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忘记曾经在这片土地上活着的人,让他们的故事不随着他们的逝去而终结。”
“我从小就在父母的耳濡目染之下,将这个信念转化为我生活的动力。”
“我们相信每一滴鲜血离开身体以后,会转化成另一种能量回归身体。而每一个人死亡以后,他们也将变成灵魂,守护着这片地方,帮我们抵御魔怪,等待下一次来到世间的机会。”
“这些点燃的灯火,都是我们逝去的朋友,请大家在这里为他们献上赞歌。”
轮回说完以后,所有的居民们都安静下来,嘴里清唱着之前的那首歌,但是这一次的曲调不再欢乐,而是充满了悲伤的气氛。
余赦觉得这首歌听起来像是曾经在教堂中听到的安魂曲。
在大家唱完以后,轮回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今天我想告诉大家一件事,即便是我不在了,也希望你们教导新人,永远保持这份至诚之心。”
“我们会的。”人群中响起热烈的回应。
没有一个人听出来轮回的这番话有问题。
在他们眼中,轮回是一个没有子嗣的老人,他去世以后,在流动城中就再也没有这个家族。
轮回所说的话不过是借着这次祭典向他们托付一切。
老人的瞳孔逐渐被火光覆盖,他的热切隐藏在其中,无人注意他此刻的激动,只有微微颤抖的双手泄露了一些秘密。
他的发言结束以后,人们继续载歌载舞,一年中只有在这个时候,他们才能够无所顾忌的畅饮。
很快就有不少人醉倒在广场上,其中就包括盛嘉德四人。
更有胜者直接睡在篝火旁,手中还拽着酒杯。
番兰和千日回到了石桌处,两人因为跳舞的缘故,表情中还带着兴奋。
番兰的额头上,大颗大颗的汗珠流下来,双颊隐隐红润。
千日原本快要冻结的血液也似乎因为舞蹈的缘故流畅了许多。虽然她知道这只是她的错觉而已。
正在这时,轮回走到了他们面前。
“今天晚上,你们做好准备以后就到我的居所后面等我。”
“轮回大人,您真的不害怕吗?”余赦问。
“我当然会害怕。”轮回说,“但是比起害怕,我更想知道当初我的曾曾曾祖母在山谷中看到了什么。”
“轮回大人,你刚才在大家面前说的话,竟然是这个意思。”奥日一下子明白过来。
“奥日,我离开以后一定会有人问起,到时候就拜托你帮我解释一下。”轮回说。
“我会的。”奥日说着,抬起老者的手,用额头在他的手背上贴了贴。
“你们可以再享受一会儿,我就先不打扰你们了。”轮回说完便离开了。
“没想到轮回大人也要加入我们。”番兰说,“他一定也想找到治疗炎疫的办法吧。”
这时一旁安静坐着听他们说话的程晓华突然拉了拉余赦的袖子。
“余叔叔。”程晓华小声地说。
“怎么了?”余赦低头看向他。
“番兰姐姐身上,多了一些黑黑的淤泥。”程晓华说。
“什么?”余赦一愣,下意识地回过头看向番兰。
“我脸上有什么吗?”番兰听不懂程晓华的话,抬手指了指了自己的脸颊。
“没什么。”余赦压制住自己的惊讶。
如果他没有猜错,淤泥是对人死亡的预兆。
程晓华之前也分别在他以及炎疫病人们身上看到了淤泥。
夜色更深,这里的篝火足以燃烧至天明。在炙热的火焰下,炎疫病人们睡得十分安稳。
余赦看着番兰在火光下红润的脸,想了想开口说:“番兰,晓华还有些中暑,我也帮你看看。”
番兰闻言竟然有些躲闪:“不用了余赦先生,我挺好的。”
然而余赦已经向她伸出手,但是在中途被番兰的手挡住了前进的路线。
余赦碰到了她的指尖。
竟然是凉的。
难道是和千日牵了太久的手?
