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舒服。
他张口咬住了唇瓣,催眠自己将自己的手当成陆怀鸩的手。
“嗯……”些许吟哦从他唇齿间泄露了出来。
他勉强睁开了双目,无力擦拭双手,须臾后,难受更甚。
偏生此时,有脚步声由远及近——并非陆怀鸩的脚步声,且是多人的脚步声。
幸而他设置了结界,应当一时半刻不会被闯入,应当能支撑到陆怀鸩回来,倘若不能……
他眼下手无缚鸡之力,恐怕只能任人宰割。
他摸了摸自己的肚子,他不想失去这个孩子,这是他与陆怀鸩的孩子。
听得脚步声立于门口之时,他紧张得心脏都要从嗓子眼跳出来了。
好在来者不久后便离开了。
他堪堪放松下来,脚步声竟是去而复返,然后,结界被一下一下地敲打着。
他这藏身处已被发现了,但他无法转移。
他正在孕中,结界并不如何牢固,透过结界的缝隙,他嗅到了来者的气息——是唐阳曦以及渡佛书院的一干弟子。
若无唐阳曦,他定能安然藏于这结界之中。
唐阳曦的修为太高,破去结界虽要花费一些功夫,但并不如何困难。
他努力地凝了凝神,可惜,神志却是愈发涣散。
陆怀鸩若是能在唐阳曦破开结界前,斩杀上官淩,他才能有一线生机,不然,便要看上官淩是如何吩咐唐阳曦的了,抓到他后是立即处死?或是带去见上官淩?又或是……上官淩人品低劣,即使吩咐唐阳曦侮辱他,他都不会觉得意外。
他又摸了摸肚子,思忖着是否要趁着自己尚有些许神志先发制人。
待他完全失去神志后,他一身的修为便会暂时消失,到时候,情况更加不堪设想。
他有了决定,首先费力地将衣衫穿妥了,其后试着将内息聚于掌中,打算一掌将唐阳曦等人拍晕,可内息却迟迟无法聚集。
一炷香过去了,陆怀鸩并未回来,他的结界却已摇摇欲坠。
又半刻钟,结界轰塌,唐阳曦率众而入,逼近谢晏宁。
另一边,渡佛书院大殿已在打斗间不成样子了,由于上官淩已然身受重伤,于琬琰又远非他的对手,陆怀鸩终是一剑砍下了上官淩的头颅。
头颅点地,滚落开去,因为黑暗的缘故,一滩一滩的血液好似附于地面的怪物,张牙舞爪着,而这头颅又制造出了更多的怪物,如同一盛满了怪物的容器。
那没了头颅的腔子喷出了大量的血液,在一声钝响后,倒在了地上。
于琬琰已取回意识了,怔怔地盯着被自己拿剑指着的陆怀鸩。
陆怀鸩无暇与于琬琰说明,只道:“我须得去见师尊了,上官淩的尸身便交由你处置。”
他足尖一点,急身飞掠。
眨眼间,他便已到了谢晏宁藏身的密室,这密室便在谢晏宁寝宫正下方,仅谢晏宁一人知晓有密室的存在,因而,任凭上官淩如何派人出去搜查都查不到他与谢晏宁的行踪。
密室石门有损,结界不再。
他心脏一紧,放眼望去,见得以唐阳曦为首的七人跪下身去,齐声朝着谢晏宁道:“望尊上降罪。”
而谢晏宁则隐于三层纱幔之后,身形蜷缩,声音虚弱:“退下吧。”
唐阳曦却是忧心忡忡地道:“尊上何处不适,需要属下去请大夫么?”
陆怀鸩心知谢晏宁已忍耐到了极点,越过众人,立于床榻前,厉声道:“退下!”
唐阳曦尚未弄清楚目前的情况,他在渡佛书院的地位远高于陆怀鸩,对于陆怀鸩的无礼倒也不动气,而是低声问道:“尊上究竟出了何事?”
“阳曦,本尊无事,你且带人退下吧。”谢晏宁勉力言之。
唐阳曦心有疑惑,但不敢违抗谢晏宁,踟蹰着退了出去。
谢晏宁又下令道:“将此处守好,不许任何人进入。”
唐阳曦应诺,着人守住了密道入口。
陆怀鸩重新设下了一个结界,而后急急地掀开纱幔,将谢晏宁拥入了怀中,才低首去瞧谢晏宁。
谢晏宁端详着陆怀鸩,叹息道:“你怎地又受伤了?”
