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晏宁用余下的四指摩挲着陆怀鸩的面颊以及下颌,软声软气地道:“怀鸩,你生得真好看。”
陆怀鸩喜欢谢晏宁夸赞他的容貌,自是笑逐颜开。
片晌后,谢晏宁便再无言语的气力了,头颅后仰,左手吃力地撑着床面。
良久后,谢晏宁的身体微微抽搐着,陡然倒于床榻。
陆怀鸩赶忙伸手拥住了谢晏宁,惊慌失措地道:“你无事吧?”
好一会儿,谢晏宁才答道:“我觉得很是舒服。”
陆怀鸩松了一口气,将谢晏宁拥得更紧了些。
他怀中的谢晏宁却是抗议道:“不抱我么?”
陆怀鸩摇首道:“晏宁,你忘了么?我同你说过,你肚子里有宝宝了,前三月,我不能这么抱你。”
“宝宝……”谢晏宁抚摸着自己的肚子,“我有宝宝了,我喜欢宝宝。”
陆怀鸩并未再做什么,仅是轻拍着谢晏宁的背脊,问道:“你想睡觉么?”
“我很是难受。”谢晏宁目中闪着泪光,“怀鸩,我很是难受,你帮帮我好不好?”
陆怀鸩无奈地道:“用手指好么?”
“好吧。”为了宝宝,谢晏宁不得不退而求其次。
然而,不久后,他却难受得浑身颤抖了起来。
他好似忘记了陆怀鸩方才所言,陆怀鸩既然不肯予他,他自己去取便是了。
陆怀鸩吓得慌忙扣住了谢晏宁的一双手腕子,哄道:“乖,为了宝宝,你必须忍耐。”
谢晏宁却根本听不进陆怀鸩所言,而是红着双目控诉道:“你是大坏蛋,你是小气鬼,你欺负我,我不喜欢你了。”
他欲要挣开陆怀鸩的钳制而不得,挣扎间,他身上的伤口崩裂了些许,血腥玷污了他的肌肤,而陆怀鸩身上的新伤更是争先恐后地淌出了血来,幸好新伤都不深,纵然齐齐淌血,都不致于要了陆怀鸩的性命。
陆怀鸩安抚地亲吻着谢晏宁的发丝:“再忍忍好么?”
“不好。”谢晏宁矢口拒绝,一用力,竟是成功地摆脱了陆怀鸩的双手。
陆怀鸩登时心急欲裂,唯恐谢晏宁冲出这屋子,去与旁的男子交合,倘若如此,谢晏宁必定会流产。
幸而谢晏宁连床榻都未下,专注于他。
他忍着痛楚,勉强又制服了谢晏宁。
恰是此时,外头由阴转晴,谢晏宁借着明媚的光线看清了陆怀鸩的惨状。
“怀鸩……”他舔去了陆怀鸩左肩上的血液,“我不该伤了你,对不住。”
陆怀鸩解释道:“这是我之前受的伤,并非为你所伤,你不必向我致歉。”
谢晏宁发问道:“你为何会受伤?”
陆怀鸩双目骤黯:“因为我太过无能了。”
谢晏宁面色一沉:“我不许你这么说自己。”
失去神志的谢晏宁懵懂而幼稚,却与清醒的谢晏宁一般讨厌陆怀鸩自我贬低。
陆怀鸩揉了揉谢晏宁的发丝:“那我们做个交换好不好?我再也不说自己无能,而你忍耐七日。”
“七日?我会难受七日么?”谢晏宁苦思冥想了一番,才答应,“好吧。”
他抬指点上陆怀鸩的唇瓣,双目灼灼地道:“用这儿吧。”
他又补充道:“手指也要。”
即使知晓自己会难受七日,谢晏宁亦答应了,这令陆怀鸩感动万分。
谢晏宁直觉得每一根骨头,每一滴血液,每一块皮肉俱被武火煎熬着,难受得厉害,陆怀鸩仅能缓解少许。
可他方才答应陆怀鸩了,他不能食言而肥,且为了宝宝,他必须忍耐。
但七日未免太长了些吧?
他能忍耐七日么?
他好想好想被陆怀鸩弄得一塌糊涂。
他双手握拳,目不转睛地盯着陆怀鸩,身上的汗水因体温过高如雨而下。
陆怀鸩努力地取悦着谢晏宁,然而,眼前的谢晏宁却很难取悦。
上官淩!那上官淩实在歹毒!
