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星文苦战的于琬琰,“于姑娘,你认为该当如何处置上官公子?”
于琬琰抿紧了唇瓣,专心对付于星文,三招过后,终是一剑抵住了于星文的咽喉。
她面染血污,双目却亮得惊人,不假思索地道:“当然是以命偿命。”
“且慢。”谢晏宁又问上官淩,“本尊有事要请教上官公子:其一,你的目的为何?”
“目的么?”上官淩瞥了一眼上官平,“上官平素来疼爱上官溯,至于我,于他而言,仅是一个随时可以抛弃的棋子罢了,我暗地里为他做了不少铲除异己之事,他却半点不念我的好处,甚至打着为我向于姑娘提亲的幌子,临时与于伯伯商量能否将联姻对象改为上官溯,不过于姑娘不肯答应联姻之事,并未如了他的心愿。”
“我何处及不上上官溯?”他的口吻极其平淡,但心口却剧烈地起伏着。
白羽剑派一名弟子正在为上官平止血,上官平面色惨白,并无惊色:“纵然你在本座面前伏低做小,本座仍是认为你难当大任,但溯儿不同,他之人品胜过你。”
上官淩讥讽道:“是他之娘亲较我娘亲更会伺候你吧?不愧是勾栏院出来的贱人!”
恰是这时,一人进得大殿来,来者正是上官溯,上官溯到了上官淩身畔,小心翼翼地捏住了上官淩的一角衣袂,怯生生地道:“兄长,你无事便好。”
上官淩懒得再虚与委蛇,甩开上官溯,道:“滚远些。”
“兄长……”上官溯踉跄着后退了数步,方才站稳。
他是听闻上官平要于渡佛书院诛杀谢晏宁,急匆匆赶来帮忙的,远远的,他看见自己的兄长长身玉立于大殿中央,瞧来完好无损,登时欣喜若狂。
岂料,再近一些,他居然听见向来一派大家公子气度的兄长以讥讽的语气贬低他的母亲。
母亲确实出身于青楼,但这并非母亲自己所能选择的,他亦不认为母亲的出身见不得光。
然而,从上官淩口中说出来,母亲之出身简直是万恶不赦。
他心下不满,但还是试着亲近上官淩,上官淩之前待他不差,他何曾见过上官淩这副冷淡模样?冷淡得似乎从不识得他。
他怔怔地立于原地,然后,到了上官平身边,与白羽剑派弟子一同为上官平止血,又忽而望住了上官淩道:“娘亲并未做错什么。”
上官淩不再理会上官溯,而是问谢晏宁:“你还有何要问?”
“其二,你是否会摄魂之术?”这个问题的答案不言而喻,但为洗刷冤屈,谢晏宁必须一一问清。
上官淩颔首道:“自然会,你的左护法以及先前袭击我们之人皆是受我操控。”
谢晏宁三问:“其三,你出现于南风馆是否你自己事先安排好的?”
“凭我的修为要杀了你与陆怀鸩并不容易,可我若是能打入你们内部,便会容易许多。我一直在跟踪你们,虽然险些跟丢,但总算是晚你们两日到了北洮城。你们那时已怀疑上官平了,我于你们自然有用,且我或许能为你们作证,证明当时血洗莲花阙者并非你们,我再将自己弄伤,让自己对你们毫无杀伤力,你们便定会带上我。”上官淩叹息道,“可惜,我被你所蒙蔽,不慎失算了。你是从何时起开始怀疑我的?”
“本尊一开始便怀疑你,因为你出现得太过蹊跷,但你又的确身受重伤,所以本尊一度打消了对你的怀疑,本尊示弱要试探的不止你一人,幕后之人定会趁机取本尊的性命。”谢晏宁猜测道,“你是临时服用了什么灵丹妙药么?恢复得这样快。”
上官淩含笑道:“我服用了‘相思骨’,你不知晓吧?‘相思骨’除了能解你修炼‘相思无益’所带来的淫性,亦能治疗身体损伤。要解淫性,只需‘相思骨’服下便可,但要治疗身体损伤便得由伤势而定,譬如我之伤势,须得五日,我入南风馆前,便服下了‘相思骨’。”
“相思骨”!
陆怀鸩冲至上官淩面前:“将余下的‘相思骨’交出来!”
上官淩得意洋洋地笑道:“我所服下的‘相思骨’乃是这世间最后一株‘相思骨’,陆怀鸩,你定要将你的好师尊看紧了,不然,他恐怕会害得不少男子沉迷于温柔乡,精尽人亡。”
此言一出,诸人哗然,纷纷看向谢晏宁。
各色的目光教陆怀鸩不悦,他当即挡于谢晏宁身前,不愿让谢晏宁被这些目光碰触。
谢晏宁安抚地轻拍了一下陆怀鸩的背脊,容色不改。
他并不接上官淩的话茬,而是道:“你在入南风馆前,便弄伤了自己,倘若那时怀鸩并未如你计划的一般去南风馆,或者并未救你,你该当如何?”
