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会出现神经疼或者幻觉疼，忍不住就抬手示意。”医生把他身上那件病服的外套撩起来，露出一截纤细的腰，小腹因为有积液，肿胀起来。
“哥，你看着我…就是轻轻地扎一下对不对？不会多疼的是不是？”黎安筠不顾自己的形象，看着医生把消毒垫放在时予的肚子上遮着，只露出要穿刺的皮肤。
“有点疼，忍着点，家属把他的小腹扶着。”医生拿出穿刺针，比普通的针粗很多，甚至比置留针更疼，垂直刺进时予的小腹里。
穿破皮肤，脓液被注射器抽出体外，本来不觉得有多疼，紧绷的情绪和黎安筠一遍一遍不停的安慰让他觉得越来越难受。
尖叫声环绕整个病房，像任人控制的木偶人，只不过是没有绳子牵扯四肢而已。
黎安筠轻轻地抚着他的额头，医生把抽出来的脓液放进无菌瓶里，整整一瓶，时予疼的死去活来，总觉得肚子里的五脏六腑要被抽空。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好疼…停手啊…停手啊…”时予怎么挣扎都无济于事，医生根本没有要停手的意思，反而动作越来越重。
“别喊，越喊越疼，细菌性的疾病必须得早点预防，不然以后会越来越严重的，更何况是腹腔脓液的问题，如果不及时处理，会病变的。”医生抽完最后一针脓液，收拾好用过的东西，简单的用纱布包扎起来。
“予儿，妈知道你疼，但是疼咱们也得忍着是不是？予儿小时候脚被划了那么长的口子，一声也没坑的缝针上药拆线，现在怎么这么怕了？”时憬妍把被子往他身上拢了拢，抽完脓液，时予的肚子平整了，没有鼓起的脓包，她也不敢碰他，除了给他换病服，以后的时间没有一个人敢碰他。
“哥，结束了。”黎安筠试探的碰了碰他的小腹，小腹上插了根引流管，就不用每次都用穿刺针抽出脓液了。
结束两个字，是一切尘埃落定以后的美好。
光坠进沉寂的黑洞，溅起的涟漪包裹着少年最后一抹还有尊严的温柔。
是抚平伤口后的第一次正面交涉。
“结束了，安筠。”
“嗯。”
第62章 safe zone·肮脏的号称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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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筠，我是不是很脏啊？是不是让你觉得烦了啊？”时予躺在床上，神经疼抵不过现在对他的心疼。
“哥才不脏叻，好久都没去学校了，哥想不想他们？”黎安筠轻轻地捏着他的脚踝，不小心引起的肌肉痉挛让黎安筠吓了一跳。
“不太想…安筠，要不去学校看看？”时予挣扎着想翻身，但是支撑架限制住了，手只能被钢架撑在身体两侧，就连坐起来也要把钢架上的螺丝松一松。
“如果碰到林老师了，哥会理他吗？”这个问题问的时予不知道怎么回答，好说也是人家家里的小朋友惹得事，要真说把这笔交情划掉，那也跟他没关系。
“为什么不理人家？嗯？安筠脑子里面总是想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时予笑了一下，没说话，光被时间晕开，藏进风景里成为镇子上唯一的属于他的缩影。
黎安筠在意的是时予会不会看到他以后情绪失控，耳语间，时予的回答被风遮住。
刻在骨子里的温柔是世上唯一不变。
时予示意他把轮椅推过来，复健了数日，好像也慢慢恢复了一点点，哪怕是唯一一点点机会，所有人也没放弃。
“安安，上次出去是不是出事了？我和你们一起去吧，这段时间也辛苦安安了。”时憬妍是真的不放心让他们单独出去，执意要和他们一起出去，但被时予一句话回绝。
总也拗不过他，只能顺意，时希把时予抱上轮椅，也好，免得生褥疮又折磨人。
时予享受着每一次移动，从病床到轮椅，又折回病床，像是换了个环境，重新过日子。
腿上搭着厚一点的被子，病服外面套了一件厚羽绒服，头发长长了，遮住视线，黎安筠抓着轮椅的扶手，往前推。
“哥，从这里怎么到学校？”黎安筠在路上拦了一个护士，和护士一起把轮椅送到门口，路上差点翻车，那不然得酿成大祸。
