扎隐忍,他浑身散发着让人呼吸一窒的冰冷寒气,整个人仿若地狱修罗,阴森恐怖,深邃幽暗透着冷厉阴鸷杀气的眸光,就像死神的刀刃一样,一刀一刀砍在脚下昏睡过去的人身上,让即使在昏迷中的唐泽也因这骤然下降的可怕气场下意识的打了个寒噤。
月清川随后赶到,看见地上双眼紧闭,被五花大绑的唐泽时倒吸一口凉气,疾步上前,却被柳怀亦突然一把拽住:“别过去”
柳怀亦手上用了内力,单从白君漠的背影他已可以断定,月清川就这么不打招呼直接鲁莽的闯进去,铁定会被此刻怒发冲冠理智尽失的白君漠一掌打飞出来,以白君漠那深藏不漏,变态到让人发指的纯厚功力,毫无防备的月清川怕是会被他打个半死。
月清川不解的看了眼柳怀亦突然变得严肃精致绝伦的紧张侧脸,腕间传来一股隐忍有力变幻难测的奇怪内力,心里不禁诧异好奇,这个面貌比女子还娇艳媚惑,身材看似盈弱需要人保护的绝美公子,竟有如此深不可探的强劲内力。
二人的动静引得白君漠扭头,看见月清川和柳怀亦拉扯的瞬间,一道冰冷寒光从白君漠眸中射出,攒眉蹙额,厉声道:“谁让你进来的?”
“殿下......”
“滚!”
白君漠的眼神冰冷恐怖,没有一丝温度,月清川呼吸一窒,紧张快速地瞟了眼地上的唐泽,抽回被柳怀亦握着的手腕,定了定神,开口回话,可不想,一句殿下还没落音,白君漠一声冰冷无情的滚让他瞬间定住。
周身的空气骤然凝固结霜,白君漠瞬间猩红的眼眸藏着微不可闻的紧张害怕,面上冰冷无情,内心却早已心潮翻涌,那种害怕外人知道自己悲惨羞耻的可怕思绪,让他忍不住的身体发颤,一刻都不想看见他。
见月清川愣在原地未动,低沉隐忍的怒喝再次出口。
“我让你滚没听见吗?”
月清川从没见过一个人可以恐怖阴冷到这种程度,让人不由的心里发麻,浑身冰冷,那双红如嗜血的双眸看似可怖,却又有一种让人心里微微一刺的刺痛感,心里的自责愧疚仿佛又加重了些。
“殿下你听我说......”
“我跟你没什么好说的,给我滚”
“君漠,你先别激动,听我给你解释。”
柳怀亦心里捏了把汉,别说月清川没见过白君漠这么骇人的样子,就是与他从小长到大的自己,又何曾见过他这般恐怖又让人心疼的样子,可怎么说,这人都是自己带进来的,白君漠生气他完全可以理解,眼下最好还是赶紧先解释清楚,免得一会白君漠气急连自己也赶了出去。
“柳怀亦,你也给我滚”
上前的脚步戛然而止,柳怀亦不可置信的瞪大双眼,看着浑身戾气的白君漠,被他满含怒气悲愤的怒喝慑住。
以前他们不管怎么吵,怎么闹,如何的意见不同,他都未曾对自己说过一个滚字,哪怕确是自己有错在先,他也从没有像今天这般对自己怒吼出声让自己滚。
“你说什么?”
“我让你和他一起滚,没听懂吗?”
白君漠的声线带着不可抑的颤音,内心有种被至交好友出卖的背叛感,他以为柳怀亦会懂他不想让别人知道那件丑闻事情的心情,可他带着月清川来这里是什么意思,是觉得自己不够丢人吗,是想来找人陪自己欣赏嘲笑自己狼狈不堪的悲惨模样的吗?
柳怀亦心里骤然蹿升起一抹顿痛,纵使他明白白君漠让他滚是什么意思,更清楚白君漠这句话背后的意义,可还是被这句不信任自己的话刺痛,他竟然不相信自己。
“你不相信我”
“我要如何相信你,水月公子怕不是想让这件事闹得人尽皆知”
柳怀亦气急反笑,贝齿无奈颤抖的咬了咬下唇,自嘲一笑,悻悻道:“白君漠,我就这么让你不信任”
“信任,那请问水月公子带着月将军进来是何意,是觉得我还不够丢人吗?”
