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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遍一遍的不停问着，时憬妍不厌其烦的回应他不会，“真的吗？”

　　“真的，安安一直在我们身边就不会走，予儿也会一直陪着安安，是不是？”时希压不住情绪，他真的受不了这样的情节，正好，电话响了。

　　是时希工作单位打来的，说是有个要紧的会要开。

　　挂了电话以后，就拎着包出门了，外套也没来得及穿。

　　“晚上不回来吃饭了，单位今天有事儿，晚点回家。”

　　“什么事儿这么急？”

　　“出厂外销的事儿，上次跟你讲过，有一批货要外销，在商量提成。”

　　“那是得好好商量，按道理应该是按员工算吧。”

　　“应该是，不讲了，我先去了，晚上别让黎安筠吃太多东西。”

　　“行行行，快去快去。”

　　时予好不容易把黎安筠安慰好，奶奶赶紧把他抱着出门，风吹着枯木，也吹动他的心。

　　爷爷牵着时予的手，就这么一前一后走着，互相踩着影子，说着轮回的日子里发生的任何事情。

　　黎安筠的情绪就像变更的四季，一瞬间就忘了之前的模样。

　　得到了时憬妍的回应以后，他好像更懂了。

　　“安筠，以后不可以听那些话了，就算听到了，也忘了好吗？答应我。”时予跟在他后面，一路倾斜的树影被揉碎。

　　只剩光夹杂在尘埃里。

　　“我想给妈妈打电话，我怕他…不…”黎安筠顿了一下，想说什么又抿抿嘴把话咽回去，他怕时予觉得难过。

　　“嗯，回家打电话。”时予想了一下，好久才给他回应。

　　…………

　　牵着他的手，就像找到了整个世界平行的支点，黎安筠捏着时予的手，好像擦身而过的人都不重要了。

　　闲言碎语也在日子里被抹去。

　　集市很热闹，每一个摊子前面都挤满了人，叫卖声不绝于耳，更多的是敲锣打鼓，黎安筠看着眼前的一切，兴奋的开始小跑。

　　“安筠，别跑，这儿人太多了。”时予把黎安筠拉到一家卖手作的铺子前，摊子上摆着的全是艺术品，大多都是些哄小孩的玩具。

　　拨浪鼓摇铃什么的，铃铛的声音碰在一起。

　　黎安筠指着一串铃铛，时予从架子上取下来递给他，从口袋里摸出几枚钢镚儿。

　　“拿好啦。”时予揉了揉黎安筠的头发，所有的一切都抵不住这一刻的心动。

　　付了钱以后，黎安筠把铃铛挂在外套的扣子上，一步一响，在人群里很特别。

　　“予儿真的好宠安安呀！”

　　“是啊，安安能碰到予儿，是这辈子最幸运的事情了吧。”

　　是啊，他能遇见他。

　　是这辈子最幸运的事情了吧。

　　谁都看出来了。

　　铃铛又碰响了。

第29章 safe zone·玻璃汽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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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铃铛和少年在冬季显得格外热烈。

　　集市上的摊贩收的差不多了，等月光落在这片本该贫瘠的小镇子上。

　　却异常的温暖，或许他感受到的和所有人都不一样。

　　“安安，你看，你觉得你住的镇子好吗？”奶奶揉着黎安筠的头发，少年还在和风相伴。

　　“好啊，为什么这样问，我觉得不管在哪里，只要和喜欢的人在一起就是一辈子。”黎安筠回头看了时予一眼，贫瘠和温暖成了最大的对比。

　　“喜欢的人？安筠喜欢谁呀？”爷爷沙哑着喉咙说着，在场的所有人都安静了，包括停在电线杆上的鸟。

　　“喜欢哥哥，安筠喜欢哥哥。”黎安筠认真的回答爷爷的问题，一直被温柔庇护的少年，生长在这个被所有人都唾弃的镇子。

　　在心脏上开出最柔软的花，得到所有人的尊重。

　　他说的喜欢是哪种喜欢，就像浮在空气里的尘，没有人想戳破。

　　“哪种喜欢？”

　　“很喜欢很喜欢一个人的那种喜欢。”

　　谁说他不懂，他比他都懂，甚至远远超过了他的心理防线。

　　夜色卷走喧嚣，少年默不作声，沉思了很久很久，时予抬起头，看着角落里停止寻找的萤火虫，点着灯在寻找归宿。

　　“要不要去草垛上看月亮？”

　　“要去，要去，去看！”

　　“他要去就陪他去，反正这小镇子在怎么贫瘠，也有只属于他的快乐。”

　　“真的好容易满足啊！走，爷爷带你们去草垛上玩儿。”

　　“好啊，不知道还在不在那儿，我前几年去的时候，好像还在。”

　　“管它在不在，不在就抱着看，抬头就能看见，只要有爷爷在旁边，什么事都可以不用担心。”

