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力竭，撕心裂肺，反正就是想哭，哭到身体一颤一颤。
“黎安筠，给我出来，黎安筠没有哥哥了，跟我回家，快点。”时憬妍在外面疯狂的敲着门，比起时予，她更像是要把人生吞活剥的怪物。
“安筠有哥哥，有哥哥，才不要没有哥哥，走，你走啊，走……”喊的力气太重了，黎安筠撑着膝盖喘气，一下一下心脏抽疼，“呕…呃啊…”
“不是说了吗？以后妈只给安筠一个人买新衣服，买新鞋子，以后就没有人跟安筠抢了，那一整间屋子都是你的，整张床都是你的，没有人和你争。”时憬妍知道自己已经疯了，彻底的沦陷在疯狂里了，她说的话一个字一个字的砸在时予心上。
“哥没有疯，哥没有疯，没有人疯。”黎安筠扯开时予身上的被子，少年赤身裸体的缩在被褥上，病房里没有开暖气，冻得身上颤了一下。
“安筠，妈是不是…是不是不要我了？你们是觉得我在欺骗？我错了，对不起…但是，我真的不想让你们难受。”时予想抱住黎安筠，挣扎了半天最后只是肩膀痉挛了一下，黎安筠抓着他的肩胛骨那里，使劲的摁在床上。
“我没有，哥，我喜欢你，我不会让你失望，我想和你走到最尽头。”黎安筠不顾时憬妍在外面乱喊乱叫，把时予揽在怀里，俯下身顺着他的耳骨往下吻，黏腻了湿热的液体，最后落在左胸口。
“黎安筠，你出来，昨天不是答应我了吗？怎么不起作用了，巫医不是说能控制人心吗？”时憬妍像嗜了血的疯了，缠满了一身病态，蛊惑人心这种善变的手段，在这个世纪已经不起作用了。
“啊啊啊啊啊啊…为什么？为什么你们都不信我，我也想和正常人一样，一样能跑能跳，能走能动，要不是因为他，我会变成这个样子？”时予不想被弃养，时憬妍瘫在病房外，听着里面时予的无助叫喊，湿了眼眶，红了脸。
本来想像所有年少一样赤忱，接踵而来的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
正常人和非人折磨折磨着他，让他坍塌。
时予不理解为什么众生都要抛弃不健全的那个。
第78章 safe zone·等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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气温忽高忽低，就像节日后短暂的静谧，忽而有喧嚣起来。
病房里面，时予看着突然闯进的叶落，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话，做什么动作，眼下所有的感情表达无非是自己折磨自己。
黎安筠端着一碗煮的很软的细面站在窗户旁边，就特别像哪家伺候大少爷的闺秀。
细面用番茄汤煮的，装在不锈钢的汤桶里，年代感扑面而来。
“你…坐…坐吧。”时予勉强扯出一个笑。
叶落有些拘谨，没有坐下，站的端端正正，不知道的以为送行来了。
“落落哥哥，坐吧，你站着像我们责怪你似的。”黎安筠吹了吹碗里的细面，坐在床边，拿勺子切碎，一勺一勺喂到他嘴里。
“呃…不…不吃…”时予看着黎安筠的眼睛，一个字一个字说的很慢。
黎安筠还以为是不合胃口，又把放板凳上的不锈钢饭盒打开，里面是加了桂花糖的粥，“还有粥，甜的，喝粥好不好？”
时予肚子胀的疼了好久，使劲的摇摇头。
黎安筠急了，准备强制性掰开他的嘴喂进去，为了避免马永康拿鼻饲管过来。
“呃…肚子…肚子疼。”时予已经忍到极致，眼底开始有眼泪，“安…安筠，帮我揉…揉。”，时予的两条腿因为憋尿在发颤，肚子一阵一阵抽疼。
黎安筠赶紧放下饭盒，把被子从肩膀的地方一层一层卷下来，卷到下腹，这才看到他的小腹有鼓胀，撑起薄薄的皮肤。
“哥…”黎安筠卷起袖子，把手搓热搭在时予鼓胀的肚子上，一下一下由轻到重的揉着，直到他脸上的表情慢慢放松，小腹平坦下来才停手，外裤湿了，被子也湿了。
叶落看着眼前的一切，这都是自己一手酿成的，心脏狠狠一颤，腿软，膝盖狠狠砸地上，低着头盯着瓷砖的裂纹。
“对不起，予儿，安安，是我的错，我对不起你们，我…我真的好自责。”叶落不敢看黎安筠的表情。