“往前走，然后左转一直走就到了，很近。”时予整个身体陷进被褥里，少年即便是瘫在轮椅上，也好看。
落日黄昏晓，夕阳醉晚霞，少年在这个最动人的季节撕开迷惘，也在新年前三天彻底释怀。
之前跟叶落约定的年后再说，他自己也忘记了吧，风卷着少年肆意跳动的心脏，从左胸口蔓延一道疤痕，直到时间尽头都结束。
也不知道黎安筠在想什么，时予觉得身体一直往左边偏，轮椅擦着路边的花儿，轱辘转着枯草和落叶。
“哥，我们以后去周游世界吧，你只要带着我就可以了，我的骨灰，我的照片，还有我的心脏，等以后，我就完全属于你了。”黎安筠突然意识到，赶紧扶正轮椅，道上没有几个人，路边偶尔几个小摊小贩卖着对联什么的小玩意儿。
“你已经属于我了，从小时候开始，安筠，在事情没有结果以前，不要随便下定论。”时予看着学校的大门，几个铜色的字体很好看，比之前那间破破烂烂的旧教室好多了。
“以后我的葬礼，也要和婚礼一样，盛大又一路繁花，玫瑰也行，雏菊也行，反正不要白花，没有哭声，只有你们惦记我的寒暄。”黎安筠走到他前面，看着他，指尖划过他的侧脸，带走泪痕。
“安筠…能不能别说了，不是说去学校吗？”时予不想看着黎安筠这个样子，他还是希望他无论如何都要好好生活。
“嗯，哥，教室在哪里？这变化太大了，我都不知道教室在哪一层。”黎安筠说着，把轮椅往教学楼里推，唐校长坐在办公室里，又来了几个从城市里赶来支教的老师，几个人一起坐在一间不大的办公室里。
学校特意把二年级的教室安排在一楼，还在楼梯旁边装了滑坡，方便轮椅上下，没有跟任何人说，怕他觉得受挫和失落。
时予没有回学校之前，是林知秋替他给二年级孩子教书，孩子们也渐渐熟悉了他。
黎安筠轻轻地推开门，里面整整齐齐的木桌子和靠背椅，孩子们睁着渴望求知的大眼睛，书桌上摆着新订的课本。
“时老师，时老师来了。”
“时老师终于来了，终于可以见到时老师了。”
“时老师，安筠，好久不见，最近还好吗？”
“从意外以后，就没有看到你们了，去哪里了？”
…………
时予被他们的热情震慑住了，只能点头微笑示意，身上没有一点力气，前额的长发被时予拨到旁边，想着晚上给他剪剪。
用力的把轮椅推到讲台上，没有讲桌，只有一面装的很低的黑板。
所有的教室都一样，没有让时予觉得被特别对待了。
“以后还是得麻烦林老师给你们上课，我每个星期过来一次，以后你们要好好的听林老师讲的课知道吗？”像交代遗言似的，底下的孩子坐不住了，一个个藏着情绪要哭，几个女孩子开始摸纸巾。
“时老师，为什么不教我们了？是因为我们惹你生气了吗？”冉可可平时最喜欢时予，见着面就要时予抱，加上一双大眼睛，惹人喜欢的很。
“没，我…我动不了了，拿不了书和粉笔，写不了黑板，你们光听我讲也没什么用。”时予沉默了很久很久，终于把话说出口，黎安筠坐在他旁边的椅子上，余光看着他。
“不要不要不要…不要时老师动不了……，去找医生…”这真的是第二个黎安筠，时予居然想笑，被黎安筠狠狠地瞪了一眼以后就收敛。
“如果可以，我还真希望医院能让我恢复，什么事情不是去去医院了就能解决的啊。”时予想到了那天黎安筠说的话，一下子觉得心里酸酸的。
“时老师，你能一直教我们吗？不写字也没关系啊，我们会好好听你讲的。”
“求你了，以后好好背诗，好好读书，好好写功课，上课也不会跟别人说话了…时老师，别不教我们好不好？”所有人都以为时予是不想教他们了才选择一个星期交一次，只不过是不想让所有人看到他这么难堪。
“没…我没有觉得你们做的不好，我就是太累了，这样太累了，我没有办法自己来学校，只能让黎安筠推着，他也有他自己想做的事啊。”时予看着底下的孩子，眼泪一下子憋不住了，夹杂着情绪说着下颌骨往下滑。
省略的是所有人的热爱，留下的还是时予果断的决定。
一瞬间安静了，教室里的他们开始惶恐不安。
第63章 safe zone·作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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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筠…带我去卫生间…快点啊…”时予急了，外裤浸湿了，湿热的顺着往下淌，砸在水泥地面上，黎安筠慌了，抱着时予不停的哄着。