陆怀鸩这时才意识到他的衣衫染了不少血,有他自己的,有上官淩的。
他松开谢晏宁,将血衣褪下,才又拥住了谢晏宁,道:“不疼,伤得不重。”
他亲吻着谢晏宁潮湿的发丝道:“师尊,你已不必忍耐了。”
“怀鸩……”谢晏宁放任意识离他而去,他面色绯红,眼波含情,纵然并未刻意诱惑,已教陆怀鸩如痴似醉。
陆怀鸩覆上了谢晏宁的唇瓣,正欲去牵谢晏宁的手,竟是发现谢晏宁的手粘腻得厉害,分明不是汗水,而是血液。
是他来得太慢了些,害得谢晏宁不得不自残。
“抱歉。”他执起谢晏宁的左手,小心翼翼地吻着其上的五个口子,少时,他口中尽是腥甜。
他又吻了吻右手的五个口子,才取了帕子包扎。
谢晏宁乖巧地任由他包扎,又委屈巴巴地道:“怀鸩,我很疼。”
陆怀鸩将谢晏宁这一双手包扎妥当了,歉然地道:“全数是我的过错。”
谢晏宁并不舍得过分责怪陆怀鸩,歪着头道:“你必须补偿我。”
陆怀鸩一口答应:“你要我如何补偿?”
谢晏宁掰着手指道:“其一,亲亲我;其二,抱抱我;其三……”
他伸手点住了陆怀鸩的唇瓣:“让我觉得舒服。”
陆怀鸩笑道:“我适才已亲过你了,且我现下不是抱着你么?”
谢晏宁不满地道:“不够。”
陆怀鸩让谢晏宁转过身去,背靠于他怀中,探过手去,并在谢晏宁耳畔道:“如何才够?”
谢晏宁气息紊乱:“如何都不够。”
陆怀鸩于谢晏宁后颈印下了几个吻,又令谢晏宁回过首来与他接吻。
谢晏宁沉迷其中,遍体生红。
陆怀鸩放谢晏宁换气,唇瓣趁机蜿蜒而下。
谢晏宁揉着陆怀鸩的后脑勺,身体全然无法安定下来,尤其是脖颈。
舌尖先是流连,后是钻入,末了,吻上了谢晏宁的肚子。
谢晏宁好容易喘匀了气:“宝宝亦喜欢怀鸩。”
陆怀鸩抬眼与谢晏宁四目相接,甜蜜地道:“我是宝宝的父亲,宝宝是你与我的宝宝。”
“我与你的宝宝?”谢晏宁懵懂地道,“因为你做了让我舒服的事情,所以我才怀上了我与你的宝宝?”
陆怀鸩颔首:“对。”
谢晏宁发问道:“那我今夜会怀上第二个宝宝么?”
陆怀鸩怔了怔,才摇首道:“不会。”
谢晏宁好奇地道:“为何?”
陆怀鸩害羞地道:“因为我今夜并未让你的肚子鼓起来,且你不可能在怀着一个宝宝的情况下,又怀上第二个宝宝。”
“原来如此。”热度卷土重来,谢晏宁面绽桃花,引诱道,“怀鸩,继续吧。”
陆怀鸩如谢晏宁所愿,再度覆下了唇去。
两双唇瓣紧密交织,两副身体亦无间隙。
良久后,俩人相拥而眠,宛若一对交颈鸳鸯。
第98章
时近正午,烛火早已燃尽了,密室内暗无天日,密不透风。
谢晏宁神志回笼,觉察到自己尚在陆怀鸩怀中,本能地用额头蹭了蹭陆怀鸩的心口。
陆怀鸩已然转醒了,伸手抚摸着谢晏宁的发丝,致歉道:“弟子无能,弟子昨夜回来得太晚了。”
“你虽然回来得略晚了些,令本尊心焦,但你圆满地完成了本尊交代于你的任务,值得嘉奖。”谢晏宁正色道,“幸亏你在阳曦对本尊动手前,杀了上官淩,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陆怀鸩反省道:“弟子一点都不值得嘉奖,弟子明明能在更短的时间内杀了上官淩,然而,弟子为其言语所扰,平白地令师尊受苦了。”
谢晏宁大抵能猜到上官淩定然以或暧昧或具有侮辱性的言辞诋毁自己,才逼得陆怀鸩乱了方寸,遂毫不在意地问道:“他是如何言语的?”
陆怀鸩踟蹰良久,方才据实禀报。
谢晏宁听罢,先是肃然道:“怀鸩,无论面对何种情况,本尊都不会琵琶别抱。”
他后又附于陆怀鸩耳侧道:“本尊尝起来是何滋味?销魂与否?”
陆怀鸩的左耳霎时透红了,害羞地答道:“师尊的滋味销魂蚀骨,教弟子欲要一尝再尝。”
他生怕谢晏宁不满意,当即解释道:“弟子不通文墨,学识粗浅,无法以贴切的辞藻形容师尊的滋味,望师尊见谅。”
谢晏宁不由失笑,轻啄了一下陆怀鸩的唇瓣,进而问道:“本尊何处最为销魂蚀骨?”