　　这句话，成了黎安筠的软肋，时予也对他说过，他活在了所有人都可以成为他软肋的家庭，不算富裕也不算落魄。

　　刚刚好可以让他在里面自由成长，不用顾及那么多闲言碎语，也不用承受那么多的不堪言。

　　“安筠，看，今天的月亮好亮啊，你刚刚看见雪花没有？”时予指着天边挂着的那轮圆月，风吹散遮住明月的云，几颗星缠着，照亮草垛上唯一的灯柱。

　　草垛好像成了镇子上的一处零点，有人特意立了一根灯柱，怕黑的人都有了来这里的安全感。

　　“是啊，哥，我想喝汽水。”黎安筠听见荷塘里咕噜咕噜冒泡儿的声音，好像是青蛙在鼓着腮。

　　“我去底下小卖铺里买，等我，听爷爷奶奶的话。”时予把黎安筠扶着坐在草垛上，软软的枕在脑后，还有稻草的清香。

　　“好，我想喝葡萄味儿的，橙味儿的也可以啊！”

　　“好，我去买，爷爷要不要？”

　　“帮我买一瓶和安安一样的，奶奶要不要？”

　　“那我就来一瓶和予儿一样的。”

　　多幼稚啊，这也要比一比，黎安筠咧着嘴笑了，时予扬起嘴角也笑了。

　　草垛上承载着爷爷奶奶的回忆，从初遇到初恋到白头，最后遇见黎安筠，也成了他们生命中最重要的回忆。

　　“爷爷，买汽水儿，要两瓶橙汁儿和两瓶葡萄味儿的啊。”时予把钢镚儿放在玻璃柜上，边边角角已经碎了，勉强用粘胶贴着，免得有些调皮的孩子被划伤手指。

　　“柜子里自己拿，钱拿回去，在爷爷这儿，还能收你们钱？”小卖铺的爷爷笑呵呵的，和平时一样，把那一堆钢镚儿拢在手心里，放在时予手上。

　　“谢谢爷爷。”时予抱着四瓶汽水儿往草垛上走，路上没有霓虹，只有透过窗口的油灯。

　　“不用谢，慢点走啊，不够再来爷爷这儿拿几瓶啊，这大冬天的，喝点热的不好，现在的孩子真的是。”爷爷朝时予摆摆手，嘴里念叨着，但心里还是很在意，不敢把话说重了。

　　“安筠要喝，拗不过他，后果自负。”时予偏过头，看着爷爷笑了。

　　“你俩谁拗得过谁，念荌拗不过他，憬妍拗不过你，反正你俩天生就是过来捣乱的。”爷爷把报纸翻了一页，头顶上晃着的油灯眨了一下。

　　“那以后还得来您这儿捣乱一段时间了。”时予没有回头，一直走到爷爷看不见的地方，不知道怎么回事，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聊完以后，心情久久不能平复，好像总感觉会掀起波澜。

　　草垛上的少年，看着远处万家灯火衬着月光闪烁。

　　黎安筠赖在爷爷怀里，风吹的很舒服，给他一种随时坠地的感觉。

　　“安筠，给，汽水，你先挑。”时予把四瓶汽水送到黎安筠面前，老式玻璃瓶装的，爷爷像早有防备似的，从口袋里摸出起子。

　　“予儿，你看他啊，手擦都不擦一下就喝，把宝宝一个人扔在这里好不好？”爷爷多幼稚，冲着时予告状，黎安筠委屈的抬起头，眼泪真的不值钱似的，一下子挤出来。

　　“喝个水干嘛擦手啊，别事儿多，看把安安吓得啊，幼不幼稚。”奶奶拍了爷爷一下，气泡在瓶子里炸开。

　　“哥，爷爷说我…”干什么什么不行，告状真的第一名，黎安筠扬起嘴角，那个笑好像是得到安慰以后的确幸。

　　“谁说你了，嗯？”时予揉了揉黎安安的脸，宠溺的说了一句。

　　一年四季都显得格外轰轰烈烈。

　　只有少年在这岁月里辗转，熠熠生辉。

　　跟着明月回家，黎安筠一路都牵着时予，汽水的空瓶攥在手里，没舍得扔。

　　“我还要喝汽水。”

　　“回家喝生姜煮柚子茶。”

第30章 safe zone·一纸婚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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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窗户外面蒙上一层雾气，放在窗台上的座机响了几声。