“我没有”
“没有,那他进来做什么,难不成你真的看上他了,要与他共度春宵,白日宣淫不成”
“我不是”
“呵,不是,刚才拉拉扯扯是以为我没看见吗?柳怀亦,你还真是什么男人都可以,什么人都要试一试,离了男人,你是不是就活不了了?”
话一出口,白君漠自己先愣了一下,可此刻在气头上,说出去的话皆是没有经过大脑脱嘴而出的混账话,心脏不由抽搐了一下,后悔着自己的口无遮拦,眼神却在瞟到月清川时,那股涌上心头的自责又迅速被悲愤压了下去。
“白君漠你......”
柳怀亦气的浑身发抖,听到白君漠的那些话,心脏如被人紧紧遏制般,疼闷的他快要回不上气来,刚才自己握着月清川手腕的画面在眼前一闪而过,可那只是情急之下的本能反应,却不想,在白君漠眼里变成了让人误会的拉扯。
“殿下,你冤枉水月公子了,是我逼他让他带我进来的”
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的愧疚让月清川内心难安,看着因为自己吵得不可开交的二人,月清川无措上前,尽可能的想要将事情解释清楚。
“冤枉,怎么,看着我骂他月将军心疼了”
“不是,殿下,你冷静点听我说,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我不想听你们废话,在我还没真的发火之前,带着你的小情人赶紧滚”
“白君漠你闹够了没,你就不能冷静下来听我说”
柳怀亦忍着心中的钝痛,上前去拉白君漠,试图让他冷静来,却不想,指尖刚碰到白君漠的肩膀,便被人毫不留情的一手挥开。
“别碰我”
白君漠的这一挥,带着几分悲愤之中不可控的强大内力,柳怀亦毫无防范下,脚下不稳,蹬蹬蹬一连后退了好几步,好在一旁的月清川反应迅速,将快要摔倒在地的人伸手接住。
靠在月清川怀里,柳怀亦不可置信的瞪大双眼,眉宇紧蹙,道:“你疯了”
白君漠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脾气前所未有的冲,刚说了那些难听的话也就罢了,自己怎么还莫名其妙的动了手,挥退柳怀亦的右手悄悄的攥紧了些。
“你没事吧?”
月清川有些担心,双手扣着柳怀亦的肩膀,看了看眼前怒火冲天的白君漠,做梦也没想到,事情会变得这么复杂。
该来的终归是来了,该自己面对承担的,自是再没有理由再退缩逃避,月清川第一次没有避开白君漠冰冷无情的视线,贝齿微咬着下唇,微微冷静之后,放开扣着柳怀亦肩膀的手,缓缓上前一步,轻声道:“殿下,此事真的和水月公子无关,一切都是我的过错,还请殿下莫要怪罪他人”
月清川说着,看了眼白君漠身后昏睡在地的唐泽,再次目不斜视的看着白君漠的双眸:“那件事跟唐泽没有关系,殿下要找的人是我,是我醉酒误入了殿下房间,做了禽兽之事,殿下要杀要剐,我......悉听尊便,绝无怨言,还请殿下莫要为难他人”
月清川的话犹如平地惊雷,将白君漠悲愤混乱的脑袋嘭的一声炸开,惊愕不可信的盯着月清川发呆,整个人犹如石化了般,很久才勉强找回自己的声音:“你说什么?”
第十三章 -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话出口的瞬间,月清川心里害怕,却也暗暗松了口气,终于,终于可以不用再藏着掖着,绞尽脑汁想着该如何逃开躲避,人总要为自己犯错的事情付出代价,不论结果如何,这是他月清川该受的,怨不得他人。
“那件事的罪魁祸首不是别人,是我,是我醉酒之下欺辱了殿下,还请殿下降罪责罚”
白君漠僵在原地,脑子早已混乱不堪,须臾,踉跄着向后退了两步扶住墙壁,胸口剧烈跳动起伏着,震惊地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只能呆愣错愕的盯着月清川,嘴里无意识地发着声:“你......”
白君漠的声音一直在抖,全然没了刚才的逼人气势,脸色变得煞白,真像在这一刻被狠狠的拽出来平摊在他面前,让他一时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