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冷漠孤僻,又自持的人,怕是天塌下来也能神态自若罢。
从这么一双冷淡的眼睛里,是否也会流下滚烫的泪水。
“明觉,你在想什么?为什么不说话?”
李明觉沉默不言,既没承认,也没反驳,算是变相的默认了。
表面上佯装出一副“冷艳高贵”、“独领风骚”的模样。
努力地表现出自己的“不知死活”,“不知好歹”,“不知廉耻”。
就想看一看,江玄陵会不会吃醋,会不会发疯,会不会恼羞成怒之下,不顾他腹中的孩子,把他摁在地上,头朝下,脚朝上,打|桩似的哐哐哐地顶撞他。
可是没有的,师尊既没吃醋,也没发疯,甚至没有恼羞成怒。
只是给他穿上鞋袜之后,很简单地抬手敲了敲他的额头,轻描淡写地说:“下次不许看了。”
“师尊,你……你就一点不生气?不吃醋?不动怒?”
李明觉揉了揉发红的额头,抬着头,满脸不解道:“为什么我的所作所为,没办法勾起师尊的半分怒气?”
江玄陵:“……”
“师尊怎么可以不起半分波澜?”
江玄陵:“……”
“师尊怎么这么一副冷淡的样子?”
“那你希望本座是什么样子?”
江玄陵往前逼近,一把揪住李明觉的衣领,将人往后一推,差点连人带石凳子推倒,李明觉不受控制地往后倒,脚立马就腾空了。
双腿才一打开,江玄陵就嵌了进去,抬起左膝往前一顶,不偏不倚卡得刚刚好。压低声儿道:“明觉,你这身下是结了蜘蛛网了么?”
“没……没结蜘蛛网的。”
“那一定是闲得长草了,是不是?”
“也没有。”
“师尊笨嘴拙舌,不会说那些你喜欢听的甜言蜜语哄你开心,但你要是想听,师尊也能说。”
李明觉心脏噗通乱跳,生怕被人瞧见,赶紧偏头望了过去,便见那货被五花大绑,周身还被结界笼罩住。
想来就是外头地震了,这厮都不会知道的。
两腿下意识就往江玄陵精壮的腰肢上一圈,李明觉颇为埋怨地道:“师尊,弟子那里没结网,也没长草,就是欠师尊大刀阔斧地好好淦一淦,师尊,师尊,好师尊,玄陵哥哥,别不管我啊,你是不是嫌我小啊?”
“小?”
江玄陵以为他指的是年龄,十七岁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若是寻常人家,十多岁就能成亲了,十七岁都该是几个孩子的爹了。
不过同他一比,李明觉自然是小的。
哪怕李明觉都七老八十,白胡子一大把了,在江玄陵面前依旧是很小的。
小到应该抱在怀里宠着的。
遂无奈道:“现在小不要紧,会长大的。”
“呜,不会长大了,没机会再长大了,凭什么别人都那么大,就我那么小,我太小了,一点都不像个大男人,怪不得我在下,师尊在上,这么小,哪怕师尊让我在上面,我也不行。”
江玄陵:“……”
他好像听懂了,又好像没有完全听懂。
什么大不大,小不小的。
难道小徒弟方才鬼鬼祟祟瞥那傀儡,就是为了瞧瞧对方有没有自己的大?
结果得出个自己太小的结论,又在这跟他哭闹,说是他这个为人师表的,没有让他长大。
这……这简直岂有此理!
太荒唐了!太荒唐了!!!
江玄陵现在只想重金买一双没有听过这话的耳朵。
哪知李明觉见他不吭声,以为他这是不相信,竟然把腰带一解,裤子一褪,往外一拉,哭哭啼啼地说:“长不大,长不大了!这辈子都长不大了!喝再多三鞭汤都没有用!一旦揣上了崽儿,就再也不会发育了!这都怪师尊,师尊简直太坏了!”
江玄陵:“……”
他想重金买一双没有看过李明觉解腰带的眼睛。
“师尊,你会不会嫌弟子太小了啊?”李明觉胆战心惊的问。
“不嫌弃。”
“弟子还有一言,不知道当不当问。”
“那你别问了。”
江玄陵担心自己会忍不住打人。
第一百六十九章 明觉人菜还爱玩
俗话说得好,帮人帮到底,送佛送到西。
乾坤袋里还收了那么一堆一问三不知的亡魂,也不可能就地把这些人给丢了吧。
这不得把这些亡魂安置安置?