　　时予和黎安筠缩在被子里聊着以后的日子，房间里开了暖气，风从缝隙里面吹进去，没忍住打了几个寒颤。

　　“关窗户，窗户没有关好，好冷，这风吹的嗖嗖的，你俩不觉得冷？”时希进来看他俩在干嘛，黎安筠下意识卷走被子裹住自己，剩时予一个人在床上凌乱。

　　“安安，把被子给予儿盖一点，怎么反应突然这么大？”时希把被子整理好，压在两个人身上，黎安筠在被子里，一直抓着时予的手，还在颤抖。

　　“你吓到他了，又没有敲门，万一有人入室抢劫怎么办？万一黎安筠被抱走了怎么办？这后果是你能承担的吗？即便你能承担，那你知道我会有多伤心吗？就算你知道我很伤心，那你能把黎安筠找回来吗？这镇子那么大，角角落落那么多，你能保证他没有被人欺负？这完全就是连带关系啊。”时希暗自佩服自己儿子的口才，心里想着，这以后不往单口相声发展，那是屈了人才。

　　“是是是，那你就把他看好了，重新来一次，可以了吗？我的小少爷。”时希默默地往后退了两三步，退到门外，重新关上门，然后敲了两下门。

　　在得到时予同意以后，重新推开房门。

　　“这还真的是，破防了啊，你俩这一唱一和的简直就是挤兑我，黎安筠，去你的摇床里睡，我就不信他能爬出来还是怎样。”时希强制性把黎安筠抱出被窝，一阵风吹过，礼貌性的捂着嘴打了两个喷嚏。

　　“不要不要不要…”黎安筠一边挣扎，一边用脚趾勾着床单，时予一脸茫然的看着正在拉扯的两人，长叹了一口气，他和时希之间最后的挣扎，一秒破功。

　　“时希，还在闹什么？这么晚回家，明天不出去上班了？对了，今天外销谈的怎么样了？”时憬妍端着碗走进房间，一阵香味儿扑鼻，“煮了桂花莲子藕粉，吃点儿。”

　　藕是唐念荌送过来的，也正好赶上爷爷奶奶带着他们逛集市，就没有碰着。

　　迎着寒风，光是站在外面就冷的直哆嗦，更别说像唐念荌那样看起来玉软花柔的女人，要从很深的藕塘淤泥中挖鲜藕，想想也特别佩服。

　　倒是做习惯了，也不需要任何人来同情，黎堔偶尔也帮下忙，一到莲藕疯长的秋冬季，也是唐念荌最辛苦的时候，忙着挖藕，忙着收拾家里的杂物过冬。

　　“妈她最近怎么样了？她有说什么吗？”黎安筠捧着碗，看着碗里的藕粉，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觉得心酸。

　　“她说让你们回家看看，好久没回家了，她知道不是你不愿意，明天带予儿过去吧，也在我们身边住了这么久了，反正两边都是家。”时憬妍看着桌边摆着的旧日历，算着日子，收完麦子以后，黎安筠就一直待在这里了。

　　清甜细腻的藕粉，里面放了桂花和莲子，桂花是最后一天留起来的，莲子是爷爷奶奶从村子带的。

　　搅在一起看着就很舒服，透明的粘稠质地，还带着一股淡淡的荷塘藕香味儿，喝起来柔柔滑滑的，清润回甘。

　　“好喝吗？”

　　“好甜，比今天喝的汽水还甜啊！”

　　“又去爷爷那儿拿汽水了？”

　　“嗯，爷爷又没有收钱。”

　　“那个爷爷真的好喜欢你们，平时还得多收那几个不讨喜的大妈几个钢镚儿，你们这直接从柜子里拿都没问题。”

　　爷爷是小时候就认识的，那个时候黎安筠才两岁左右，记得那一天，刚刚从医院里回家，也是像这样的冬天。

　　晚风裹挟着前进，风也和今天一样大。

　　唐念荌抱着他，黎堔拎着带去医院的东西，正好赶上爷爷进货回来，黎安筠指着放在最上面的糖盒，眼睛里眨着小星星。

　　爷爷看着黎安筠就讨喜，看他伸着的手手上还挂着滞留针，那个时候的场景，唐念荌怎么忘都忘不了，最后，爷爷给了黎安筠一盒糖。

　　“安安还记不记得那件事，第一次碰见爷爷的那件事。”后来听唐念荌讲了，时憬妍开始相信缘分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

　　“记得，那个时候的糖是白砂糖味儿的，很甜很甜，比藕粉还甜。”黎安筠只记得糖很甜，模糊了回忆，被风吹散。

　　那个被黎安筠视如珍宝的盒子，就是当时爷爷给的糖盒，里面放着娃娃亲的协议书，唐念荌手写的，字迹很漂亮，签完字之后，那个盒子再也没有被人打开过。

　　协议书也成了记忆最深处的秘密，谁也不知道到底写了什么。

　　“安筠，你自行车篓里经常放着的那个铁盒，里面装着什么啊？”时予不经意间问了一句，时憬妍眼神躲闪了一下，只有他们知道，里面装着的是协议书。

　　娃娃亲的事，时憬妍没有告诉他，唐念荌也没有告诉他，只是跟他说了一句，盒子里的东西很重要，就无下文了。

　　就因为这句话，黎安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