他当即在心中发誓定要将上官淩斩于剑下。
便这么折腾了三个时辰,谢晏宁才倦极而眠。
陆怀鸩直觉得唇齿、下颌以及一双手都已不归他所有了。
他清了清嗓子,嗓子发疼,他瞧了瞧双手,双手稍稍破皮了,他再去瞧谢晏宁,那物事亦有些破皮了。
他本想去打水,为谢晏宁擦拭,又怕离开谢晏宁,会横生意外,遂仅以帕子擦拭。
他不知谢晏宁何时会醒,擦拭罢,便躺下身去,将谢晏宁揽入了怀中。
约莫一盏茶后,他亦睡了过去。
不过半个时辰,他便突然惊醒,确认了谢晏宁仍在他怀中好眠,方才将吊着的心脏放下了。
又四个时辰,谢晏宁转醒,他掀开眼帘,抬起首,轻轻地舔舐了一下陆怀鸩的唇瓣,未料想,这一举动竟是将陆怀鸩惊醒了。
陆怀鸩忐忑地向谢晏宁望去,未及开口,已听得谢晏宁道:“放心,本尊已无事了。”
第95章
谢晏宁安抚地轻拍着陆怀鸩紧绷的皮肉:“抱歉,让你担心了。”
陆怀鸩渐渐地放松了下来,还未彻底放松,又突然紧张了起来:“师尊,那上官淩不是道‘须得七日,百人’么?弟子仅仅伺候了师尊三个余时辰,且只弟子一人,且弟子并未做到最后,师尊当真已无事了?师尊当真并未糊弄弟子?”
“本尊糊弄你做什么?”谢晏宁正色道,“本尊若有不妥,压根瞒不过你的双目,本尊何必多此一举?”
“确实如此,但……”陆怀鸩将谢晏宁巡睃了一番,“弟子还是不太放心。”
谢晏宁被陆怀鸩这般巡睃着,不由面色生红。
他拣起委地的衣衫,见其上沾满了灰尘,便索性变了一件崭新的衣衫出来,正系着腰带,陆怀鸩探过手来,从他指尖抽出腰带,帮他系妥当了,继而问他:“疼么?”
两处皆破皮了,疼自然是疼的,被陆怀鸩这么一问,更疼了一些。
他抬手摩挲着陆怀鸩的唇瓣:“你呢?疼么?”
“疼。”陆怀鸩玩笑道,“昨日的师尊好生粗鲁。”
谢晏宁全无玩笑的兴致,蹙了蹙眉,命令道:“张口。”
陆怀鸩乖顺地张口任凭谢晏宁检查,他的口腔黏膜多处破皮,瞧来红艳艳的。
“抱歉。”谢晏宁又捉了陆怀鸩的一双手来查看,这一双手亦破了皮,好在并不严重。
他堪堪将陆怀鸩的双手放下,指尖微微蹭到了其上剑茧,脑中陡然回忆起了被这剑茧磨蹭的滋味。
他收住了思绪,接着去检查陆怀鸩其它的伤处。
陆怀鸩近几日受了不少伤,新伤叠旧伤,虽然并无致命伤,但瞧来却极其可怖。
陆怀鸩生得出众,与这一身的伤甚是不般配。
他叹了口气,又猛地被陆怀鸩从背后拥住了。
陆怀鸩的唇瓣抵着谢晏宁的耳廓:“弟子还是有些不放心。”
“当真无事了。”谢晏宁思忖着道,“或许上官淩故意欺骗了你与本尊,他那药粉本就无那般大的毒性,又或许本尊因怀有身孕之故,体质发生了变化。”
陆怀鸩抬手覆上谢晏宁的肚子,笑道:“若是后者,便是宝宝的功劳了。”
“若是后者,明明是你的功劳。”谢晏宁一说出口,顿觉自己此言如同意有所指一般。
陆怀鸩登地红了耳根,良久后,却是道:“多谢师尊夸奖弟子。”
谢晏宁怔了怔,取笑道:“怀鸩的面皮何时变得这般厚了?”
陆怀鸩的一双耳朵霎时红透了,双颊亦被波及了。
谢晏宁转过身去,戳了下陆怀鸩的面颊,明知故问地道:“害羞了么?”
陆怀鸩诚实地道:“害羞了。”
谢晏宁含笑道:“本尊的怀鸩如此能干,想要本尊给予奖励么?”
未待陆怀鸩回答,他突地朝着陆怀鸩吹了一口热气。
陆怀鸩遍体发烫,嗓音微颤:“师尊不是已将最好的奖励给予弟子了么?”
谢晏宁状若不知:“最好的奖励是什么?”
陆怀鸩欣然答道:“是师尊与师尊肚子里的宝宝。”
“本尊与宝宝才不是你的奖励。”谢晏宁凝视着陆怀鸩道,“你才是本尊与宝宝的奖励,你将会成为最好的夫君以及最好的父亲。”
陆怀鸩与谢晏宁四目交缠,并在谢晏宁唇上轻轻一吻,才道:“弟子会努力的。”
“嗯。”谢晏宁又下令道,“我们这便回书院去,不知书院情况如何了?”
“不行。”陆怀鸩担忧地道,“倘若毒性再发作该如何是好?”
“应当不会再发作了。”谢晏宁伸手去推陆怀鸩,陆怀鸩却是纹丝不动。
陆怀鸩肃然道:“弟子绝不会让师尊挣脱弟子。”
谢晏宁无奈地道:“你不会想将本尊困于此处七日吧?”
陆怀鸩颔首道:“对,七日后,弟子才会放师尊离开。”
“今日已是四月十二,三日后便是四月十五,七日后便是四月十九。”谢晏宁忧心忡忡地道,“不知目前阳曦、毕茹、拢竹、于姑娘……如何了?”