寻回他们的尸骨,哪怕是骨灰也好,入土为安才最要紧啊。
李明觉寻思着,方才遇见的那厮,留着用处也不大,介于对方是个三儿,而且还是个小野鸭。
因此,李明觉先入为主地觉得,对方也不是啥好东西。
当然了,总不能因为这点破事,就要了对方的命,正道人士干不来这种缺德事儿。
待李明觉把裤腰带再度系好之后,这才稍整衣着,背着手问话去了。
“这里可还有什么出口?离外面近些的。”
“有倒是有,但能否暂且把我松开,否则我要如何给二位带路?”
“你当我傻?我这边把你松开了,你不就立马跑了?”李明觉才没这么傻,摆了摆手,没好气地道:“绑了你胳膊,又没割了你的舌头,用嘴不能说?”
“……行!但二位必须答应我,若我带你们离开此地,二位必须放过我,我是真的没行过任何恶事,只是假扮邪祟,出去吓唬吓唬人。行的最恶的事,顶多,顶多就是去村口,药人家的狗……除此之外,真的没行其他恶事了!”
“什么?药人家的狗?你药人家的狗做什么?抢人家小姑娘的未婚夫不说,还药平民老百姓的狗,看把你能的!”
李明觉一巴掌拍着男人的后脑勺上,跟对待什么玩意儿似的,将人一把扯了起来,一脚往前踢了几步,手扯着绳索呵道:“快滚起来,带路!大男人的,干点什么事不好,跑去药人家的狗?就这点出息了!”
“……我也不想,你以为我想去药人家的狗?我又不是傀儡,肉体凡胎的,未曾辟谷,被迫在此地苟延残喘,你看看这洞里,哪有什么吃食?活人还不让吃点肉?”对方理直气壮地让李明觉都觉得,自己刚才踹的那脚有点过分了。
江玄陵听罢便道:“你这洞府里,的确没什么吃食,但是这里的陈设,总不可能是凭空冒出来的吧,还不是从老百姓手里弄来的?一个活人,又是玄门弟子,在此地躲躲藏藏,还装神弄鬼的,你倒是有理了?”
实话实说,李明觉甚少见到师尊一鼓作气说这么多的话,估摸着师尊虽然表面没说什么,实际上对这个什么方家修士的所作所为,无比的嫌弃厌恶。
尤其此前藏身在棺椁中,那棺材板上的动静大得惊人,噼里啪啦的撞击声,还有各种不堪入耳的淫词艳调。
听着当真不像是玄门修士,反而像是勾栏院里的小倌儿,而且还是那种自幼就开始接客,年纪轻轻就阅人无数的那种倌。
难道说,这个方家的修炼方式,与正道之法有些许的不同?
李明觉攥着绳索,遛狗似的,将对方牵在手里,师尊走在他的身侧,至于那傀儡亦步亦趋地跟着他们,面上无悲无喜,麻木得很。
要是冷不丁一回头,瞧上一眼这张死人脸,没准夜里睡觉要做噩梦的。
“……这点我不否认,当时被追杀至此,我一直以为必死无疑了,遂心如死灰地抱着郎君的尸骨,藏身于棺椁中,打算共死,没曾想这棺椁中,竟然还藏有一本秘册,我便想着,天无绝人之路,傀儡也好,便是傀儡也好,总归有他陪着我。”
李明觉听他最后一句,竟然听得有点心酸,琢磨着,倘若有朝一日,师尊死在了自己前面,那么自己恐怕也会跟师尊共死。
可又不能独留孩子在世间,否则孩子没爹没父的,不就跟地里的小白菜似的,多可怜啊。
即便几个师兄顾念着师徒之情,师门之谊,对孩子照顾有加,收其为义子什么的。
可义父也是修真界的高危职业呀,万一搞了一出养成,那怎么办?
万一孩子长大了,小脸和师尊如出一辙,几个师兄一看,我了个草的,越看越喜欢,然后把孩子当成师尊的替身,囚禁起来,再重蹈原文的覆辙……
江玄陵一直关注着李明觉的一举一动,见他时不时浓眉紧锁着,时不时又暗自摇头,露出一副极其难以揣摩的神色。
立马便知,李明觉的小脑袋瓜里,必定又冒出了一些奇奇怪怪的念头。
没准又在琢磨着,自己这个师尊若是有朝一日身死,他一个小寡妇带着孩子怎么活。
小徒弟便是如此的,肚子里没什么墨水,又喜欢瞎想。
“明觉,你又在琢磨什么呢?”
“我在想那册子是个好东西啊,也不知道是谁琢磨出来的,当时从棺椁里出来,忘记把那册子带出来了,现在想想好亏啊!”
江玄陵:“你是打算把谁炼制成傀儡?是师尊么?”
“不不不,弟子不敢,弟子不敢,弟子万万不敢的!”李明觉连连摆手,表示自己绝对没有这么不成熟的想法。
正说着,几人已经走出了一段路,这地道很黑,很长,左右有两排红蜡,李明觉取出明火符,将蜡烛点燃后,周围才亮堂了些。
便见左右的石壁上,画了好些东西。
“咦?这些是什么东西?”
