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了之前的情绪，剥下一层面具。
“哥没有犯病，哥没有病，是我对不起他，我对不起他啊，你别把哥当精神病来看，哥他不是精神病…”黎安筠哭了，看着时憬妍，忏悔过以后已经知道悔改，他后悔被桎梏在这里。
“好好好，哥没病，我错了可以了吧。”马永康在他的手腕上扎了一针，比普通的针管要粗，清晰可见的血管由于长时间双手不活动，而畸形。
“这是什么？你给哥注射了什么？”黎安筠一下子挣开时憬妍，扑到床边，马永康手颤了一下，时予竟跟着扯了一下嘴角。
“没什么，治病用的，他的情况是隐性的，可以遏制住，不排除之后会因为外因或者内因生长成显性。”马永康终于说出了一句黎安筠觉得是专业术语的话，时予确实没有病，有病的是那些把情绪看得很重的人。
第80章 safe zone·安筠，生日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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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予儿跟安安？他们前几天就不在这儿了。”住隔壁的奶奶坐在竹椅上织毛衣，见着唐念荌来问拿了两个橘子递过去。
“那去哪里了？”唐念荌这几天都在熬夜，脸色不是特别好，主要是黎堔的病反反复复好了又恶化，恶化又好转，前几天还下了病危，一个人在走廊哭了一晚上。
“你不知道吗？予儿被送精神病医院喽，据说是截瘫以后的并发症。”奶奶的老伴从屋子里走出来，腿脚不方便，拄着拐。
唐念荌的手松了松，手里提着的蛋糕差点掉地上，道了谢以后骑上自行车飞快骑去精神病医院，今天是黎安筠的生日，他特意回来祝他十七岁生日快乐。
病房里的气氛挺压抑的，门突然被推开，所有人都往门外看，唐念荌提着蛋糕，勉强扯出微笑站在门口。
“妈！”黎安筠高兴地眼睛都发亮，一把冲过去抱住唐念荌，两只手绕在她身后，抱的好紧。
唐念荌把蛋糕放门口的置物架上，也把他抱的好紧，“安安，哥哥怎么了？”
黎安筠听到唐念荌问时予，表情一下凝重起来。
“哥他没病，被送到这里来受折磨。”黎安筠伸手指着时憬妍。
唐念荌不可思议地看着时憬妍，这是亲妈做出来的事儿？
时予怕时憬妍被针对，摇着头嘴里说着不是的，不是的，明明遍体鳞伤，最后还要给坏人求情。
“误会而已，是…是我自己不好，给你们添麻烦了。”时予笑了一下，这个笑是给时憬妍的。
时憬妍心里面很多想法，最多的还是愧疚。
黎安筠想揭穿她，但他又能做什么，做什么能圆自己把谎言揭穿？
唐念荌把散下的头发梳到耳朵后面，瘦了不少，看着躺在病床上的时予，走过去轻轻摸了摸他的脸，“我理解姐姐的心情，所以予儿更要加油啊。”
说着把蛋糕拎过来放床头柜上，里面是一个小小的生日蛋糕，做的很简单，插上细细的，天蓝色的蜡烛。
“给安安买的生日蛋糕，又长大了一岁，愿我家安安跟予儿余生平平安安，永远跟对方说，予你同在。”唐念荌划了根火柴，一根一根点燃蜡烛，小小的火苗在空调的风里轻轻晃着。
“安筠，生日快乐。”时予看着黎安筠的脸，给了他一个独一无二的笑，只属于他的模样。
“谢谢哥，我都快忘了。”黎安筠心里都是时予，哪儿有时间顾自己的生日，想着过了就过了，等明年十八岁再补上，“也谢谢妈。”
“安安，生日快乐。”时憬妍从口袋里拿出一个红包，悄悄塞在唐念荌包里，等于给黎安筠了。
黎安筠双手合十，在心里许了愿，希望他跟时予能共度余下的生命，一辈子不松手，许完愿俯下身去吻时予的唇瓣。
“哥，我许了一个愿，愿望里面有你。”
唐念荌把蛋糕刀递给黎安筠，她还在想要带他走的事要怎么跟他开口。
开门见山？会不会太唐突了？现在说？会不会不合时宜？
“安筠，生日快乐，我最爱的少年十七岁了，新年过生日真幸运啊。”时予看着黎安筠垂眸切着蛋糕，去年的生日蛋糕，是他们两只手紧握在一起切的，去年的生日黎堔还没病，时予也还健康。