面前的少年咬着牙，手紧紧攥着拳头，“落落哥哥，我不想怪你，但事情越来越糟糕，我抵抗不了不怪你。”，黎安筠的视线一直在时予身上。
时予突然觉得脑子里面的神经被扯断，尖叫着僵硬地抬起右手反手抓自己左侧的脖子，正常人的关节无法灵活到这个程度，看起来有点可怕。
“呃…啊！！呃…”时予嘴里发出怪叫，脖子已经被抓出血痕。
叶落用跪的走过去，去抓他的手，想制止，想阻拦，被猛的推开。
不是时予，是黎安筠推的。
“不准伤害哥！”黎安筠抱着时予，下巴被两排牙齿咬了一口，瞬间冒出几个血孔，接着是手臂，手掌心的肉。
马永康拿着电击棍冲进来，直接摁时予左胸口的地方，飞快注射了一支镇静剂才得以平息。
叶落坐在地上，耳边时予的尖叫声还在回响。
“嘶…啊啊啊啊…不要，不要，安筠，我想回…回家…能不能带我回家？”时予哭了，哭的黎安筠心脏疼，一阵一阵的抽疼，家？还有家吗？
“好，回家，回家啊，别碰哥，别碰啊…”黎安筠扑到时予身上，他左胸口那片皮肤被电击的淤青了，好像一碰就更疼了。
好像已经把自己当成这里的一部分了，空荡荡的病房，充斥着病态的气味，时予想把身体缩起来，想藏在无人知晓的角落，现在已经做不到。
他只想和他重归于好，和他继续朝夕相伴。
电击，强制性去压迫，禁锢，所有的一切都是他经历的，亲手把他送进来的人儿是他一辈子都抵不过的。
时憬妍回家以后，把自己锁在房间里，无论怎么叫喊都无人理会，就像死了一样。
“安筠，妈是不是不要我了？你们是不是都不要我了？你告诉我实话，我不会…不会太在意的，你们只要告诉我实话就好。”时予噎着眼泪看着黎安筠，跪在地上的少年懦弱不堪，窗口氤氲着梅花的甜香。
“没有，我没有，我想要哥，我不要新衣服新鞋子，我要和哥哥在一起，安筠想要哥哥，别丢掉我好不好？”黎安筠发了疯似的吻着他，满脑子都是时憬妍说话时的那副表情。
“不会…不会丢掉你，我想回家，我不想待在这里了，好疼，每天都好疼，疼到想死了，你知道我这两天怎么撑过来的吗？我好怕，好怕哪一天我被折磨的疼死了，有没有人替我延续心跳。”时予张着嘴，配合着他这个绵长的吻，嘴角被他的齿尖划破了，划过下颌线的是一条血痕。
“有，有啊，我们的胸腔里会装上对方的心跳，哥，我喜欢你，我去跟妈说，我去说啊，不要…为什么妈会变成这样？为什么…为…为什么？”黎安筠慢慢的松开薄唇，留下银丝羁绊，时予每一次都被他禁锢，逃不出他的名字。
时憬妍开始忏悔，她开始觉得整个世界都在改变，后知后觉，变得只有她孤身一人而已。
她不知道为什么要放弃时予，她更不知道时予有多害怕，独自一人行走在这个随时都有可能失控的世界，只身一人的感觉只有独自一个人自舔伤疤。
…………
药效还没有发作，黎安筠趁着意识没有被它吞噬，拼命的想和他重归于好，奈何时间太长，也不愿意等，撑着头晕目眩的感觉，倒在床边。
“安筠，安筠，我错了，我真的错了…你们让我怎么样都可以，但是，能不能不要让我看到你们这样，来折磨我。”叶落看着黎安筠和时予在互相折磨，放弃了所有的念头，抱着黎安筠，怀里的人儿呼吸微弱。
被药效威胁了，黎安筠不省人事，哪知道那个所谓的巫医给的到底是什么药，时予慌了，心脏都要停掉。
“安筠…安…呃…安筠，别碰他…”时予居然瞪着叶落，他第一次觉得原来这么容易就能释怀一件事。
“予儿，我错了，是我不好，是我不好啊…能不能不要这个样子？”叶落掰开黎安筠的嘴，给他强行灌了几口冷水，凉的刺骨的水在口腔里渐渐温热。
猛的咳了一阵，黎安筠趴在叶落腿上吐了，一阵一阵的胃里犯疼。
呕吐物里混着还没有消化完的药，病房里的味道缠着他，时予没忍住跟着干呕了两下。
叶落抚着他的后背，泛着眼泪，顺着落在他的手腕上。
湿热的。
吐完以后整个人清醒了很多，黎安筠抓着搭在时予身上的被子，指尖都攒足了劲儿。
“哥…安筠来带你回家了。”
第79章 safe zone·背过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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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予用力点了点头，在迷茫中终于透出了一丝暖阳，想伸手抱住黎安筠，奈何连这个机会也没有。