还是说另有原因。
“我们出发吧,不要让轮回大人等久了。”番兰站起来说。
“好。”千日也站起身,“不过我要先回去收拾一下房间,里面还放着一些东西。”
“我送你们过去吧。”奥日微笑着重新戴上兜帽。
余赦见状只好作罢,和程晓华一起,先回轮回的居所准备。
和番兰三人分开后,他们回到了轮回居所的水池旁。
“余叔叔,房间里没有其他东西,为什么不和番兰姐姐他们一起走?”程晓华问道。
“因为我要把你送回地下城。”余赦说。
“余赦叔叔是嫌弃我碍事吗?”程晓华的眼里顿时布满水汽。
“当然不是,晓华现在能帮很多忙了。”余赦说,“但是那个山谷的危险,不是你这个小孩子能够承受的。”
“可是——”程晓华还想再说什么,身影突然消失在了原地。
余赦看着空荡荡地房间,编了一个措辞,应付等会儿的询问。
他在屋子里坐了许久,估算着其他人大约快到了,这才动身往水池边上走。
番兰和千日两人,几乎和他是同时到的。
两人看到余赦一人站在这里,顿时很惊讶。
“余赦先生,小朋友去哪里了?”
“我让他留在流动城了。”余赦说。
“这样也好,毕竟进入山谷是一件危险的事情,他只是一个小孩,这样太冒险了。”番兰说,“留在这里,至少还能让奥日照顾一下,虽然这个家伙也活不了太久了。”
“奥日呢,我以为他会过来送你们。”余赦说。
“他说看不惯离别,挥挥手就让我们滚了。”番兰咬牙切齿地说。
余赦看着她,眉头微微皱了皱。
今天晚上雪山依然出现了,清泉正顺着山顶慢慢向下流淌,寒气让番兰浑身发抖。
过了大约十分钟,轮回的身影终于出现在了石桥上。
“久等了,各位朋友。”他拄着拐棍走过来,看上去比之前更加精神。
“轮回大人,山谷在流动城的西边,你为什么要让我们在这里集合?”
“当然是因为要接近那个山谷是要从这里出发。”
其他人一愣,轮回的居所明明在流动城以内。
而且流动城是被城墙围起来的,只有一个出入口。
难道说轮回居所附近,还有另一个通向城外的口子。
轮回指了指身后的雪山:“我们要从雪山旁边过去。”
余赦看向他指的方向,那里看起来就是一片无法穿透的山壁,如果不是轮回告诉他们,他们一定想不到那后面别有洞天。
轮回带着他们趟过池水,走到隐蔽的入口处。
原来那里有一个小小的山洞,狭窄如羊肠一般,但是极其幽深。
并且这个山壁的温度很低,余赦感觉最低的部分,几乎只有三十度。
在烤炉一样的流动城待了这么久,突然进入三十度的环境,余赦觉得自己仿佛从夏天进入了冬天。
他都如此,千日更是差点被冻成冰雕。
最后还是依靠番兰的元素亲和法术,已经番兰的体温帮助,这才通过了山洞。
出了山洞以后,他们发现自己已经不在城内了。
但是周围的景色,不像是流动城外常见的风景。
这里甚至有不少绿色的植被,还有一条潺潺流淌的溪水。
只是沙漠绿洲般的美景下,隐藏着致命的危险。
这一路他们解决了十几波魔怪以及变异植物的攻击。
终于在天亮的时候,轮回突然停下来了。
他苍老的身体经过一夜急行军一样的折磨,看上去更像是寒风中的枯叶。
“到了。”他仰起头,看向他们右侧的山壁。
这个山壁从他们出山洞开始,就一直陪伴着他们,绵延不绝,似乎像一座几千米的山脉。
但是余赦几人却发现,从这个位置看过去,山壁比之前任何时候都要显得陡峭。
整个山壁像是一位伫立在此处的神明,居高临下地俯瞰着他们,给人一种强烈的压迫感。
一时间,番兰和千日都出现了明显的不适。
他们莫名地对这光秃秃的山壁感到惊恐,就像山壁马上可以活过来,变成巨大的怪物,将他们吞进肚子里。
“这里好压抑。”番兰用力深呼吸一口气,身体打了一个哆嗦。
轮回将自己保管的那部分钥匙递给余赦。
余赦见状,将放在自己身上的两块也拿出来。
他将三部分拼合在一起的瞬间,这面嶙峋而陡峭的山壁突然发出了阵阵沉闷的响声,就像有某种机械被触动一般。
但是那声音却是不规则的,是不包括人为的制造。
随着声音的响起,整个山壁缓缓朝两边打开。
金黄色的,如同太阳初生般的光芒从山的中心绽放。
巨人张开了他的怀抱,露出它金黄色的心脏。
余赦几人在刺目的金色光芒之下,看到了一片橙红色的翻滚中的岩浆。
这些岩浆是从被剖开的山壁上流下来的,一点一点渗透岩石,就像被画家随意泼洒在立柱上的红漆,又像是巨人流下的血液,缓缓浸入滚滚的岩浆池中。
岩浆在不断的流动,会因为某一处的受热不均突然发生变化,看上去就像是提着明明灭灭灯笼的神侍者。
灼热的气温吹拂在每个人脸上,余赦感觉自己的皮肤发烫发红。
“走吧,我们进去。”余赦说。
轮回已经迫不及待地杵着拐杖走了进去,仔细看他的身体竟然还在颤抖。
千日看向番兰:“番兰,要不你回去吧。”
番兰转过头,用坚定的语气说:“我已经到这里了,怎么可能再回去。我会陪你解决一切的。”
她说完往山谷中踏出一步。
突然间,她的眉头皱在一起,皮肤上瞬间结了一层白色的霜。
*
作者有话要说:
第060章 绝不可能出现在这里的……(1更)
“番兰你的身体!”