“哥也快成年了，礼物只能让你一个人看。”虽然平时也没少看，但是他第一次这么认真，时予觉得脸在发烧，双颊绯红，像一簇梅花突然落在白茫茫雪地。
第一块蛋糕给时予，第二块留给自己，第三块给了唐念荌，第四块怎么也走不出阴影拿给时憬妍。
唐念荌接过他手里的那块小蛋糕，递到时憬妍手上，手颤抖了一下，颤颤巍巍的接过，脸上带着一丝笑意。
黎安筠坐在床边，一只手拿着蛋糕，一只手拿着勺子，用叉子怕划伤了他，用勺子又怕他开始反抗。
“哥，好甜，你尝尝。”黎安筠小心翼翼的把勺子送到他嘴边，只舀了一勺奶油，不算太甜，和蔓延正好的冷空气一样，刚刚好。
“好甜，去年的蛋糕也很甜。”时予尝了一口，好久没有吃甜食了，味觉突然不适应，胃里一阵抽痛。
“哥，怎么了？”黎安筠赶紧抽了两张纸巾给他擦嘴，奶油沾在嘴角上，心痒又不舍，俯下身又给了他一个盛大而热烈的吻，这个吻很长。
当着所有人的面，吻上了他的少年，马永康刚刚经过门口，透过门上那片小小的玻璃，刚好看见那个吻。
精神病，果然不止精神和肉体，还有心理，伸手拉上那扇短门，遮住玻璃，给少年留了最后的挣扎和尊严。
黎安筠听见门外的动静，看见玻璃那儿被挡上了，心脏一阵痉挛，他知道被人窥视了。
“唔…呃，安筠，被人看见了，被人看见就不好了。”从笃定到反问，时予怕黎安筠觉得像是在提撕毁协议，拦腰折断的痛苦谁也不想在经历过一场。
“看见就看见了，反正我们就是在一起了，难道不是吗？”时予越说，黎安筠越起劲，疯狂的咬着他的嘴角，舔舐着他唇上奶油的香甜。
蛋糕就这么一拉一扯中吃完了，后劲很大，黎安筠握着他的手突然被扯开，唐念荌小心翼翼的跟他做了个口型。
黎安筠抬眸看向她，让他从时予身边走开无疑是要了他的命，一次又一次的阻拦他们，怎么世俗就是不听劝，偏要让他们分开。
时予开始歇斯底里的尖叫，他知道求情没用，开始应激性反抗，四肢因为痉挛扭曲着，感觉每一根骨骼都要拧断。
“哥，不走啊，我不走，我不会离开你的，不要这样了，不要…”黎安筠开始厌烦身边的人，他不想被阻止，不想被最亲的人阻止。
“安安，就离开哥哥几天好不好？过几天就把安安送到哥哥家，过几天哥哥就能回家了。”唐念荌没有时憬妍这么心狠，就算在黎安筠身上要花这辈子的积蓄，她也不会做出弃养这么果决的事。
“不要，不要和哥哥分开，我不做手术，这次手术我不想做了…我怕，我怕进去了就见不到哥哥了，医生说还有两年多了…”黎安筠抱着时予，他又一次被时间限定。
两年，三年，四年，哪怕最后的结果是他先比他先离开。
即便如此，天堂里都会有他的影子。
接吻，拥抱还有落泪都只独属他。
第81章 safe zone·换点缘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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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安回来了？好久没见着我家安安了。”黎堔手臂上扎着点滴，酸胀酸胀的抬不起来，还是想抱黎安筠，用力抬起手臂。
黎安筠看见他的动作，没有迎合，反倒往后躲了两步。
“安…安安。”黎堔看的出来有些失落，依旧给黎安筠的是笑脸，“安安怎么了？好久没见爸爸，不认识了？”
黎堔想去牵他的手，又被躲了一下，眼睛里面开始泛出眼泪，自古爸爸这个形象很少掉眼泪，甚至不会掉眼泪，但自古是自古，打扰不了现世。
黎安筠看到了黎堔的眼泪，还是无动于衷，站在病床边两只手垂在身侧。
“是不是不喜欢爸了？小时候安安最黏爸爸了，睡觉都要抱，要不是男人没有奶水，我都不舍的把你给念荌。”黎堔抹了抹眼泪，拉开抽屉，从里面拿出一个小盒子，颤颤巍巍地递给黎安筠，嘴里说着生日快乐，十七岁生日快乐。
见黎安筠没有要接的意思，默默放回抽屉里脸偏向窗户边。
唐念荌刚接开水回来，以为见到的是父子两的温馨画面，哪知道两人就像刚刚吵过架似的。
“念荌，我们家安安怎么了？怎么不笑了，不说话了，不找我抱了，不…不喊我爸了。”黎堔看起来老了很多，明明才四十出头，白发繁出，皱纹一条接一条。