叶落随手拿了一个透明的塑料杯，到卫生间接了热水，递给黎安筠漱口。
黎安筠接过，往嘴里倒了一点，站起身到卫生间吐洗脸池里，还用手背抹了抹嘴唇。
“谢谢落落哥哥。”黎安筠把没喂完的细面捧在手里，一点一点的喂，他不张口，就用勺子强行撬开牙齿，本来就瘦，这么饿了一段时间整个人就差变成白骨骷髅。
“安筠，不吃了，不想吃了。”时予偏过头看向病房外面，时憬妍站在门外，脸上的表情很微妙，说反感也不是，说心疼也不像，大概是愧疚，
“妈…”
这一声妈叫的时憬妍垂在身侧的手指蜷在一起，很快又松开，是被触动了。
“妈。”黎安筠停下手里的动作，也看着站在门口的时憬妍，“妈，我…我不是偷偷来的，我没有违背你的意思，我就是想哥了。”
黎安筠有些紧张，他知道时憬妍的全部想法，抛弃、放弃、最后从记忆里消失。
叶落也望向门外，女人昔日的温柔烟消云散，变得尖锐，刻薄，更符合暗黑系影视作品里母亲的形象。
时憬妍走进病房，走到病床旁边，把歪斜的被子拉好，抽了张纸擦时予嘴角沾上的面汤，甚至在他额头用嘴唇轻轻碰了碰，诠释了一个母亲对儿子的爱。
“予儿，对不起，真的对不起，妈可能是一时脑热，一时冲动，每个人都会有这个瞬间不是吗？原谅妈好不好？最喜欢予儿了，你是妈拼了命留下的，是留在这个人间的礼物，一辈子珍惜那种，原谅妈好吗？”时憬妍说着说着流下两行眼泪。
时予把脑袋偏向黎安筠那边，细面顺理成章被送进嘴里，没有放很多调味，还是很好吃。
“这就是你带黎安筠走的原因吗？我不可能离开安筠，不可能让安筠离开我，你带他走等于要了我的命，我知道我这样你心里不舒服了，但这不是你不要我的理由，你要真不想要我，你走之前跟我说，你哪怕编个谎也好，但你没有，什么都没有，你就这么走了，还把安筠也带走了。”时予说着说着就哭了，哭着哭着又笑了。
挺可笑的，从捐献肝脏到高位截瘫，再到精神病，活下去的欲望只有黎安筠了，他的全部念想，全部遗憾，全部想给予的宝贝。
“哥，我也错了，我不该跟妈走的，我真的以为只是买东西而已，还被下了药，差点把你忘记了。”黎安筠捏着不锈钢饭盒的边缘，有个边角磨坏了，划出一道血痕。
“是我有错在先，要不是因为我，予儿也不会变成这样吧，这是我最大的遗憾，一辈子也弥补不了，我可以帮你们照顾予儿，如果你们要做的这么绝情。”叶落的声音很小，他怕得罪人，但更怕他们再说伤人的话。
“我也可以照顾哥哥，安筠一辈子只黏哥哥，喜欢哥哥，想把万物美好都让哥哥看到，安筠会努力的。”黎安筠笑起来，好像回到了一切的原点。
那时候的分分秒秒过的似乎慢一点。
“带我回家好不好？我不想在这里待了，这里好冷，好疼…为什么我还会有感觉？我不是…不是没有知觉了吗？”时予开始变得抵触，黎安筠碰他他也往旁边躲，光照不进缝隙，风就吹不散。
“哥，回家，带哥回家好不好？我不要哥一直待在这里，妈，回家以后，我们好好过日子，我们的日子不多了，以后只剩下他了，如果把他也亲手丢了，那你什么都没有了，只剩你自己。”黎安筠准备把时予抱起来，被马永康制止。
“想逃？病还没治好呢，钱都缴了。”男人换了一身衣服，胸口印着的□□第一精神医院的几个字没有了，看起来和普通医院的医生没什么区别。
好像这里的一切因为这个小小的改变，显得温柔了许多。
藏在黑暗里的心跳终于可以重启。
黎安筠注意到病房里的小细节，窗帘换成了浅蓝色，床单也换成了蓝色，比大面积的冷淡的白色要好看。
床头柜上还摆着花瓶，插着几枝梅花，和花店里卖的一样，修剪好的，没有多余的枯枝败叶。
“我想带哥哥回家，哥哥没有病，哥哥不是精神病啊，都没有问题，有问题的是这个世界。”黎安筠求饶似的抓着马永康的手，指甲扣着他的手腕骨，恨不得要捏碎。
“送进来的任何人都有问题，每种病都有它存在的意义。”马永康没有推开黎安筠，好像所有的人都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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