陆怀鸩苦思冥想着,许久后,摇首道:“弟子不知,弟子只知师尊每一处皆销魂蚀骨。”
谢晏宁夸赞道:“你当真是愈来愈会讨好本尊了。”
陆怀鸩又摇首道:“弟子并未刻意讨好师尊,弟子所言句句属实。”
“本尊自然知晓你之所言句句属实。”谢晏宁颇为无奈地道,“本尊是在夸你,你欣然受之便是了。”
陆怀鸩垂首恭声道:“弟子遵命。”
俩人现下分明身处床笫之上,肌肤相亲,陆怀鸩这副模样极为煞风景,同时却让谢晏宁生出了一股子背德的快感。
陆怀鸩年八岁便被原身带回了渡佛书院,是由原身一手抚养长大的,而他继承了原身的皮囊,恍惚间,他直觉得是自己亲手将陆怀鸩抚养长大的。
他摸了摸自己的肚子,这肚子里面正孕育着他与陆怀鸩的孩子。
一时间,羞耻泛滥,与快感交杂,使得他面染红云。
他凝了凝神,方才问道:“你且将昨日之事细细讲予本尊听。”
陆怀鸩依令而行,言罢,又见谢晏宁蹙眉道:“辛苦你了,我们出去吧。”
“师尊……”他并不愿意,他想再与谢晏宁温存些时候,试着撒娇道,“师尊再陪弟子一会儿好不好?”
陆怀鸩难得撒娇,谢晏宁哪里舍得拒绝,颔了颔首,而后便覆下了唇去。
陆怀鸩甚是喜欢与谢晏宁接吻,缠着谢晏宁吻个不休。
谢晏宁终是受不住了,伸手将陆怀鸩推开了去。
这陆怀鸩的吻技日渐精进,教人喘不过气来。
陆怀鸩一手轻拍着谢晏宁的背脊,一手揽住了谢晏宁的腰身,尚未吻够,遂不断地吻着谢晏宁的发丝。
谢晏宁顿觉这一身的骨头都要被陆怀鸩吻化了,继而用指尖揪住了陆怀鸩一缕发丝,以消解溢出来的欢愉。
他突然发觉了陆怀鸩的异样,遂舔着唇瓣笑道:“要本尊帮你么?”
“要。”陆怀鸩明明已难以自持,却仍是努力地道,“弟子谢过师尊。”
谢晏宁的手指慢条斯理着,口中取笑道:“本尊失去神志之时,你不是自称‘我’,还唤本尊为‘晏宁’么?”
陆怀鸩面色涨红:“因为那时候的师尊瞧来懵懂无知,全无素日的气势。”
“原来如此。”失去神志的自己确实懵懂无知,极其幼稚,谢晏宁莫名其妙地有些嫉妒,即刻稍稍用力,并故意以指甲一蹭,见陆怀鸩浑身战栗,他方才命令道:“唤本尊为‘晏宁’。”
陆怀鸩乖巧地唤道:“晏宁。”
谢晏宁以空暇的左手食指划过陆怀鸩的唇缝,接着命令道:“怀鸩,唤本尊为‘夫君’。”
“夫君。”话音落地,陆怀鸩奇怪问地道,“师尊要弟子唤师尊为‘夫君’,师尊为何不唤弟子为‘娘子’?”
“娘子,为夫伺候得娘子舒服么?”不知不觉间,谢晏宁已熟练掌握了淫言秽语。
“娘子很是舒服。”不久,陆怀鸩再无余力言语,紊乱的吐息洒了谢晏宁一身。
谢晏宁故意当着陆怀鸩的面舔舐了一下自己的掌心,而后才取了张锦帕来,不紧不慢地擦拭着。
陆怀鸩从谢晏宁手中抽出了锦帕,为谢晏宁将右手擦拭干净后,又在谢晏宁唇上亲了一口。
谢晏宁抚摸着陆怀鸩的面颊:“要本尊再陪你一会儿么?”
“要。弟子喜欢与师尊独处。”陆怀鸩抱着谢晏宁不肯松手,足足半个时辰后,他终是恋恋不舍地道,“师尊,我们出去吧。”
谢晏宁由着陆怀鸩为他将衣衫穿妥了,方才与陆怀鸩一道出了密室。
唐阳曦已从于琬琰口中了解了事情大致的始末,心中愧疚,他正亲自守于密室口,一见谢晏宁,“噗通”一声跪下,磕头道:“望尊上降罪。”
陡然间,日光扑面而来,教谢晏宁有些不适应,眨了眨双目,才居高临下地望着唐阳曦道:“阳曦,你确实为本尊带来了不少麻烦,但你并非有意为之,且上官淩的摄魂之术的确不俗。事情已解决了,本尊恕你无罪。本尊命你做好善后事宜,为折损的弟子办好后事,为损坏的物件、摆设做好修缮。”
“多谢尊上,属下遵命。”唐阳曦又惊又喜,他全然未料到谢晏宁轻易地放过了他,不对他施以严惩。
他松了口气,又听得谢晏宁道:“起身吧。”
他堪堪站起身来,意外地窥见了谢晏宁的右手尾指正勾着陆怀鸩的右手尾指。
谢晏宁对于床笫之事全无兴致,自他跟随谢晏宁后,从未见谢晏宁宠幸过任何人。
当年,他初见陆怀鸩,为陆怀鸩的容貌所惊,曾暗暗地想过谢晏宁将陆怀鸩带回渡佛书院是否见色起意,但后来陆怀鸩生得愈发出挑了,却迟迟不见谢晏宁命陆怀鸩侍寝。
不过而今这情况似乎不同了。
谢晏宁动了心思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