“他不愿意回来，被我强行拉回来的，予儿的状态不是特别乐观，我担心影响一个星期之后的手术，就把他带回来修养，做完手术送回去。”唐念荌看了黎安筠一眼，眼里满是无奈。
黎安筠听到时予的名字，原本暗淡无光的瞳孔瞬间亮起来，像小星星眨在夜空里。
但没过一会又暗淡下去，星星都不亮了，微笑给谁来看。
“啊…是…是因为予儿啊。”黎堔的语气里有失落，原来自己从刚刚开始就在自作多情，“予儿怎么了？”
黎安筠又听到黎堔在问时予，抬起脸眼睛里面又漾出小星星。
黎堔都觉得自己可笑，自己的亲儿子每次高兴竟然都是因为时予。
“精神出了问题，不知道是不是真的，看着挺可怜的，还是怕影响安安的情绪，这次的手术还是无麻，难度要比往年大。”唐念荌给黎堔倒了大半杯水，扶着他起身喝了一半。
又给黎安筠拉了一把椅子。
黎安筠没有坐下，怔怔地盯着地面上平铺下来的阳光。
“怎么会这样，予儿他过年的时候不是挺好。”黎堔的语气里带着惋惜，“所以我们的安安再也回不来了是吗？”
黎安筠欲言又止，从被带回来他就想逃，他不想有人再提时予的病情，就像不愿意不想发生的事有人一直在耳边说的那种不想。
走到病床旁边，轻轻抱住黎堔，“爸。”
听到爸这个字，黎堔突然绷不住了，抬起手紧紧抱住他。“安安回来了，生日快乐，宝贝儿。”
黎安筠点点头，他也绷不住了，哭的撕心裂肺，“爸，我不想离开哥，我想陪着哥，我真的想…”
黎堔的动作停住了，僵硬了。
“等安安身体好一点了，在去哥哥那儿，这样才有力气照顾哥哥，不是吗？”黎堔看着黎安筠，释怀了，他知道他们一家人相处的时间不多了。
“我没有办法照顾哥哥了，最近心脏总是疼的厉害，睡不着觉，每天照顾哥哥都好累，妈，爸，我不想走…我不要离开你们…是不是做了手术就能治好了？”先天性心脏病不是靠手术就能治好的，因为从小多病，手术解决的只是部分。
“安筠不会离开我们的，是不是？大过年的啊，我们一家子就好好的待在一起。”在拿到检查结果的那天，唐念荌一个人躲在角落里哭了好久，他不敢相信结果，
终究抵不过现实，谁都不敢接受的他自己一个人独自接受了，黎安筠光是听到时予两个字就满足。
心跳被满足占满了，再也跳不出左胸口。
黎堔更接受不了，他怕黎安筠哪一天就…
“我不想走，我不要…为什么？我不想和你们分开…”黎安筠跪在地上，脑子里全是时予最后那个笑，明明想把情绪藏的很好，一看到他们就再也绷不住。
唐念荌知道，最后总是要到尽头，她也不想让自己强行去对结果做出改变。
黎堔本来这段时间身子就弱，知道这个消息以后，茶饭不思整整两个星期，每天以泪洗面，醒了就哭，终日是纸巾不离床。
一个男人最脆弱的时候大概就是身为人父。
“爸，对不起，是安筠不好，谢谢爸。”黎安筠心软了，他知道时予这段时间不能留在身边，所以放弃了最后的挣扎。
“安安，如果予儿一直是这个样子，你真的要和他共度余生吗？”唐念荌说完这句话就后悔了，黎安筠眼底的小星星好不容易亮起来，现在又黯然。
“我会比哥先离开吧，妈，能不能不要再提这件事了，我不想那么快想起来。”黎安筠拉开抽屉，把那个小盒子攥在手里，迟迟没有打开。
“打开看看？”黎堔看着黎安筠，他这样就很让他高兴了，至少他还是原先那个他。
“第十七个。”黎安筠把里面那枚小小的平安符拿出来，捧在手心里，每年生日，黎堔都会去寺庙里烧香求符，今年和任何一年都不一样。
“你爸他身体刚刚恢复一点点的时候，执意要自己去庙里烧香求平安符，回来以后身体就撑不住了，原来可以下床走动一下，现在一躺就是成天成天。”唐念荌还是像以前一样，把平安符挂在他身上，也求每年平安顺遂。
“谢谢爸，今年也麻烦你们了啊。”黎安筠用指腹轻轻地摸索着那枚小小的平安符，表面刻着平安喜乐四个字。
“不怕麻烦，麻烦的久些，甚至可以在久些，爸妈不怕麻烦的啊。”唐念荌抱住黎安筠，哭的撕心裂肺，身上穿着的衣服上有淡淡的香味，说不上来到底是什么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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