李明觉好奇地凑了过去,便见石壁上面,好像雕刻了一些画,可因为地道濡湿,石壁黑漆漆的,也看不真切。
不得不抓着一截红蜡烛,凑过去仔细看。
“别看了,没什么可看的,我们……我们还是快离开此地罢,找方家算账要紧,二位,快走吧!”
“别动,我再看看,这里,这里,还有这里,怎么像是人的手臂和腿,这是脑袋罢……哎呦,我了个草,这该不会是什么绝世的秘籍罢?”
李明觉立马跟发现了什么极其不得了的东西一样,赶紧招呼着江玄陵一起看,还用手指给江玄陵指,一边指一边道:“师尊,你看这里,像不像是有人在执剑,这动作干脆利索,好像那什么……哦,大鹏展翅!这里,看起来像是龙爪手!这是修真秘籍啊!”
“啧啧啧,画得真好,也不知道出自于哪位名家之手!不行,先前那册子,我没拿到,这秘籍我得记下来,师尊,给我毛笔!”
李明觉伸手问江玄陵要毛笔,江玄陵没吭声,低眸凝视着他,目光缓缓往他的腰腹之下瞥了过去。
如此一来,李明觉冷不丁想起来,师尊把小羊毫都塞到他的菊|花里了,这会儿堵得很深很深,走路都滋滋呀呀的,一时半会儿不好取出来。
当即俊脸一红,李明觉支支吾吾道:“其实我脑子特别好,有过目不忘的本事,不用毛笔……也行。”
江玄陵:“……”
“这位公子,其实,其实不必记下,这些并非什么修真秘籍,不过,不过就是有人随手所画。”
“你是在质疑我的眼力?”李明觉冷眼瞥他,“你知道这些画,出自于谁之手?”
“出……出自于在下之手。”这厮特别惭愧地道,“当初我在此地穷极无聊,除了与傀儡在一处之外,没别的事情可以做,遂才……遂才……”
江玄陵:“……”
李明觉:“……”
淦!草率了!
“你没事在石壁上画什么东西?画什么东西?画什么东西?!”李明觉恼羞成怒,一震绳索,气恼道:“年纪轻轻的,不务正业!”
“……那我又不知道除我之外,还会有人来此地……再说了,我所画的确是剑招……被误认为是秘籍,其实……其实也说得过去。”
“你还说!”李明觉气得扬起了拳头,俊脸都红了。
“好了,别闹了。”江玄陵隐忍住笑意,轻咳一声道:“你若想要秘籍,那有何难的,你开口便是了。”
“哼!”
李明觉冷哼一声,挺着圆溜溜的肚子,往江玄陵的手臂上故意一蹭,仅用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道:“玄陵哥哥,我不跟他说话了,他故意不说,让我出丑了,他太坏了!”
江玄陵:“……”
他依旧不太适应这个称呼的。
若按年龄来算的话,李明觉应该喊他爹爹。
“玄陵哥哥,你怎么不理人家呀?”
李明觉眨了眨眼睛,察觉到师尊的身体僵硬得很,立马便知道,师尊被自己恶心到了,当即心里一乐,又往前凑了凑,不动声色地用肚子往师尊身上蹭,故作娇柔地喘:“玄陵哥哥,他们都太坏了,只会看别人出丑,不像我,心思最最最单纯了,除了想给师尊生孩子之外,别的什么也不想。”
江玄陵:“……”
“等这窝生下来了,弟子还得生一窝,人家兔子一个月一窝,一窝三四只,猫猫狗狗两个月一窝,一窝五六只,猪五羊六人十,就属人怀胎最久,生得最少。”
李明觉惆怅无比地说:“倘若我不是人就好了,我想当蛇,一直缠在师尊的腕上,师尊抬抬手就能见到我。”
“……你是想让师尊给你寻一颗蛇类内丹吞下么?”
李明觉惊喜道:“吞下之后,我就能当蛇了吗?”
“那恐怕不行,最多,这里长一条尾巴。”
江玄陵指了指李明觉的尾巴骨,“蛇肉最香了。”
第一百七十章 师尊披麻戴孝
又往前走了一阵,那一路上都垂着头大气都不敢喘的小野鸭冷不丁地驻足停下了。
“二位公子,看见那扇石头门了吗?”
“看见了,要怎么开?可有什么机关?”李明觉往后退了半步,将人往前一怼,笑嘻嘻地道:“你来开,万一有什么机关,也是你先受着,不怕你耍花样。”
“公子,我的所作所为确实有些令人不齿,但除了双修之外,当真没行过其他恶事,也算得上行的端立得正。自然不怕二位出去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