番兰低下头,不可置信的抬起手。
“我究竟怎么了?”
“余赦先生,请帮他治疗一下。”千日回过头,焦急地对余赦说。
余赦迈出一步,刚进入山谷中的范围,突然听见系统在他脑海中聒噪。
[主人!!!]
[是核心碎片!!!]
[它就在山谷中!!!]
果然。
余赦庆幸的同时又升起了浓浓的不安。
核心碎片是没有那么容易收回的,更何况这里还属于极炎之神的信仰片区。
他们刚进入山谷,番兰的身体就突发异象。
余赦凭直觉,认为番兰的身体绝对不是普通的病症。
用治疗法术,很可能完全没有作用。
余赦将手贴到他的背上,用治疗法术在他体内运转一周
就如同他的猜测,没有发现番兰有其他的疾病。
“我没有办法治疗。”余赦松开手说,“我没有在她的体内发现任何的病灶。”
“番兰小姐,你现在是否感觉到体内有一股冷意。”轮回问道。
“是的……”番兰说话的时候,微微发颤,似乎牙关都在颤抖。
“你……恐怕是炎疫第一阶段的现象。”轮回说,“爆发的速度太快,所以和其他人有些不同。”
“怎么可能?!”千日抬起头看向轮回。
然而他在老者的眼中,看不到任何开玩笑的成分。
他也隐约感觉到,这一切都是真的,轮回没有说谎的理由,番兰也不会无缘无故出现这个状况。
“你为什么会患上炎疫?”千日握住番兰的手。
番兰那双原本对她而言炙热的双手,现在已经变得冰冷。
“千日小姐,如果她能回答你的问题,那么你也不会再畏惧炎疫。”轮回,“我们都不知道答案,不是吗。”
“难道是被我传染的?”千日问。
“炎疫没有传染性,千日小姐不必自责。”轮回摸了摸胡子,“不如继续出发,等我们找到答案,就可以让你们俩的病情好转。”
“番兰你还能走吗?”余赦问。
“我可以。”番兰咳嗽着直起身体,“千日你不要担心,反正我们都进来了,就像轮回大人说的那样,我们都会好起来的。”
千日眼中忧色不改,她们真的能好起来吗。为什么到了现在,她越来越不敢确定,信心不断地流逝。
番兰勉强露出一个笑容,可以看出她还没有办法适应突然患上炎疫的身体。
“从昨天晚上就开始了吗?”余赦小声地问,没有让千日听到。
番兰手臂一顿,微微点头。
“看来不是进入这个山谷后患上的症状。”余赦将她扶起来。
“继续吧,小心周围的岩浆,它们看上去很可能会乱飞溅。”他说。
“千日小姐能帮忙搀扶一下我这个老头子吗?”轮回杵了杵拐杖,“有余赦先生在,番兰小姐不会出大问题的。”
“千日你不要担心,你不也这样过来的吗?”番兰说着,牙关却在打颤。
她从出生以来从未感受过寒冷一词的意义,所以他的身体也无法突然接受寒冷的侵蚀。
但是她突然明白了千日这样的炎疫病人一直在承受什么样的痛苦。
抱着这种想法,她并不觉得难以支撑身体。
千日见状,只好咬咬牙和轮回开路。
山壁开裂以后,中间出现了一条幽深的沟壑。
然而山谷中,能落脚的地方只有极其狭窄的羊肠道。
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