陆怀鸩已然忘记日子了,被谢晏宁一提醒,才想起此事。
“本尊无事,本尊须得在十五日前将上官淩解决,以免夜长梦多。”谢晏宁掰开了陆怀鸩的一指、两指、三指……陆怀鸩并未反抗,他未及将全数的手指掰开,陆怀鸩竟又将双手收紧了。
“弟子无暇管他们会如何,弟子清楚自己很是自私,但弟子只想保护好师尊。”陆怀鸩哀求道,“师尊,不要去书院。”
谢晏宁不忍心伤了陆怀鸩,自是挣脱不得,遂提议道:“你既不放心,不若我们明日再启程吧。”
陆怀鸩不愿答应,可谢晏宁的神情、语调却不容他反对,他被迫道:“弟子遵命。”
谢晏宁伸手抚摸着陆怀鸩的发丝,安慰道:“抱歉,本尊不该如此强硬,可是怀鸩,本尊当真无事了。”
“师尊不必向弟子道歉,师尊并无过错。”陆怀鸩将下颌抵于谢晏宁肩上,心道:我若能强大些,强大到横扫四方该有多好?
第96章
但这个心愿对于他而言,实在太过遥远了。
谢晏宁觉察到陆怀鸩有些走神,柔声问道:“怀鸩,你在想什么?”
“弟子在想自己何时能横扫四方。”陆怀鸩抬起首来,端详着谢晏宁道,“弟子若能横扫四方,师尊便不必如此辛苦了。”
“本尊不觉得辛苦。”谢晏宁面色微红,“却是你,昨日很是辛苦。”
“弟子亦不觉得辛苦。”陆怀鸩亲了一口谢晏宁的左颊,又亲了一口谢晏宁的右颊,引得谢晏宁抿唇轻笑:“你当真是雨露均沾。”
陆怀鸩理所当然地道:“弟子喜欢师尊的左颊,亦喜欢师尊的右颊,自然都要亲一口。”
谢晏宁失笑,又被陆怀鸩亲了一口鼻尖:“师尊,歇息吧,歇息好了,明日才有足够的气力。”
谢晏宁颔了颔首,躺下身去,并阖上了双目。
未多久,他觉察到原本拥着他的陆怀鸩小心翼翼地将他松开了,他微微掀开眼帘,便瞧见陆怀鸩坐于不远处打坐。
他佯作未觉,立即阖上了双目。
时间太过紧迫了些,陆怀鸩根本不可能在短时间内横扫四方。
次日,即四月十三,俩人先去镇上用了早膳,镇上的百姓皆在谈论上官淩,上官淩放出消息道其已攻占了渡佛书院,除谢晏宁与陆怀鸩尚在逍遥法外,渡佛书院其余恶徒全数在他的掌控之中。
一时间,上官淩声望大涨,隐隐将成为正道之首。
谢晏宁吃罢最后一口糯米饭,堪堪放下竹箸,陆怀鸩的视线已投射了过来。
陆怀鸩垂下首去,于谢晏宁手背上印下了一个吻后,又关切地问道:“师尊,你感觉如何?”
“本尊无事。”谢晏宁下令道,“走吧,我们必须趁上官淩不备,将其拿下。”
陆怀鸩取了十数铜钱放于桌案上,接着,站起身来,再接着,向前踏出了一步。
他动作间尽是踟躇,不情不愿。
谢晏宁叹息一声:“走吧。”
“弟子……”陆怀鸩终究并未违抗谢晏宁,与谢晏宁一道施展身法,向着渡佛书院而去。
片晌,他们便已到了渡佛山,上官淩想必料定他们定会折返,派了不少人在山下巡逻,每一人皆是双目无神。
这些人并非他们的对手,但即便被打折了双足,这些人亦挣扎着要爬上石阶去,应是要向上官淩禀报。
他们只得将这些人悉数拍晕了去。
然后,谢晏宁施了障眼法,将自己与陆怀鸩变作了其中的俩人,顺利地上了山去,进了渡佛书院。
乍一看,这渡佛书院内一切如常,但目光所及之处竟无一个保有自我意识之人。
他们在这渡佛书院转了一圈,却左右不见上官淩,亦不见于琬琰、唐阳曦、毕茹、曹宿、上官平等人。
原身的贴身侍女拢竹应当尚在渡佛书院内,不知藏于何处了?
谢晏宁行至浣衣坊,见有一名女子端着一盆子的脏衣向他走来,于擦身而过之际,他低声唤道:“拢竹。”
此女貌似无盐,满面细小的疙瘩,闻得谢晏宁此言,脚步一滞,激动得唇瓣微颤,竟是说不出一句话来,木盆更是从手中摔落,脏衣四散。
片刻后,她朝着谢晏宁福了福身,并恭声道:“奴婢见过尊主,奴婢手无缚鸡之力,前日未曾拜见尊主是奴婢的不是,望尊上降罪。”
谢晏宁自然不会怪罪,遂道:“恕你无罪。”
拢竹瞧了一眼谢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