“成大事者不拘小节。”上官淩自然想过自己许会受辱,但相较于他的野心而言,这算不得什么,待身体恢复,再行谋划便是了。
“你待自己太过心狠了。”谢晏宁望向于琬琰,“于姑娘是否有话要问?”
于琬琰逼至上官淩跟前:“是你操控唐阳曦害死了我父亲么?”
上官淩颇感遗憾地道:“谁让你父亲碍了我的路。”
他又朝着上官平笑道:“我这计策一石二鸟,既嫁祸了谢晏宁,又除去了流光斋斋主,是否值得夸奖?”
上官平从未对流光斋斋主动过杀心,但倘若上官淩的计划顺利,倘若上官淩能将成果奉于他,确实值得夸奖。
上官淩见上官平沉默不言,冷哼一声:“你绝非良善之辈。”
谢晏宁盯着上官淩道:“其四,你血洗莲花阙是否为了免于被怀疑,将自己从这一系列的事件中摘出去?”
上官淩淡淡地道:“魔尊所猜不差。”
谢晏宁怒不可遏,那时的尸山血海尚且历历在目。
他缓了缓,才又问道:“其五,你是从何处得知本尊修炼了‘相思无益’的?其六,你又是从何处得到‘相思骨’的?”
“你从一女修手中抢走‘相思无益’之时,我便在左近,至于‘相思骨’么?我问了女修被抢走的是何物,女修便与我说了,我因而知晓了你一旦修炼‘相思无益’,便会淫性入骨,修炼至第十层,甚至会成为天上地下最佳的炉鼎。我先你一步,在陟溪山得到了‘相思骨’。”上官淩幸灾乐祸地道,“敢问渡佛书院魔尊谢晏宁,你修炼至第几层了?”
谢晏宁不答,垂眸环顾四周,对倒于地面上的名门之士道:“你们可听仔细了?这一系列的事件皆是上官淩所为,与本尊无干。”
言罢,他转过身去,正欲走出大殿,竟闻得上官淩道:“魔尊走这般快做什么?”
他硬生生地咽下了已涌至喉间的腥甜:“上官公子已是将死之人,挽留本尊是要请本尊见证上官公子之死么?”
“我之死无需魔尊见证……”上官淩突然冲着谢晏宁洒了一把药粉,紧接着,话锋一转,“但我却很想见证魔尊聚众淫/乱是何等盛况。”
谢晏宁不及全然避开,顿觉自己的身体一阵一阵地发软,故作镇定地道:“上官公子当真坏了脑子,胡言乱语。”
陆怀鸩赶忙扶住了谢晏宁,传音道:师尊,你无事吧?
谢晏宁回道:本尊即将为淫性所制,我们走。
上官淩踱步至谢晏宁面前,解释道:“那药粉是我从‘相思骨’中提取出来的,还加了些旁的药材,你的好徒儿满足不了你,你至少须得与百人交合,且须得足足/交合七日,方能解除淫性。”
陆怀鸩气急,一掌拍向上官淩,上官淩侧身一闪,尚未站定,在场能行动的三人——于琬琰、上官溯以及白羽剑派的那名弟子已齐齐向谢、陆俩人袭去。
谢晏宁的身体已然软得没了骨头,每一寸肌肤皆是灼热不堪,双目所流淌出来的眼波更是妩媚勾人。
他依偎于陆怀鸩怀中,软声软气地唤道:“怀鸩,怀鸩,怀鸩……”
陆怀鸩一手扣住谢晏宁的腰身,一手执着“扬清”对敌。
谢晏宁神志混沌,胡乱地亲吻着陆怀鸩,又伸手去扯陆怀鸩的衣衫。
陆怀鸩于谢晏宁发上落下了一个吻:“师尊,你乖些,勿要乱动。”
其后,他一面与三人周旋,一面问上官淩:“你适才认罪认得那样爽快,是因为早就打算将在场诸人全数灭口么?”
上官淩反问道:“灭口有何不可?”
须臾间,他又变了一副模样,怅然地道:“我名门正道为剿灭渡佛书院一众恶徒,牺牲了性命,独我一人苟且偷生,我深感愧疚;我连我最为敬爱的父亲都救不了,实在是愧为人子。”
第94章
陆怀鸩不耻于上官淩的惺惺作态,随即一剑将三人的佩剑挑落,并急身后退。
他清楚自己该当就此斩杀上官淩,否则后患无穷,但他委实无能为力,怀中的谢晏宁又甚是缠人。
他这一退,尚未顺利出大殿,三人已追了上来。
他无法下狠手,三人却是剑剑致命。
他于剑声中,急声道:“你们且清醒些!”
只于琬琰一人迷茫地道:“陆公子……”
可惜,于琬琰在上官淩的催促下,又立即提剑刺向了陆怀鸩。
陆怀鸩不通摄魂之术,仅凭他之言如何能教人从摄魂之术中挣脱?