“时老师…时老师怎么了？”冉可可也哭了，冲过去一脸委屈的看着时予，越急越哭，越哭越难受。
“我带你们时老师出去一下，林老师等会儿会过来。”黎安筠扶上轮椅，推着他往外面走，林知秋抱着一摞书从教室门口经过，被黎安筠一下子拦住。
“予…予儿…你怎么来了？休息好了吗？”林老师看着被羽绒服和厚被子裹住的时予，眼睛里噙着眼泪，他自从那次走后，就对这次意外和他耿耿于怀。
“嗯…林老师，你能不能帮哥哥看一下他们，我带哥哥去卫生间。”黎安筠抓着轮椅，往前面狂奔了一路，左脚踩到右脚，整个人往前扑，眼睛撞上轮椅上的横杆，眼前一片模糊。
“安筠…没事吧？嗯？黎安筠…黎安筠…怎么了啊？摔到了？”时予半天没听见黎安筠讲话，心脏狠狠地颤了一下，忍不住痉挛，又放不下。
黎安筠撑着水泥地面站起来，视线模糊了，险些把眼睛戳瞎。
真的是事情总是不尽人意，偏偏这个时候，脖子僵硬到动不了，左右扭了两下，怎么努力也不能偏过头看他。
黎安筠笑了一下，走到时予面前，撇了撇嘴角笑了，被撞得迷迷糊糊的，抓着时予的手。
“没事儿，眼睛被后面那个横杆撞了。”黎安筠准确的停在卫生间门口，使了很大的劲才把轮椅推进厕所的隔间，“哥，这里面位置太小了，没办法脱衣服。”
“呃…啊啊啊啊…安筠，求你了…快点…”时予哭着喊着让他快点，黎安筠硬着头皮把时予推到卫生间里面比较空旷的地方。
弯下身扶着他的腿，慢慢的脱掉打湿的衣服，轮椅底下的袋子里面放着几条睡衣的裤子，随手拿了一条铺在他腿上。
捏着他的脚，一点一点的把腿往裤腿里放，时予仰着头没有看他，情绪是藏不住了，虽然习惯了黎安筠替他做的一切，但还是会觉得自己给他添麻烦了。
好不容易把裤腿套进去，黎安筠累的满头大汗了，额前的长发贴着皮肤，明明已经深冬了，折腾一下背后还是汗涔涔的。
“好累…”说话的声音很小，几乎是贴着他的耳边，时予红了眼落了泪，黎安筠把他的身体架起来，被逼无奈喊了林知秋。
“不要…走开…不要碰我…走啊，都走啊，别碰我…”时予看着推门进来的林知秋，情绪不稳定一下子急了，只能靠哭喊来让林知秋离开，但是他又深知，黎安筠一个人根本不可能。
“哥，冷静点…我好累，我一个人不行，我抱不动你…”林知秋把时予抱起来，黎安筠轻轻地帮他整理好裤腰，遮上被子才结束。
林知秋被吓到了，他不敢面对时予，更不敢面对黎安筠，好说歹说也是人叶落弄得，不可能把叶落也拎出来血债血还。
到时候还背上去标签，那才是得不偿失。
“要不要带予儿回去休息？”林知秋把黎安筠扶起来，一只手牵着他，一只手推着轮椅。
“对不起…林老师，安筠，对不起…”时予摇摇头，拒绝了林知秋，人总要经历这一步，无论如何，都要往前走，不可能一直停在原点。
“哥…还回去吗？”黎安筠已经不知道要怎么面对时予了，外面灯明璀璨，唯有少年最狼狈。
在光里，任何事物都有形态，包括少年心动。
时予笑了一下，迎着光，他也不相信什么会有奇迹，用力的点了点头。
林知秋愣了一下，他没有想过时予会对这件事这么温柔，少年永远被温柔包裹，裹挟着心跳和呼吸声。
“哥，就算去了也没什么用，回去吧，我不想…我不想看着你这么难过…”黎安筠停住脚步，林知秋踉跄了一下。
“我就是想跟他们道个别而已，我希望他们能安安稳稳过一辈子，希望林老师能带着他们一起出去。”时予放弃了最后的挣扎，黎安筠会意把时予推进教室，孩子们咧着嘴看着时予，就像看到了能拯救世界的天使。
“予儿，你真的决定要走吗？”林知秋不舍得时予走，他来的时候，惊喜的不行。
“嗯，一过来就这么丢人儿，不走还留在这儿继续丢人现眼啊？”时予故作轻松的语气让林知秋心里酸酸的，往旁边退了两步，知趣的不继续做声了。
“时老师有话想跟你们说，可以安静下来吗？”林知秋忍住情绪，把轮椅推上讲台，弄脏的地面已经清理干净了，“安静一点，时老师身体难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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