他催动谢晏宁所渡予他的那一成修为,刹那间,三人的佩剑齐齐断去。
上官淩见状,亲自出手。
陆怀鸩原本能胜过上官淩,但因要分神保护谢晏宁而节节败退。
他咬了咬牙,不许自己失去信心,这时,他耳侧猛地响起了裂帛之声,他以眼尾余光一瞧,自己的衣襟已然被谢晏宁撕开了。
上官淩语含暧昧:“魔尊已迫不及待了,热情地邀请你快些享用他的身体,陆怀鸩,温香软玉在怀,你便不动心么?”
话音尚未落地,他的身体颤了颤,竟是谢晏宁一掌拍在了他的心口。
谢晏宁这一掌并无多大威力,他不过是勉强寻回了意识而已。
陆怀鸩趁此机会,打横抱起谢晏宁,飞身而去。
他生恐上官淩追上来,一口气出了百里。
未免连累旁人,他并未去客栈住下,而是特意找了一废弃的小院。
这小院杂草丛生,人径早已被杂草所吞没了。
他踩着杂草行至小院内的屋子前,一拍开屋们,铺天盖地的灰尘冲了出来。
他本能地捂住了谢晏宁的口鼻,自己则被呛得双目生红。
待灰尘散去,他踏入屋内,细细将屋们锁上,方才抱着谢晏宁进了屋中惟一的一间卧房。
他将床榻上的灰尘拂去,又将自己的外衫铺好,而后才将谢晏宁放于其上。
谢晏宁的双目时而混沌,时而清明,下唇已被咬破了口子。
“师尊,我们暂且安全了。”陆怀鸩垂首去吻谢晏宁,好容易才将可怜的下唇从齿尖抢救了出来。
“安全了?”谢晏宁伸手勾住陆怀鸩的后颈,以额头磨蹭着陆怀鸩的侧颊,委屈巴巴地道,“怀鸩,我很是难受。”
陆怀鸩脑中轰然想起适才上官淩所言——百人,足足七日……
谢晏宁旧伤纵横,尚未彻底痊愈,根本受不住,谢晏宁肚子里的孩子更受不住。
“晏宁。”陆怀鸩伸手覆上谢晏宁的肚子,又扫了一眼那片已然潮湿的锦缎,柔声道,“抱歉,我不能抱你,更不能容许旁人抱你,为了你自己,为了宝宝,亦为了我,你忍一忍好不好?”
谢晏宁颔了颔首:“除了你之外,我不想被任何人碰触。”
言罢,他又主动吻住了陆怀鸩的唇瓣。
陆怀鸩担忧地回应着谢晏宁,于接吻的间隙,紧张地道:“答应我,即使难受也不准自残。”
谢晏宁抓住了最后一丝神志,道:“嗯,我答应你。”
陆怀鸩眼见谢晏宁目中清明渐散,叹了口气,才继续与谢晏宁接吻。
他在对敌中受了一身的伤,但他无暇顾及,只觉得通过接吻从谢晏宁下唇尝到的血液腥甜得教他心疼。
他深感自己之无能,他作为谢晏宁的弟子失职了,作为谢晏宁将来的娘子亦算不得贤内助。
未多久,他便沦陷于谢晏宁唇齿间了,不再多想,专心致志地亲吻着谢晏宁。
这个吻极其漫长,漫长得令陆怀鸩生出了自己已与谢晏宁抵达天荒地老的错觉。
天荒地老端的是一个美妙的词汇,使得陆怀鸩一时间忘却了他们现下的处境。
一吻罢,陆怀鸩拨开了谢晏宁附于他后颈的双手,紧接着,向后爬去。
谢晏宁眼眸半睁,注视着陆怀鸩,上身微微仰起,倏而伸手扯落了陆怀鸩的发带。
陆怀鸩的面孔霎时被发丝遮住了大半,谢晏宁不满地撩起发丝,令陆怀鸩整张面孔全然暴露于他眼前。
他一面低低地喘息着,一面以食指迤迤然地勾勒着陆怀鸩的眉眼。
陆怀鸩抬眼向谢晏宁望去,并含含糊糊地道:“你可还好?”
谢晏宁歪着头笑道:“很是舒服。”
陆怀鸩亦笑道:“那便好。”
谢晏宁的食指蜿蜒而下,抵上了陆怀鸩湿润的唇瓣。
陆怀鸩索性张口将这食指一并含入了口中。
谢晏宁惊呼道:“好烫。”
陆怀鸩困惑地问道:“什么好烫?”
谢晏宁答道:“你的舌头。”
自己的舌头烫得值得谢晏宁惊呼么?陆怀鸩倒不这么认为。
谢晏宁将食指抽了出来,放于自己口中,失望地道:“不烫了。”
陆怀鸩失笑,捉了谢晏宁的食指,再次含入了口中。